第三卷 激情歲月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理歇息

徐暢然注意到櫃檯那邊一直小音量播放的音樂,很輕鬆歡暢的旋律,就問小夥子這是什麼音樂,小夥子面露得意之色,說這是「瑞根音樂」,發源於牙買加,有布魯斯元素,也有拉丁美洲的音樂特徵,有一種搖擺放鬆、不修邊幅的節奏,外國人喜歡聽。
當年在燕大圖書館看到的那本有關斯諾的書,印象很深,書的一開頭提到斯諾23歲來到中國,自我意識已經很堅實,這點很重要,即他不是牆頭草,為了利益或者一些虛妄的理論來選擇自己的立場,他具有獨立判斷能力。
書不少,但很多是外文書,而且翻得比較破舊,小夥子過來解釋說,這些書都是客人留下的,外國人喜歡看書,經常看完把書留下,所以外文書多,國內客人有這種習慣的不多……
徐暢然問有沒有埃德加斯諾的書,小夥子說不知道這個人,就挑了兩本大理的風光畫報,回到桌旁翻看起來。
下午,徐暢然逛累了,來到洋人街,打算找個咖啡館坐一坐,路過一家「海雲酒吧」,看見屋和*圖*書裡有一個書架,放了不少書,就進屋問這些書是不是可以取來看,一個小夥子回答說是的。
當然,不要隨便進餐館,尤其是遊客多、風景看上去不錯的地方,也許一頓飯吃下來,即便只有三、四個家常菜,老闆也能甩出幾百元的賬單。
徐暢然走的正是斯諾當年走過的線路,不過沒法和斯諾那樣和馬幫一起在古道上行走,只能坐長途大巴前往下一站,保山。
斯諾離開大理前,去洛克的營地結賬,洛克索要的數字比原來講好的要大得多,斯諾很生氣,但還是按洛克的數目結賬,兩人大聲嚷嚷著分手了。
屋裡只有小夥子一人,徐暢然感覺他像個店小二,順便問了一句老闆不在嗎?小夥子說他就是老闆。徐暢然要了一個冰淇淋,先讓乾渴的嗓子滋潤一下,然後去書架看看,他想找一些有關大理歷史的書。
「不錯,有特色,服務也好。」徐暢然對小夥子誇獎道。吃完披薩,付賬后,又進來幾個遊客,大聲問小夥子有沒有吃的,徐暢然m•hetubook.com•com則走出店,繼續在大理轉悠。
1932年1月,洛克和斯諾從昆明帶著一隻騾隊出發,兩個星期後到達大理,這時正是春節,他看到街上有一條巨龍在騰躍,周圍是擁擠的人群,孩童穿著開襠褲放風箏,穿綉袍的婦女把三寸金蓮塞進比巴掌還小的鞋裡,三三兩兩聊天。
但兩人的確鬧得有些不愉快,斯諾和洛克這次共同旅行,兩人的性情差異越來越大,到大理后基本不說話,只是討論了一下斯諾結賬的問題,因為他是搭洛克的順風車出行的。
冰淇淋吃完了,徐暢然找小夥子又要了一杯熱咖啡,見小夥子沒什麼事,徐暢然跟他聊了幾句,問他是否一個人經營酒吧,回答說請了服務員,晚一點會來,小夥子說現在這個時段老外還在吃飯睡午覺,沒什麼人,下午四五點以後人會多起來。
剛來中國時,斯諾以記者的身份到處走動,曾經對國民黨報以希望,認為他們正在努力改變中國的面貌。一次西部行讓他看到了社會底層的悲慘景象和*圖*書,心情沉重。旅行中看到的許多事情,使他相信,國民黨人不是為了改善社會,而是在掠奪人民。
1931年1月斯諾和洛克共同開始雲南之旅,從昆明走到大理,一路顛簸,看到沿途人民的生活,他和洛克有一個共識——
聽了這番話,徐暢然對小夥子不由刮目相看,他看著那張具有縣城青年特徵的面孔,感覺也有一些故事,就說「你看著年齡不大」,小夥子回答說23歲,徐暢然問他開店多久了,他回答說三個月。
【革命並非由革命者和他們的宣傳所造成。壞的、無能的和腐敗的政府造成了人民忍無可忍的情況而導致了革命。在中國,共產黨人要比蔣介石更能動員廣大人民去進行有價值的鬥爭和犧牲,所以他們能取得勝利。】
他原本在昆明師範學院讀書,畢業后不出意外的話,要回到鄉下教書,以後爭取調到縣城,他不願意這樣。大學二年級暑假來到大理遊玩,特別喜歡洋人街的氛圍,那時正是旅遊旺季,很多酒吧招工,他進了一家酒吧打工,心情和-圖-書愉快,還能賺錢,開學后他沒有回去上學,繼續留在酒店打工。
幾年來,小夥子在多個酒吧打工,學會了酒吧里的一切,也攢了一筆錢,幾個月前,一個酒吧歇業,他接過未到期的租約,在朋友們的幫助下開了這家酒吧。
據說兩人的主要矛盾是在楚雄的一個夜晚結下的,當時斯諾有一把手槍,是為了這次「危險的旅行」買來防身用的,外面一陣意外的響動把他驚醒,他起身打開手電筒,到桌子上取回手槍和錢,同屋的洛克也驚醒了,看見拿著槍的斯諾,以為他要謀害他或者偷他的錢,兩人大吵一架。
【中國會發生非常殘酷的革命。上層的人在尋歡作樂,下層的人遭受殘酷的剝削,誰振臂高呼,必應者雲集。】
大理有陽光,有一大片湖,是個美麗的地方,也是個旅遊城市,冬季到這裏來的人是幸運兒,可以在街上沐浴艷陽,無所事事地遊盪,在洱海邊發獃。
洛克這人性格孤傲,不願與人接觸,他後來選擇定居在相對隔絕於世的麗江,前後加起來住了20多年https://m.hetubook.com.com,死後被稱為「納西學之父」。斯諾則選擇了另一條路線,他根據馬可波羅的路線決定行程,正是後世所謂的南方絲綢之路,也是古老的「蜀身毒道」。
顯然,斯諾的這些話屬於真知灼見,是他在中國生活多年得出的看法,壞的、無能的和腐敗的政府,此非罵語,而是切身感受。斯諾的名聲在國外有一定爭議,認為他一開始就確定了自己的立場,按照今天的說法是「屁股早就歪了」,實際上他是遵從於自己的內心,從觀察和感受得出結論的,漸漸改變了自己的觀點。
熱咖啡喝完,徐暢然又要了一塊披薩,小夥子端上來后,談話繼續進行,小夥子說出了他的經歷。
洛克和斯諾在此分道揚鑣,「到了大理府後洛克就要把我扔下,率隊北上,只消再花6天工夫,就可以到達麗江,而我卻還要朝南折騰一個月左右才到得了緬甸邊界。」實際上,並非洛克要把斯諾扔下,這是兩人事先約定的。
斯諾開始對革命有了深刻的認識,這是當時中國現狀給他的感受,1955年他這樣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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