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人生,都是從苦中熬出來的。沈從文除了突出的文學天賦外,還有個優點,他比別人會熬。】
老楊又一次傻眼了,徐暢然只好給他解釋為什麼兩個焦段差不多的鏡頭,價格相差十幾倍,老楊表示,攝影真是水太深了,要是花那麼多錢買來,拍得不好就痛苦了。
內戰期間沈荃辭去軍職,回到家鄉鳳凰,49年隨陳渠珍參加和平起義,在政府任諮詢工作。
從榮城坐火車到吉首要花很長時間,中途還要轉一次車,這沒什麼,買不到卧鋪票就坐硬座,窗外都是新奇的景物,聽旁邊的人聊天也是一種樂趣。
「那就沒問題,現在是攝影愛好者最好的時代,這個愛好完全可以得到滿足。你只要用心拍一段時間,就能達到你想要的水平。」徐暢然鼓勵道。
老楊是本省人,但不是本地人,年輕時在省城讀書,大學三年級放暑假,獨自來吉首旅遊一趟,喜歡上這裏,畢業時這裡有分配名額,還是機關單位,就來這裏工作,找了當地女人結婚生子,在這裏安居樂業。
河邊的風景像照片上一樣,但是沒有美麗的女子,到處都是遊客,和-圖-書只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在河邊以虹橋為背景翹一條腿照相,給她拍照的中年男人幾乎趴在地上。
在老城一家酒店安頓下來后,老楊回單位,徐暢然小睡一會,拿著相機出門,拍峒河上的橋,拍老街小巷,感覺吉首老城有味道。下午5點,老楊又打電話來,說晚上一起吃飯,徐暢然說這次他請客,老楊笑著說沒問題。
「喜歡,我大學還拿飯錢去租相機來拍照。」老楊說道。
徐暢然表情有點尷尬,說單反是可換鏡頭相機,鏡頭的作用比機身更大,而且很多鏡頭比機身貴,比如這個鏡頭就是花了一萬元買來的……
「你真的喜歡攝影嗎?」徐暢然問道。
老楊說不用,鏡頭這麼貴……徐暢然又有些尷尬地告訴他,那個鏡頭不貴,新的才賣600元。
聽到這些,老楊又恢復了一些信心,徐暢然對他說,這個鏡頭的焦段是17-55,買了它后,家裡還有一個18-55的鏡頭,焦段僅僅少一點,現在淘汰了,如果老楊要買尼康相機的話,他可以寄給他,以後只買機身就行了,先用一段時間。
「沒想到你們會
https://m.hetubook.com.com這樣」,徐暢然翻書時看到這句話,就決定把書買下,回客棧慢慢看。這句話令人難忘,估計當時很多人心裏憋著這句話,只是一個臨死的人說出來了。
在河邊看了一會跟著一群人去看了從文墓,聽了一陣講解,總算有了此行不虛的感覺。
從吉首火車站出來,已經是中午12點,在接站的人群中,徐暢然看見了自己的名字,走過去和舉牌的人握手。
1951年秋鎮反運動中,沈荃被槍斃,他在河邊鋪了一條舊軍毯,指著腦門說:朝這兒打,沒想到你們會這樣。時年46歲。
睡覺前,靠在床頭看一本寫沈從文的書,裏面有句話說得好——
雖然沒有來過鳳凰,徐暢然對它缺乏新鮮感,網上的照片大同小異,商業味比麗江還濃。街上有不少女遊客頭上戴著花環,6、7個老太婆擺著籃子賣花環,其中一個老太婆還扭著一個小姑娘,硬把花環戴到她頭上,小姑娘只好買下,臉上帶著委屈。
晚上9點,老楊回家了,兩人約好明天一早出發。徐暢然接到一個電話,是王筱丹打來的,說和-圖-書她已經到了燕京,徐暢然問她呆多久,他現在正在湘西某小城,王筱丹說呆兩天見見朋友,然後回老家。
徐暢然表示,數碼單反在使用上很方便,值得購買,他拿出相機給老楊看了在鳳凰拍的照片,老楊看了說效果非常好,今年底爭取買一部。
徐暢然本來沒有湘西行計劃,他對鳳凰古城沒有特別興趣,但老楊說了另外幾個地名,意識到自己有所疏忽,決定在過年前走一趟。
吃完晚飯,在小書店翻了一陣,買了兩本書,對沈荃這個人物留下印象。
顯然這次見不成了,兩人相約下次再見。
老楊把徐暢然帶到一家羊肉館,點了羊肉、跳水魚、青菜缽等幾個菜,羊肉是這家店的招牌菜,肉很嫩,比較辣,正宗的湘菜風格,吃起來很過癮。
青菜缽也很喜歡,裏面放一點肉末,青菜稍有點苦,也有點辣,但是看不見辣椒,很大一碗,徐暢然吃得呼呼的,感受到有本地人接待的方便,在飲食方面是穩准狠。
1983年,沈荃作為起義人員被平反,家屬獲得500元補償,老婆被增補為縣政協委員。其女兒在沈荃死後送到燕京,由沈從文撫https://m.hetubook.com.com養成人,文革期間被趕出京城,去了長春表哥家。
快吃完時,琢磨這頓飯不應該讓老楊掏腰包,但是沒用,剛掏出錢包就被按住了,老楊不由分說付了賬。
沈從文的一生相對完美,用老話說是愛情和事業取得雙豐收,沈荃則是個悲劇。沈從文解放后再也沒寫出像樣的作品,值得一提的是古代服飾研究,可謂造化弄人,據說沈荃和沈從文曾經談論過,想合寫一部抗戰史,那是多麼大的氣魄,只是後來,大家面臨的問題就是能不能活下去了。
吃飯時兩人商量了接下來的行程,明天上午徐暢然去博物館看看,再坐車到鳳凰,在鳳凰住一晚,然後回到吉首和老楊匯合,那時正是雙休日,兩人一同前往浦市古鎮。
第二天徐暢然到沈從文故居看了看,也是與沈荃有關。沈荃有兩個夫人,大夫人沒有生育,他在部隊駐防地看上一個瓷器店老闆女兒羅蘭,結婚後生下一女,沈荃去世后,兩個夫人被下放到農村,大夫人70年代過世,羅蘭在沈從文故居修復后,被請來照看故居,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去世。
老楊聽了,撫摸著價值一萬元的「內牛」,和圖書陷入沉默。徐暢然又說道,鏡頭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鏡頭後面的那個頭,即人的頭,人的頭用好了,幾百元的鏡頭也能拍出好照片,他之所以買這種昂貴的鏡頭,主要還是一種「發燒」的念頭,不值效仿。
沈荃是沈從文的三弟,20世紀20年代考進黃埔四期步科,和林彪是同學,抗戰時期在以湘西子弟為主的128師任職團長,參加過滬松戰役、嘉善保衛戰和長沙會戰,屬抗戰將領,多次負傷,后升為少將軍銜。
接站的人,徐暢然叫他老楊,本地機關工作人員,30多歲,徐暢然博客的一個讀者,後來加了QQ好友,他一直建議徐暢然來湘西走一趟。
吃完飯,老楊問徐暢然打算怎麼住,徐暢然問有沒有類似老城的地方,老楊笑笑說有,離火車站不遠就是。
老楊對攝影感興趣,但只有一個小卡片機,沒有買數碼單反,一是現在價格貴了點,買一個套機需要8000元,二是不了解數碼單反,擔心買來后不喜歡或用不來。
告別鳳凰,回到吉首,和老楊取得聯繫,商量第二天出行事宜。晚上,老楊帶了啤酒和滷菜,還有家裡做的菜,到徐暢然房間喝酒、聊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