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激情歲月
第六百九十六章 藝術即面紗

徐暢然帶著腳架準備跨過一條幹溝,到更高處拍攝遠去的河流,旁邊的鍾妮拉了一下衣襟,「別去。」
「但是我一直在享用自動相機的好處,全部都是自動對焦,還得過幾次獎。」老許回答。
再問下去,徐暢然才明白,老許得獎的片子,都是因為他去了別人很難達到的地方,拍到了常人無法拍到的風景,而不是攝影技術的精湛。老許的特點是,幾乎沒有書本學習,靠不斷地行走,大量拍攝,所以他有些做法和通常的做法不一樣,屬於野路子。
隨著數碼相機的普及,中國正在快速進入全民攝影時代,一些著名的景點總是人山人海,都是從全國各地趕來拍「大片」的,逐漸形成一門生意,為了讓千里趕來的攝影愛好者們不虛此行,拍到經典場景,增加景點的吸引力,有些景點請人表演,人為製造經典場景。
「沒關係,用手解決不是好習慣,我盡量不這樣做。」徐暢然抱著鍾妮的身體,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說道。
藝術就是在平常的事實上披一層面紗,讓通常冷冰hetubook.com.com冰的現實更容易讓人接受,雖然一定程度上脫離事實,卻是人心的某種需求,因為地球給人類展現出的現實是無法滿足人心的,人不能生活在全然的現實中,也許理想的生活是一半現實一半藝術。
「光線暗或者目標模糊的時候,自動對焦可能失效,拍風景,我一般用手動對焦。」徐暢然對老許說道。
大個子老李和老許搶到了不錯的位置,徐暢然和張忠亮沒有去湊熱鬧,在旁邊大致拍了幾張,就到村裡去拍原住民的小木屋,快進村時果然看見群牛出村,值得欣慰的是,徐暢然觀察發現,這些牛和牧民不是表演性質,而是真實的牧民生活。
從喀納斯地區往回走,在布爾津修整了一天,從西線返回,在烏爾禾又有一次露營,這裏的溫度比喀納斯高,兩人其實不用擠在一個睡袋裡,而且鍾妮處於大姨媽的最後一天,但兩人沒有分開睡。
到了白哈巴,又住進房間,不是村裡的客棧,而是村外山坡上的度假木屋。
比如南方某省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古榕樹場景,一個老頭戴一頂草帽,牽一頭老水牛,一個老婦人挎一隻籃子,兩人在古榕樹下面對面走過,旁邊響起一片咔嚓聲,幾十台長槍短炮同時打響,後來為了增強效果,還有人在兩名演員出場時施放煙霧。
村裡遊客比原住民還多,不過房子保持著原有特色,值得一拍。後來太陽升起,光線變硬,再看白哈巴村,已經變得尋常,也就是一個背靠山巒的小山村,可見晨光和煙霧只是一層面紗,而揭開面紗后,真相回歸常識。
許多天來時隱時現,一直纏繞在身邊的額爾齊斯河也從視野中消失了,向北進入哈薩克,流入北冰洋,大家看到了它在國內最後一段河流,心中有難言的不舍。
這一次,老許聽了徐暢然關於拍風景使用手動對焦的方法,表示很管用,不僅是暗光環境下無法自動對焦,有時尋找對焦點也比較費勁,如果用手動對焦,這些問題可能就不存在了。
因為這樣的認識,徐暢然對喜歡藝術的人抱有好感,因為他和*圖*書們知道人生有現實的一面,也有虛無的一面,不會過於世俗,不會太過斤斤計較。
前方是嶙峋的岩石,即便爬上去,找到安置腳架的地方也是個難題,徐暢然放棄了。轉而給鍾妮拍攝以最後的額爾齊斯河為背景的照片,鍾妮背對遼闊和蒼涼,眼裡也流露出不舍。
價格高昂的攝影場景表演,可能還得數草原上的萬馬奔騰,很大一塊場地被圈起來,交一筆不菲的費用進場,選好地點架起器材,還要開著摩托車清場,以防蹭拍,萬事俱備,表演者揮動鞭子,幾百匹馬奔跑起來,遠處的相機連聲咔嚓,「大師」們回去後向家人朋友展示此次旅遊的傑作,這種萬馬奔騰圖自然會得到一片讚揚,拍者洋洋得意。
白哈巴出名是因為有一張照片,晨霧中,一群牛走出村口,村裡的小木屋升起縷縷炊煙,朦朧的光線,豐富的色彩,一下子把人打動了,此後國人紛至沓來,拍攝白哈巴的晨光和夕景。
後來查看大個子老李和老許拍的照片,不可否認,他們的機位好,拍出來的白哈巴村畫面更經hetubook•com.com典,徐暢然發現,老許的有些照片對焦有問題,詢問之後才知道,他拍風景也是用自動對焦。
某省著名打魚場景,晚霞中,幾十人等著小船上的漁民撒網,撒網的一剎那,快門聲此起彼伏,為了抓住魚網張開的一瞬間,很多人使用高速連拍。據說撒網技術最好的是一個老頭,如果有大人物或者有錢的團隊來拍,就讓他出馬,撒一次網能得兩三百元。當然,網撒下去馬上就扯起來,醉翁之意不在魚,在於岸邊拿相機的遊客。
相比之下,徐暢然信奉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兩條腿走路,進步快一些,拿攝影來說,他花在學習上的時間不比拍攝的時間少,許多方法都嘗試過,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而老許是把學習的時間花在路上,拍到了難得一見的風景照片,但技術上有欠缺之處。
雖然懷著遺憾,徐暢然還是當著鍾妮的面刪掉了這張照片。不過,照片上鍾妮的表情已經留在他的記憶深處。
拍完照片過來看回放,其中一張照片,鍾妮穿著紅色的衣服,面帶神秘的微笑,眼睛看著鏡頭,眼神hetubook.com.com的流露盡顯女人的溫柔與嫵媚,顯然,這組照片中這一張最好,大地的蒼涼,因為女人而變得美麗,畫面充滿感情。鍾妮也獃獃地看了很久,最後她說道:「暢然,這張,刪掉吧。」
一大早,白哈巴村頭不遠的小山坡上,遊客們各自佔據有利地形,等著炊煙升起,牛羊走出村口,有時為了爭奪有利位置,遊客中不時傳出爭吵聲。
最後,大家只好把睡袋套在身上,再蓋上被子,才安然度過白哈巴的第一個夜晚。徐暢然躺在床上,聽著旁邊床上張忠亮的鼾聲,回憶起前兩晚在景區露營的經歷,有如天壤之別。
相擁而眠中,鍾妮「不小心」發現徐暢然的小弟弟挺著,問他是否需要她用手幫他解決。
行程中,多次碰到牧民轉場,駱駝載著牧民的家當,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羊群跟在後面,牧羊犬忙前忙后,隊伍的最後往往還有馬匹,這是真正的遊牧生活,每當看見轉場,大家會停下車,目睹壯觀的隊伍奔赴新的目的地。
別看是屋子,裏面溫度很低,大個子老李說還不如帳篷里暖和,老闆娘說沒有多餘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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