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時,周志明說,夏天這裏很涼快,最熱就是26、7度,可以在院子里坐著竹椅乘涼,謝虹雲說,山上還有一片茶園,現在沒人管了,3月初她打算去摘茶葉,自己學著炒。
中午,吃完豐盛的午餐,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三人拿著登山杖,到後面的山上走了兩個小時,在半山腰上眺望谷地,青山綠水人家,好一派田園風光,徐暢然心裏暗想,這個地方,他得住上三天再走,中途也不上網,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此時車廂里還有許多人在睡覺,徐暢然特意起早床看風景,窗外的景色一直是心中的挂念,中國最具魅力的一片山水,剛好在早上起床后能看見,為此他特意選了深夜出發的列車。
但現在,周志明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這樣一個院子加上謝虹雲,非常完美。徐暢然認為自從上大學后,基本沒有偏離理想的方向,現在他看到另一個實現理想的人,就是周志明,他們兩個碰在一起,不是偶然的。
徐暢然突然被一種羡慕和嫉妒的情緒籠罩了,笑著點了一下頭和圖書,回到桌邊埋頭吃面。這些年,他從未羡慕過誰,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人的生活產生了羡慕,甚至還有嫉妒。
「那要到縣城去怎麼辦?」徐暢然問道。
「這水我還檢驗過,很不錯。」周志明指了一下井,笑眯眯說道。
「其實我們住進來也就大半年時間,你是來訪的第一個人。」周志明對徐暢然笑笑說道。
這是一篇戲謔性質的小說,早前已有構思,但還不太成熟,因為訪談寫作比較消耗精力,又把它撿起來,作為一種精神上的休息。
兩人走進院門,謝虹雲迎上來,打了招呼,把行李放下,謝虹雲問還沒吃早餐吧,我給你煮碗面,徐暢然囁嚅了一句,算是同意了。
院子正好處於一個高台上,背靠大山,山上鬱鬱蔥蔥,院子里似乎只有周志明和謝虹雲兩個人,這樣的環境,令徐暢然感到驚訝。
上午8點半,徐暢然走出火車站,見到前來接他的周志明,兩人走到一輛農用三輪車前,周志明上前和師傅說了幾句,叫徐暢然把行李拿到後面去,人也坐上hetubook.com.com去,上面有一根木板可以坐。
那天周志明通過博客知道徐暢然回蜀州,發簡訊問他回燕京什麼時候,選擇什麼線路,得知徐暢然沒有特別的安排,他提議到他的住處待幾天,「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睡個好覺」,徐暢然也有點好奇周志明到底住哪裡,就同意了。
「電器都有,只是沒有牽網線,我們偶爾上網用無線。」周志明說道。
他們兩人住在這裏幹什麼呢?徐暢然皺著眉頭,弄不清狀況,周志明可能看出來了,說他在榮城還有點事,有時要到榮城小住一陣,就住上次徐暢然去吃飯那個屋子,更多的時候,他和謝虹雲就住在這裏。
「沒關係,我的電腦可以無線上網。」徐暢然說道,隨後他意識到,這句話表明他已經接受這個地方了。
院子里有一棟精緻的三層小樓,十多間房,院子的一邊還栽著樹,放了一些花盆,院牆也修得結實,上面嵌有碎玻璃,鐵門一關,安全性是令人放心的。
謝虹雲煮好面端過來,徐暢然說了聲謝謝,埋頭吃起來,感覺特別hetubook.com•com香,他對謝虹雲說麵條很好吃,謝只是笑笑,周志明卻說道:「暢然,你到這邊來看。」
吃完麵條,兩人把徐暢然帶到給他準備的房間,二樓左邊的一間房,裏面陳設簡單,床,衣櫃,桌子等,但很乾凈,謝虹雲說床上用品都是新買的。
車子駛出縣城,行駛在鄉間公路上,旁邊是一條清澈的小河,徐暢然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這裏昨夜似乎下了一場雨,空氣濕潤而清新。
早上6點,徐暢然坐在車窗前,眺望雲霧繚繞的峭壁和清澈的河水,列車已經駛出蜀州地界,正在奔向漢中平原。
在兩頭封閉的卧鋪車廂這個環境里,多種時間在此交叉,形成一種時間上的震蕩,對人心和記憶重新洗滌;同時出發地和目的地具有象徵意義,往往表示新的生活到來,火車的沉穩有力的行進則賦予生活以力量,如果每月有一次這樣的時間,絕不是浪費。
原以為只能在火車上看風景,沒想到真的到畫中走一回,徐暢然坐在農用三輪車上,東張西望,恍恍惚惚,感覺車子在上坡,最後停https://m.hetubook.com.com在一個農家院門口,周志明跳下車說道:「暢然,到了。」
晚上,徐暢然躺在床上,被子很厚很暖和,他沒有全關上窗戶,這樣空氣更清新,原本想繼續構思小說的,不料很快就睡過去了。
懸崖峭壁漸漸消失,變成遠處的山巒,溪流仍在,但兩邊散布著房子和莊稼,依然山清水秀,徐暢然的思緒從窗外收回,開始構思一篇小說。
眼前的一切大大超出了徐暢然的想象,他以為周志明的家在漢中平原某個城市的邊緣,三居室或者四居室,徐暢然再到酒店開個房間,到當地品嘗小吃,也可能到周志明家吃一次飯,跟湘西老楊和貴州劉先生一樣,但這次他傻眼了。
兩人又到門外看了一下,遠處有一些房子,周志明說這個院子位置稍偏,平時很少和村民接觸。
周志明把徐暢然帶到院子的一角,靠近大山的方向,竟有一口井,還修了專門的亭子,周志明說,井裡的水應該是從大山過來的,不用擔心有化肥和農藥的污染,他們的飲用水都是用井水,院子里也牽了自來水,是村裡統一修建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活用水就用自來水。
徐暢然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個火車迷,封閉的車廂提供了一個新的時間,在這個時間里,他可以回溯過往、暢想未來,和呆在家裡房間不同的是,此時的身體處於運動中,窗外的景色變幻不居,提醒他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使他不至於在某一點上過於流連纏綿。
「五、六公里吧。」
連綿不斷的峭壁攔住了人的腳步,也保證了溪水的清澈,列車沿著溪流彎彎曲曲地前進,偶爾鑽進一個隧洞,黑暗籠罩上來,須臾光線展開,定睛一望,綠玉般的溪流仍然在眼前。
徐暢然也想在這樣的院子里生活,但他沒有這個時間,和他不開車的道理一樣,他沒有侍弄一輛車以及開車到處玩耍的時間,那是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權衡之下,他只能放棄;而在這樣的院子生活,比有車生活更令他嚮往,但這種生活需要花費更多精力和時間,他也沒法做到。
「有縣城師傅的電話,喊他來接,前面公路還有中巴車,不過要走一段路。」周志明說道。看來交通方面也不太差。
「這裏離縣城多遠?」徐暢然問周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