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台灣，它算是一個中轉站，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漢語網路文學最早出現在北美地區，原因很簡單，技術條件限制，上個世紀90年代初，北美地區的人開始在網上玩中文論壇時，國內的人還在呼叫BB機——」說完大家又笑起來。

和駱寧的「談判」也未達到預期，飛揚希望酬報數額超過一千萬元，徐暢然一提出就遭到駱寧的「奚落」，說暢然你怎麼回事，這是朋友之間的幫忙，怎麼非要拿錢說話。

徐暢然說完，眾人臉上露出奇異的表情，顯然，這番言論顛覆了他們對網路文學的看法。

魏顯東的老婆從榮城回來后，休息了一陣，聽說將來有一筆版權費，她想在縣城開一個母嬰店，去縣城考察過，認為是可行的。

「從這個軌跡可以看出，網路文學從高到低逐漸下沉，從西到東，從研究生群體到保安、廚師，一開始它是技術主導的，到今天，技術不再成為階梯或屏障，網路文學向社會擴散，到今天的2010年代，即將下沉到最廣大的人群中。」徐暢然說道。

m.hetubook.com.com弔詭的是，這種新時代的英雄正是藉助整個群體的陷落而出現的，與盛世螻蟻、血色奢華異曲同工。

「經濟寬裕的話，選擇就多了，旅遊、購物、聚餐……這些都要花錢，經濟窘況的年輕人，走投無路的中年人，他們沒有多餘的錢滿足自己的愛好，但精神還是需要一個出路，一份寬慰，好了，一個廉價的解決方案來了，每天只花幾毛錢的網路文學，特彆強調代入感的網路文學，滿足了旅遊、購物、聚餐的想象，甚至還更多，富可敵國，走上人生巔峰，這就是人們越窮，網路文學越發達的理論基礎。」

徐暢然知道，像魏顯東這樣的作者越來越少了，土蜂小說的出現，以及未來的趨勢，是劣幣驅逐良幣，網文的同質化和跟風會更加嚴重，而百象文學就是為魏顯東這種作者存在的，希望百象文學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徐暢然故意停頓下來，好幾個人接嘴道：「輕舞飛揚」。說完大家都笑起來。

星期一，徐暢然參加了土蜂小說編輯部www.hetubook.com.com的例行會議，發了一個言，向大家講解創辦土蜂小說的初衷，讓大家更好理解「下沉市場」。

晚上，徐暢然把消息告訴魏顯東，魏顯東說可以賣了，他不想再等。

由於土蜂態勢良好，一些工作已經提前進行，張峰安排了兩個作者訪談，講述陷於困頓的年輕人如何勵精圖治，僅僅一周時間，原本空空的銀行賬戶上多出一筆錢，在網路文學上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成為無數人中的幸運兒。

說到這裏，會議室里已經沒有笑聲，大家都看著徐暢然，他的新穎觀點已經抓住了聽眾的注意力。

很多年輕人到南方打工，孩子則留在當地，即便在縣城，也是老人和小孩居多，老人不願為自己花錢，為小孩花錢是捨得的，而魏顯東的學校將來可能合併到縣城去，這個方案和家庭並無衝突。

「台灣的網路文學起步比大陸要早兩年，培養了一批早期大神，痞子蔡，九把刀等，直到1994年中國加入國際互聯網，各地高校建立bbs，大陸才開啟網路文學hｔｔps://m.ｈetubｏok•coｍ.ｃoｍ之路，早期主要是學生，寫的是一些文青作品，社會仍然對網路很陌生，在1996年，社會上的人們以為網路就是在聊天室……找感情，按今天的話叫約炮。」徐暢然說道，一眾人又大笑起來。

當然，徐暢然心裏還是高興的，多少人想在京城找把「刀」，到地方上消災或者砍人啊，花幾百上千萬都在所不辭，這事證明駱寧真拿他當朋友，而不是奔著錢去的。

「我相信一點，未來十年，土蜂小說的目標讀者將數以億計地湧現，土蜂小說走在歷史的正道上，它的成功是歷史的必然，它如果失敗，只能是內部的問題，就是在座的諸位，包括我的恥辱。」

有了這筆錢，魏顯東也不著急了，《無天》寫完后，他打算休息兩年，充充電，過點小日子，慢慢考慮下一部寫什麼，兒子魏鐵的學習成績估計一般，他不會苛求，順其自然吧，但還是要放些精力在兒子身上，不能只顧寫作了。

下午，徐暢然從市場部得到消息，魏顯東的《無天》，有人出到千萬。

「我問大家一個問題，和_圖_書漢語網路文學最早出現在什麼地方？」徐暢然問道。

眾人小聲議論起來，有人搖頭，有人點頭，徐暢然說道：「這本小說名氣很大，這麼多年一直有人說它是第一本網路小說，其實，它應該算是第一本火起來的網路小說，當年很多姑娘的網名就是女主角的網名，叫做——」

「有些行業嫌人窮，但換個角度看，這些行業是希望人們富起來，什麼行業希望人們變富呢？多數行業都希望，比如汽車，人們兜里有錢了，願意掏出來買車，汽車廠和車行就發財了，當然，還有汽修店……房地產也是這樣，人們有錢了，想改變住宿條件，就去買新房，房地產老闆笑了，傢具廠老闆也笑了。大多數領域都是這樣，人們兜里的錢越多，這個行業越景氣。」

徐暢然也感到難辦，果然朋友之間提錢就尷尬，他只好從飛揚的立場解釋了一番，最後駱寧給了個面子，一口價500萬。

一口價500萬，這個消息對飛揚到底是好消息還是不好的消息，徐暢然也有些拿不準，他打算把這事擱兩天再告訴飛揚，明天，他還有一場和_圖_書比較重要的談話，是對梁愛芳的。

「但是網路文學走的是另一條路，我指的不是當年北美中文論壇那種留學生文學，也不是在台灣興起的武俠和仙俠文學，也不是後來高校bbs出現的文青文學，而是土蜂小說存在的時代，它和其他行業不同，人們越窮困，網路文學越發達，這是不是一個反常的現象——嫌人富？」

一個編輯舉手，徐暢然示意他說話，編輯說道：「第一本網路小說我記得是痞子蔡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這樣算的話應該是……台灣。」

「有人可能會說，現在不是形勢大好嗎，基礎設施建設突飛猛進，人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同志們，要是真的大家共同富裕了，誰還來看這種粗暴代入的小說？都滿世界玩去了，那時我會很樂意關掉這個網站，但是……」

雖然上線才十多天，土蜂小說已經顯現出爆發的勢頭，徐暢然要大家明白，土蜂小說為什麼有前途，為什麼要單獨拎出來，而不是和百象文學混雜一起，因為百象文學繼承的正是他前面列舉的那些網路文學，而土蜂是用來適應新形勢的網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