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聽到「嘟嘟嘟」的聲音又有點後悔。
然而，中午食堂吃飯，不少同事或夾槍帶棒，或溫良恭儉的過來勸說補簽協議，沈端反而有股牛脾氣從心底衝上來了。
方卓微微吃驚，還真不清楚長虹也是一個競爭對手，不過……細細一想也不奇怪，長虹當前的經營狀況似乎不太妙。
沈端覺得挺丟人。
涉及食品安全，還是由更具公信力的媒體來報道比較合適，而且，這種劣質油、地溝油是個灰色產業鏈，由央視來曝光更能推動相關部門採取措施。
「沈主管，當初老領導還和你握手合影，你都忘了嗎？」
沈端看了兒子一眼，又看了關切著注視自己的妻子，搖頭道：「是廠里讓簽一個競業協議，怕我跳槽，但給的補償又不多，所以鬧心。」
後來，有騙子到易科行騙被識破，方卓接到倪潤峰的感謝電話，警方抓人之後發現長虹也曾受騙，幫忙追回了損失。
這一晚，夫妻倆商量許久，為某位年輕富豪是否會因挖人破產而擔憂不已。
嗯？
獵頭繼續說道：「至於值不值，我相信冰芯方面會有判斷，冰芯的總裁也不是一般人。」
方卓坐在商務艙，審視著手中的資料，極其納悶的瞧見新一批員工的前單位。
「三倍，您現在工資的三倍。」獵頭的話忽然流暢起來，直奔正題。
他把資料看完又遞給助理，思考片刻后說道：「讓法務看看華虹的競業協議有沒有執行到位，執行不到位的話讓新浪跟進報道一下。」
「等等，沈主管，您有什麼薪酬之外的顧慮嗎？」電話里的獵頭連忙說道，「我們這邊都可以幫忙解決，孩子、愛人、父母等等，您可以直接說。」
他悄悄看了眼總裁，小心地說道：「方總，這還有份來自醫科的報告，那邊遞過來的時候說要您的回復。」
「老沈，憑良心做事啊！」
他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心裏有點亂，下意識地說道：「我、我再考慮考慮。」
助理遲疑著問道：「方總，您之前說要平ｍ.hｅtｕbｏｏｋ.com.ｃｏｍ緩的對待……」
次日，滿懷心事的沈端照常上班。
也就是飛往北京的前兩天，DCM確認了內部投資流程，又單獨和冰芯項目團隊召開討論會議，常規性的進行一系列商討，出具了具備法律效力但又涉及正式合同規定的草簽協議。
因為吵得太激烈，惹得同事都在勸架。
「沒事。」沈端不想把工作里的情緒帶回家。
沈端沉吟不語。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嗯，奶粉是正常的，油有些問題，還有些食品有點問題。
方卓瞧出來這位掌門人的情緒轉變，但沒多問什麼。
助理點頭應下，稍微記了幾筆，免得傳達有誤。
易科是不能放鬆的，必須要在上市前表現良好。
「不衝突，我是怕華虹破壞行業環境，從長遠來看，濫用也不是個好事。」方卓隨口說完就抽出報紙，結束了這個話題。
妻子知道丈夫的脾氣，問了幾句細節。
他想了想，又說道：「下午在辦公室里吵了一架，很多人都聽見了。」
沈端聽著這些話反而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方卓對此挺欣慰，打算這次到北京見領導就多提提國際資本的入場，也提提後面還有高盛、德銀、IDG等著優惠政策再入場。
沈端「啪」的一聲把合同拍在桌上，拿出手機翻找先前出於禮貌存著的獵頭號碼，直接打了過去。
倪潤峰很健談，確實對易科的發展頗有了解，姿態也不高，聊著聊著聊到他自家的長虹，神色之間變得有些鬱郁。
基本上，冰芯這邊不碰上不可抗力因素，DCM已經有了個六七成的投資進度。
助理腹誹一句，整個行業好像都在覺得是您在破壞環境……
這不是通話，就好像是通向未知的方向。
只是，倪潤峰主動提及一件事：「方總這趟到北京是去新浪嗎？還是涉及投資？」
方卓知道易科的產品部門正在慎重的研製新品，打算從彩色屏幕入手，想給公司的上市注入一劑強心劑。
之前在央視錄節目的時候hｔｔｐs://ｍ.ｈeｔ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長虹倪潤峰也有到場，只是方卓和他錯開了，聽到的消息是張朝陽和倪潤峰在飯局上有過爭吵，這是第一次近距離聽說這位。
沈端動了掛掉電話的念頭，對面卻響起獵頭的聲音。
「爸，是工藝出問題了？還是設備又不靈了？」沈端的兒子今年初二，知道一些爸爸工作涉及的東西。
「是我，那個、嗯……」沈端不好意思問跳槽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溝通。
方卓抬頭，瞧了眼陌生的中年人，露出禮貌的微笑：「我是方卓。」
方卓保持禮貌的驚喜，應下這件應酬。
只是，他吃飯的時候還是悶悶不樂。
方卓略一回憶，倒是想起和這位確實打過交道。
不是指冰芯方面的技術人才欠缺，就是手頭上能用的行政方面人才都不夠，還得繼續從易科抽人。
「沈端，你不能對不起咱們華虹！」
方卓聽著感覺挺悅耳，但不清楚他們不同部門之間的影響有多大，主要注意力還是集中在DCM身上。
不過，他雖然不喜孫文芳，也堅持認為競業協議不公平，可還是耐不住其他同事的勸說，退後一步先把合同塞進公文包，帶回了家。
最近因為冰芯牽扯的人、錢、資源、政策，他每天都非常忙碌，尤其，邱慈雲提交了很多設備的採購，這方面還和高盛那邊試探了兩個回合。
倪潤峰又客套幾句，開口問道：「聽說方總的易科在海外也很不錯，尤其紐約，不知道那邊方不方便幫忙找找人。」
沈端：「啊？」
華虹的沈端晚上回家，腦海里還轉著下午在辦公室里的吵架，各種聲音都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倪潤峰笑著擺擺手：「方總才是把易科做得如火如荼，不瞞方總，我們長虹見到易科的音樂播放器賣那麼好，也嘗試了做一做這個產品。」
「老沈，咋了？黑著臉。」
「倪總，坐，坐，沒想到這麼巧。」方卓和這位握了手，寒暄道，「我對倪總可是久仰大名，長虹的軍工品質太棒了。」
和*圖*書「讓醫科那邊聯合新浪一起做個關於油的深入調查，然後找央視的記者，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報道，願意的話就以那邊為主，不願意的話就讓新浪發。」
上市方面除了內部的動作，外部的高盛也對易科的上市之路十分看好，他們的券商部門比投資部門要熱情太多，甚至私底下和方卓有過暗示，一定會幫忙推動高盛對冰芯的投資。
但易科也有自家業務要忙，國外和蘋果競爭市場，國內則短短時間里冒出來各種各樣的播放器品牌，也面臨著很大的競爭壓力。
沈端重新拿出那份競業協議，想著下午時間碰見的胡攪蠻纏，想著一些人的看熱鬧和議論紛紛。
方卓點了點頭，看完一頁報紙之後接過來報告，發現是之前讓醫科做的食品安全調查。
「我們都簽了，你也簽唄，多少有錢拿。」
沈端「嗯」了一聲，還在考慮說些什麼，要不要介紹下刻蝕工藝呢？
「老沈，你是想跳槽吧？」
見領導和見風投，表達手法要巧妙起來。
「方總，早就想見見你了，咱們通過電話的，我是長虹的倪潤峰啊。」中年人爽朗笑道，彎腰伸出了手。
等到一天的工作結束，華虹的ETCH工藝主管沈端第二次主動撥通獵頭的電話，真切的表述了跳槽到冰芯的意願。
倪潤峰沉吟道：「是，政策對產業的幫助很重要，我雖然在川省，倒也認識一些朋友在京，咱落地之後好好喝幾杯，我真想聽聽方老弟對企業的經驗。」
如此一樁樁事情、一項項決策、一次次思考，方卓發現用著用著又缺人了。
方卓一瞬間想了很多，心中警惕了起來。
他心裏窩著的一團火越來越大。
現在這航班上的偶遇屬第一次面對面的接觸。
航班過半，方卓看完報紙，腦海里情不自禁又轉動著冰芯的事。
「哎，是方總吧？」
方卓笑笑，知道媒體最近關於自己投資的報道確實挺廣，點頭道：「見見領導，問問投資政策。」
「方總，華虹在推競業協議，手段似乎有些粗暴，所以引起和_圖_書一些反彈，這不是我們主動去挖，更多是他們聯繫的我們，然後又沾親帶故的有一批朋友跟著過來。」助理解釋道。
方卓給了決定。
「沈主管，您如果現在做不出決定也沒關係，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冰芯項目雖然還沒落地，但工作薪酬是從現在就可以算起的，前期一些設備採購和人才家屬安置都在籌備。」獵頭最後說道，「有問題隨時可以聯繫我。」
沈端猶豫片刻，想著電話里聽到的條件，又想到下午的爭吵，起身走向卧室，打算問問妻子的建議。
過道走過去一個身影，隨即又退了兩步。
可是……
「您愛人是什麼工作？我們可以聯繫合肥方面，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如果薪酬不滿意，冰芯方面也會有補貼。」
獵頭極其熟絡地說道。
「咦，為什麼華虹的工程師是這批入職最多的？我記得我說過華虹可以平緩一些啊。」
妻子的晚飯已經快做好，兒子則正拿碗筷。
獵頭直接略過這個，有點吃力的詢問道：「沈主管，您是ETCH工藝是吧？是刻蝕的那一塊？」
方卓瞭然，嗯，整挺好，既推動行業薪酬待遇的調整之後又健全競爭機制，不過，華虹這個樣，似乎光機制，沒健全。
「老沈，你心裏沒鬼，怕啥合同？」
這一趟顯然會拿到一些優惠政策，但具體怎麼個優惠支持法，恐怕還得看看技巧上的表述。
沈端不能答，板起臉來：「大人的事，你問那麼多幹什麼，這自然有道理。」
客機起飛，從上海飛北京需要兩個小時，方卓處理一些不複雜的報告后把這次航班當作短暫的休息時間。
「您這一塊的技術比較難，起步是現有薪酬的三倍談。」獵頭簡單明快地說道，「目前工作地點極可能在合肥，薪酬待遇這一塊我們和很多人談過，冰芯那邊很慷慨。」
「沈端，你還記得咱們廠子要為國內半導體做貢獻嗎？」
然而，沈端心裏卻因為初中兒子的幾句話有些翻江倒海，下午吵架的時候，不論孫文芳還是要好的同事，都提到廠子ｍ.hetuｂook.coｍ•ｃｏm
的貢獻，都提到國內產業……
他沉默一會，問道：「冰芯都是花這麼大代價挖人嗎？值嗎？」
找紐約的關係？業務？跑路？
儘管昨天有些爭吵和猶疑，他今天依舊認認真真的完成工作，打算等下班回家后再做商量。
「那既然都是為國家產業做貢獻，為什麼你剛才說的同事總是口口聲聲的說著貢獻呢？」兒子不解。
沈端僅僅從獵頭這裏就感覺到了「慷慨」。
兒子撇撇嘴，吃完飯就去房間里寫作業了。
「合肥那邊的解決方案是有全市最好的老師，還可以拉科大的老師定期補習，以後高考的話可以安排回上海考試，看看哪邊的競爭壓力小。」
他愣了一會，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不少同事選擇去了冰芯，人家這是一條龍服務啊。
「哎，您好，是沈主管嗎？」獵頭顯然也存了號碼。
「父母身體健康嗎？有什麼不便的地方，您可以直說，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
助理知趣的起身讓位置，雖然不知道面前這是誰，可和老闆通過電話恐怕就非常人。
8月20號，方卓率團隊坐上飛往北京的航班。
沈端一愣，他平時很少想這些，思考幾秒，答道：「也是吧，就算不是國資，只要建在國內都是為產業鏈做貢獻。」
沈端客套兩聲，結束了通話。
沈端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問道：「我孩子在讀初中……」
兒子一邊吃飯一邊聽著，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問了句：「爸，為什麼你們廠就是給國家做貢獻？外面的廠就不是嗎？」
「結果發現，易科的中高端市場真是堅不可摧，這個產品宣傳也是一絕，膾炙人口的宣傳歌曲一首接一首。」
「冰芯方面認為當前行業的薪酬普遍偏低，現在只是正常回調到一定幅度，當然啦，畢竟是挖人，肯定也會有些溢價。」獵頭認真地說道，「沈主管，我這邊得到的授權和承諾，一定級別的員工還會有股份期權，從我個人角度來說，這真是很值得推薦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