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芯要是出事了呢？」熊曉鴿恨鐵不成鋼。
沈端有些茫然，拿起合同看了看，疑惑道：「三年時間？這方面的補償金額好像有點少。」
熊曉鴿怒極反笑：「你去上海吧，趕緊的，去找方卓報告上班去吧！」
IDG中國的參會人數比較少，其他人聽到總裁這樣的講話不禁面面相覷。
熊曉鴿收到IDG美國對冰芯項目的垂詢，他返回北京后就立即召開了討論會，在自家公司內部正式聲討方卓和他的冰芯項目，表達了自己的情緒和看法。
八月十號這天，沈端被人事主管孫文芳喊進辦公室。
有的媒體稱「上海首富」，有的記者寫「方卓」，有的報紙登「方總」，還有的則刊「小方總」。
作為此次惡性競爭的最大受害者，上海的華虹NEC推行競業協議最為急切。
蓋因為，方卓一頭扎進行業的姿勢太過兇猛，每家廠商都被挖走了人，是每家廠商！
熊曉鴿剛要開口便是一愣，關於中芯的未來，正是方卓表達的看法，自己當時只是一聽，但也就沒懷疑他的眼光和判斷。
雖說企業找關係找到領導，從行政層面勸阻了方卓的大規模行動，可一些諸如「跳過去就兩倍」「兩和*圖*書倍起步開始談」的謠言還是在員工內部流傳，讓人心很不穩當。
「那你簽啊。」孫文芳理所當然地說道。
廖裕搖頭：「我不去，我有職業道德！」
「熊總，喝茶，喝茶，反正是美國那邊想了解項目，咱不急哈，又不是現在就要拿錢。」
也就是這一挖人舉動，國內半導體廠商開始推行競業協議來進行反制，避免中堅人才的不正常流失。
他越說越有底氣，疑問道：「這怎麼看都是一個很不錯的投資項目。」
「誰碰見好的項目不肯投，誰就沒有。」廖裕到了這份上也不介意把意見表述完整，「誰不基於項目事實判斷，誰就沒有。」
從國企調來華虹的孫文芳雙眼一瞪，提高了嗓門，決心和沈端好好講講員工對企業的良心這回事。
熊曉鴿知道方卓知道這一點，決心從流程上否決IDG對冰芯的投資意向。
「我覺得熊總對方卓有偏見，我們要基於項目事實來說話。」廖裕乾脆地說道。
熊曉鴿啞口無言。
沈端作為華虹的ETCH工藝主管，也有被獵頭接觸過，只是他醉心於技術工藝，家庭也挺穩定，所以面對獵頭的電話只是一笑置之。
造和*圖*書孽啊！
更寬泛的說，熊曉鴿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開會，給冰芯開會。
熊曉鴿上來就是氣勢洶洶的發言。
開會，給方卓開會。
會議室里的人交換目光，默默點頭，是啊，要講邏輯啊。
熊曉鴿是個很有原則的投資人。
如此一陣狂批，熊曉鴿說得口乾舌燥。
廖裕皺眉道：「熊總，你有這方面的消息來源就直說，投資本身就有風險，總不能莫須有吧。」
「熊總，熊總，消消氣，那不還有高盛他們也要投嘛，頂多咱少投點。」
熊曉鴿一拍桌子，怒道：「你特么在易科唯唯諾諾，在我這重拳出擊！調研報告能不能出！」
熊曉鴿臉都氣白了！
熊曉鴿聽著如此的勸解，看著他們扭捏動搖的眼神，臉更白了。
因此，補簽競業協議一夜之間成為人事部門的頭等大事，恰逢臨近每月工資發放日，補簽協議就和工資、獎金一起挂鉤，要求先簽協議再發薪酬。
「方卓這傢伙想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偏不讓他如願。」
熊曉鴿邪火入眼，直勾勾盯著廖裕：「廖裕，你什麼意思？」
廖裕脖子一梗：「熊總，
www.hetubook.com.com你這樣做事，我不能接受！」
孫文芳問道：「沈端，冰芯給你打電話了？」
方卓知道這一點，絲毫不擔心老熊怒極之下去找DCM而壞了自己的事，更何況彼此之間還有易科的聯繫。
廖裕穩穩地說道：「熊總，方卓說不看好中芯，你相信了，方卓說要做好冰芯，你又不信了，都是他說的話，你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邏輯上也不對啊。」
伴隨著如此熱議，整個國內半導體行業卻幾乎沒有歡欣鼓舞，反而愈發警惕。
熊曉鴿一肚子邪火，繼續批評方卓的行事風格，從最早的投資挂號網到如今的冰芯，方卓的發展史就是風投的血淚史。
「你心裏要是沒想法，怕什麼補償少。」孫文芳說道，「咱廠里也對得起你吧，沈主管，做人可不能沒良心。」
「沈主管啊，你也是咱廠的老員工了，這有份競業協議你給補簽一下。」孫文芳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和良心不良心有什麼聯繫？我後來都沒接獵頭電話。」沈端站起來，有點生氣。
小方總是個乍看親昵的稱呼，但確實有不同消息源都證明年輕的方卓在商業圈有這樣的名號，而安徽省方面的報紙獲知這和-圖-書一情況，甚至有連夜在即將刊載的報紙上統一更換稱呼的舉動。
沈端很少和孫文芳打交道，但也聽過她的行事名聲，平靜地說道：「你別冤枉人，你們這些搞人事的才得講良心。」
「熊總，這都2003年了，易科都要上市了。」廖裕忍不住說道，「弄險能上市，這不得多來幾個險嗎？」
「冰芯這個項目不能投。」
熊曉鴿眼睛一瞪：「怎麼個不錯？」
「熊總，易科快上市了，咱這從方卓身上要有回報了，這是好事。」
沈端搖頭道：「有獵頭打過，沒答應。」
「咳，熊總。」這一趟跟著去上海投資會議現場的廖裕趁著這功夫插了句嘴，「可是，冰芯是個不錯的項目啊。」
「中芯快上市了，也才三年多，投資最怕的難道不是沒有回報嗎？一旦中芯上市，獲得更多發展資金，它的繼續發展一定會改變半導體產業格局。」廖裕對這個判斷的推演很有信心，「冰芯可能就是第二個中芯。」
國內只要聽見任何一家的名字，那都肅然起敬。
廖裕被瞪得有些虛，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個項目有方卓，有邱慈雲，這是團隊領導的保障，有高盛、德銀、DCM，這是資金的保障，有合肥地方政和_圖_書府，方卓月底還要去北京找領導彙報，這是政策上的保障。」
高盛、德銀、DCM、IDG，這些都是鼎鼎大名的投資機構。
熊曉鴿指著部下大將：「那誰沒有職業道德？！」
「沈端，你是想去冰芯吧！那邊給你多少？是想談錢唄！」孫文芳生氣地說道。
「你說我不講良心？沈端，你們的工資可都是上調了的！」
百億投資，甚囂塵上。
熊曉鴿掃視IDG的骨幹精英，沉聲道：「方卓行事向來弄險，他的話有的對，有的不對，這個項目，你們要出反對的調研報告。」
沈端直皺眉，放下合同：「不簽，除非把補償提高。」
他搖頭道：「冰芯就是要基於中芯的上市利好來籌資，問題在於，方卓本人恰恰不看好中芯上市后的前景。」
大家其實不太關心半導體產業，也不太關心晶圓廠，很多人壓根不清楚這是幹什麼的，但這並不妨礙對如此一個投資項目的興趣，對上百億投資金額的探究。
眼看總裁和總監吵到現在，旁邊的人終於出聲拉架。
當這些名字和方卓、半導體、新項目摻雜在一起，媒體的報道熱情更加猛烈了。
熊曉鴿深吸一口氣：「投資大，周期久，回報慢，我不信任方卓描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