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有它的訴求，也合法利用了它的投票權，那事情的交鋒就可以劃定界限，它能用，自己也能用吧？

它是股東，我也是股東吧？

三個目標從低到高，新一屆的董事會已經在今天選出了，如果再完成新一屆，無疑是要對大唐的席位有所動作。

如此乾脆利索，怪不得江湖人稱一句方總。

易科23的會議室，相較於一開始的嚴肅、焦慮和不安，氣氛已經有所回升。

一旦引爆方總這最後一層保險，果如江博士所說的那樣，會出現「折騰」嗎？

其它的不容忽視的，還有持股8.04%的台記。

方卓認為這應該是誇獎。

張聞毅問道：「方總，你的意思是一定要重組董事會？」

方卓談到了可能出現的變化：「等下到了北京，我先聯繫上海實業和中投，先拿一張2號的票，至於臨時股東大會，大唐一定會尋求聯盟，雖說台記之前投了贊成票，但如果我提出了訴求，它的贊成票未必就不會變成反對了。」

他略一沉吟，說了自己對這件事處理的大略看法：「股東大會的情況一出，外界一定會充滿質疑，內部人心也有動蕩，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說，我們都應該從快處理，讓中芯重新穩定下來。」

張聞毅曾經是電子工業的領導，自覺這次方總喊上自己便是要在這方面給予助力。

他給出了對江博士這位中芯董事長簡潔的評價。

他微微點頭，沒有任何反駁，不管是「任他折騰成什麼樣，也都認了」，還是此時此刻的情勢，都由不得自己。

方卓點了點頭，沒有多在這上面糾葛，緩了緩神，聲音略微放低：「中芯出現動蕩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也是江博士不想看到的，這些年，江博士嘔心瀝血，無愧於中芯，也無愧於國內半導體。」

方卓放慢語速，說道：「中芯現在需要的不是動蕩，而是發展。」

方卓不憚進行揣測，冰芯追趕很快，又有來自胡正明+梁孟淞hetubook.com.com這樣的原台記團隊，再加上已經在國際大客戶上形成了競爭……

方卓看了眼面有驚色的張總，點了點頭，倒也承認這一點：「臨時股東大會，我是開過幾次，一些該有的預案和應有的權利，都是了解的。」

方卓腦海里轉著念頭，喝了半杯茶，再抬頭就見中芯的這群高層還在看自己。

怕不是，敵人贊成的便要反對。

棄權的中投，它今年剛入董事會，可能也在謹慎對待和追求穩定，乃至出現綏靖都可以理解。

三個評價，三個努力，三個手段。

相較於王寧國的「執行董事」，張聞毅的「董事長」可能更多了些象徵意義，他之前與中芯並沒有太多交際，今年加入中芯是被江博士這個清華老同學邀請，願意幫忙來穩一穩局面，這是真正的臨終所託。

再開臨時股東大會。

「大家匆匆過來，晚上都還沒吃飯，食堂備好了飯菜，今天情況不同，大家也就簡單吃吃，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聚。」

如果臨時股東大會仍舊只有47.59%的股東參會，單這兩家投票效力便是24.87／47.59，已經佔了52.3%的反對票，可以直接否定議案。

王寧國落選董事，這是已經成了震驚大家的既定事實，但進一步分析和猜測，後續可能還有大股東對董事長職務的爭奪，難免震驚之餘更生悲憤。

張聞毅：「……」

他指了指自己：「僅僅以一個小股東的身份來說，我不支持大股東大唐對中芯臨時的規劃，不認為它能讓中芯的發展有延續性，不認為它具備深入整合半導體產業鏈的能力，更不認為它能平衡公司內部的意見。」

它不講人情不講默契，我只談規則也沒問題吧？

唯一存在的問題就是這個「長遠」在削弱職業經理人的屬性。

事實上，台記持有的份額是超過上海實業，是超過方卓的，不容小覷。

「從現在和-圖-書到2號，大唐或許也會聯繫你們，會談他們的想法和規劃，會談他們整合的戰略，甚至可能釋放緩和的態度，曖昧表示董事長的歸屬。」

王寧國心裏一震，在如今的局面下仍舊與自己談未來，這似乎意味著方總在處理大股東之後仍舊支持自己來主導中芯，不然，何談加強？

他伸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微微搖頭：「單靠發怒做不成事，我們還是要把條條框框都捋順，既然要反擊，那就奔著成功去。」

「張總，你在旁邊唉聲嘆氣就好。」方卓給出建議，又補了句，「代表中芯，代表半導體人。」

但他不認為他加入的那個中芯有實力來推動整體環境的變化，所以就忠於職業經理人的身份來竭力扭轉中芯財務狀況，也取得了不菲的成果。

張聞毅已經六十有四，也經歷頗多風雨，儘管對中芯這邊的變動也覺意外，但糧草先行的靜氣是有的。

張聞毅只覺老江果然沒看錯人，方總這麼井井有條，對決大股東大唐便是增了很多勝算。

29號的股東大會並沒有討論董事長的歸屬，只通過了張聞毅的董事席位，難道大唐真要在2號冒天下之大不韙再強取這個位置嗎？

台記參加了29日的股東大會，在參會股東合計佔總股本只有47.59%的情況下，它的8.04%相當有分量。

隨後聲音變得有力：「今天請大家來開會，我希望與大家一同努力，努力讓中芯平復震蕩，努力讓中芯內部團隊保證完整，也努力取得大股東的理解。」

「方總的名聲果然是打拚出來的。」張聞毅讚歎道。

簡單算一算，大唐是16.83%，台記是8.04%，兩者相加便有24.87%。

方卓最後掃了眼眾人，說道：「接下來，先定董事長，再開臨時股東大會，如有必要，最後完成新一屆的董事會架構。」

現在這樣的時刻，方總擺出冰芯的先進技術實力，一手技術ｍ.ｈｅtuｂoｏk•ｃoｍ.cｏm合作，一手「深入主導」，無疑是給出痛並快樂的建議。

這是評價的另一部分。

方卓看著年邁的張總，沉吟一會，委婉地說道：「張總，我們直接去見對口領導就行，今天見不到，明天一定能見到。」

方卓見王寧國點頭才繼續說道：「冰芯這幾天就要做32nm的風險試產，也如期在進行28nm的研發，中芯以後可以與冰芯加強技術合作，同步來推進國內半導體產業的發展，深入主導上游廠商的進步。」

張聞毅聽了這話，悚然一驚，因為台記默默投了對王寧國的贊成票，他沒把這個不聲不響的第三大股東考慮進去。

張聞毅愣了愣，自己領會錯意思了？

方總如此短的時間里有這樣的反應，真是……怪物本能。

方卓沒有強留，一一送別了這些位中芯高層。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方卓捏了捏眉心，「我相信它這次是拿不到控制權的，但既然它冒出來，我覺得一舉解決隱患比較好。」

這一趟飛往北京也就是這個目的，邊界範圍劃一划，大家同台競技，不要被綁住了手。

他考慮片刻，說道：「到了北京，我們先去見幾個我的老朋友，老江在這邊也有朋友。」

他環視在座的9位高層，略一沉吟，再次開口：「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我認為王總和你們帶領中芯上下是取得了卓有成效的工作成果，去年是中芯五年來的首次盈利，在張總離職、部分人才流向冰芯、不得不賠償台記的情況下，這極其不易。」

方卓是實打實持有中芯4.21%的股東，有立場來表述自己的態度和看法，這是一個「不支持」，三個「不認為」。

張聞毅與方卓簡單用餐，兩人沒進行太多交流，腦子裡也都在過今天的這事。

隨著方卓的這句話，也意味著這場會議的結束。

王寧國面對評價，心裏也下意識的評價了對面一句。

王寧國聽到這一句，從他仍然是中芯hetubook.com.comCEO的身份出發，這已經是在確定後面的戰略方向了，中芯自然知道冰芯在做什麼事……

他又說道：「不然，他們按照法律來投票來做事，我也不能跑進會場喊一嗓子就把他們喊死啊。」

他要先把這個局勢捋清，免得自己那邊還在忙活，這裏內部倒戈，那就師出無名，讓人尷尬了。

不過，他晚上參与這場會議，倒是對方總這個人頗為讚歎。

他注意方總的眼神，噢，自己過氣了……

不過，這樣的預判過後，方總要做的動作也隨之而來。

短短時間里表明對大股東爭奪控制權的態度，先後評價了大唐、CEO、董事長，又給出明確的做事方法。

可是，冰芯的技術確實是能帶來巨大幫助的，國內產業鏈從長遠來看也確實是有極大益處。

他又說道：「臨時股東大會之前，我會發布『關於股東方卓公開徵集委託投票權的公告』，想必是能擴大投票股東總數，是能拿到一些委託投票權的，這也是我的股東權利。」

他把目光投向了王寧國。

眾人紛紛點頭，感受到了方總的熟稔。

方卓點頭：「一定要增強管理層對公司的控制權，既然大唐是按照它大股東應有的權利做事，那我們也就按照規則來做事，只講規則，這沒問題。」

先定董事長。

就目前來看的任何一方，都有各自的來頭和利益訴求。

一直等到上了飛機，張聞毅才嘆道：「中芯真是剛好一點就碰見事，大唐這次，唉。」

只要擴大分母，比例自然就下來了。

方卓現在考慮的就是以這個方式來應對可能出現的大唐、台記這兩大股東的合流。

不是我不做，是剛到這個階段就出亂子了。

只情緒輸出是沒有用的，不論是要插手幫助定下董事長，還是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來進行介入，這都是直接出頭了，也更加讓人振奮。

方卓話鋒一轉：「但是，我注意到中芯的技術研發速度似乎存在一定的遲緩，今天既然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既然談的是關乎中芯未來發展的事情，我也就直言不諱了，這方面有待加強。」

王寧國很難不生出類似的情緒，不是怪物本能，是老魔本能……

不過，這也幾乎立即展示出方總與眾不同的強勢一面。

「張總，咱們簡單吃點，然後就坐車去機場。」方卓招呼沒走的張聞毅，「如果來得及，希望晚上就能見到領導。」

張聞毅聽到方總這麼說，忍不住說道：「方總，你這……確實是鬥爭經驗豐富啊……」

想要擴大投票池，公開徵集便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是建議，是要求，或者說，要達成共識。

王寧國等人紛紛寒暄，表示了對大唐的態度，也不約而同的婉拒了在這裏的晚飯，一是心裏有事吃不下，二是還需要消化下今天從早到晚的複雜消息。

至於台記會不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王寧國給了一個可以承接批評和轉向的理由。

眾人心裏安慰，嗯，這是方總對公司CEO和現有團隊的評價，只是，中間那個「部分人才流向冰芯」，方總，你好客觀好冷靜啊……

從股東大會投票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時間，方總在這樣的時間里除了難掩的怒氣、對大唐的不滿和反擊，此刻也展露了他的有別於江博士的鋒芒。

大股東大唐不用贅述。

他喉頭滑動了下，回應了方總算是溫和的共識，點頭道：「中芯確實應該在技術研發更多的投入，這也是我們財務狀況好轉之後就要立即著手做的。」

方卓皺了皺眉，說著自己的經驗之談：「但這種事一旦動手就不會停下來，你們不要心存僥倖，認為他們2號還會推舉張總，公司內部的反對本身也是一種力量。」

「那我……」張聞毅倒不懷疑方總能不能找領導，有些遲疑自己的作用。

棄權的上海實業，它可能代表的是上海地方的考慮，大唐是在上海地界做規模整合。

方卓冷靜地說道：「我們需要擴充投票池，讓更多的小股東走進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