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都不敢認，換別人那更是連認都認不出來了。

「人家在外面玩了一整年才想起回來看你一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湊上去，是不是有點太賤了？」

這還是自己家那個丫鬟嗎？

想到這裏，徐世傑就忍不住老臉一紅。

白芷一頭撞在徐世傑的胸口，死死地抱住了他。

眼前的少女與他記憶中的小丫鬟相差實在太多了。

徐世傑摁著楊安妮的腦袋小聲問道：「你們三更半夜不睡覺滿城遊盪裝神弄鬼是在搞什麼？」

李雲鳶翻著白眼去匣子裏面給她翻找過去的頭繩，突然心生警覺，口中喝道：「誰？」雙手指甲猛然暴漲，化作一雙鋼鐵利爪，伏低身體藏在桌下，眼睛死死盯著門外。

原來是半人半鬼嗎？

說實話，他心裏有點忐忑。

這個時候楊安妮突然小聲說道：「公子你看那邊！」

有人覺得女子的美只在臉上，當然不能否認，確實有那種除了臉就一無是處的女人。但更多的美卻是體現在言談舉止、學識積累以及後天環境熏陶和*圖*書出來的氣質涵養上面。

然後自己走進畫舫，緊鎖房門，裏面再無聲息。

看起來好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白大仙姑收到那枚銀針，只是愣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三言兩語驅散了四周信徒，命人朝天上打出一枚煙火訊號，召集遍布在全城內外的紅衣女鬼。

李雲鳶舔著嘴唇笑道：「軟軟糯糯細皮嫩肉的，也不是不能考慮嘗一嘗。」

「那我就把她扔山溝里喂狼去，保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白芷跑過來迫不及待地跳進桶里，雙手抓著頭髮用力搓洗：「鳶姐我胰子呢！給我找胰子啊！啊我頭髮都黏一起打綹兒了！」

徐世傑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去，就見到水面上微微浮起的漣漪。這三更半夜，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河面上的些許變化，就算看到了也會當作是水下的大魚。

如今的白芷身為一教之主，雖然規模不大，但實力已然不俗，能在天津衛縱橫自由，哪怕只是在晚上，也足以證明她現在的身份地和*圖*書位之尊崇。

「少爺！」

「你要敢自作主張我就把你給燉了！給我找頭繩去！」

進了屋門反手掛上門閂，抬手彈出一簇火苗點燃了油燈。白芷三兩下把自己貼身衣物剝光扔到地上，光著屁股爬到床上打開柜子，將裏面疊放好的衣物一股腦都掏出來，開始挨個挑選。

李雲鳶挑眉道：「我去把那喬家小姐吃了，你變成她的模樣，風風光光嫁過去不是更好！」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個要臉的人。

「少爺有潔癖的，你不許再說這種話！」

看起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快快快！鳶姐快給我燒水！」

徐世傑定睛望去，正是已經脫了身上紅裙，只穿著貼身褻衣的白芷，帶著她的黑貓，渾身濕漉漉地爬上岸去，悄無聲息地溜進了旁邊黑燈瞎火的民宅。

但那漣漪一路擴散，一直來到河對岸僻靜處，從水底下鬼鬼祟祟地鑽出一個人影來。

燒教堂，殺洋人，招搖過市。騎黑虎，提紅燈，信徒景從。

結果很讓人失望。

這m.ｈ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一副威風凜凜的氣勢，比之神武軍中的那位大將軍也差不到哪兒去。

也不知道心還能不能收得回來。

要不是長著同一張臉，徐世傑都不太敢認。

徐世傑捫心自問，自己這一年其實也沒混出什麼名堂，在外人眼裡跟那些假洋鬼子也沒什麼區別，現在已經不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了，而是人家白大仙姑還能不能看得上自己這小廟的問題。

白芷皺眉道：「你不是說你不吃人的嗎？」

只聽咔嚓一聲輕響，門閂從中斷裂成兩截。

黑貓扭動身體，人立而起，化作一名長發黑衣女子，扛起灶台旁的水缸嘩啦一下子倒在大木桶盆里，將手掌按進水中，雙手開始泛紅，不一會兒水溫就升了起來。

沒想到白芷還有這個本事，不聲不響地幫自己收拾了首尾。真不愧是從小養大的丫鬟，別的能耐不好說，給自家少爺擦屁股的本事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白芷拿著香胰子把自己上上下下搓了半天，抬起手聞了聞，還是覺得有味道，咬咬牙又跳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木桶，從旁邊水缸里抄起一瓢涼水澆在身上，打著哆嗦又拿干布擦了一遍，散去身上水氣，跑回床上找到自己一年前的舊衣裳穿戴起來。

徐世傑心中恍然，當初他在領事館地下密室看到那些人蛹的時候心裏就在想，好好的活人弄成這樣，即使還有口氣在，怕也是生不如死的。這洋人的邪神祭祀手段，普通江湖郎中根本處理不了。

不過她臉上卻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李雲鳶冷哼道：「那也不是你現在回去繼續做丫鬟的理由吧？以你如今的身份，進他徐家的正門也不是什麼難事，憑什麼要低頭做小？」

白芷抬起頭來，正色說道：「鳶姐，賬不是這麼算的，當年要不是少爺買我回家，我現在可能還在窯子里，都不知道伺候過多少男人了。」

所以在楊安妮傳訊之後，他就直接裹挾著楊安妮跟了上來，想要看看白芷如今的真實面目。

李雲鳶反手把胰子拍在她臉上，恨鐵不成鋼道：「你可長點心吧，我的白大教主！如今你在天津不說是隻手遮和圖書天，也是一呼百應，比那王公貴族也不差什麼了。現在人家一聲招呼，你就屁顛顛跟他回去了？徐家是喂你吃了幾年的白飯，可你這些年為奴為婢也沒少伺候他，這算是兩清了吧？」

楊安妮齜牙咧嘴道：「公子誤會了，不是裝神弄鬼，就是鬼啊！當年承蒙你大恩救出那些姐妹，藏在鄭家大娘的老宅子裏面。白姐姐尋上門來，以神仙手段將姐妹們都救治回來。不過經歷了洋人的惡毒詛咒，在姐妹們的身體里留下隱患。白姐姐又去城隍陰司找鬼差打通了關係，給姐妹們弄來了夜巡遊的編製……」

徐世傑捏著楊安妮的腦袋瓜子，站在暗處默默地看著白芷的一舉一動。

就如同地里啄食的土家雀，轉眼間登上枝頭做了鳳凰。

白芷笑道：「少爺已經定親了，你知道的呀！」

「我樂意！」

徐世傑推門走進來，看了一眼坐在床上一動不動，與自己分別時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小丫鬟，再看看旁邊渾身炸毛，一臉警惕之相的陌生女子，正要開口說話，眼前人就像是炮彈一樣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