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時空繪卷
第0629章 江湖義氣

徐世傑走過去一把抓住鄭三元的大手,哈哈笑道:「大哥!認不出我了?」
來到鄭家肉鋪,徐世傑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看到坐在門口扇扇子的鄭三元,就大喊一聲:「鄭大官人!」把鄭三元唬得一個激靈,跳起二尺來高。揉著眼睛仔細看了半天,認出是徐世傑,連忙啊呀一聲,伸手過來就要抱他。可隨即想起自己這一身膻臭,再看看人家身上西裝革履,頓時又有些局促,兩手麻爪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原因他不是不懂,行俠仗義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大家都是爹生娘養,自己能活明白就不錯了,哪還有什麼精力去幫別人?
按理說這等人家,早該關起門享福,不管那些江湖風雨。可是在知曉了領事館地底下圈養的那些孩子的事情之後,夫妻倆還是義無反顧地擔起了這份責任。
白芷帶著她們建紅燈會燒洋人教堂,搶回來金銀珠寶孝敬他們二人,夫妻倆卻堅決不收,只告和-圖-書訴她們要麼自己留下當嫁妝,要麼就出去施捨窮人。這樣和尚的錢財都是從窮人身上刮出來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才是正理。
這時候她一轉頭看到白芷手上拎著的大包小包,頓時綳起臉道:「你這是幹什麼?一回來就使喚起小白了是吧?還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拿我們家當衙門口呢?」
鄭三元撇嘴道:「我早說吧,都是小閨女,總拋頭露面也不是個事。」
鄭三元回身關好房門,徐世傑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來的路上我都聽白芷給我講了,這一年來,辛苦大哥大嫂,冒著風險還搭人搭錢……」
徐世傑笑道:「昨天下的船,今天專門來您家蹭飯。要說我在天津留下什麼念想,那就是大嫂你蒸的包子,那是真香啊,做夢都能夢到!」
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絕對是綽綽有餘。
鄭三元憨笑道:「兄弟你這身行頭我哪裡敢認!還以為是哪家洋行的少東家來了呢!」說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轉頭朝裏面扯起嗓子喊道:「姐姐!你看介誰來了!」
直到過了將近一個月,白芷在陰司求得辦法,讓這些孩子以七彩珊瑚重塑肉身,這隱患才得以解決。
三人坐上炕頭,徐世傑將過去經歷簡短捷說,提起護送幼童赴美留學之事,鄭三元對媳婦說道:「我就跟你說吧,徐家兄弟是做正事的人,自有一番造化!哪用得著你天天惦記?」
「你早說什麼早說?」鄭家大嫂瞪了他一眼,想了想低聲問道:「兄弟你的意思,是不是擔心她們那個紅燈會散了之後,洋人追究后賬?」
徐世傑連忙說道:「都是吃食,給孩子買的,還有酒水,我跟大哥晚上不得喝兩盅嘛!」
但鄭家夫婦根本沒在乎,一點都不嫌棄,大嫂吩咐夥計每天留下新鮮的生肉鮮血,自己親自過來照顧打掃。
鄭家夫婦,在這天津衛地界兒上也算的是聲名赫赫。別看做的是和圖書腌臢營生,要數城裡大戶,肯定有他家一號。臨街的三間鋪面,七八個夥計拆骨卸肉,每日里銀錢如流水般進賬。如此家業,哪個人見了不得稱一聲鄭大官人?
徐世傑打小就在說書先生的嘴裏聽過許多英雄豪傑行俠仗義的故事。
徐世傑忍不住笑道:「大嫂拿我當孩子呢?俗話說狼行千里吃肉,憑我這身本事還能吃得著苦?」
鄭家大嫂擺手道:「兄弟你要這麼講話,姐可不愛聽了!我們不過是做了該做之事,值不得別人誇讚。倒是你這一年來杳無音訊,在海外顛沛流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你看看這都瘦成什麼樣了?」
但在現實中卻幾乎沒怎麼見過。
鄭三元在旁邊笑道:「看來兄弟還是嫌咱家酒不好,明天我專門去買兩罈子李家燒鍋供著你喝行不行?」
維持她們脆弱的生命倒是不難,每天只需要二十斤血肉灌溉餵養。真正麻煩的是她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旦被外人瞧見傳揚m.hetubook.com.com出去,那他們哪還能有活路?
鄭家大嫂一邊拿圍裙擦著手一邊走出來,也是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一拍大腿笑道:「我說弟弟呀,你穿成這樣誰敢認啊!快快進來!我聽人說你跑海外去了,這是打哪兒回來啊?」
都說天津人江湖氣重,不過這種江湖氣指的多是下九流黃賭毒,潑皮無賴的那種江湖,而不是評書戲文裏面那種刀光劍影,義薄雲天的江湖。
徐世傑不知道他們到底花了多少錢,只知道這樣的人才活該賺錢,否則天理不容。
三人一邊談笑,一邊走進裡屋。
說到這裏,她猛然驚覺,看了一眼門外,壓低聲音問道:「兄弟,你這次回來,是要回老家,還是繼續走?」
不過舊的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又出現,這五十多個孩子就是五十多張嘴,說是鬼差實際上也有肉身,衣食住行都是大筆開銷。
但你要說完全沒那種人,也是有點昧良心。
徐世傑搖頭道:「辦完了事還得回美國,我想帶m.hetubook.com.com白芷一起走。可是想到那些孩子被她拉去一起裝神弄鬼,整出什麼紅燈會來。她走得容易,這些孩子卻不知道如何安置,所以特地過來跟大哥大嫂請教。」
鄭家夫婦沒有半點怨言,拿這些孩子當自己家親閨女一樣,吃好飯好菜,穿乾淨衣裳,一直養到現在。
鄭家大嫂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冷哼道:「殺你的豬去吧!大老爺們兒就知道吹牛皮,吃苦受罪的事兒你看他是半點不提,那漂洋過海的罪是一般人能受的?」
徐世傑點頭道:「正是此意。」
俗話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當時鄭三元與老霍趁著徐世傑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從下水道里挖通了領事館的地下室,救出來五十四個女孩——實際上那都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怪物。她們被包裹在蟲蛹裏面,骨肉消融,只剩下殘損的內臟器官勉強維持生命。
大嫂笑道:「你要別的沒有,那包子不管夠嗎?!等著姐現在就給你發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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