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忤逆」了祖父

侍奉著鄭琰出門,扶著鄭琰上車,她自己也麻利地跟著爬了上來,鄭琰笑道:「正好,聽說顧家小娘子入京了,嫁妝都沒放就直拉到師母那裡了,你可見到有什麼新奇的物事沒有?我正好奇呢,給我說說唄。」
皇帝道:「你也不要太高興了,這事本就是他們辦得不地道,這小輩才羞羞答答來找你的,換了另的事兒,他們還是要守孝道的~這樣,到時候我也過去,總要把事情說開,免得他們本家再嗦!你一個長公主,跟他們磨牙太失體統,我去說一說,誰也不好介面。他們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什麼本家!越俎代皰他準備得好高興!」直接定成鐵案。
倚欄服侍了鄭琰下車,一路引著去見慶林長公主。走到屋裡,慶林長公主正抱著個茶杯出神,眼前一暗,抬頭一看:「你來了?」
倚欄笑笑:「婢子可不敢當呢。」
慶林長公主捏著她的耳朵:「你這耳朵是怎麼長的?話是怎麼聽的?」
這是下馬威還是示好?顯然是示好,大家都很克制,慶林長公主明白無誤地表示出了:「我要有個這樣的女兒,做夢都能笑醒,又聰明漂亮又識禮數喲。」大家也很和氣,紛紛詢問顧彝的喜好、來京城是否適應,還有友情提供鄴侯家八卦以供顧彝參考的。
出了杜氏房前長廊,鄭琰就放下了腳步,一臉的凝重:太大意了!慶林長公主大意了,她也大意了,沒想到這樣一件輕而易舉就能辦的事情居然出了變故。排斥顧彝不過是舉手之勞,想做也就做了,做事之前和-圖-書還是缺乏思量啊!
「還是小娘子說得在理,呀,到了!」
顧彝本是個比較單純的姑娘,然而婚事上一折騰,她也迅速成長了起來,顧氏家教固是說要謹守禮法,卻也不是很死板,先天就有這素質,一琢磨,成長還很快。前天到本家去拜訪,本家倒也和氣,有火也沒沖她發,壓力讓她哥哥給擔去了大半。只是本家伯母很擔憂地道:「你祖父是略欠思量,長公主震怒,勛貴們都已經知道了。有違理法,實在難辦。你們很懂事,這很好,只是以後要更加小心。」
慶林長公主道:「侄孫女兒要出嫁,以後就在京里住了,人生地不熟的,我總要給她引薦一二。當然要盛大。」
「你這樣年紀了,耳洞也穿了,平素就是不肯戴墜子,仔細耳洞長死了,再受二回罪!是沒有看得上的墜子么?我這裏正要新打些首飾,到時候叫他們一道給你做些新樣子,放心,都是內造的……」
氣得杜氏要揍她:「看看看看,她這說的什麼話,這還是個小娘子么?信不信無賴都說不過她?哎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倚欄到了鄭家,正遇到鄭琰準備出門,太巧了,倚欄先拜了杜氏:「長公主請小娘子過府一敘。」
鄭琰已經笑道:「拔著多不划算吶,已經擔了名兒了,索性點一點剩了多少,都算是您手下留情的,讓聖人拿錢來贖!」
「再等等,好歹等人家午飯後再過去,眼下這個樣子,公主府怕要留小輩用飯,你過去了算什麼事呢?給我安靜片和_圖_書刻,別跟急腳貓似的。」
皇帝皺眉道:「我怎麼聽說是托給本家了?」聲音非常不好!
靠!
「嗯,師母忙完了?」
「連你也慣著她了。」
真沒想到這兄妹仨會這樣做!悔死了有木有?
回到綉樓上,看著香爐里升起的裊裊青煙,鄭琰兩眼發直,進入深思狀態,婢女們各各小心走動,不敢打擾了她。鄭琰想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在猜:為什麼會這樣?顧益純手裡的信並不假,要不然慶林長公主也不會這樣生氣,甚至那封信鄭琰也看過。而最近並沒有其他的消息傳來,顧鼐最近一段時間在京里簡直抬不起頭來——可見顧氏並不敢初衷。
鄭琰吐了吐舌頭,起身走到堂中央,衝著杜氏咳嗽一聲,正正衣領,正容長揖:「遵夫人命——」調兒拖得長長的。逗得一屋子的女人笑聲不止,杜氏道:「你就會耍寶,顧家小娘子與你差不多大,這都要過門兒了,你呢?還在憨玩。我得給你緊一緊性子了!」
除非急變,可有什麼急變到顧鼐見了兄弟之後就……
「去個人看看,阿琰在不在家。」
慶林長公主終於被逗笑了:「說正經的,顧家阿寶赴京發嫁,來求我幫忙。我想菊花開了,辦次賞花會,讓小娘子見一見人。」
鄭琰拎起裙角就跑了,阿慶跟在後頭追:「七娘跑慢些。」
慶林長公主苦逼完了,已想出對策來了:「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想你了。心裏一悶,見到你就舒暢了。哎呀,這人跟人不一樣,有的人見面不見面,提到了hetubook.com•com就鬧心。有的人呢,偏是解頤客。」
「也好。」正好有個心腹把她的尷尬情形說給鄭琰聽,免去了自己親口承認的難堪。
「好事多磨。」
猜不透!打死鄭琰也想不到乖寶寶世家子居然「忤逆」了祖父,直到下午去見了慶林長公主。
「這樣好啊,您前陣兒不是總念叨想她么?一片愛護之心,果然是對侄孫女兒比對我好,再念叨翻臉啊。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當然要告訴大家。」
倚欄心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七娘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婢子就是。」
「哎喲,疼疼疼!」
複述前情無須多言,鄭琰目瞪口呆之餘倒也理解:「這確是世家風範了,只是下面的攤子難收拾了。本家不好跟長公主府鬧,只怕兩下里有得掰扯了。」
咱跑題了吧?鄭琰搶回自己的耳朵:「太沉了,拉得耳朵都變形了,您看看,我拿茶葉桿兒塞上了呢,不怕長死了——您找我來就是為了揪耳朵啊?再這樣以後不來挨揍了啊。」
鄭琰哀號一聲:「娘,親娘,您是我親娘啊,怎麼回回說話都像是池之他親娘?管我也忒狠了。好歹是您生的,偏不過我,也信不過您自個兒么?」
賞菊會這就熱鬧了,慶林長公主遍邀親朋故交,左手是鄭琰、右手是顧彝:「這是宜和長公主、這是榮安公主、這是……」總是世家居少、勛貴居多。顧彝心中頗不自安:尼瑪圈子不對啊!北極狐和北極熊,都是北極的,都是白毛的,可還是不是一個物種不是?心中暗暗叫m•hetubook.com.com苦。
倚欄笑道:「哎呀,兩家這樣熟,早就說不上什麼擾不擾的了,長公主待小娘子直如女兒一般的。」
一群貴婦行禮,並不大拜,慶林長公主更是攜著鄭琰和顧彝上前:「要是沒禿怎麼辦?我再拔它一拔?」
這與會的女人們,活得可真是滋潤啊!一張張臉上都是明媚的笑,那飛揚的眉眼,那仰起的頭顱。她們似乎不用在意有沒有坐正,也不用管是不是笑得露出了牙齒。爽朗又絕不粗俗,顧彝的心也跟著快活了起來。
鄭琰更是懊悔,順風順水地過慣了,連皇太子都坑死了,居然失了警覺,萬事太想當然。不論此事個中曲折如何,事先沒有想到還有三兄妹不往本家先拜公主府這一件可能,就是她的失誤。這還是一件小事,主要責任方在慶林長公主,下次要是輪到與鄭家利益相關的事情,還是這麼疏忽,那是要出人命的。
尼瑪,這是說我長得像笑星呢吧?這是嘲諷呢吧?鄭琰瞪起了眼睛:「我很好笑啊?」
慶林長公主眉花眼笑,抱著皇帝的胳膊:「還是大哥疼我!」
「你肯定能想明白,就是頭緒太多,理不清罷了。牽著好幾頭兒呢,光是自家慪氣也就罷了,難為的是還有蔣里摻在裡頭,這還不比別的,好好一個小娘子押在人家家裡呢,畢竟是骨肉。兩位小郎君,可別愁白了頭才好。」顧彝是真被坑了!背後還有世家與勛貴那看不見的圈子在作怪,她是站哪邊兒好呢?
本事這事兒吧,顧家對不起慶林長公主在先,長公主是快意恩仇,排斥顧彝也沒hetubook.com.com什麼大失禮處。現在小輩們乖乖過來請安,慶林長公主反成了器量狹窄之人。擱鄭琰,她也憋屈啊!
「這兩位對聖人真是隨意呢,看來與聖人關係不錯。」顧彝評判。
慶林長公主笑得更歡:「嗯嗯,耳朵長得不好,嘴巴長得不錯。」
慶林長公主滿心苦逼,幸而她自己也不是什麼易與的角色,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就定住了心神。定神之後細細一想,事情畢竟不是不可挽回——她又沒有昭告天下點名要PK了顧彝——只是需要幾個幫手一起敲邊鼓。
很快,皇帝出現了,他是半途出現的,在慶林長公主介紹完賓客並且把顧彝給介紹出去之後,皇帝才聲音宏亮地出現:「為著你這裏花團錦簇的,快把我的花園兒給拔禿了。」
倚欄道:「婢子們愚鈍,也鬧不明白這些個事兒。」
慶林長公主的效率很快,沒兩天就開了個賞菊花的花會,覺得自家花草不夠,還跑她哥那裡大肆搜颳了一大堆。引得皇帝問她:「你這是要幹什麼呢?明搶我的!你那裡的好花還不夠多啊?」
慶林長公主心中一樂,道:「老的糊塗,小的倒還算明白。」一長一短把事兒給說了。
倚欄連忙躬身道:「婢子親自去么?」這屋裡的氣場很可怕,早溜早妙。
杜氏答應得十分痛快:「早去早回,別叫她太擾了長公主。」
「誰說不是呢,小娘子模樣兒也好,禮數也好,人雖悶了點兒,也是個好姑娘。這定親一遭波折,結親又是一遭波折。嘖嘖。」
幸虧是小事!鄭琰心裏敲響了警鐘:以後萬不可如此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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