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馮明生

冬季日短,宵禁的時間也比夏季略早,學校放學也早,不多會兒池春華與池憲也回家了。兩人穿著鑲毛邊兒的青鍛校服,一身毛茸茸的。小春華衝上來抱著池之的胳膊就喊:「阿爹,我好想你~」一隻手往身後亂抓,抓起她弟弟就往池之懷裡塞。
萌物×3,池之看著三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抖抖胳膊,把小四兒抖下腦袋,又把懷裡的兩個孩子抱得再緊一點,一個親了一下,湊過頭去又大大親了一口次子:「進去說話。」
三郎四O跟著一齊叫:「阿爹阿爹~」
鄭琰從旁道:「明日要拜訪先生,然後是我娘家和外婆那裡,接下來就要設宴,政事堂諸人也不能少了,你的故交我也下了帖子了,今天你就在家裡跟他們撒歡兒吧。」
鄭琰道:「那就領來看看吧。」
鄭瑜的目標是回家告一狀,以後沈氏娘家連著沈氏的丈夫吳矗只要名字出現在娘家人面前,就要受點兒虧。真好,大哥做吏部侍郎呢。
三郎爬下榻來,池之彎腰撈起了他:「做什麼去呀?」
想到跟鄭瑜約好了來家裡坐,鄭琰先抽空回了趟娘家,意圖在家裡給沈氏上上眼藥先。沒想到在鄭府門口與鄭瑜的馬車碰了個正著,姐妹們隔窗相望,都笑了。
兩人一齊下車,鄭瑜捧著手爐子道:「今天可真是巧了!」
鄭琰先開口:「可等到你回來了。」
「他們都還長進?看著信里寫得倒是不錯。」
到底是血親,不大會兒功夫,三個小東西就在他們已經換完了衣服的爹的身上亂爬了。池之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手和-圖-書在三個小傢伙毛茸茸的腦袋上亂摸一氣,縱容他們抱他的大腿扯他的胳膊。
入京述職的人先是要住到驛館里,見過了皇帝才能回家,以示先公后私。池之返京這一天不是鄭琰入宮給蕭復禮講課,徐瑩這些天也懶得動,躲在昭仁殿里貓冬,鄭琰沒能在第一時間跟池之見面,只好在家裡等,希望池之下班之後趕緊回家!
二郎歪著頭,咬著手指頭看了一下,猶豫了一下下,才堅定地開口:「阿爹~」
鄭琰亦笑道:「可不是,就應在今天了。」
鄭琰心道,這大概就是天倫了吧?
忙完了學校的事兒,鄭琰回家就讓阿肖開庫房取一份結婚禮物給夏侯霸的原助教馮明生。
鄭瑜道:「我婆婆這回是攔不了我的。」
「那是當然。」
「我也有寫功課!」
關氏因問:「誰還給我們四娘臉色看不成?」她隨鄭琦回京敘職,因州里事務不多,到得卻是比池之要早。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就這麼擁抱在了一起。直到下擺被拉來扯去,低頭一看,三個小東西正在刷存在感。
池之止不住笑道:「不讓你白等的。」
新來的是個蠻精神的小夥子,據說是夏侯霸的表弟,姓李,名廉,字守仁,卻與李俊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因有夏侯霸作保,便留下來做了助教,就暫住在夏侯霸的院兒里。
經他提醒,一兄一弟也跟著嚷嚷要取功課來,池之又做一番評委:「二郎寫得最多,三郎最工整,四郎卷面整潔。」竟是每一個都誇了,大大地滿足了寶寶們的虛榮心。
杜氏聽這和圖書話頭不對:「難道有事?」
鄭瑜看一下鄭琰,鄭琰心說,反正我回來就是要告狀的!張口就道:「不就是昨天么,我也在呢。」一長一短把話說完了,聽得杜氏很不開心,她與丈夫都沒什麼活親戚了,就指望著兒女能夠團結,現在有人居然言辭挑撥,杜氏的臉沉了下來。
別猶豫了,老婆孩子都在等著呢!
辦完事、告完狀,池之也該回來了。
杜氏道:「這卻是了,」又說鄭瑜,「你心裏明白就好,甭管別人說什麼,自己心裏要守得住。」
三郎抱著池之的脖子嘀咕道:「畫上黑乎乎的。」鄭琰腳下一個踉蹌,個呆貨,那是素描啊!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婆婆的心尖子說錯了話,攔我,倒像是心虛了。」
一屋子的人,互相問候就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杜氏見了女兒也高興,問道:「你們怎麼想起一塊兒回來了?池女婿眼下不在京里,七娘多回回娘家也沒人說什麼。四娘家裡婆婆妯娌一大家子,你婆婆允了?」
縱使在娘家已經碰了一回頭,鄭瑜還是往妹妹家跑了一趟,她是跟吳熙一塊兒過來的。池之返京,親朋好友見了個遍,沒道理不跟大姨子一家聯絡聯絡感情。接到請帖的吳熙夫婦也樂得前往,不但夫妻倆到了池府,連孩子也一起帶過來了。
池之彎下腰,一手抱起一個,三郎、四郎猛然間沒認出他來,胡亂掙扎了一下。鄭琰抱起二郎:「還不叫阿爹?」
池春華與池憲姐弟們還沒放學,只有鄭琰和三小在家,為了歡迎池之,鄭琰特意把小東和圖書西們裹得毛茸茸的。中門大開,池之跳下馬來,努力克制著用正常的步伐邁進大門,鄭琰已經帶著三個孩子等在門內了。
自從鄭琰有感而發要增加助教之後,崇道堂就又多了一筆助教的開支。鄭琰的意識里,助教是學校的員工,但實際操作起來助教這個職位卻極具時代特色。最後助教成了一個教師學徒式的存在,就住在老師們院子的廂房裡,幫著跑上跑下,侍奉著師長。
鄭瑜也接受了她的好意:「我省得,做事有分寸就是了。小事兒讓著她,大事兒我得站得住。」
趙氏笑道:「但凡拿捏著點兒的人,就算吵架也不肯露出粗鄙,必要引經據典的方顯斯文,久而久之,凡說話就要繞個彎兒。未必是真存了壞心,真要是心毒的,就不會這樣在你們姐妹倆的面前說了,背後多少話跟四娘說不得?我看她心裏不痛快倒是有的,說出口來呢,聽不懂的也不覺得,聽得懂的就更討厭她。」
由於助教們也會對學生有影響,鄭琰也很重視這個,最終助教也是經過她把關的。夏侯霸、周邊的助教都是曾與他們有過專業方面交流,把他們當作半個老師的人,李俊帶了族侄李康,顧益純的助教是另一師侄上官奇,只有鄭琰自己的助教還是沒個著落。
關氏卻道:「讓她一回兩回,再多了,就不能讓了,不然還道你好拿捏,日後家中僕役也不把你的話當回事兒了。」郭氏、蕭氏一齊點頭。
方氏隨鄭L返京,此時亦在,皺眉道:「這沈氏也是大家子,怎麼說話這樣不中聽?」
https://m.hetubook•com•com兩人攜手入內,家裡聽說兩個出嫁了的女兒都回來了,大大小小的媳婦兒們都涌了出來,聚在杜氏的上房裡,點點人頭夠開好幾桌麻將的了。其時的娛樂也不少,什麼賭棋啦、打牌啦不一二足,不過杜氏嫌吵,鄭家不開局而已。人多了,就是說說話、交流一下消息,如果人多了,再聽歌看舞一回,也是自得其樂。
這一天正好是休沐日,池春華很哈皮地放假,池憲很哈皮地考試,初級班的課程比高級班要略少略簡單,他考得很快,估計趕在午飯前就能回來了。鄭琰帶著書法課,這門課不用特別考試,單看平時功夫,她回來得更早,回家就準備設宴款待姐姐一家。
兩個傢伙很給面子地沒有跟他們爹告訴,說鄭琰不吃午飯等等等等,擁抱過後才退開兩步,又行了個禮。池之招招手,他們這才往榻上跟弟弟們滾作一團。池憲一直繃著的「長男風範」也扔到一邊了,靠著他爹,眼睛一眯,跟池之的神情要多像有多像。
「春華明天有旬假,長生明日旬考,放學早。」
鄭瑜笑道:「她不仁,我不能不義。」我用仁義襯得她二缺!
鄭琰嘲笑道:「終於認得啦?白讓你們看畫兒了。」天天拿著素描讓孩子認爹,就為了防止孩子太小,記不住親生父親的樣子,沒想到見面了還是差點掉鏈子。
「那敢情好,」池之抱抱這個拍拍那個,「春華長生怎麼樣了?」
方氏和趙氏齊贊小姑子有教養,雖然脾氣火爆直爽了一點,做事也略霸道,然而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性格上的小缺點就可以和-圖-書忽略不計了。
鄭琰卻看著嫂子們的臉色,心裏暗爽:再不八卦的人,回到娘家也要多說兩句。尤其是趙氏,回娘家一趟不容易,自是能囑咐的都囑咐了。沈氏也是世家,與趙氏難免有交集,一說到沈氏,想不提鄭瑜那個弟妹都難。沈氏女的名聲就要小受影響,過不兩天沈家就得把沈氏接回娘家去回爐重造一回了——嘖,就算重造也晚了。
鄭琰擺擺手:「不提這些掃興的了,今年人可全了呢!過年都要玩什麼?」
四郎抱著池之的腦袋也嘀咕:「阿爹也不白,」扭著小身子與池之打了個照面兒,「沒有阿娘白。」
氣氛重又活躍了起來。
這個時候,已經集合起來的僕役們識趣地默默行禮,並不出聲。
聽說夏侯霸要換人,鄭琰問的就多了:「是從此之後都換過來了呢,還是以後要回來,王沉回來之後,現在這個新人又要怎麼走?」學校不能總換老師不是?
吃過了飯,池之才得以回家。遠遠地看到自家大門,一路打馬賓士的他居然勒住了馬頭,心中居然升起了一絲躊躇:家中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呢?
招了池之稀罕地又一手一個摟了過來:「我也想你們呢。」
夏侯霸道:「王沉還是要回來的,這個……眼下這個,說好了呆幾個月就走。」
池之是在午飯後到家的,蕭復禮留他吃了頓午飯,讓他詳細說明一下北邊的情況,並留鄭靖業作陪兼講解。在蕭復禮的印象里,池之一直是風度翩翩,像是從古書中走出來的風流人物,今日一見,風度仍在,人卻憔悴了不少,心中大是感嘆,治國當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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