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鄭琰暴打一頓。而後乖乖地與鄭琰參詳起及笄禮的賓客人選來,共計有虞國夫人、安康大長公主、瑞豐大長公主、李神策之妻、李幼嘉之妻等數人,只還沒定到底是誰,欲在往熙山之前就下帖。又有贊者,亦欲邀名門淑女為之。
「放心,我想他也是作此打算的。長生今年十三,聖人跟前呆上三、五年,就是正式任職。屆時,怎麼官做不得?我想令他各衙都知道一些,也做一回中書舍人才好。」
當然,也有不開心的,不開心的一般都是母親。
「唉唉,不要說歪理,我是想兒子女婿都好的。」
「果然如此,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自覺待父母已算孝順,足令父母安心,不意有了這幾個孩子之後才發現竟是遠遠不夠的,真能擔一輩子的心,」又推推池之,「待年節一過,你看看部里的卷宗,把那斗訟紛爭、種種不合諸如此類的卷宗給調了來,讓孩子們多看看。都長大了,是該知道些人情世故的時候了。」
「那史書,還是要給她細細講解才好。」
池之咳嗽一聲,這事兒他也干過,還是順著鄭琰的話說:「蔣氏也是名門,怎麼這小子這般無禮?如果輕浮,咱們閨女可不能輕易給了他。」
池之道:「長生這兩年把縣試、郡試都考了,我琢磨著,該讓他出仕了。」
邊境安寧,內部連皇太后都暫時歇菜了——雖然她經常性地突然擺出一副非常不高興的樣子離席——平靜的生活顯得那麼地美好。
鄭琰與池之胡攪蠻纏一會兒,又與池之商議:「春華今年及www.hetubook.com.com笄,可要好好籌劃。」
慶林大長公主與夏皇后感情不錯,夏皇后無所出,把慶林當女兒似地養,以慰膝下荒涼。這樣的顧皇后讓慶林大長公主驀地心軟了:「我可真是老了,總是想些以前的事兒。」
鄭琰一合掌:「這樣也好!過了節,我就尋阿娘幫這個忙,」又嘆道,「我已老大,卻又令父母操心,實是罪過。」
池之捲起袖子:「及笄三加,旁的不好說,簪子我來做,」言罷促狹地對鄭琰眨眨眼睛,「我發誓一生為夫人刻簪子,於今只為別的女人做此一物,夫人不會罰我罷?」
鄭琰對此頗為憤怒:「傻丫頭還說他老實,我一天能見他八回從身邊過去,他老實到哪裡去了?」
鄭琰道:「我看他不呆,入仕至今,你看他出過差錯么?或許不是頂尖,卻也長於庶務。」
杜氏道:「你們家又哪裡有什麼要愁的了?」
池之笑道:「大妙!」決定把那什麼陰謀詭計啦,家族爭訟啦等等等等都拿出來,讓兒女認清社會黑暗面。尤其是春華,嫁到世家,雖然鄴侯家是不錯,蔣氏大族難免會有其他的事情。
鄭琰奇道:「現在?難道是親衛?他學得倒是不錯,可不繼續學,我……我本想讓他過了州試,再作打算的。」
池之道:「在學堂里,有些東西終究是講不太深的。這樣已經很好啦,有那麼多差不多的小娘子、小郎君一處,真是『物競天擇,披沙揀金』,她能過得滋潤,也不獨因是山長的女兒。近來又有岳父提點,
和圖書不會差的。」
池之道:「當然啦,長生生得又好,嘿嘿。」長相上佳的人,總是佔便宜的。可以預見,兒子出去一圈兒,得有多少人嫉妒夏下手快。又冷下臉來道:「可惜女婿太呆!」
池春華的父母為她考慮周全,天下其他的父母也是一樣的。
虞國夫人看到池春華的笑顏,心中實是一驚,生委實好看,又極有眼色,蔣氏倒是得一佳婦。
杜氏訝道:「我都黃土埋了半截兒了,還能有什麼用處?要是說旁的事情,我們相公也已休致,不過是個教書的糟老頭子,也不頂用了。」
杜氏道:「我是生生被這些小混蛋給催老的。」
池之摸摸唇上兩撇小鬍子,猶豫道:「或者,把她送到岳母面前承歡如何?那裡畢竟人口多,家雖和睦,卻是千人千面,又有三娘,你少時就是她教導的。」
慶林大長公主對杜氏道:「你真是好命,兒孫繞膝,竟是不用你耗神的。」
「你是想讓他考一考?這又不衝突,誰說過已經出仕了的就不能再考了么?先前是皇太后的關係,又恐耽誤長生的學業,這才沒有讓他去聖人身邊。親衛還有輪值,他已經學了這麼些年,也自律,是時候了。」
「聽你這樣說,倒是想兒子不如人啦?」
彼時池春華正在外祖母跟前說笑,聞聽有人過來,起身一理裙擺:「虞國夫人因大長公主而來,只恐有些長輩的事情。」
池春華答應一聲,乖乖等慶林大長公主與虞國夫人進來,與鄭家小輩們一起,斂衽一禮。主客相見畢,各寒暄數和*圖*書語,慶林大長公主笑道:「春華也來了?」
池之伸手抓著鄭琰的手:「你待春華之心如何,岳父岳母待你之心便如何。是寧願自己累些,也不想孩子有絲毫不適的。」
「小兩口兒感情好倒沒什麼,我只擔心咱們那個會被人哄了的丫頭,夫妻過日子不用計較那麼多,待嫁了過去,鄴侯家人口算簡單,又與咱們熟悉倒不會太難。然而蔣氏家大業大,蔣睿又是過繼之子,還有親生父母,這家裡的關係錯綜複雜,春華能應付得來么?」
因蕭復禮情緒不高,大家都想法子逗他開心。顧皇后發現,他與襄南長公主說話的時候最多。蕭復禮與兩位長公主的感情都稱不上太好,以顧皇后的標準來看,平固自是跋扈,襄南也只是比平固好些——用世家的眼光來看,蕭家公主少有合格的。
鄭琰道:「正是正是,年幼出嫁,身子骨還沒長好呢。春華不成婚,長生就要跟著推遲,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婚了對身子也不好。」
鄭琰又在一旁琢磨上了:「我就奇了怪了,難道是我講的還不夠透徹嗎?怎麼就養成她那麼個……天真的性子了?」父母看子女,總是純真可愛的。
虞國夫人新年過後沒兩天,就借慶林大長公主為介紹,登門拜訪起邢國夫人杜氏來了。
正旦,臣子們要上表祝賀皇帝,藩屬亦要朝見,皇帝要登上城樓展示一下自己,都是些熱鬧事兒。這一回狄使來的不是馬駿,而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使者,過去的一年裡,雙方沒有出現什麼大矛盾,這一回見面也算是和氣了。
和_圖_書春華道:「阿娘也是這麼說來的,」又復一禮,「那我躲遠點兒,您就不覺得日子過得快啦,」伸手就拉起了旁邊的李莞,「阿嫂,咱們都躲遠點兒罷。」趙氏等帶著年輕人笑吟吟地離去了。
慶林大長公主道:「休要假做不知,她愁什麼,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來。今日我們來,實是有事要請你幫忙的。」
蔣昭人算不錯啦,顧益純看過的人,評價就是:銳意不足,守成有餘,恰可作一太平宰。讓他跟魏靜淵、鄭靖業似的,必須有難度,對比其他人,也壞不了事兒。
虞國夫人道:「正是,總有操不完的心。先時想,他們能嫁娶得宜,有旁人操心了,我就可閑下來了,如今一看,卻是又添新愁。」
慶林大長公主對杜氏道:「乍一見她,我倒恍惚了,彷彿看到阿琰還沒出嫁時的樣子。」
趙氏笑道:「虞國夫人算來也算是有淵源的,且大長公主實不是家裡的外人,縱要避開,也要先請了安再避。」她如今升做人家婆婆,也有了孫子,只在杜氏下手坐著,位置與方氏相對。
池之道:「這你不須過於擔心,她盡夠了,」春華不及鄭琰小時候那樣透徹,但是面臨的問題也沒有鄭琰那樣嚴重,「你讓她與榮安郡太夫人多相處,這很好,你我平日也提點了她許多,你最不安的,無過於咱們家人口簡單,蔣氏人口多,兩處不一樣,恐她不適而已。」
鄭琰想了一想,確實,這不是她認知里的已經定了型的科舉制度,更像是文憑+公務員考試。倒也可以:「先說了,他二十歲前,必得把www•hetubook.com.com州試給我過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可見能學的東西也就這麼些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又不是讓他不學了。」
池之哼唧道:「咱兒子樣樣好,給人家作臉,弄個女婿不如兒子,虧大了。」
「就是。同樣的事情,在這裡能做,在那裡就不能做。做人女兒與做人兒媳本就不一樣,阿寶再寬容,也是婆婆。」
慶林大長公主不由撇撇嘴,阿元到底是年輕心軟,又看一眼顧皇后,這倒是個能沉得住氣的。顧皇后察覺了慶林大長公主的目光,微微點了一下頭,又把脊背挺直。慶林大長公主舉杯,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這皇后與當年夏皇后倒是真像——如果一直無子,估計會更像吧。
春華笑道:「是呢,阿娘讓我來代母盡孝。」
池之道:「春華尚未及笄,縱使及笄,也不要很快嫁出去,年紀小,容易處事不周,多養兩年,養得底氣足了,可當風雨了,再讓她過門。也可趁此機會多看看蔣昭其人,若可,則嫁,不可,我也不是古板之人。」
杜氏道:「這些年倒好些了,也是大事沒有小事不少的。再往前數,也是憂心忡忡的。兒子娶了,想孫子。女兒嫁了,又擔心她過得不好。」
鄭琰有些得意地道:「那是,我兒子!」
鄭琰皺眉道:「我總覺得他學得還少呢。且,聖人的課也停了,改為三日聽一次。」
正值新春來臨之際,鄭琰有了所有家有少女的母親一樣的煩惱——擔心女兒被臭小子佔了便宜。過年嘛,蔣照也得了假,努力地在池家大門口、出行的路上晃悠著,製造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