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不要離開

「我不會讓你做傻事的。」顧長風豪氣雲天的說完這話,便伸手去扯江曉萱。
江曉萱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輕嘆:「是呀。似此星晨非昨夜,我又為誰風露立中宵呢。我的心是空的,站在哪裡都不覺得冷。」
他小跑著來到湖畔,遠遠的便看見江曉萱立於橋上,形單影隻。
「是的。」
「對啊!」顧長風點頭,想了下,道:「你看!你能救醒我說明你很有天賦。不如留下來做我的助手,也好幫我救更多的人。」
看到顧長風落水,江曉萱慌了,也顧不得其他,一個躍身從橋欄外翻了進來,大聲呼救:「來人啊,救命啊!」
一個丫鬟正迎面走來,他連忙抓住她問道:「你看見雪兒姑娘了嗎?」
江曉萱只好垂手站在兩旁。
江曉萱苦笑著看向他:「我又沒有說,我馬上會棄你不顧。」
恰在這時顧長風又說起了胡話:「雪兒姑娘……你不要走……不要走。」
它們寂靜無聲,卻又那麼繁多,一個個明明是挨著的,親昵的,但卻明明白白的又讓人覺得寂寥。
「你下去!」
「沒有了!」江曉萱不相信的搖著頭,「沒有了,再也沒有人會關心我了。」
「哎呀……糟了……」
江曉萱尷尬解釋道:「大娘,這其實是個誤會……」
他大吃一驚,連忙問她:「雪兒姑娘,夜深露重,你身子嬌弱,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吹冷風?」
顧長風端著一碗葯湯進來,卻只是站在門口,小心的問道:「雪兒姑娘,我特配了一碗湯藥,送來給你壓驚安神,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顧大娘聽言,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稍微遲疑之後,冷下臉來:「這深更半夜的,我也不是趕你馬上就走。但是長風是個老實的孩子,需要的是一個本分的媳婦,至於那些來歷不明,行為大胆的女子,我是斷不會允許我兒子娶進門的。今天我的話就說到這裏,你們好自為知。」
江曉萱回頭看見和_圖_書顧大娘,害羞地縮回手,站起身,低下頭,低聲道:「顧郎中落水受涼,高燒不退,我在用一個民間土方幫他退熱。」
「我確實是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開,又放不下。剪不斷,理還亂,千頭萬緒,心亂如麻」。
等了一會兒,屋裡卻無人回應,顧長風心中擔憂,連忙說了聲:「打擾了,雪兒姑娘。」說罷,便推門入內。
「那你又為什麼大半夜的跑去湖邊,害得長風落水呢?」
她緩緩站起來,朝那波光粼粼的湖水走去,那邊應該會涼快,安靜吧……
顧長風連忙將葯碗放在屋內桌上,返身出門尋人。
心念電轉間,計上心頭。別看他糊塗傻呆了一輩子,可這會兒,竟然聰明了,見勢不妙,立馬裝病,抖抖索索的道:「好冷……」
金元寶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玉麒麟也有些餓了,便走到一戶農家門口,拍了拍門,「有沒有人啊?」
僕人想了想,道:「好像是往湖那邊去了。」
可是,屋內並無一人,床鋪被褥均整整齊齊。
「顧郎中是落水著了涼。」江曉萱回道。
「雪兒……雪兒……你答應我……不要走。」
「這個……一言難盡。」
他這一聲聲的雪兒,直喊得江曉萱心頭泛酸,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那麼一個人關心著她。
顧長風抬頭,努力想要傳達自己的心意:「你還有我啊。」說著說著,他竟然想想伸手去替江曉萱擦淚,卻忘了自己現在整條命都在雙手上……
「我……我是迷路了,然後遇到壞人,昏迷過去,被顧郎中所救,醒來就在這裏了。」
「雪兒姑娘的煩惱,我多少可以了解一些。長風願為姑娘分憂。」顧長風一邊和江曉萱說著話,一邊小心的接近她。
顧長風索性倚病賣病,就著她的手上把葯喝了,喝完以後還很滿足的舒了口氣。
次日清晨,顧長風緩緩醒來,正看見江曉萱端了一碗葯hetubook.com.com進來。
「噗通」一聲,顧長風掉進了湖裡。
江曉萱猶豫了一下,回到顧長風床前,蹲下身行禮,請求道:「顧大娘,請讓我看到顧郎中好起來再離開,他是為了救我,才病成這樣的,這樣走了,我實在放心不下。」
「不如,你留下來!」顧長風竟然一時衝動,說了出來,可說出來后,他反而覺得心頭很暢快。
顧長風焦急的說道:「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隨即迅速看看四周,並沒有看到可以幫自己的其他人,乾脆一咬牙撩起褂子,手忙腳亂地也站到了橋欄外,扶著欄杆小心的站穩后,還試圖移動腳步,靠近江曉萱。
「留下來……」江曉萱幽幽的嘆口氣。
江曉萱關切的問道:「感覺怎樣?」
卻不料,顧長風突然大聲嚎啕起來:「娘!孩兒不孝!先走一步了!娘!可是,孟婆不是個老太太嗎,怎麼這麼年輕漂亮啊?」
顧長風狡黠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含笑,若有所思。
江曉萱搖搖頭,「顧大夫謝謝你救了我,這輩子我無以為報,只求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說著就便移動腳步。
江曉萱聽言,愣了一下,自己長得像孟婆么?
「雪兒姑娘,還是放不下那個負心的男人嗎?」顧長風小心的探試道。
顧長風聲音發顫的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這世上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顧長風:
江曉萱一回頭,看到他也站了過來,大驚:「你不要過來!」
江曉萱聽言,連忙道歉:「都是雪兒不好,害得顧郎中落水。」
江曉萱看著他難受的模樣,心頭很是歉疚,蹲在床邊幫他拭去額頭的水珠,輕聲喚道:「顧大夫……顧大夫!」
顧長風聽言,愣了下……
片刻后,顧長風被眾家僕救了上來。可是,直到送進房間里的時候,都還迷迷糊糊的。
江曉萱也不答,只伸手撫了下顧長風的額頭:「燒和-圖-書退了。」
這獃子,是說胡話呢吧!江曉萱轉悲為喜,竟笑起來:「你傻呀!看清楚我是誰!」
江曉萱搖搖頭:「旁人不會了解我這種痛苦,沒人可以分擔。」
江曉萱往邊上退了一步,「你不要攔著我!」
二人累了一天,倒下便睡著了。
「謝謝。」顧長風害羞了。
莫名的一陣恐懼感湧上顧長風的心頭,他慌忙叫起來:「我現在病成這樣子,還沒好,你就這麼無情?」
「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為什麼孤身外出呢?」
「那你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顧大娘繼續追問。
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見這兩人衣著不凡,卻很是狼狽,當即便好心的請他們進屋,端出粥飯招待他們,雖然並不可口,可對他們來說,有得果腹的,已是不易。
顧大娘打量了她一眼,不滿地的問道:「你就是長風從外邊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吧?」
顧長風大驚,也不害怕了,八爪魚一樣七手八腳的扒著欄杆挪了過去。
顧長風眯起眼睛仔細辨認:「雪兒!雪兒你也死了嗎?你怎麼這麼傻呀!」
江曉萱連連搖頭:「等你病好了我就走。」
「不用客氣了,你救我那麼多次我都沒法報答你。」
顧大娘聽說兒子高燒不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來到顧長風床邊,伸摸了摸顧長風的頭:「怎麼這麼燙?」
這一聲聲囈語,好似寒天飲冰水,一點一滴都滲入了江曉萱的心裏,她停住腳步轉身看顧長風,見他還在發著高燒,皺著眉頭,顯然是睡得非常不安穩。
顧長風傻笑:「好多了!」
顯然顧大娘對江曉萱的回答非常不滿意,當即便打斷道:「你左一個不方便說,右一個一言難盡的,我也不好再多問了。但是姑娘,我勸你一句。我和長風雖然在這裏為人奴僕,但是我們是清白傳統之家,克法守禮之人,容不得一些風言風語和不三不四的事情。」
「我們沒死!」江曉萱想要繼https://www.hetubook.com.com續解釋,可顧長風又昏睡過去,只是嘴裏還不斷地說著胡話。
丫鬟茫然的搖了搖頭。
「嗯……」顧大娘沒多說什麼,又看了她一眼,問道:「姑娘是怎麼跟我兒子認識的?又為什麼跟他來到府里?」
日暮之時,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稀稀落落的房屋了。
顧大娘說完這些話便轉身離開,獨留了江曉萱一人原地,而眼淚已經在她眼中打轉兒了。
「那好,我再去熬一副!你先在床上歇著,我過去熬藥。」江曉萱叮囑好他后,便欣喜的起身離去。
江曉萱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一觸之下便立即彈了回來:「好燙!」
顧長風看了看她手裡的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在照顧我?」
天比前幾日熱了許多,外面的草地里,似乎有小蟲在喁喁索索的夜談,又有幾聲飄渺不清的蛙叫傳來,可它們的熱鬧,越發讓江曉萱心煩。
顧長風又快步朝院中正在打掃院子的僕人走去,「見到雪兒姑娘了嗎?」
顧長風連忙立住不動,雙手做安撫狀:「好好好,你不要激動。」
顧長風顫顫巍巍的挪了挪,隨即哭喪著臉道:「我……我腿軟,下……下不去了。要不我們一起下去?」
江曉萱依在紗窗上向外望去,弦月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天璀璨的星星。
江曉萱知他老實,哪裡會想到他會裝病,連忙過去扶他:「你快躺下,不,先把這葯喝了吧。」隨即端起葯碗。
她走後不久,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來。
顧大娘拿過剛才江曉萱放下的白酒和棉球幫兒子擦身退熱。
顧大娘一邊聽一邊搖頭:「你說你迷路了,然後遇到壞人了?這麼說你是一個人外出了?」
「往前看?」江曉萱凄楚的看了一眼湖面,「我只看到了絕望,你走吧,不要管我。」
聽到這話,江曉萱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又委屈。當即便福身道:「您不要再說了,我這就離開,不再給顧郎中添麻煩。和_圖_書幫我轉告顧郎中,我謝謝他的救命之恩,祝他早日康復。」說罷,便要往外走。
見她臉上的悲傷之情更濃,顧長風越發擔心了,看了一眼那夜色中看起來格外深沉的湖水,掩飾不住的擔心:「雪兒姑娘,你可千萬別想不開。」
卻不料,自己腳下一滑,瞬間便摔了下去……
顧長風快走幾步過去,卻發現她神情悲傷,竟然是站在橋欄之外。
兩人吃飽后,老婦人的夫君也回來了,見到二人也是頗為熱情的將他們安置在一旁的小屋裡。
顧長風悠悠轉醒,眼神迷離:「啊!我是不是死了,這裡是奈何橋嗎?肯定是,我都看到孟婆了!」
見他雙眸圓睜,江曉萱驚喜的走過來:「你醒了?」
這時顧大娘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正看見顧長風裸著上身閉著眼躺在床上,而江曉萱卻低眉順目的正在用白酒給他擦身,嚇了一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衣衫不整,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江曉萱點點頭:「小女子名叫雪兒。請問您是?」
「雪兒姑娘……不要跳……雪兒姑娘……不要跳……」
想了想,江曉萱從葯櫃拿出白酒,給他擦起身來。
顧長風聽言,連忙向人工湖的方向趕去。
「啊!」江曉萱大驚失色,連忙探頭去看,卻見顧長風吃力的拽著一根橋欄,「你幹什麼啊?!」
江曉萱為難:「這個,這個也不太方便說。」
一聽此言,顧長風頓時有些慌了,雙手張開,想上前拉住她,又怕自己動作太明顯而刺|激到她,便左顧而言他的勸道:「雪兒姑娘,往事不可追,但是我們做人要往前看,你為了那樣的人輕生不值得呀。」
……
被書獃子顧長風說中心事,江曉萱苦笑一下:「感情的事,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死了,就一了百了,徹底解脫了呢?」
「我是顧長風的娘。不用問,我兒子也是為了你落水的吧?」
江曉萱眼裡含淚,硬起心腸,往前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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