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大腸麵條

「再多我也不要,我只要六個銅板。」
「掌柜的,來兩碗面!」玉麒麟招呼道。
玉麒麟不滿的撅嘴道:「我是看不慣你大手大腳!」
清晨的陽光穿透了深沉的雲層,投下一縷縷金色的光輝,鋪灑在林間「得兒得兒」行走的小毛驢身上,小毛驢的身後,拉了一輛破舊的驢車,驢車上高高的草垛里,擠著兩個人,正是玉麒麟和金元寶。
金元寶也跟了出來:「趕緊追!」
「屎就屎唄!」玉麒麟說罷,伸手去拿筷籠里的筷子,鄙夷的看著他:「吃個面而已,什麼上品下品。我可是餓死了,你忍得住就別吃!」說罷,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嘴裏的大腸還嚼得咯吱咯吱直響。
玉麒麟也意識到不對:「是他!」隨即連忙起身,跑出食攤往大路兩邊看,可是,哪裡還有那瘦小男人的影子!
可玉麒麟卻一臉欣喜的模樣,她用力嗅了嗅,連忙招呼趕車的大爺:「大爺大爺,就這裏吧!」
玉麒麟快受不了了:「拜託!金大少爺!你醒醒啊,我們出門在外,你可別指望這個地方還能給你做出來你平時吃的那些,什麼來著?」
金元寶白了她一眼,揚聲叫掌柜:「掌柜!」
金元寶卻默默無語沒一點迴音。
「我這裏可沒有豬油!」
金元寶大驚,連忙大吼道:「不要那個湯!」順手將荷包放進懷裡。
「不要,素麵。」金元寶看著那湯,臉都快綠了。
金元寶被氣得嘴角抽搐:「你不認得玉也正常……我告訴你,這真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老闆將油膩膩的手擦在同樣油膩膩的圍腰上,快步走過來:「三碗面,素麵也是一個價,六個銅板!」
「哼。」金元寶嫌棄的摘掉身上沾著的草桿,不屑的別開頭。
玉麒麟憤然的搖著拳和圖書頭:「一千兩銀子啊!三碗面……」
無奈的,金元寶解下身上唯一的配飾玉佩,遞給那老闆:「這個拿去。」
「味道怎麼樣?」金元寶繼續問。
「你不是吧!」金元寶愕然的瞪著她。
老闆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等著他付錢。
玉麒麟瞪眼:「一千兩呢!!我不信你不心疼!」
金元寶隨即解下精工刺繡的荷包晃晃,裏面的金銀叮噹作響:「還是按大腸面給你算錢。」
那走遠了的二人,幸虧沒聽到這話,不然非得吐血不可。
「真是難伺候!」玉麒麟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我只要六個銅板。」
「你知道這大腸裏面裝的是什麼嗎?」金元寶皺眉。
「屎啊。」玉麒麟回答得很快。
金元寶看著玉麒麟,很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居然吃豬的大腸?」
正說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大腸面「嘭嘭」兩聲落到了兩人面前。
「等等……」金元寶皺眉看了看那咕嚕嚕冒泡的鍋,裏面飄著厚厚的油沫,還有那陣陣熏人的惡臭,原來,是豬大腸啊!當即便捏著鼻子道:「江曉萱,這兩碗面都歸你。」又朝那老闆問:「掌柜,有沒有別的東西?」
「太臟!」金元寶搖頭。
金元寶看向她,漸漸的笑了起來:「江曉萱,你是在替我心疼銀子么?倒沒想到你如此愛惜我金家的錢財……」
簡陋的涼棚里爐火正旺,一口烏黑黑的大鐵鍋里正燒著開水,旁邊的另一口大鐵鍋里正咕嘟咕嘟煮著東西,那一陣陣奇怪的臭味,就從那鍋里散發出來。
不一會兒,玉麒麟風捲殘雲一般吃碗一碗,見金元寶真的不動,有些遲疑的問道:「真的寧可餓死也不吃?」
玉麒麟瞪了他一眼,用袖子胡亂地抹了兩下:「行了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老闆依舊一動不動。
金元寶也不回答,只用袖子包著手,將第二碗面再次向玉麒麟推了推。
忽然,一陣很古怪的臭味傳了過來。
金元寶這才勉強坐下。
聽到那聲音,金元寶覺得更噁心了,連忙拖著凳子朝坐遠了一些。
小攤的簽前面,一個瘦小的男子,正坐在桌邊呼嚕呼嚕的吃著麵條。
金元寶揚眉:「說對了,誰也別想叫我吃下我不願意吃的東西。」
「那就什麼都別放了!」
金元寶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身上,幾乎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了,而且,昨天晚上睡覺的地方,實在是……他光想一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時,鄰座的瘦小男人結完帳起身,走過金元寶身後時卻碰了他一下,隨即快步離去。
「你的目的就是填飽肚子,繼續走路。世上任何事都是要拿你所有換你所無,既然沒有銅板只有玉佩,你還有什麼選擇?現在你吃飽了,有力氣上路了,再在這裏哀嘆失去的一樣死物,有何益處?」金元寶說得頭頭是道。
「那又怎麼樣?」玉麒麟揚眉。
金元寶急了:「你擋在這裏我怎麼追回來?我說了我的錢被偷了!錢袋裡隨便拿張銀票都可以買你十家店。」
「你……」金元寶無奈,看了看她頭上臉上,可卻一件首飾都沒有。想了想,那天那客棧老莫送酒來之前,玉麒麟似乎將首飾都卸在妝台上了。
老闆瞪眼看著他,無動於衷。
金元寶緩緩吃完最後一口面,臉上是忍不住笑意:「難道我說錯了?掌柜,收錢!」
「那你……」金元寶忍下心中作嘔的感覺,「你這跟吃屎有什麼區別?」
「我看你是想當我金家的管家婆了吧?」
金元寶想了想,瞬間醒悟:m.hetubook.com.com「壞了!剛才吃面那傢伙……」
「石頭?」金元寶氣結:「你看看清楚,這塊玉佩產自樓蘭,羊脂白玉,再加上這雕工,足夠你開十家氣派的酒樓。」
玉麒麟一邊走,還一邊搖頭嘆息:「千兩銀子!十座酒樓!這可真是我吃過的最貴的大腸面!」
兩人鬥著嘴,嬉笑怒罵中,漸漸的將丟失銀錢的不快忘在了腦後……
玉麒麟吃完了面,打了幾個飽嗝后,也不嫌棄那桌子臟,就這麼支在桌上,托腮看向金元寶:「真有志氣……餓了這麼多天還能堅持……」
很快,一碗素麵放在金元寶面前,他輕輕用筷子撩起面放入口中。即便是在這荒郊野嶺,即便是拿著粗瓷大碗吃,他依然是優雅的不慌不忙。
一旁的金元寶磨磨蹭蹭的走過來,看了一眼那油膩膩的凳子,鄙夷的咧了咧嘴,卻是不願意坐下。
「知道了!兩碗大腸面。」掌柜的說罷走到鍋邊去下麵條。
玉麒麟獃獃的看著他,對比一下自己剛才吃面的樣子,漸漸出神。
一聽這話,兩人都微微臉紅起來,金元寶抬下巴,對玉麒麟道:「你拿六個銅板給他。」
「這塊玉少說值千兩白銀。」
玉麒麟順著香味一看,路邊正擺著一家食攤。
「你……你……」金元寶很是恐懼的搖著頭道:「豬身上有那麼多肉,最上品的是后蹄,然後是前蹄,中品是背部的肋排肉,下品是腹部的肚腩肉,再下品是豬頭肉,這豬大腸,是比下品還下品再下品……不!這根本就是完全沒品。」
「嗯嗯!」玉麒麟點頭,敏捷的跳下車,隨即伸手去扶金元寶。
可那老闆,卻好像沒聽到一樣,面無表情的:「六個銅板。」
「只要麵條和青菜,少油少鹽,一點醋……」金元寶想了想,又道:「你要www•hetubook•com•com是有豬油,少少來一小塊調湯。」
「我送馬草去了,你們小兩口自己能趕路嗎?」大爺問道。
「就有!看,被我說中了,臉紅了吧!」
玉麒麟愣住了,想了想,有些道理,可是,那是一千兩銀子啊!
玉麒麟搖搖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沒錢。」
那股惡臭更加清晰了,金元寶連忙捏著鼻子將自己面前那碗面推到玉麒麟面前。
那小攤老闆半眯著眼睛看了他們一眼,有氣無力地道:「只有大腸面。」
大爺馭停驢車,笑呵呵的問道:「就這裏了?」
金元寶瞥了一眼她,忽然出言:「你也算幹了不少重活,吃相難看點,也沒什麼!我不會介意!」
「那當然不行!」玉麒麟搖頭。
玉麒麟見狀,一溜煙小跑過去,一屁股坐在另一張空桌旁,興奮的拍著桌子:「掌柜的!掌柜的!」
老闆嚇得一縮頭,膽戰心驚的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凶!」
「麻煩你給我下碗素麵。」金元寶道。
「你餓了想吃面,吃到了,味道還不錯,就別念叨多少銀子了!」
「沒問題的!」玉麒麟感激的朝他揮揮手:「謝謝啊!」隨後回身看著金元寶,滿意又得意的炫耀:「我這順風車找得不錯吧?你的腳可好多了!」
「我只要六個銅板。」老闆嗤之以鼻的道:「看你吃的那麼講究,原來就想霸王!這女人還連吃兩碗!」
金元寶聳聳肩:「行,下次什麼也不給,你就餓著。」
玉麒麟聽言,徹底怒了,一把將玉佩拍在桌上,憤憤的盯著那老闆。
那奇怪的臭味又傳來了,玉麒麟又一次用力的嗅了嗅,「好香啊!」
「客官,有這湯澆頭更香啊!」老闆一臉的不解。
老闆這才精神起來,伸出大勺子就要舀出鹵煮大腸的湯放進鍋里。
「你胡說!才沒有和*圖*書呢……」
「幹嘛?你不吃?」玉麒麟問他。
「我說沒有就沒有!」
「你吃飽了么?」金元寶突然發問。
老闆有氣無力的懶洋洋答道:「只有大腸面。」
「真便宜……」金元寶嘟囔著去摸荷包,卻不料,竟然一摸空了!當即便有些詫異,連忙渾身上下摸,還是沒有。他連忙在桌子、椅子上找,依然沒有,再往桌下看,還是沒有。
「追什麼追,先給錢!」老闆連忙擋在金元寶面前。
那老闆瞟了一眼他手上的玉佩,依舊面無表情的道:「我要我的六個銅板,不要這石頭。」
玉麒麟怔了下,點點頭:「吃飽了。」
卻不料,那廝竟然躲開她,自己翻身下了車,雖然還是一瘸一拐的,但明顯可以看出來,腳靈活了許多。
玉麒麟頷首:「我特愛吃啊,怎麼了?」
玉麒麟一拍桌子:「好!我就愛吃大腸面!掌柜的,快上!」
玉麒麟想了想,「還不錯,這個死掌柜不識貨,鹵煮是真不錯。」
「呃……什麼味道啊……」金元寶捏著鼻子問。
「我只要六個銅板。」
「呃,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玉麒麟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重點,當即便怒道:「你這算寬慰的話嗎?」
玉麒麟抬起頭來,嘴上含著麵條附和道:「就是啊!」
掌柜拿起那塊玉佩,很悲戚的搖了搖頭:「虧了,三碗面換了這塊破石頭。」
玉麒麟見金元寶站著不動,拉了拉他:「坐啊!」
老闆看了他一眼,卻是自顧自的忙碌著,不理睬他。
「廢什麼話!就這塊玉佩,要就要,不要就拉倒!」玉麒麟惡狠狠的說罷,拉著金元寶便走。
老闆聽言,很是不甘心看了一眼渾濁的大腸鍋,無奈的轉身去下面。
金元寶不耐煩的揮開他的手:「沒看見我錢袋被偷了!追回來才好付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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