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李玄霸遇到了被他提拔治理黃河的姜承,和自詡他友人的王弘直。
薛道衡那一把老骨頭非要去嶺南受罪就罷了,李大德你怎麼也跟著去?難道朝中無人,只有老弱?!
李世民喜歡華麗的東西。雖然為了當一個好皇帝,他被迫比其他皇帝稍稍節儉一些,但內庫里最好的東西他都會放在自己的寢宮,每天看著心情就很好。
閻家兄弟正在洛陽修繕洛陽城池。
「高老師、長孫老師、宇文老師和薛老師明明是自己搶的事,秦叔寶他們都願意去,老師不肯。」李世民無奈道,「現在老師依次罵群臣欺負老弱,群臣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他總算知道歷史中李世民和李玄霸為什麼可能沒什麼感情。就憑二哥這性格,母親就沒法讓兩個孩子一起養。也是自己是穿越者,才受得了二哥。
薛收臉色大變,眉頭緊鎖。
薛收道:「不僅有錯,還有罪!」
他抱著刀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聽李玄霸胡侃。偶爾李玄霸與宇文珠說到興頭,還會與陳鐵牛說幾句。
什麼秋闈的時候偷溜出宮,讓小五在書房裡假裝他。被裴公和蘇公拆穿后,二哥拉著他到處逃竄,最後被攆上了樹。
李玄霸笑道:「我也是這麼想。不過我沒上書,看看群臣會爭吵出什麼結果吧。」
他們是楊廣的表侄,就算再賣力討好楊廣,也只會被人稱讚孝順,便可盡心儘力討賞了。
「你這次不參加科舉嗎?」李玄霸又對姜承道,「你的才學肯定能考中,不缺考試的時間。」
等他們三人回來,盧祖尚可別想輕易從大理寺里出來。
如果是大漢的皇帝,恐怕已經舉起屠刀。但大漢已經是好幾百年前。
在律令上, 抗旨不去做官, 或者任期未到又未得皇帝允許就掛印離開, 都有相應刑法。前者身死,後者流放一年。
「母親做事,何須我擔心?不過二哥那裡我真的很擔心。我離開京城后,無法勸阻二哥別胡來,母親要多操心了。」李玄霸給二哥虛空告了一狀后,才坐著馬車晃晃悠悠離開京城。
李玄霸把春闈已經定下的經義題目撕了,重新以盧祖尚之案為材料,讓考生們從四書五經中尋找例子,闡述先賢和自己的看法。
李玄霸笑道:「一定可以。」
歷朝歷代都修運河,就隋煬帝修運河亡國,連從開國起就爛得沒變的元朝都沒有因開運河亡國,亡國的導火|索是大修黃河和變鈔。除了隋煬帝急功近利,把幾年的大工程非要幾個月做完之外,他修大運河是為了自己遊玩和征討高麗,所以對運河的科學性考慮不多,工程量自然就更大,效應卻沒有想象的大。
他知道李玄霸要來搜刮他的好東西時,就把喜歡的字畫都藏在長孫康寧那裡。但這一副字他昨日剛看欣賞過,忘記收進去了,差點遭了李玄霸毒手。
在一旁當背景板的馮盎已經快瘋了。這是我能聽的事嗎!
李世民看到宇文老師加急的上書傻眼:「啊?什麼?我不如隋煬帝?!」
李玄霸的熟人很多,朋友卻很少。
至於薛道衡和晉王李玄霸這一對老弱願意去嶺南吃苦,他們也願意誇讚。
「裴公和蘇公肯定認為那些賄賂是晚輩給長輩的孝順,才不會把它們當做賄賂。」宇文珠笑道,「你好意思問他們要嗎?」
他這些時日的憋悶,暢快了。
李玄霸道:「我臉紅啊。但二哥說他從小到大都被人攆上樹,已經習慣了,不臉紅。」
薛道衡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氣又笑:「高昭玄離開京城后,是不是沒人管得住你們了?皇帝和晉王一起掛在樹上被老臣指著罵,你們都不臉紅嗎?」
一見到李玄霸,李玄霸卻在說皇帝陛下小時候欺負他,讓自己評理?這什麼和什麼啊!
李玄霸笑道:「好久不見,你的膽子怎麼更小了?以前我說二哥不是的時候,你還會附和。」
薛道衡氣不起來了,只覺得頭疼。
他見陳鐵牛上去「偷聽」,不知不覺脾氣上來,覺得自己也能聽。
李玄霸又給王雲寫信,讓他以「嫌貧愛富什麼時候變成了清高」為題目,好好發揮他身為大儒的輿論引導作用。
竇家人老實了不少。連脾氣最為暴虐的竇軌都平和了不少,最近新買的僕人居然活過了一年。
李玄霸道:「想明白了?快從我家裡搬出去!不要每天敲門叫我起床陪你散步吟詩!」
李玄霸讓陳鐵牛扛著個大箱子,從李世民寢宮裡大搖大擺地離開。
這麼有趣的事,營銷號時代來臨時,網路段子也必少不了提一嘴。
「大唐皇帝重諾,群臣也應該重諾。」薛道衡道,「盧祖尚的家風有問題,雖同稱盧氏,與范陽盧氏天壤之別,不愧只是小門小戶。我知他有獻城之功,陛下難殺他,但他這對陛下、對大唐都要毀諾的家風,不嚴懲何以正天下風氣?」
李玄霸面無表情道:「小時候,他總覺得我的飯更好吃。哪怕母親多次告訴他我和他的飯連鹽都放的一模一樣,他仍舊堅信我的飯更香。」
李玄霸道:「你這不是看清了他此事的道德弱點嗎?為何不彈劾?」
晉王李玄霸自幼體弱,曾被隋朝太醫擔憂活不到弱冠;他先在河東郡被人暗害,幾乎喪命;又跟著陛下南征北戰,一路顛簸;哪怕當了晉王也矜矜業業,從未歇息。
李世民撲到李玄霸背上,阻止李玄霸把他最喜歡的字拿去送人。
李玄霸失笑:「好吧,是我的錯。」
被迫聽不想聽的皇帝黑歷史的李靖唉聲嘆氣。
李玄霸道:「當了皇帝后還要靠我補貼才修得起宮殿的二哥沒資格說丟臉。臉能值多少錢糧?」
但李玄霸一邊嫌棄薛收,叫薛收快滾,一邊又在行為上繼續縱容薛收。宇文珠真不知道該說郎君什麼好。
為了春闈,房喬、杜如晦和魏徵三位宰輔必須回來,已經在半路上。
李玄霸點頭:「是的,還不快滾。」
王弘直已經和姜承成為了朋友。李玄霸也認可了王弘直和姜承這兩個朋友。
「我看大隋那時就已經有敗亡的跡象了。」宇文珠評點,「從君到臣都沉浸於好大喜功和奢侈享受,無人看得到為大隋提供賦稅的百姓已經無力生活。再輝煌的樓閣沒了根基也會倒塌。那時就無人勸諫了嗎?」
姜承認為,大運河最主要的功能是貫通南北。洛水是黃河支流。夏季黃河水患容易讓洛水泛濫,河底泥沙淤積;冬季黃河水流減少,洛水幾近乾枯,還會結冰。本就沒有通行大船的條件,全靠人力勉強支撐。
「不來京城?」李玄霸笑著問道,「你這模樣都不像個名士了。」
李靖嘆氣之餘,心頭又感到一陣輕鬆。
李玄霸道:「要怪就怪盧祖尚和誇讚盧祖尚清高的人。從古至今某個地方出現一個匪夷所思的壞人,會連帶那個地方所有的人都被地域黑。比如杞國的杞人憂天,宋國的削足適履。現在宇文老師罵滿朝公卿,何嘗不是www.hetubook.com•com一種地域黑?」
李玄霸去哪,陳鐵牛就去哪。
張亮原本想避開。
李靖聽到李玄霸肆無忌憚地「誹謗」陛下,本想偷溜,被薛道衡抓了個正著。
李世民見李玄霸沒來搶自己懷裡的字,鬆了口氣。宇文老師罵他的鬱悶都散了。
李玄霸笑道:「你是皇帝,朝臣的錯都是你的錯,哪怕盧祖尚的錯都是你的錯。誰讓你識人不清,找了個毀諾的小人託付重任?我明天就離開長安,地域黑黑不到我。」
若竇慧明已經故去,竇氏族人仗著李淵和李世民對竇慧明的舊情,還能肆無忌憚;竇慧明活著,他們要借竇慧明的勢,就要竇慧明本人同意。
宇文珠不敢置通道:「唐國公府沒窮過啊!」
他看向李靖。
姜承聽懂了李玄霸的話,嘆氣說自己會努力修補大運河,讓大運河多運行幾十年。
陳鐵牛,你怎麼敢笑啊!
滿朝公卿年富力強,卻一點苦都不能吃,邊疆全靠我們和晉王這樣的老弱守,大唐的朝臣們真是清高啊!
李玄霸道:「是啊。如果不討好楊廣,哪怕功勞再大都沒用。不僅要討好楊廣,還要討好楊廣身邊的寵臣。說來裴老師和蘇公都沒把我送給他們的賄賂退回來。」
薛道衡罵道:「他還是個皇帝嗎!他就是個頑童!」
李玄霸理直氣壯:「那不是因為我哥該罵嗎!」
薛收在李玄霸家裡多住了兩日才離開,以報答李玄霸的嫌棄。
見晉王殿下這模樣,李靖知道皇帝陛下的性格估計也沒什麼變化。
仗著自己是太後娘家,竇氏族人時常有違法亂紀之事。竇慧明常下旨規勸。
一起聽二哥的可惡之處,是拉進關係的法寶。
王弘直自學成才,居然也有幾分水利專家的模樣了。
宇文珠笑得肚子都疼了:「真的很丟臉啊。」
李玄霸知道薛收心裏苦悶,為讓薛收隨時去煩他,便與宇文珠分房睡,獨自去了薛收居住的院子居住。若李玄霸不想讓薛收打擾他睡懶覺,只要回宇文珠身邊睡,薛收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去打擾。
同是外戚,長孫父子在草原荒漠上奔波勞累。哪怕晉王和楚王的親家都十分節儉謹慎,深怕做錯事連累晉王和楚王。
「希望我的後人能修一條永世存在的大運河。」
薛收眉頭舒展:「陛下還說過這句話?」
李世民道:「別連著我一起黑啊。」
李玄霸知道姜承說得對。
北齊皇帝高洋曾將青州長史遷為光州長史, 因青州是大州,光州是小州,魏愷就拒絕去赴任。高洋也赦免了他。
薛道衡一愣,然後放聲大笑。
現在,他都已經及冠好幾年了。
果然,陛下的性格也一點都沒變。
李世民給李玄霸塞了一幅畫,把王右軍的字緊張地藏在懷裡。
王弘直大笑:「我是你的朋友,他是你這個伯樂相中的好馬,你是狂士,被你看中的我們就算不是狂士,名士還是能當一當的。」
薛道衡得知盧祖尚毀諾,不肯來嶺南赴任,弟子李玄霸拖著病弱之軀來救急時,氣得嘴上都起了兩個泡。
李玄霸卻搖頭:「天生?我哥小時候別說憐惜貧弱的百姓,連生病的我的羊奶都搶,可霸道了。若以他天生的樣子,肯定比隋煬帝還像個暴君。至少隋煬帝不會搶生病的弟弟的食物。」
盧祖尚的挑剔在他們看來不算什麼, 甚至暗地裡還誇盧祖尚清高。
唐玄宗寧願命令裴耀卿改善黃河漕運,直接由黃河、渭水向長安供糧,也不願去維www.hetubook.com.com
修洛水;
宇文珠失笑:「那兄公可真難啊。」
第一場較為完善的科舉會試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其題目一定會代代流傳,所有史書都會收錄。
在後世人看來只挑肥缺是貪婪, 在魏晉南北朝的士人看來,挑肥缺才證明他們清高。
在洛陽渡口送別李玄霸時,姜承暢想未來。
宇文珠聽到李玄霸和兄公幼時在楊廣面前耍寶的經歷,笑得停不下來:「郎君和兄公能在吝嗇的隋煬帝手下封侯,全是憑自己的本事。」
李玄霸和李世民幼年時就很有危機感,為了從楊廣那裡多騙點賞錢當私房錢,兩小使勁渾身解數逗楊廣開心,金銀財寶掛了一身。
王弘直和姜承不僅要修繕黃河堤壩,也要整修大運河。
什麼是神童啊!我怎麼覺得就算我現在都比不過幼童時期的陛下和殿下?
於是他寫信給房喬、杜如晦和魏徵,叫他們趕緊滾回來。
李玄霸看到了,但李玄霸裝作沒看到。
洛陽處於中原腹地,道路本就四通八達。運河完全沒必要非要通過洛陽。
但晉朝第二任皇帝就大權旁落,臣子不理睬皇帝的任命成了士人「傲氣」的象徵。
二哥搶他的吃的,他就搶二哥的吃的唄。
長孫康寧吐槽得超大聲,李玄霸就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李玄霸道:「你們倆怎麼都這麼狂傲?全都要當名士了?」
薛收憋屈道:「朝臣皆知盧祖尚得罪我, 我若彈劾他, 豈不是公報私仇?」
李玄霸打開了話匣子,不僅要告小時候的狀,還把二哥最近的「荒唐」全都抖了出來。
身穿短打的王弘直笑道:「誰說我不像個名士?我就是名士,名士就是我這樣。」
李玄霸點頭:「就是就是。」
或許再過百年,大唐統治穩固,洛陽身為中原腹地的重要性會不復存在,但現在是唐初。
李玄霸笑道:「還好。我可不會把事存在心裏。」
李玄霸挑眉:「我還真好意思,只是被二哥攔住,二哥說丟不起那個臉。這有什麼丟臉?」
聽到二哥平時的行事風格,馮盎該放心了。
宇文珠嘆氣:「郎君那時心裏存了好多事,真難啊。」
「原本歷史中的杜克明也曾辭去縣令一職,但他是赴任之後辭官而歸,走的是正式流程,朝廷派了新的縣尉去接任。」
……
李玄霸點頭。
李智雲回京后,王弘直接替李智雲繼續主持治理黃河。
宇文弼接到弟子的來信時,差點急得騎馬回京。
「三郎放心,竇家的人我壓得住,不會讓他們給你和二郎添麻煩。」竇慧明承諾道。
李玄霸嫌棄:「小氣。」他就說怎麼會有一幅王羲之的字在桌上,還以為二哥終於放棄當王羲之腦殘粉了。原來是二哥忘記收了。
李世民尖叫阻止:「阿玄!那是王右軍的字,給我住手!」
我父母兄長早夭,你們與我關係最近的也不過是堂親,居然比皇后的父兄還要狂妄無禮,你們是逼我親自下手整治你們嗎?
李靖光顧著嘆氣,沒看到他的眼色。
李玄霸收拾行李時,薛收氣不過,決定在李玄霸府中住到李玄霸離開, 天天對著李玄霸罵盧祖尚, 也罵誇讚盧祖尚的人。
李玄霸對宇文珠說起年幼時與二哥一同伴駕下江南的趣事。
李玄霸心裏憋氣,又不能對嫂子和妻子發。
嶺南告急,陛下挑選了一位年輕強壯的將領去協助薛道衡鎮守嶺南,這人居然對皇帝陛下毀諾,導致晉王殿下傷寒未愈就拖著病軀去嶺南善後,你們還和-圖-書
說清高?
姜承道:「科舉也是為了當想當的官做想做的事,我現在就在想做的官做想做的事,那麼何必多此一舉?」
王雲已經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大儒朋友。他們一旦對盧祖尚口誅筆伐,民間輿論也不會這麼容易過去。
一個會為了和秋闈士子同樂,而被老臣攆上樹的皇帝,一定不會對臣子食言。
唐朝建立后,很注重對大運河的維護。但在開元年間,大運河洛陽段也幾乎已經荒廢。
薛收道:「任賢不避親,彈劾也不該避開私怨。公事公辦才是君子所為。」
李玄霸道:「伯褒因擔憂別人說你對盧祖尚有私怨,盧祖尚有罪你卻不上書彈劾,豈不是沽名釣譽的虛偽之人?」
宇文珠哭笑不得。
「盧祖尚是清高自矜, 我和薛老師是鞠躬盡瘁,誇, 都可以誇。」
這麼久不見,晉王殿下居然還是以前的性格?
經過李玄霸和李智雲的梳理,黃河兩岸再無勢力阻礙王弘直清丈田地,疏通被他們堵塞的渠道。
陛下居然容忍朝堂變成這樣的風氣,連隋煬帝時期的朝堂都不如,陛下你不反省一下嗎?
這次他說的話不是「歷史」,更不是讖緯,只是對友人最真心的祝福。
第一次由洛陽下江南時,李玄霸還是個多跑幾步都會氣喘,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十六歲的病弱孩童。
薛道衡忙著罵李大雄不著調,沒空看他求助的神情。
馮盎還不了解二哥,恐怕就算二哥許諾他能回遼東祖地重建郡望,仍舊會疑神疑鬼。
李世民的憤怒, 朝臣們能理解,但不以為意。
盧祖尚不想去嶺南赴任罪不至死,李玄霸沒想殺他。但既然他做了這件事,大概就不怕後世人一直念叨吧?
王弘直和姜承乘船將李玄霸送到了洛陽。
你們再不回來,朝堂風氣又要變壞了!
他先坐馬車到渭水到黃河,黃河不能行船的地方又坐馬車,然後就可以從黃河坐船一直坐完大運河全程,由江都入海,乘坐海船到嶺南。
李玄霸氣得整日冷臉,但還是縱容薛收。
那時還不是隋末,而是隋朝最強盛的時候。
他又用眼神向薛道衡求助。
李玄霸頓了頓,笑容變得十分燦爛:「我只把他的事迹寫入了科舉會試的試卷中,讓士子們評點。」
「這個這個,這個給薛老師。」
「你怎麼每次見我,都要讓我罵李二郎!」薛道衡頭疼得都不喊陛下了。
薛道衡輕輕敲了李玄霸的腦袋一下:「是是是,對對對,我寫信去罵他。李靖你這個豎子跑什麼!每次遇到事你就想跑!你能不能把你打仗的勇氣分一星半點在平時?!」
應該直接由涿郡向江都修築大運河,將大運河截曲取直,這樣維護的費用才低,運河運行也更長久。
如果科舉會試中的一個題目還和當時歷史事件有關,估計後世王朝和新時代都會將其作為研究熱門課題。
張亮:「……」
「那時陛下和殿下就通過蕭皇后委婉勸諫隋煬帝厚待百姓了嗎?」張亮唏噓,「陛下是天生的明君,殿下是天生的賢王啊。」
李玄霸和宇文珠都不喜太多僕從伺候,身邊只有三兩壯奴僕婦。不過李世民強迫李玄霸帶了百人護衛,所以還是乘的大船。
薛收訕訕道:「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去勸慰我,只是嫌棄我。」
李玄霸在李世民的寢宮裡翻箱倒櫃,給薛老師選禮物。
姜承對大運河有些意見。
李靖無語:「殿下,別污衊下官,下官從來沒有附和過!」
長孫康寧聽了宇文珠的吐槽后,點和*圖*書頭贊同,跟著吐槽:「二郎說,他心煩了就會把友人揍一頓。叔郎煩躁了,只是嘴上厲害一點。所以哪怕他還沒當皇帝的時候,友人也只會拽著叔郎不放。叔郎還是太心軟了。」
有的人已經和李玄霸相處了十幾年,在李玄霸眼中也是熟人。王弘直和姜承與李玄霸相處的時間很少,但他認為這兩人已經是朋友。
「如果只看經濟效益,那大唐也不會定都長安了。」李玄霸道,「大運河遲早會改道,洛陽遲早會失去漕運樞紐的地位變得衰落,但不是現在。」
李玄霸搖頭:「于公,盧祖尚無錯?」
宇文珠笑得咳了起來。李玄霸給她順背,又餵了她一杯蜜水,她停下了咳嗽。
竇慧明雖已無近親,但竇氏宗族人還有很多。
陳鐵牛:「哈哈哈哈哈。」
這一聽,他驚訝的表情就停不下來。
五代時有好幾個國家定都洛陽,重啟洛陽漕運,但也已經難以恢復往日繁華;
高麗見大唐越來越強盛,心裏懼怕,最近小動作不斷。宇文弼猶豫之後沒有回京,只是從涿郡上書,連帶著把滿朝文武都罵了。
等宇文珠笑夠之後,李玄霸才說起下江南時看到的一些較為沉重的事。
宇文珠笑道:「是是是,郎君說得對。」
李玄霸誇讚道:「你這話確實是名士才能說出來的話。」
嗯,這個老師可能喜歡。
因大運河的線路是為了隋煬帝遊玩和向高麗出兵方便,所以規劃並不合理,很容易堵塞。
李玄霸笑道:「二哥重用你我時,有人曾上書,說你我皆是二哥親近之人,二哥應該避嫌。二哥卻道,任賢不避親。因是親近之人,就要無視對方的功勞和才華,不給對方相應的待遇,豈不是為了沽名釣譽而行昏君之舉?」
聽了王弘直這句話,李玄霸決定接受這個朋友。
「宇文老師說氣話,你聽聽就過了。魏玄成還沒回來呢。他居然沒讓人快馬加鞭提前上書,很明顯回來要鬧個大的,你就當先適應一下。」
李玄霸說到興頭,薛道衡到江都迎接他的時候,他又把自己小時候被二哥欺負的事又和薛道衡說了一遍,讓薛老師寫信去罵二哥。
縴夫泡在水裡已經長蛆蟲的身體,寧願掩埋也不準縴夫挖出來食用的飯菜,沿岸為供奉船隊而陷入窮困的百姓……龍舟上歌舞昇平,河岸上怨聲載道。
竇慧明很擔心李玄霸的身體。但兒子們都有自己的抱負,她只能叮囑李玄霸注意身體,不能阻止李玄霸前去嶺南。
「現在公卿們逢事便說魏晉南北朝,怎麼不提大隋?他們在大隋忤逆隋文帝和隋煬帝試試?」
李玄霸道:「高老師和宇文老師本會因為勸諫,早早被楊廣冤殺。」
去搜刮東西時,李玄霸提前和母親和李淵打過招呼。出宮時他會帶著很多東西,就不再與母親和李淵告辭了。
張亮覺得自己不可能比得過陳鐵牛了。
至北宋,從宋太祖起,宋朝皇帝都熱衷改善隋唐大運河,試圖遷都洛陽,但都因為洛陽漕運不變作罷。
現在高熲守西北,自己守東北,長孫晟撫西域,薛道衡撫嶺南,全是一群兩隻腳都快入土的老翁在最艱苦的地方吃苦。
薛收憤怒道:「毀諾之人還能叫清高自矜?!」
或許郎君的友人們都知道郎君嘴硬心軟,所以一旦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都會去找郎君吧。
不過盧祖尚惹了皇帝不高興, 去大理寺走一趟,免官也是理所當然。如果盧祖尚將來無法出仕,那也是盧祖尚為了清高選擇的代價,是盧祖尚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