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從那指縫之中，傳出了彷彿抽噎一般的話語——
以至於她幾乎沒有時間和心情，去琢磨『情感』這種對於天國來說相當『新鮮』的小玩意兒。
說到底，十二使徒終究只是地心之中怪異的代行者而已，他們的存在，和那位至高無上者並沒有直接意義上的關聯，又怎麼會和她的最終能力有直接的關聯呢？
但她就是故意要在她的面前說這些事情。
「你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抗拒呢？」
將力量儘可能地借給黛娜，讓她和源輝進行戰鬥。
當然，天國的做法，要比近衛天皇高明到不知道多少個層級。
此時的加百列，已經放下了雙手。
比如說那位將自身轉化為怪異的近衛天皇。
正因為如此，神明的寵愛，也往往是凡人所無法承受之重。
「你不是號稱公平公正的化身嗎？」
是她所知道的真相。
「梅塔特隆，你未免有些想得太多了。」
在梅塔特隆那平靜的目光之下了，雷米爾的表情越發心虛，最後竟然直接乾笑了起來。
梅塔特隆並沒有去管加百列。
「沒錯，如果真的能夠和小輝永遠在一起的話，那確實是一件令人幸福到甚至想要哭出來的事情。」
「從頭到尾，她心中所考慮的，都只有她自己。」
梅塔特隆看向加百列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現了疑惑的神采——
好可疑……
此時此刻，彷彿有一位偉大的存在，正在這位天使長的背後睜開了雙眸，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和其他的天使長相比，梅塔特隆無疑是感情最為淡泊的，最為接近怪異原本存在的那一類。
「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你的想法，加百列。」
「……」
作為天國的宰相，天國之中的萬事萬物，都盡在這位嬌小天使的掌握之中。
也用心到不知道多少個層級。
作為最為古老和強大的怪異之一，這數千年的時間，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我的代行者正好會在今日接觸這和_圖_書四位使徒，向她們詢問【聖約翰】的消息。」
她的臉頰之上，此刻真的有晶瑩的淚珠在滾動。
換句話說，就是心中藏不住話。
而此時此刻，一旁的加百列，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哼。
「她就是這樣狂妄自大的性格嘛。」
對於自己這個『妹妹』的性格，梅塔特隆的心中其實還是頗為清楚的。
梅塔特隆看著乾笑的雷米爾，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
她只不過將視線從地表世界移開了『一小會兒』而已，沒想到竟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小輝他究竟犯了什麼錯，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這並非是她的權能。
這麼說著的梅塔特隆，看了雷米爾一眼。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回答我——」
十二使徒計劃。
「如果按照我對於『喜歡』和『愛情』的認知的話，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吧？」
「讓她們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
她睜開了眼眸，看向了這個昔日自己最為寵愛的天使……
原因，便在於兩人的氣質上，幾乎有著天和地那般巨大的鴻溝。
「這是主的意思。」不等加百列說完，梅塔特隆便似乎想要阻止她一般，直接如此說道。
「最終——」
後者則是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似乎在說自己也不清楚。
「我在。」
「真的一定要這麼做嗎？」不等雷米爾回答，一旁的加百列在此刻卻突然打斷了梅塔特隆的話語。
梅塔特隆用極其沉穩的語氣，喊出了自己對面同僚的名字。
雷米爾臉上原本尷尬的神色頓時煙消雲散，她徑直單膝跪地，同時輕輕地低下螓首，一副隨時聽從吩咐的模樣。
「你甚至還將神明的寵愛，看成了某種懲罰。」
她反射性地如此回應道。
相處了這麼多年，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到加百列這幅模樣。
雷米爾的性格頗為直來直去。
之所以仍然繼續讓加百列活著，也並不是因為顧及到昔日的舊情，只是因為ｈetｕbook.ｃｏｍ.cｏｍ她還有利用價值而已。
什麼時候都從容不迫、將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這才是天使長們心中，加百列應該有的樣子。
「但無論是兩千年前，還是現在，她有考慮過小輝自己的想法，有詢問過他究竟願不願意就這麼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梅塔特隆面無表情地訴說著十二使徒計劃的真相。
某個龐大的意識，終於在她的身上蘇醒了。
至少。
而且，不是那種假惺惺的哭泣，而是發自內心的慟哭？
「這麼快？」在聽到梅塔特隆的話之後，雷米爾下意識地發出了一句驚呼。
雖然臉上依然有淚珠滾落，但是加百列現在的表情卻完全不見任何的軟弱，反而如同是一朵沾染著露水的玫瑰一般，在有著美麗外表的同時，也展現出了名為『堅毅』的利刺。
說到底，怪異獲得感情這件事，也不過是從兩千年前開始的。
加百列這句話，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此刻依然在沉睡的某個存在。
「小輝也真是不幸，竟然會被這樣的存在纏上。」
反正估計又是聖德芬搞得什麼惡作劇吧？
不過嘛……
「昔年之間，主巡視於整片大地，受到眾人的愛戴，最終被猶大背叛而死。」
「就在剛剛，神選之子已經向整個世界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並且將櫻島化為了自己的國。」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被降臨的聖子殺死，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升上天國，成為永恆。」
雖然執掌了天國億萬年，審判過不知道多少存在，但是梅塔特隆從未感情用事過。
後者此刻正前傾的身子，似乎想要用言語說服梅塔特隆一般，用頗為懇切地話語對她說道：
這並不是報復，或者什麼故意以此來折磨加百列什麼的。
加百列的反應，也在梅塔特隆的預料之中。
這是代替主掌管了天國億萬年的，幾乎可以說是天國管理者所獨有的氣質。
雖然加百列是她們億hｔｔps://ｗwｗ.heｔubｏok•ｃom•ｃｏm萬年的同僚，但是既然她已經選擇了自己等人截然相反的道路，那梅塔特隆自然也不會繼續將她當成自己人來看待。
「梅塔特隆，你不是也曾經……」
「在萬能的主降世之前，我們必須要將一切都準備好。」
「是。」雷米爾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心領神會。
雖然身材嬌小，外形也幾乎和聖德芬一模一樣，但是在天國之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聖德芬和梅塔特隆搞混。
她怒視著梅塔特隆，不，應該說是某位正在梅塔特隆的背後緩緩蘇醒的某位存在，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自己那殷紅的嘴唇上，已經滲出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那便是那位至高無上者的禁臠，也是闖入了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但現在的加百列，顯然是不可能答應做這種事情的……
竟然哭了？
但是作為和她一起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並且和她在同一時刻獲得了情感的雷米爾來說，卻能輕而易舉地聽出這平靜之下的些許好奇。
梅塔特隆那雙缺乏感情的雙眸，再一次匯聚到了加百列的身上。
「他也同樣需巡遊于大地，和諸位使徒邂逅，獲得她們的愛慕。」
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現在，距離聖子降臨的時間只剩下7個月了。」梅塔特隆此時雖然正看著雷米爾，但是她雙眼的焦點卻完全不在這位同儕之上。
梅塔特隆依然沒有管她。
此時此刻，梅塔特隆的身上，散發出了某種完全不可能在聖德芬身上看到的強大氣場。
本來，這樣的事情，應該交給身為神之信使的加百列的。
現在這個脆弱的女人，究竟是誰？
而和表現出恭順模樣的雷米爾不同，坐在沙發上的加百列，卻有些倔強地昂起了自己的頭顱。
和遊手好閒的雷米爾、聖德芬等人不同，作為天國的宰相，梅塔特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就和小山一樣多。
此時的她，直直地看向了梅塔特隆，視和*圖*書線中第一次出現了些許的懇求。
「沒有沒有沒有。」雷米爾趕緊搖了搖頭，矢口否認道，「無緣無故的，聖德芬和我為什麼要聊起你呢？」
她極為坦誠地如此說道。
「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自然看得出，雷米爾似乎有事在瞞著自己。
那位至高無上者，可是在數千年前，就開始策劃這一切了。
後者在聽到之後，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起來。
梅塔特隆投向加百列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語氣之中也是一片冰冷。
「雷米爾。」梅塔特隆再次叫出這個名字時，語氣之中已經帶上了一種莫名的威嚴。
之前加百列曾經和源輝說過，這個計劃，是為了滿足【啟示錄】的發動條件，好讓她衝破這顆星球的束縛，自由地翱翔于星空之中。
無所謂了。
「沒錯，我最喜歡他了！」加百列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他成為永恆而已。」
「這也代表著，計劃應該進行到下一階段了。」梅塔特隆的聲音中，威嚴依舊。
此時所進行的【十二使徒計劃】，也是類似的產物。
「你去通知拉斐爾等人，讓她們將天國的意志，傳達給自己的代行者。」
那個加百列……
「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小輝呢？」
自始至終，這個所謂的【十二使徒計劃】的關鍵，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對於雷米爾來說，這也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而已。
但是，同樣也不代表她說出了這個計劃的全部。
「你剛剛有和聖德芬聊起過我嗎？」梅塔特隆的語調雖然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沉穩。
主之所以會在人類之中遴選出十一個存在，將聖者的印刻賜予她們，其根源，便在於這位她深愛的少年。
其他人梅塔特隆不太清楚，但是她自己就是這麼想的。
她今天會來這裏，本來就是來找雷米爾的。
「在我看來，你毫無疑問是喜歡著那個少年的。」
這個說法，其實並不能說是錯誤。
「但是，那必須是出於小輝自和*圖*書己的意願，他自己真心這麼想才行。」
「這便是已經決定好的，屬於那個少年的命運。」
而是那位已經陷入沉睡的主，所交給她的權柄。
似乎是有些無法忍受這樣的言辭，無形的颶風開始環繞于梅塔特隆的周圍，吹起了她那靛青色的短髮。
從她的語氣來看，她並不是在逗加百列玩，而是打從心中的不明白。
「既然如此的話，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梅塔特隆稍稍歪了歪腦袋。
而在聽到梅塔特隆那斬釘截鐵一般的話語之後，加百列的肩膀也極為失落地聳拉了下來。
「所以，我才會說，你陷得有些太深了，加百列。」
她可是代表了『智慧』，近乎可以說是全知的天使長啊。
「雷米爾。」
尤其是在加百列的能力已經被梅塔特隆盡數封印的現在。
「你在人類世界呆得太久了，以至於被她們同化，無法在以原本天使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切了。」
對於梅塔特隆來說，私情可以說是一個從未存在於她心中的概念。
「在他成為永恆，成為和我們同樣的存在之後，你不就能永遠和他在一起了嗎？」
「沒有吧？」加百列露出了非常明顯的嘲諷之色。
加百列肆無忌憚地說著詆毀那位主的話語，可以看得出，這些話已經在她心中憋了很久很久了。
她眸光深邃，彷彿看到了不遠的未來。
「如果想要被擢升到和主同樣的地位的話，他就要經歷相同的事情。」
她和聖德芬，畢竟曾經同為一體。
就比如兩千年前，明明深愛著源輝，但是她卻依然責令他成為背叛自己的存在，迫使其自縊而死，最終遭受了數千年的唾罵一般。
沒有去管一旁的加百列，梅塔特隆用乾淨純粹的語氣，對雷米爾說道：
雷米爾驚訝的睜大了雙眸，而梅塔特隆的雙眉，此刻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可是無數世人苦苦追求而不得的事物。」
但神明和凡人的認知，並不是在一個維度。
她是審判的化身，是公正這個概念的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