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貘之卷
第十五章 傳說中的傾天神使

果然,經這一嚇,她又不敢低頭,怯怯看我,「那姑娘問吧。」
正在我腦中對傾天使產生各種印象時,轎中又踏下一隻腳來,毛茸茸的,上有利爪,有些像大型貓科動物的。這將我帶回之前另一個好奇:傾天使會帶什麼妖獸呢?
「真的是艄公的女兒?哦,哦,難不成這位少奶奶是偏房?」我嚇一跳,把方才心裏一直存著的疑惑問出來,不過這年代的男子都三妻四妾,倒也不怪。
山莊很大,我單是檢查哪些地方符咒被移動以及修復它們就用了一天多時間,此時我查到後園,這裏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往許多亭台假山,中間種有大片我不知名的花木,行走其間,常有陣陣幽香傳來。
我還想再問什麼,可張口間突然忘了,因為不遠處傳來鼓樂喧天,比現代的大商場開業還要熱鬧多了,我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然而,他們表情並非我在現代看到那般居高臨下,在一眾下人的迎接簇擁中,居然臉上還有恭敬之色,回頭去跟後面一頂大轎道,「恭迎傾天神使,神使請下轎。」
她換一口氣,「老爺太太知道,全都氣瘋了,可也難怪,全庄人都說,看著好端端個人,怎hetubook.com•com麼這麼不知道惜福!」
先進門的是兩台八抬大轎,紫邊鑲金,轎簾的流蘇都是綠玉,光彩流溢,雖然上頭下來的兩名老頭老太有點讓我黑線:跟現代的馬甲爸媽又長一樣,他爹是四方臉,大腹便便,氣勢威嚴,他娘皮膚保養得很好,但法令紋天生很深,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看上去就很精幹,在現代對我審犯人一樣的說話到現在還歷歷在耳。
這樣的評價使我更感詭異,浸豬籠一般都是對不貞女子的懲罰,可聽起來馬甲論家世論相貌,配她都綽綽有餘,對她也沒有三心二意,怎麼她還會跟別人有苟且?難不成她是被冤枉致死,才怨氣不散?於是忙趕下去問,「那……大家說她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是真的么?」
正想著,突聽哎呀一聲,就看那丫頭矮下去半截。
「你放心,我不是要打聽你們家的私事,只是如果不知道那邪靈的來歷,我對付不了怎麼辦?」
而現在,這邊的回答是,「回姑娘的話,好多我也是聽來的。之前少奶奶家在十里坡,大夥都管她爹叫船老大。」
「是老爺夫人回來了!神使到了!」小丫頭先反應過來,m.hetubook.com.com叫一聲,顧不得我地跑出去。
傾天使?我只覺得熱血沸騰,就算在伏魔三刃中,被說出來時傾天也是排位第一的!就算是做夢,我也想看看這位神使的模樣呀。
不過……似乎我就是在做夢……
這下我是真的驚訝,張圓了嘴,就算在現代也有門當戶對的觀念,這種年代一個大戶的公子怎麼會娶艄公的女兒為正室呢。
我路痴的癥狀即使做夢穿越也絲毫沒有改變,還好有起初跟我照面那小丫頭,有個很俗的名字叫蘭兒的,給我帶路。
我念頭轉換間,神使已經被扶下轎,我看清全身,真的是個女生,而且看形體是個嬌小年輕的女生,身穿勁裝,腰懸長劍,令我驚訝又失望的是,她臉上居然覆著一隻黃金的面具,只露出兩隻烏黑的眼珠,完全看不清模樣。
慢慢地,轎簾里踏出一隻腳來,鹿皮小靴,胡服式的勁裝掖在靴筒里,一旁卻墜落一條玫紅飄蘇。
丫頭沒注意我的驚訝,繼續被我打斷的回答,「她嫁到這邊有差不多十年,我見過次數不多,只覺得話少少的,倒也不凶。」
她這麼一說,我完全愣了,因為完全推翻我之前的想法:如果事www.hetubook.com.com情是真的,便沒有什麼冤枉,而我之前的疑問,更加無解。
我一驚,自然也跟著跑出,一路上只見偌大個山莊都空蕩蕩的,直到大門處,才發現人都到這來了,黑壓壓圍了一地,馬甲為首領著一些丫鬟,恭敬地站在道旁迎接。
這個念頭被我于第二反應狠狠打了下去,可見就算生於倡導男女平等的社會,我們常常不自覺地還是會有不平等的觀念出現。
「這顆破樹!」丫頭起身,滿臉尷尬,對那樹根狠狠踢了兩腳,「怎麼沒被雷劈死!」
「老人家不用如此多禮,什麼第一神使都是皇上封的,其實還不是斬妖驅魔,為民除害,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傾天微微彎腰,攙扶住馬甲的爹。這也是她給我的第二個印象:親切而不失距離。
只見那妖獸四足身體慢慢出來,看的時候我有點想笑,因為大紅大金的錦緞鋪在粗而長下垂的鬃毛上,活像過年舞的獅子,不過,有的時候很雷的東西,又會因為雷的實在太大規模,而顯得很有氣勢,那麼這隻妖獸的打扮可以說介於這兩者之間吧。
女的?我第一個反應是張成O形的嘴,名震天下的第一神使是女的?
「回姑娘的話,和_圖_書三年。」
他這樣的回答,使我無比好奇卻幾乎沒辦法開口問下去「那她為什麼會被浸豬籠?」
不提這個,然後垂飾著翡翠和孔雀尾翎的轎簾掀開一條小縫,我周圍的人全都聳動起來,礙於規矩不能太往裡擠,可脖子一個個都恨不得拉成燒鴨地張望,我僥倖站得比較靠前,只覺得后脖子被噓了一堆的氣。
沒想到,小丫又搖頭,「不是不是,要不說少爺真是當世少有的好男子,只娶了她一個,也從不往那些花街柳巷裡跑。」
我仔細去看那顆樹,似乎是桃木,頗為粗壯,大約有二三百年了,樹身上有塊大結疤和分岔,一面焦黑,聽她那句,不由問,「這樹遭過雷?」
「那莊上的事情,大概你都知道些?」
「這個……小的見到了,千真萬確……」丫頭說到這兒,臉有點漲紅起來,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憤怒,「之前有風言風語的,大伙兒不大信,說這樣的少爺,她還想怎樣?可沒想到,真的堵著了,就那天在柴房,打更的牛大、燒火的婆子還有六婆他們三個,看見她跟男人一起,叫門死都不開,後來把大家都吵起來了,用力撞門,門撞開的時候,男的已經跳窗跑了,到現在也不知是誰m•hetubook•com•com。少奶奶就、就……很不堪地在那裡,小的們好多人,都親眼見到……」
「沒事吧。」我忙去扶她,心下卻不由失笑,因為那是一顆粗而畸形的歪樹,岔出來的一條樹根將她絆了個狗吃屎。
「可不是,就前年的事,當時中間都劈開了,沒想到少奶奶怎麼找人伺弄的,竟又活了,可在這裏歪歪扭扭的,也是礙眼!」
「主子們的事,小的不敢亂嚼舌頭。」她似乎警覺到我的意圖,謹慎道。
「你來這莊上多少年了?」我走著,有意無意地與她搭話。
我這樣想著,直到它打個噴嚏,頭臉終於探出轎簾,這下卻讓我比見到傾天使的一刻還要驚訝,幾乎喊出來,跳樓?!
「你們沒了的少奶奶家在哪裡?是什麼樣的人?嫁到這邊多少年了?」
我這才發現後面還有一頂轎子——剛才沒注意的原因不是因為它太不起眼,恰恰因為它太奢華,讓我沒反應過來那是轎子。
問這些問題時我腦中浮現另一場景:之前與馬甲見面時,我也是這樣問他。他回答問題那表情傷痛而複雜,使我難以理解,「拙荊是十里坡渡頭艄公的女兒,乳名喚作阿灰,模樣是百里挑一的,性情更是溫柔純良,與在下有十年伉儷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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