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喬?我一邊眨眼表示聽見了,一邊想,你看看,一字之差,人家這名字多好聽。
「郭姐,郭姐,消消氣,誤會,誤會。」在我耳邊傳來這句話的時同時,門也在我面前打開了,我看到一個廣大豪華的空間,擺了幾面裝飾鏡,中間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在那好像收拾包包要走的樣子,其他幾個人圍在周圍勸。
「誤會,誤會。」場務重複著這句話小跑到正中,滿臉笑著按住那位「郭姐」的包包,「您看您,小喬哪敢比您晚進組呢,這不知道是誰傳的瞎話——是不是,小喬?!」
雖然我不追星,但對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來說,突然有個大腕出現在你面前,那肯定挺驚訝的,於是我在一瞬間忘記了章小喬這個身份,用小老百姓的衷腸叫出來,「天啊,你保養得真好!」
「唉,別導啊導啊地叫著多生分」,導演大手一揮,用趙麗蓉說「瑪麗姬絲~~」的語調告訴我,「鄙人姓杜,美女就叫我杜雷斯就行了。」
於是我眼角餘光偷偷向四周掃去,直到落到一個牌子上:主演休息區。
說著旁邊又上來一男的,二十多歲,長的不錯,那眼神,就一個字:迷離。
作為一和_圖_書個路痴,我也不知這地方叫什麼,怎麼走,總之到了,是一個景觀城之類的場所,最外頭有一個大鐵門,里三層外三層蹲的坐的都是人,用宋丹丹的話說,那是相當~~壯觀,各個打扮得挺光鮮,可那種等久了沒有希望的眼神總讓人覺得他們頭上都是灰濛濛的,像籠罩了一層污染的霧。
圍成圈的人群被擠開一條小縫,我艱難地揪著跳樓的胳膊跟進去。
而穩住她的辦法自然是讓她覺得有面子,所以似乎我的恭維是有效的,因為那確實是發自內心的驚嘆,比他們演出來的效果更好。
我掙扎著,好容易從人流的洪水中七葷八素地游出來,一看手裡,就剩跳樓半截袖子了,再抬頭一看,是個不知做什麼的院子。面前的人來來往往的,沒一個看我一眼,我也只好傻笑著站在那,像個橛子。
然而同時,我反應過來,是不是不該亂說話?忙偷瞄場務,看他的反應。
我被場務拉著走出演員休息區,才出了不到三步,他的笑容立刻沒有了,變回最初的撲克臉,彷彿是一下把一張面具撕去了似的。
「這就對了嘛,當初我們做新人的時候,哪有現在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環境。」我看到我面前的女人笑了,眼裡的敵意有一瞬間的消融,開始絮絮說起來,而我就跟在後面繼續點頭哈腰的。
飯替?我想這工作應該很爽吧,而且說不定有點剩下吃不完的菜,我可以拿來墊肚子,能省一頓是一頓,於是,抱著好奇心與蹭飯的崇高理想,第二天,我跟跳樓來到拍片的地方。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剛才一直板著臉的場務過來,帶著卑微的笑容,向我面前的人們道,「杜導,那邊有點急事,請章小姐過去一下。」
「醒目一點!有你好處!」他最後把一根手指狠狠在我眼前比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跟著我走,不許亂說話,聽我怎麼說,你跟著點頭哈腰就行了,明白嗎?」
而我看她的就簡單多了,從開始的有點怯,到突然興奮驚嘆:我認出來,這不就是我天天在廣告牌上看見那個女星——郭琪——嗎?真人比電視上還瘦,身材苗條可胸部又不失豐|滿,而且按說該有四十歲了吧,看起來一點皺紋都沒有,你說人家怎麼能這麼漂亮呢!
「章……」
他猛回頭沖我大喊這一聲嚇得我縮了一下脖子,忙hetubook•com•com含混地「嗯,嗯」著。
還好的是,回應的是一個讚許的眼神。
「來來,這位是我們現在的一線文藝小生,傑世邦,我們這部戲的男一號。」偉哥又笑靨如花,拉過他來跟我介紹。
我雖然還不太清楚狀況,但當即表現了一個點頭哈腰給他看,這姿態我熟悉……
沒想到的是,就在我前腳剛進門時,小個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跟耳機里聽了半天話,又一嗓子,「什麼,手替杜導不滿意?說再找一個?」
正想著,突然一個人來到我身後,我瞄見是最開始那位小個子場務,額頭上的汗不禁更多了,完了完了,就要被當場揭穿了。
我有點蒙,一時張嘴站在那,中年男身後又閃出一個三十多歲男的,頭上包一花頭巾,「哎呀楞什麼哪?這位可是咱們杜導,在國外都得過金榴槤大獎的!」
然後他低頭,把墨鏡推上了。
媽媽咪呀……果然是這樣,我心裏一陣亂跳,我當然不想冒充,可要怎麼委婉地表達我只是來蹭飯的,才能不當場被砍出去?
雖然我不知道金榴槤是多大的獎,但看情勢忙擺出一副久仰久仰的臉孔來。
「傑哥好,傑哥好。」我張著嘴繼續傻笑,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心裏不停打鼓——即使再遲鈍,我也意識到,他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喬早就來了,說您是她偶像,一心等著見您呢。要說她是新人,有什麼不懂規矩的地方您多包涵著點……」場務還在絮絮說著,而高個女生已經走過來,上下打量我,那目光包含的意義似乎很多,審視、憤怒、挑刺、不屑……以及我無法解釋的情緒。
在他低頭的一剎那,我把手裡的紙條翻過來看了一眼,上頭寫了四個字:有手紙嗎?
我還沒說完,又被他嚴厲地打斷了,他一揮手,「算了算了,不管你原來叫什麼,現在叫章小喬,明白嗎?」
「偉哥好,偉哥好」,我傻笑著,雖然搞不清狀況,但看人家笑那麼燦爛手伸那麼長,好意思不跟人家握么。
我突然有點從一頭霧水中明白過來——首先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從他們簡短的對話能聽出的,大抵女星是在方方面面存在競爭的,包括誰能遲到越多,證明誰的派頭越大,現在這個戲里,作為女二號的章小喬比女一號還晚進組,導致這位郭小姐覺得大失面子,鬧著要辭演之類的,估計場務是罩不住了,又不敢鬧大,情急之下冒出一種流氓打法——找個冒牌
和*圖*書的先穩住她,總比一下人就走了好吧。
讚許?我做的好?
然後他迴轉頭,瞪著眼問,「你叫什麼?」
果不其然,偉哥開始向男一號介紹我,「這是咱們戲的女二號,章小喬。」
他過來,遞給我一張紙條,我一看,上面寫著,「充斥著異化感和末日感的靈魂痛覺來自生命奧義的最深處解構世界!」
「嗯,嗯。」頭巾男也伸手出來,「在下執行導演韋而剛,叫我韋哥就好。」
這一下可像捅了馬蜂窩了,外頭那些人「轟」地就湧進來,我胳膊一痛,整個人就pia地被擠到一邊去了——估計要再反應稍微慢點,被踩死都有可能。
不一會,鐵門裡有個耳朵上別個耳機的小個子出來,拿個喇叭喊,「裸替、武替、手替、腳替、飯替,都到了沒有,跟我進場!」
我抬頭,發現我們到了另一個大房間門口,裏面有些許尖銳的女聲傳出來,「去跟你們老闆說,這戲沒法拍了!讓她當女一號吧,我這就走,我不知道跟這麼不懂規矩的新人怎麼合作!」
這時,肩上突然被重重拍了一記,力氣大的我一個趔趄,回頭,是一中年男的,滿臉絡腮鬍子,脖子上戴一老粗金鏈子,「哎哎,晚上來我房間,給你說說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