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發下之後,祝纓把趙振等人喚了過來:「休息過了,開始幹活吧!」將他們支使給了項安。
祝纓道:「您先墊墊,一會兒我請您吃飯。」
祝纓道:「咱不急,慢慢吃,我那兒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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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含住了甜,抽抽鼻子,聲音有點澀:「對不住,是嘴饞了。」
祝纓接著逛,接著被小販圍堵。也有人攔著她訴說家庭困難,也有人求她給「評評理」。祝纓有些日子沒這樣直接管事了,有人求她,她也不拒絕,而是先問:「你們里正給評了嗎?怎麼說的?找到縣裡嗎?縣裡有這樣的事是怎麼斷的?」
他鄭重跪下,拜了兩拜。
林八郎此時還在福祿縣, 一派人一刻不停的趕路他也得第二天傍晚才能到達州城。祝纓派了個衙差過去之後,就暫時將他放到一邊,又派人去叫了蘇飛虎等人過來。
「誒?」
老婆子說:「沒、沒有,就是……」
走走停停,在一處屋子的外牆根下停了下來,牆根底下坐了個瞎老婆子,正在牆根底下曬太陽。說他瞎,是因為祝纓記得這個人,她跟這人見過面、給過老婆子糖吃,後來,老婆子凡看到她,沒有不給她行禮的。
「看著不像,」江舟說,「他從頭到尾都好像經過官司的樣子。有些事兒,沒經過的人不知道。再好的衙門,尋常百姓也是畏懼的,他像是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對他似的。」
祝纓道:「那還得有個說法,什麼樣的算殘疾。」
祝纓又批一回積壓的文書,繼而草擬了一份公文,嚴令禁止侵佔農田建糖坊,凡新佔用地,須經官府批准,否則必須恢複原狀,再加懲罰。再行文各縣,須得保障耕地,現有耕地不得改作他途。
祝纓又拿出一把錢來,放到她的手裡:「這個你拿好。」又讓給她再包一些米糕,轉眼看到胡師姐帶著兩個護衛搶錢似的跑過來,她的身後不遠,是幾個按著帽子狂奔的衙役,他們終於得到消息了。
祝纓對一個沿途賣糕餅的小販,道:「你的米糕怎麼賣的?」
等議完了,祁泰道:「那我就等您弄出個數目來好做賬了。」
祝纓道:「明天叫他們查一查戶籍,凡在冊的,年過七十而有殘疾的老人,每月發點柴米吧。」不過數目得想好,不能太少,但絕不能太多。將將夠吃,子孫有心呢,再添補一點,能吃飽,子孫無心,也不能搶走老人太多的口糧,搶了,老人餓死了,以後就沒得拿了。他得讓老人活著。
說完安排, 她又表揚了蘇飛虎和林淼:「你們兩個攜隊入山,做得不錯。章別駕不離番山中情形,他也避嫌,不做那些惹人生疑的事情。猛然間沒個人領著,商人也不得勁兒, 你們能想到,這很好。」
她找了個茶鋪,讓掌柜的拿一碗糖水來,再買米糕,請老婆婆吃飯,又把米糕錢算給了小販。小販接過了錢,又向她推銷:「這兩樣是有餡兒的,大人,您再買點兒?」
張仙姑道:「她兒女呢?哎喲,沒個兒女,到老了都……」
她家裡人口不少,本來
和圖書她還能靠做些針線活兒補貼家用。但正是因為這個,又要熬夜做,家裡也燒不起燈油,就用一些土辦法,眼睛都熏壞了。這是一個長年累月的過程,從年輕做到年老,視力越來越差,終於有一天什麼都看不到了。年輕時日子苦,底子虧了,到老了眼睛一瞎,就做不了別的事情了。
是的,能活著就不錯了,有希望誰會殺掉自己的親人呢?
林八郎心頭一動!同學們都有前程了,他當然看在眼裡。現在這一步台階極妙,一個刺史已經將台階鋪到了這個地步。
老婆子感覺到了身邊有人,將一雙失神的眼睛扭了過來。祝纓看到她一雙渾濁的眼睛顏色也變得與年輕人更不一樣了。
祝纓道:「那我再多說兩句您聽聽?」
祝纓心中飛快地算了一下,以這兩個人的俸祿,再雇乳母,還倆,再養兩個孩子,她們就很難再存下太多的錢了。
兩人歡呼一聲,祝纓對祝煉道:「也放你一天假,與阿漁一同去玩吧。你這個年紀,該有些玩耍的時間。」
「虧得有大人,稅也輕,家裡還能多些米,才能有老廢物一口吃的。不然早餓死啦。」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感慨。
郎睿也跟著舉手:「阿翁,我也……」
祝纓道:「不錯。」
一家人吃完了飯,祝纓請花姐到書房裡說話。
祝纓道:「今天先休息吧,已經派人去知會你們的父母了。回家也等他們派人來接。」
三人又說了一陣,主要是祝纓和章別駕商議。瞎一隻眼的不算,得兩隻眼,缺了左手的只給一半,缺了右手的給八成,兩隻手都沒了的,給全部。癱瘓了的,給八成。
她又不傻!生民可憐,但是小民也有自己的狡猾,扯虎皮當大旗的事也不是沒有。她之所以上街受歡迎,而不是被當成冤大頭,是因為她買東西也砍價。故而小販給她報實價。
項安一看他們的表情,頓時明了,這樣的目光她已經看得太多了。她先不爭辯,而是說:「咱們都是為大人辦事。只因我更熟,才指派人牽個頭。一些行內的事,只有行內人才知道,幾位不知前因就過去問,人家是不會說的。我叫人先去轉轉,問出些事來,再報給几几位梳理之後呈給大人。」
林翁陪著笑,祝纓卻看向林八郎。
「從衙門開銷里出,每月,得老人親自到這兒來領。得活人才能領。行了,都甭圍著了,吃飯吧。」
祝纓的差役昨天到了福祿縣,林翁聽說是找八郎的,也不敢耽擱,天一亮就自己跟著回了老家。
退一萬步,主持一個糖坊,再不貪,也能補貼家用。
三人各有得玩,祝纓回房換了衣服,誰也不帶,從後門悄悄地出來,到了街上溜達。
午飯之後,祝纓小憩片刻,先不給學生們上課,讓他們休息一天,明天再開課。此舉正合幾個學生的心意,蘇喆趁機向祝纓提出:「阿翁,我想請幾天假。」
「哎!」
老婆子低聲道:「不是您的不是,是老婆子沒這福氣……」她仍然含地著糖吮吸,口音愈發含糊,想不www.hetubook.com.com吃,唇舌卻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放不開。
小江道:「多了些。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人多了,各色人等也就多了。並不是梧州變差了。眼下也還應付得來,城裡各人也都開始小心。」
張仙姑道:「窮人日子苦。」
說話間,她的肚子發出了一點咕嚕聲。祝纓從袋子里掏出一支棒糖來,剝去了糖紙,遞到她手裡,扶著她的手將上面那一球甜甜的糖送到她的唇邊:「糖,嘗嘗。」
起了疑心再要查,可就方便多了。
「我明天去番學,要是她確實能幹,你印書的事兒,就交給她吧。」
她的步子很閑適,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此時梧州城內街上行人多了許多人,有些能看出外地的模樣來。
祝纓就手將她提了起來讓她坐好:「您過七十歲了,不用行這大禮。坐下咱們聊聊吧。他們見著我,一認出來,就沒意思了。您也看不見我,就當自己個兒做夢,同我說說心裡話吧。」
章別駕對州里的情況有點數,並沒有反對,且說:「可謂大同矣!」說話的時候是有一點拍馬屁的心思在內的,說完了,心底竟真的涌了一絲絲少年時的純真追求。做官就該做成這樣,章別駕想。
次日,祝纓晨會之後將章別駕、祁泰等幾人留了下來。專議給七十歲以上的老人發柴米的事情,她的意思,無論性別,只要有這麼個人,活過了七十歲,又實有殘疾,一個月補貼五十斤,一天划不到二斤米。
現在不用死了,就是一起再繼續苦著。
祝纓指指桌子上的卷宗,問江舟:「怎麼看出來是個逃犯的?」
祝纓又說,讓他們捎信的時候告訴蘇鳴鸞和郎錕鋙一句,要順便通知到喜金和路果兩家。
荊生、方生、汪生稍感異樣,以為聽從一個女子的安排,還是個商人,略覺不妥。趙振倒是適應得不錯,從福祿縣開始,祝纓身邊就有一些女子比較活躍。他說:「大人安排的,必有緣故。」
老婆子咧咧嘴:「就算看見了,也會說心裡話的,跟您說心裡話有用,咱們就會說。要是說出了心裏實話倒要挨打,咱才不說哩。」
「帶個僕人,讓僕人出面。這個事兒,我得交給一個放心的人去辦。要是商人,我反而不叫他去了,正因不是,才好以學生的身份與那邊衙門說話。」祝纓說。
林八郎深吸一口氣,道:「學生願意。」
祝纓等三人都到齊了, 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讓他們各自派人回寨子里傳話,告知自己已經回來了。春耕也將完成, 四月初她就會帶商隊進山。
他一刻也等不得,抓著林八郎就趕到了刺史府。
祝纓點了點頭,又問了她們一些這幾個月來案件的情況,詢問梧州城裡治安之類。
她這是實話,張仙姑也是啞口無言,這家裡,誰都不是個嬌生慣養的不食人間煙火,更殘的事情他們都見過,甚至經歷過。
老婆子的牙齒已不剩多少了,也不能很快嚼碎下肚,十分的焦急。好容易將糖塊化掉了一些。趕緊發聲:「大人,您不用管我,我……和圖書」
祝纓道:「不急,你們都來應卯了,孩子誰照顧?」
蘇飛虎有點不好意思,他起初是因為閑, 又惦記著自己在山裡的那個新寨子,微露其意之後,家裡人都支持,蘇鳴鸞表露出高興的意思。林淼就坦然得多, 他這個長史不能白乾!他跟哥哥不一樣,哥哥的縣令是世襲的,他的長史不是,得趁著這三年干出點什麼來,這樣退下來之後才好有更多的籌碼。
「老了,壞掉了。」老婆子說。
「她?當然是好。」
現在祝纓又找林八郎,林翁說什麼都要跟兒子一起去!
小販不太敢認,往前湊了幾步發現是她,忙上前一跪:「大人?兩文錢一個!這是實價了,買的人多,比之前略漲了一點,您要買得多,三文給您拿倆。」
「雇了兩個乳母。」小江說。
祝纓道:「雙手都沒了的老人,恐怕活不到七十歲。」
花姐道:「明天你去番學的時候留意,仇文或許要勸你一勸。」
起初,沒人認出她。以前她也會在街上走,做了刺史之後,上街走動的次數就少了一些。重新走在街上,她越走越舒服,身邊沒有隨從、沒有護衛,只有她自己,又好像回到了以前。她更喜歡這樣的狀態,唯有這樣,才能讓心裏踏實起來。
祝纓道:「街上遇到個老阿婆,她沒飯吃,我請她吃米糕了。」
老婆子急忙說:「沒有沒有!本來日子過得去,又添了兩張嘴要養活,我的眼睛又不爭氣。」
這些辦完,也到了午飯時間了。
章別駕道:「想到的就列上。」
「他怎麼知道的?他今天不是在番學里嗎?我給阿發放了假,他不用到府進里來。」
這孩子有點慘,好好一個縣學生,被姐夫牽連了。祝纓打算把他派到盧刺史那裡,開糖坊。林家的家產一分,林八郎手上分不到幾畝地,得給他一個出路。
趙振忙了一天,要回去休息的時候,卻在路上遠遠地看到幾個人狂奔進城,一頭朝刺史府扎過去。
祝纓道:「給糖吧,鹽咱們手裡沒有,糖是有的。她要拿來換點別的,隨她。司戶,七十以上的老人有多少,你有數嗎?」
仇文更純,他就不想回山裡,回去捎信跟狼兄等人一說,齊活。
「一個瞎老婆子,一天有一碗飯就行了。也做不了活計,不活動,吃得就少。熬得住。我要再年輕幾歲,瞎著也能學會做飯。」
祝煉乖巧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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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道:「我又沒要管你!你自家小心就是。」
祝纓道:「你來把阿婆扶起來,咱們找個茶鋪坐一坐,錢我算給你。」
蘇飛虎不知何事, 他在阿蘇家的寨子里也不管事了, 到了刺史府也管不了什麼事。突然叫他來,他有點意外。他的身後是林淼,林淼的情況比他略好一點,林淼是弟弟, 打一開始就沒爭得過哥哥, 給哥哥當了好長時間的助手。此外又有仇文, 他已將番學的事彙報過了, 也猜不到叫他過來是幹什麼。
張仙姑道:「噫!窮人孩子早當家,窮人家的老的,也沒得福享。」
林翁吃了一驚,忙說:「和-圖-書大人!小人家是良民吶……」
祝纓就派了衙役將老婆子連吃的連錢送回家,自己對胡師姐笑笑。胡師姐也不生氣,說:「您還逛嗎?」
一旁蔣寡婦說:「咱們梧州有了大人,比以前的日子好太多了。這還能活下來呢。阿婆那麼大一家人,有兒有孫的,誰都不能吃閑飯。擱往年,要不老的餓死,要不小的溺了,要不老的小的一塊兒死。」
回府之後,張仙姑問她:「外頭有什麼急事么?前頭火燒眉毛地來找你,胡娘子急得跑了出去,半天沒見你回來。」
小江和江舟沒有推辭,上前取了盒子,一入手就覺得沉甸甸的,兩人福了福,代孩子謝過了祝纓。小江說:「還小,會哭鬧,等好一些了就帶來給大人請安。」
老婆子很瘦,聲音也虛弱:「誰啊?」
本地人道:「沒瞧見那個傢伙還收錢的嗎?咱們刺史,從來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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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道:「家裡沒米了?為什麼呀?是有人為難你們家?還是家裡誰吃酒賭錢?」
項安將作坊、商人等分成幾部分,使他們四個各自整理一部分內容。四人看她分派清楚,也都領了活計,決意要將事做好!
祝纓也笑:「您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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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擺了擺手,二人退下。
花姐笑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刺史可以逛街,但不能不帶人。」
然後從抽屜里拿出兩個盒子:「來,給孩子的見面禮。」
祝纓四下一看,理直氣壯地,說:「逛!」
窮人家的老人是沒有「頤養天年」的說法的,重活幹不了也得給兒孫看孩子,勞力下地的時候他們得在家做飯。勞力吃乾的,他們吃稀的,如果是個老婆子,就更是這樣了。
這是幹什麼呢?趙振心下犯嘀咕。
如果他再往前走幾步就會看到一個熟人——林八郎。
祝纓也不慌,又將小江和江舟兩個人叫了過來。二人都是刺史府的官吏,過來很方便,祝纓桌上放著李司法遞過來的卷宗,是江舟發現逃犯的那個案子。
「不是……」
「你被人認出來,多大一件事兒?街上人一傳二傳的,要不傳到番學的時候快宵禁了,他現在就該站在你面前了。」
這個簡單,發令給南平、福祿、思城三縣,讓他們一級一級地統計一下,然後再派人去交叉核實,以防熟人作弊騙取補貼。
林翁聽完了一迭聲地催促。
人群里一聲喝采!
祝纓又買另兩樣,給老婆子一併擺上了,說:「慢慢吃,快了會積食。一會兒我叫人給您送回家去。別家也別急,跟家裡說,有難處,我來想辦法。」
祝纓道:「你錯過了上一回,現在還有另一個機會。你可願意以遊學為名去主持一個新的糖坊?」
七十歲以上的老人數目並不很多,乘以五十的話每月就是一筆不算小的開支了。但是,如果是家人完全不能養活的殘疾老人,數目就又會變少了。
直到快要宵禁了,她才回到刺史府。
「想家了?」
她沒有發表意見,只是說:「既然被你們養了,就是她們的緣份到了。以後要是家裡和-圖-書
有什麼事,可以過來請假,但不能頻繁,不能耽誤正事。」
祝煉沒想請假,但是兩個同學都請假了,他也覺得不太有意思讓老師單為他上課。刺史是非常忙的。
有外地商販很是吃驚,小聲問身邊本地人:「這真是刺史大人?」生人想見刺史,無非兩途,其一,你有相當的身份,其二,你送相當厚的禮。哪有刺史往大街上溜達的?
又說她媳婦和大孫女到糖坊去做工,也能有一份收入。但是年初媳婦又生了一對雙胞胎,一下添了兩張嘴,產婦本人還耽誤了暫時不能上工。
從兩人步入籤押房,祝纓就在觀察她們了。小江雖然被稱為「小江」,實則與花姐同齡,都比祝纓大著好幾歲,二人都年近四旬,臉上有了一點歲月的痕迹。二人到來,先見過禮。
「叫您餓著了,是我的不是。」
四人聽她這樣講,都覺得有道理,趙振道:「成,你說怎麼辦吧!」
「那就行。」
祝纓看了看老婆子身邊的一根歪歪扭扭的手杖,將衣擺掖到腰間,跟老婆子蹲到了一塊兒。
「誒?」
問花姐:「巫仁現在還上著學嗎?」
「對。」
林八郎臉上有些難堪。
老婆子吃了兩塊米糕就停了手,胡亂抹著眼淚:「哎,哎。」
他甚至添了一句:「不如每月再給二兩鹽?」
祝纓道:「您瘦了,是生病了嗎?」她沒問為什麼老婆子一個人在這裏,這老婆子的家境並不富裕,不可能分出人來專門照顧她,都得幹活糊口。
三人一領命,各自回去安排。
祝纓道:「前呼後擁的,能看到什麼?我知道,官兒越大,獨行越危險,可是我總是覺得,京中貴人不接觸百姓,居於深宮之中猶如高居九天之上,太危險了!一朝折斷天梯,從此仙凡不相通。凡人可以沒有神仙,神仙不能沒有凡人供奉。我的處境,比宮中貴人還要危險,更不能自命不凡,腳不沾地。」
「我聽著有點兒耳熟。」
這件事還有一個好處,盧刺史那邊有個顧同,讓他們同學對接,顧同也能添一分體面。林八郎與盧刺史中間沒有隔著一個死了的姐姐。如果盧刺史欣賞林八郎,林八郎有萬一的機會出仕。
「哦,她兒孫都有的,就是窮,養活自己都緊巴巴的。」祝纓慢慢說了老婆子家的事兒。
祁泰道:「您不是要七十以上的殘疾嗎?怎麼又以要七十以上的人了?那可就多了!」
「大人?」老婆子就勢就要跪。
「行。」
祝纓伸手在她面前晃一晃,老婆子沒動靜,祝纓說:「我。」
張仙姑雙手合什:「這個好!哎,不會花你太多錢吧?」
林翁埋怨兒子不開竅好久了,眼見別人家都有官兒了,這孩子就是不開竅!林翁急得什麼話都說出來了:「活人難道還要殉了死人不成?!你看看這個家,這點子田,夠你們兄弟吃的嗎?你自己不爭點氣,以後要帶著老婆孩子給人當奴婢換口飯吃嗎?還是想給誰當上門女婿?我還要臉呢!」
「是。」
「行。」
祝纓嘆了口氣:「是我沒顧到。」
祝纓道:「也不能太苦了。我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