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也一一答了, 且說:「項樂在別業好些日子沒能回家了, 他年都沒能回家過, 這可不太好。」
她借口不放心糖坊,跑回梧州城了,項老娘緊跟著就追了過來。項老娘也不敢跟人鬧,而是藉著拜年的名義,試探地跟張仙姑提一提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得開始說個婆家了。
花姐輕聲道:「好強寡婦挑兒媳婦,只要這婆婆是個聰明人,就不會挑個軟弱可欺的兒媳婦預備拿捏。就算看著溫婉,內里也須得能幹。」
祝纓道:「人還是少了點兒,對吧?我先去了那裡再說。」像別業這樣的產業, 交給自家人打理是最放心的, 她現在眼前就這仨人。所以她想的是, 讓父母漸漸移居山中別業。然後將別業里的那個學校收拾起來。醫學生有一個規定的任務:如果地方上有需要,博士就得帶著醫學生給地方上看診。
侯五既覺得自己是個男僕上的頭兒,就將自己對標了別人家的大管家而不是個護衛的頭兒了。算賬寫字之類他是不行,勝在年紀大,見得多,他覺得祝纓這份產業有點雞肋。
花姐道:「你可不能笑話我,是整理出稿子來了。也虧得巫仁幫忙。」
新年裡番學的預算分配,醫學部所需種種之類,也都是巫仁先做了個方案拿給花姐過目的。
項安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趕緊從腰間門也解開一個小袋子,掏出紙筆來記。這個起初是福祿縣的時候江舟她們養成的習慣,後來項安等人也都學會了。尤其是在祝纓面前,祝纓可能隨口就會說一些令她們茅塞頓開的話,教一些別人不會教的知識,她們就趕緊記筆記。
梧州氣候炎熱潮濕,雜草、樹木長得快,平地開荒已然比較麻煩了,境內又多山,動手晚了,平坦處的荒地被人搶光了,就麻煩了。
祝纓道:「詳細說說。」
再接下來,就是章別駕等人了。
「比我強。」花姐說。
祝纓笑道:「當年在京城的時候,有人教過我,不要買上等肥田。你道為什麼?上等田,誰都喜歡,招人搶。」
「又有人見他人開設糖坊致富,他也眼熱要開,空耗家財,致使淪為貧民。」章別駕說著,搖了搖頭。他建議,得刺史府出一道令,讓干不好的別瞎摻和!都老實種地去。
祝纓道:「怎麼可能?」
祝纓見是他,笑道:「我還想晚上再與你聊一聊呢。」
又說:「小人多嘴,給項二說了些,他那弄的那些個,不大像樣,那哪是個看家守城的樣子啊?兵帶得稀爛,手裡的棍棒跟要飯的似的,長短不一的!擱前頭老侯爺跟前,一天得挨三頓軍棍!」
「知道要查問什麼事嗎?」
項安道:「糖坊越開越大,用工越多。又不能侵佔農田,就只好開點荒地了。趁現在先動手,梧州的平地不多,山坡上開新田太費力,不太划算。我就想,招募些人手來開荒。」
項安心裏又是溫暖又是酸澀。
祝纓道:「虧得有你!」
項安道:「只稍知道一點兒,還是糖坊更熟一些。紙坊那裡也知道一點兒。旁的就只有在家的時候,販賣相關貨物時聽到的隻言片語,不敢說懂。」
「大人過獎啦。」
晚宴之後,一夜無話。
項安和_圖_書
動了動唇,臉上細微的表情也變了好幾變,有點苦。別的事?什麼事呢?她一個商人家的姑娘,能幹到現在已經不錯了。總不能做官吧?別說是她了,就是項樂,也不行。他們家是商人。
花姐雖然人在番學, 也為祝纓留意著各方動向。在張仙姑那兒才說了幾句正事,就被扯偏帶遠了, 現在兩人可以仔細地說一說了。
理由給了許多,再扯一個「體恤窮人、憐惜孤兒」的大旗,項安覺得祝纓會同意。為顯示自己並沒有私心,她還提了一個建議,不止項家糖坊,官坊也可以招收育嬰堂的學徒工。
做雜事的過程中,花姐又發現了巫仁于統籌、計劃、預算、收支等方面很有天賦。番學里的醫學部就多了一位「學生總管」。到了年底,與仇文對賬的底稿都是巫仁在辦的,花姐只是做了個初審。
祝纓聽他說的這些,好像是教她造一個據險而守的城池一樣,四面都是敵國。他又挑剔塔郎的路不好,喜金家的路更差!
祝纓嘆了一口氣:「糖是重利,種田也確實辛苦,可是田不能不種!他們的田也不能胡亂賣!這麼賣下去,不就又是兼并了嗎?」
工匠與農夫都累、都慘,但是農夫的成色要高一些,一說起來「百姓」多指農夫,工匠就挨不上號了。祝纓確實是對工匠非常好的主官,別人就不一樣了。一朝成為工匠,子孫難脫身。
祝纓道:「千里做官,只為吃穿。呿!」她小時候對官員的印象就是這樣的,後來進京鄭熹也沒少吃她的孝敬,抄家的收入私藏下的,鄭熹拿了最大的一份。也就到近些年,官做得大了、遇到的官員多了,才遇著了幾個是真愛民之心的官員,這印象才好了一些。
「是!」
次日,祝纓就開始正式辦公了。
祝纓道:「我知道了。除了糖坊,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令堂怎麼了?」祝纓問。
張仙姑自己也有一個「年紀也不小了」的女兒,十分理解項老娘,說:「你要有了好女婿,只管去成親,我還有禮送她哩。」
項老娘現在最鬧心的就是一兒一女的婚事,長子不用管了,次子、次女有點高不成低不就,成了項老娘的兩塊心病。項樂還好些,讓人捎個話給他,他就說:「家裡給相看,是個賢良女子就行。」
項安深吸一口氣,道:「我,還不想嫁人。」
祝纓要保糧田,那她新開荒地,種什麼就沒關係了吧?
「當然。」
兩人感慨一番,又交換了一點意見。章別駕告辭。
祝纓道:「也好。」這個是真的,不逼到了份兒上,誰也不願意背井離鄉。那流動的人口,都是什麼成份?窮苦到活不下去的,對,肯定有。為了多掙點兒的,那也是不少。此外就是一些聞著味兒過來的人。
祝纓道:「你說。」
侯五道:「我就幾句話,別到晚上喝了酒就說不順溜了。」
祝纓道:「坐。」
祝纓道:「別說我了,你呢?書寫好了?」
祝纓道:「可以去想一想。你們都是能幹的人,理當有別的事可幹才是。」
「是。」
但是表揚了別業周圍的一些「小驛」,即路上的小補給屋,認為這個不錯,方便管理和圖書別業的範圍。
侯五道:「有幾樣,您這別業建得不錯,就是這路差了點兒。這次進山走的是塔郎線,路上補給全是靠寨子,萬一他們將路一掐,您的別業就被阻在山裡了,內外不通。還有那道山谷,多麼好的地方啊!易守難攻,建個城門關隘,將門一關!這一路就妥了。」
祝纓問了別業、糖坊、番學以及梧州城內的一些事情, 又問了一下身邊這些人在這幾個月里的表現。再多,以花姐的活動範圍,就不可能知道得更仔細了。
「大人才是辛苦。」
「哎!」
「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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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過了,章別駕開始細說這段時間門的一些事情。譬如梧州繼續湧入人流,管理上要當心一些。人口一旦流動,來的可不都是良民,甚至賊人的比例會比別的地方更高一些。章別駕請求:「往來商人、僱工,須得仔細嚴查,他們也不能到處亂住,以方便搜查,防止作姦犯科!這兩年,咱們日子好過了些,賊也多拿了許多,以外地流入的居多。」
有點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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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樂、項安說是為了報恩才到她的身邊,但是恩情這個東西也是會消耗的, 不能拿人往死里使。總放山上也不合適,先替下來,讓他安排好家裡, 才能再談「以後」。
祝纓聽了祝纓的話,道:「哦,那正好,接著幹活去吧。你順便呢,將梧州現有的各作坊都摸一摸底。再看看梧州的商人都幹什麼營行,這個事兒我叫趙振他們幫你,他們聽你的安排。」
祝纓又問她:「梧州別的作坊產業,你知道多少?」
「誒?」
祝纓笑道:「很好。還有呢?」
她先讓幾個司倉佐將小吳的工作給接過去幹了,有事直接向她或者章別駕彙報。又命發文給福祿縣,讓他們準備好迎接新的縣令和縣丞。
她鼓起勇氣問道:「大人是想趕我走嗎?還是……我……我娘說了什麼?」
兩人又說一陣,章別駕問小吳走後,司倉怎麼辦。祝纓道:「先叫司倉佐將架子撐起來。咱們再看看,你有什麼相中的合適人選么?咱們可以給吏部說一聲。」
侯五一怔,不好意思地說:「老毛病犯了,看著這個地勢就,害!我想說,您就弄個別業也沒什麼,誰不置點家業呢?您忙了這麼些年,也得顧一下自己了。您又不盤剝百姓,也不喝兵血!就是任上置個莊子又怎麼樣呢?就算在山下弄個莊子,誰也不能說什麼。現在弄到山裡,有點不上不下了。給您繳個租子都費勁!哪一天升了回京,賣都不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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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件好事!
「小人行伍出身,到了別業一看,大人還有些地方……那我就說了?」侯五背後說話誠實犀利,當面說話卻有分寸。
她不知道的是,項漁標著她離開了書房,趕緊跑去跟他姑姑項安報信:「現在書房沒別人,姑你要回事兒趕緊去!」
「確實,」花姐說著笑了起來,「你看那位孟娘子,那麼一個要強的人物,偏偏相中了她做獨生子的媳婦,可不是因為與她娘相熟。」
「好好,你都誇了她了,那就是好的了。過兩天我見她一面,方便么?」
項老娘和*圖*書這麼想的,就跟閨女這麼講了。哪知項安根本沒這個意思,她跟祝纓相處這麼些年,一點曖昧也沒有!她正一頭扎進糖坊里,親娘給她連「品級」都打聽完了。項安一聽,整個人羞得通紅——氣的。
項安之後是侯五。
祝纓道:「想著了,春耕也完了,我也要到別業去住半個月才好。再將他替下來,好好放一個假,他家裡也想他了。」
祝纓想了一下,道:「可以下令,誰要棄田經商建坊,都給把戶籍給改過來。想掙錢是吧?那就直接歸入工匠一類。我倒看重工匠呢。」
花姐近水樓台,是刺史府里第一個在晚宴前單獨找上祝纓的官員。她們倆先是說了一些私事,接著, 祝纓就仔細問了一下花姐近期梧州的細務。
官坊里的工人,身份上是匠人,就像之前的唐師傅等人一樣,名冊捏在長官的手裡。祝纓要人,冷雲轉手就把唐師傅送給祝纓了。育嬰堂的孩子一旦進了官坊,接下來就不好說了。
祝纓來了興趣:「那是為的什麼?」
「是!」
項安驚了一下,瞬間門以為祝纓要將糖坊從她手中拿走交給別人。旋即鎮靜,官糖坊是衙門的,項家糖坊也有她的一份,交給別人管雖然是很遺憾,但也……那剛才又許招女工是什麼意思呢?
項安低聲道:「大人要我幹什麼,我就去幹什麼吧,要我想,也是想不出來的。」父親沒死的時候,她的想法是要成為一個大富商,然後置田產。現在,這個成就已經達成了,接下來就沒有了。
「不聽也得聽。」
項安就更麻煩了,知道的說是報恩,不知道的看她這麼干,活像別人家那等能幹的妾。因有一門離不開的手藝,主人家不肯讓她走,就納作了妾留在家裡。她現在給祝纓幹活,就有點這樣的意思。
章別駕道:「經過大人前兩年的整頓,梧州兇案已少了許多,一年也出不了一個。自從外來的人多了,已有了毆鬥重傷、害命未果的了。」
接下來他能說的就沒什麼了,滿意地離開了。
還有就是小女學徒了,項安有一個隱秘的心思,她是女管事,得有「自己人」,想多栽培一下小女學徒們。招工的時候更多的向女性傾斜,恐怕會有點反對的聲音,她需要刺史發話。這樣她就能用祝纓的名頭來干這件事了。
花姐高興地離開,書房外面看到項漁一個小腦袋嗖地縮了回去,她寬容地笑笑。項漁這孩子有點頑皮,但知道輕重,何必苛責?
章別駕也是笑了:「大人說得是。」
山裡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一個「別業」了?
項安道:「謝謝啦~」預備回來再跟這小子說一下,誰都不喜歡被別人特意盯著。
這麼大一個地方,要放在山外,那可真是一份可以傳之子孫的產業啊!
項安忙道:「是我想岔了,官坊依舊還是原樣?那樣利潤就又……」
侯五也笑了:「那就太好啦!」
祝纓道:「看他有做得不足的地方,你只管指出來。要怕他不高興,你先說給我。」
項安道:「不必事事都讓他們幾個去跑,我先安排幾個機靈的丫頭小子轉一轉,這裏頭還有一些事兒,都是行內的人才知道的,他們就算去了,人家與他不www•hetubook.com•com熟也不會告訴他們的。」
她飛快地記著關鍵的字詞,記好了,又問祝纓還有別的吩咐沒有,如果沒有她這就去辦了。
侯五道:「現在誰能搶您的?啊,我不是教您那什麼……」
想要手上硬, 人就不能閑。
壞了,說漏嘴了,項安後悔。新年的時候,母親和嫂子上州城來拜會過老封君,期間門說到了一點她的親事之類。她還以為剛才在後面,老封君已經將這事兒給講了。現在一看,好像還沒講?
接著,又有刺史府的人挨著個兒都要趁著祝纓第二天開早會之前,要將自己的事先提前彙報完。
章別駕又說了一些,都與梧州近來製糖業的興盛引起的問題有關。一個是人,一個是財。
祝纓道:「那你將那書稿拿過來我瞧瞧,咱們再攏一下,就交給印坊,先印一些你們番學里用。」
章別駕道:「是啊……」
「請大人示下。」
「是。」
「那就接著干。」
要真是這樣,項家也認了。那是刺史,不是鄉下土財主。項老娘還特意跟縣裡讀過書的人打聽過了,梧州刺史從四品,朝廷的規定,刺史大人可以有四個「媵」,媵「視正八品」,比刺史府里的某些官吏的位置還要高些。
章別駕是個能幹的人,此時他實際管理的只是福祿、南平、思城三縣,因而並不吃力。兩人見面,祝纓道:「辛苦。」
「放到官坊,算什麼?」祝纓笑問。
祝纓先問她:「這些學徒里,你看著有能幹的了?」
祝纓道:「我這就是個別業,為他們集市交易圈了塊場子,避河水才遷到高處。」
「要是沒有那麼多的甘蔗田,就只好往外地采進,甘蔗沉重,運費不低,成本增加,利潤就要減少。」項安算賬很明白,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本地將荒地給開出來!
祝纓道:「你辦事仔細周到,也肯動腦筋。糖坊是我交給你打點的,你自己呢?如果沒有糖坊,你想幹什麼?」
項安先將賬本拿出來放到祝纓的桌上,再小心地坐下,她所說的事比起花姐所言就要少許多,主要是向祝纓彙報一下糖坊的事務。糖坊之外,能掛點兒邊的還有兩樣:一、開荒,二、小女學徒。
花姐道:「那別業交給誰來管呢?」
祝纓道:「怪不得司功給她又記了一功呢。」
巫仁這姑娘,除了跟算命的犯沖,沒別的毛病。天下的老師都有一個習慣,喜歡從學生里薅幾個幹活的,學生越能幹,老師給她派的活就越多。花姐是番學的老師,也毫不意外地薅到了巫仁。
他又說了護衛的事,除了山下刺史府里留守的護衛,他去別業里也看了別業的護衛。
章別駕其實遇到了與祝纓同樣的問題,他家世代做官,親朋故舊也都是北方人。不是朝廷指派,北方人沒幾個願意過來的。
他要回的是這期間門府里的一些事,他這幾個月也跟著進山去了。之前祝纓是不怎麼帶他進別業的,他之前的傷腿隨著年齡的增加愈發地限制了他的活動。所以這次進山之後看到「祝家莊」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祝纓道:「後天再開始吧,給趙振他們一點兒時間門休息。」
都記好了,項安心道:大人並不鄙視商人與工人,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個好人。
項老娘什麼都沒探問出來,只好回去又將女兒好好一問,項安只好以「我這輩子不離娘家」為由來搪塞。項老娘皺著眉頭回去了。
祝纓道:「那行,你去安排吧。」
「是。案卷在李司法那裡了。」
「哎!」侯五有點得意了。
項安往侄子的腦袋上拍了下:「乖。」走了兩步又來倒回來對他說:「你呀,沒事兒別沖大人那兒探頭探腦的。不好。」
祝纓笑笑:「我知道。京城已託人買田了。」
「這……他們能聽我的嗎?」
「有的,正因幹得不錯,我才想要依舊這麼招的。」
開始是給照顧著番學里的同學的種種事務,讓花姐能騰出手來準備她的著作。一上手,花姐就試出來巫仁的輕重了,自從有了巫仁,花姐手上做事流暢多了!好用就要接著用,花姐漸漸將番學里的一些其他的事務也交給巫仁來辦。
祝纓道:「各種作坊一共有多少,各是幹什麼用的,一間門也不要漏下!用工、用料、規模、成本、成品。行商販賣什麼、從哪裡進貨,倒賣的人又常跑哪些路線……」祝纓報了個數,她要再徹底地將整個梧州的「工」、「商」給摸透了。
侯五扼腕。
山裡土地不那麼肥沃,還交通不方便,還容易被獠人包圍攻擊,侯五以一個老軍的眼光來看,這地方不咋地。
祝纓不吭氣了,聽花姐介紹巫仁。
項安是真怕自己親娘在這個事上干出尷尬事來。
山裡也是梧州, 花姐也應該時常去山裡的。這樣就又有一個比較信任的人可以過去照應了。
項漁道:「我是為了你哎!」
一兼并,那就完蛋了!沒見著哪個朝廷能把兼并給管好了的!
花姐道:「也是。你好些日子沒進山了,是得將這些事務揀起來。」
祝纓道:「原來如此。」只要不告到她面前的大案,她幾乎不親自辦案了,她負責本州案件的把關。
散會後,另派人去福祿縣,叫林八郎過來。
直到晚宴準備好了,事情才回完。其中李司功彙報的惡性案件還真多了幾件,又抓著了兩個外地的逃犯。也不是故意抓的,就是巧了,這人跑到梧州來,沒忍住,又犯案了。江舟抓的人,發現不對,這人不像是新手。
但是她給出的理由卻是:「育嬰堂里又有幾個丫頭長到十二歲了,我看街上也還有些窮人家的女孩兒,能幹,肯知苦,又聰明,忙一天也掙不上兩文錢,咱們正缺人,她們又聽話肯干……」
花姐道:「就是強嘛!她也年輕,學得也快。我當年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算賬、派事可沒她這麼利落。要硬說哪條不好,就是人太靦腆了。場面上的人一多,她就說不出話來,臉都紅了。但是能幹事呀!」
「你說她兩回了,果然很能幹?」
「再過兩年,梧州糖的名聲傳播開來,就會好一些吧。」章別駕毫不避諱地說。糖是一種厚利的東西,名聲傳出去,就衝著這個錢,就會有一些人願意來了。
祝纓已知其意,道:「眼下有幹得不錯的學徒工嗎?」
項安第二個到了書房。
獠人、窮人、女人、商人、工人、奴隸……所有這些別人提起來就會帶些輕蔑口氣的人,祝纓統統沒有欺負過。相反,她對這些人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