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他的護目鏡不透光……在地底透光也沒用……而是把一塊電子顯示屏,呈現在他眼前。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桃花眼和圈圈胡兩隻狐狸,穿著仙氣藤甲,已然各自搶到一隻骨灰盒,護住骨灰盒,連同毒蛇索一起,被白霧吞沒,回到狐狸山去。
他調整一下方向,雙腿交錯搖擺,如同潛水一般,飛快向前方遁去。
……
它們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掰著狐爪,努力回想。
也難怪那胖阿姨,不願意他們把骨灰盒帶走。
蝴蝶結衝進車廂,把車啟動,緩緩後退,調個頭,又向綠笑櫻花樹林開去。
胖阿姨哭得滿臉通紅。
原來,千萬年裡,綠笑櫻花進化出特殊的葉片排列方式,葉與花高高低低,葉在高處,花在低處,葉竟是能為花完全把風擋住!
但這鎖鏈的攻擊方式,怎麼像蛇?
白墨饒有興緻,捏住花枝,神識滲透其中,開始觀察,開始研究,開始探索!
「唉。」
她正要喊白墨來,卻猛然打了一個哆嗦,「噗通」跌坐在地。
小大眼和蝴蝶結,也跳出來,張開前爪,看向師父!
這種樹葉看似沒有變化,但當白墨一番神識探查后,赫然發現,在千萬年裡,它們也發生了變化……相對的兩片樹葉,葉脈竟是連在一起!
他的神識如風般散開,吹過這寄存室!
「嗷。」
圈圈胡突然感到奇怪,為什麼它沒有關於爸媽的記憶?
「以後在這種戶外,咱們用個瓶子,用個蓋杯,都可以。
有那麼一條路徑上,土壤更鬆軟一些,似乎剛剛被動過。
「你們之前干那些勾當,我們可以不追究!
「這玩意兒如果放到現世,高低算個網紅樹種,能讓一堆妹子哭得稀里嘩啦。」
這寄存室的地下,土壤不對勁。
旁邊的牡丹狐也皺皺眉頭。
便見這樹枝上,樹葉都成對存在,葉梗連著葉梗,葉面對著葉面,葉脈映著葉脈。
不長時間,汽車便在綠笑櫻花樹林邊停下。
「師……」
「這倆玩意兒,弄到黑暗世界去,也能賺不少積分。」
小大眼歪嘴一笑,不想說,想給師父一個驚喜!
她臉色變煞白。
方小雨伸出手,握住白墨一隻手。
白墨上次來,還是一年和圖書前的忌日。
「雖然千萬年過去,文獻與仙草發生差異,貨不對板,但我不吃虧。
「哈,這……」
一群狐狸不知所措,便齊齊後退,衝著骨灰盒「砰砰砰」磕頭。
磕完頭,它們小心翼翼,躡手躡腳離開,溜出好遠,才敢出聲說話。
風沙吹過。
【沒法和白墨專家交朋友,那就等下去了,和他父母交朋友,長輩關係搞好了,再找他父母給他託夢,照顧照顧世交弟妹】
這胖阿姨啥意思?
關鍵這車……它是個雙層的,車廂有二樓!
但他每次進來,腦海中記起的,都是第一次來的場景。
正要讓徒弟驅車離開,卻聽「刷」的破風聲,一台更高的汽車,從遠處開來。
……
不能怪委員會不上心……事實上,他自己也把這茬子給忘了。
刷!
「嗷嗷嗷!」
白墨睜開眼睛,卻見殯儀館一群人已經臉色煞白。
有感情了?
古林委員掏出手機,第一時間打出電話,請求支援。
如同一枚魚雷,速度極其恐怖!
「但若再整幺蛾子,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都明白,驚喜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圈圈胡,桃花眼,麻煩你們,來做個任務。」
眾人步入儲藏室,便見這裏明明是窗明几淨,但卻透著陰森與肅穆。
小大眼衝上車頂,收拾小桌板。
下一站,汽車開往對影葉林。
「遁地?」
風吹來,它們共同抖動,相互拉扯,共抗風沙。
看看手中文獻,看看樹上芭蕉葉。
「這……這車,是你們幾個想出來的?」
那冰冷的記憶,如倒影浮出水面,略有褪色,輪廓卻清晰得可怕。
三隻狐狸連連點頭!
「一旦飛沙來,便會被打得遍體鱗傷。
它們都記得,從那天開始,狐狸山越過越好!
「點心就不要了。」
狂風吹來,卷攜飛沙!
呼……
呼……
胖阿姨來到這裏,臉上不敢再有絲毫奇怪的表情,踏著小碎步,便輕車熟路,去到白墨父母寄存的位置。
又抬起胳膊,拉開下方一個匣子,看到裏面同樣空空如也。
再有五分鐘,他就能離開西州市,進入茫茫西嶺!
「哎呀,其實不用帶走的。
小大眼和蝴蝶結則比比劃划,時而給背m.hetubook.com.com帶褲出個主意。
他的神識將這寄存室里,所有細節,都收集回來!
「沒事啊,白墨專家。」
白墨表情凝固,愕然當場!
白墨又看頭頂的芭蕉葉,突然察覺不對勁。
她還捨不得?
但從那天往前,它們都記不起了。
便如此,白墨坐在這車廂頂端,時而看看文獻,時而看看仙草,時而思考,時而做出自己修正版本的筆記。
白墨仔細再觀察,卻發現,暗光之下,這東西細胞內的葉綠體,也跟著發生了些許變化,更能適應這暗光。
「嚶嚶嗷嗷?」
三隻狐狸已經滿臉幸福,腮幫子鼓鼓,在「嘎吱嘎吱」咀嚼了。
三個徒弟背後的毛髮,已經被風吹動!
只一眼,便發現問題,笑出聲來。
「快吃!」
「我們這裏也有香火供奉!」
當年倆人出車禍的時候,白墨年齡尚小,無力操辦。家裡沒多少錢,乾脆沒買墓地,就寄存在殯儀館。如今仙委會統一安排墓地,統一保護,統一管理。以後掃墓都方便許多,想想也挺好的。
「生於風牆之內,長於大院之中,最怕風沙。
吳輕芸坐在旁邊,面無表情。
後排,白墨抱著徒弟沖沖狐,也有點尷尬。
背帶褲跳下車,張開前爪,笑眯眯仰頭,向師父看過來。
白墨坐在車頂上,下意識看向剛擺好的茶水和點心。
他正要掙扎,毒蛇索已經盤到他脖頸,蛇口張開,「噗嗤」便啃了下去!
呼……
「嚶嚶嚶!」
刷……
他輕輕閉眼,感受到肩膀上,沖沖狐貼得更緊。感受到方小雨的手,亦握得更緊。
白墨一邊寫筆記,低頭看向滿地枯葉。
白墨抱住小大眼,「背帶褲呢?它去哪了?」
「我可以研究更好的仙草!」
「唔,我現在在勞動北路最南邊,地下五十米處,快到地鐵站了?」
「嗷嗷嗷!」
刷!
「敢胡作非為的話,沒你好果子吃!
枯死之後,葉脈斷開,兩片葉各自紛飛。
沖沖狐看看師父,用尾巴繞過師父脖子,腦袋貼上師父的腦袋。
白墨咧嘴一笑,身形一閃,便坐進新車二樓裏面。
大地之下,土壤之中,沒有絲毫光線。
乾瘦男人背著氧氣瓶,穿著潛水服和_圖_書
,踩著一對鴨掌鞋,正在遁地遠去。
想到這裏,白墨咧嘴一笑。
此時下意識伸手去摸……卻是摸到一條冰冷的鎖鏈,順著他的手爬過來,繞過他的胳膊,綁住他的身體!
白墨咂咂嘴。
這是白墨循著遁地痕迹一路追來的毒蛇索!
商務車停在殯儀館大院里。
天花板的大燈打下光芒,照在一排排金黃色柜子。
「確實是我們工作疏忽了。
白墨倒是不怕詛咒,但他父母親的骨灰盒到目前為止,還寄存在殯儀館里。
這二樓里還飄蕩著焊接藥水的氣味,空間頗寬敞,有沙發有桌子,還有三面巨大的窗戶,可以打開,讓樹枝探進來。
匣子拉開。
她臉色煞白,眼淚流過胖臉,竟是又驚又怕,哭了出來。
一番觀摩后,白墨在平板電腦上,寫下長長的筆記。
白墨眼眸中一片冰冷,給狐狸山下去了命令。
更高處,還有一對對新葉,一同長出,還有一對對枯葉,一同落下。
它搖搖晃晃,暈了過去。
商務車擋住路上的秋風,一路去往西州市第三殯儀館。
嘎……
【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讓我兒子給我多燒紙,我去幫他跑關係】
「嗷嗷嗷!」
「可惜了!
「嗷嗷嗷?」
「沒事,現在這不就去接了么。」
「但今時的葉,還能找到彼時的伴么?
「你什麼意思?
呼……
最近,BH市、中午市陸續出現仙術委員家人骨灰盒被盜事件,黑暗側占卜途徑的仙術師,便利用這些骨灰盒作為媒介,對仙術委員施加詛咒!
三雙爪子落向盤中,配合默契,各取三塊,瞬間抓走所有蝴蝶酥!
桃花眼抬起頭,看看陰雲密布的天空,又努力回憶一番,竟是不知不覺淚流滿面,全身顫抖,彷彿記憶里有巨大的痛苦和恐懼,要破殼而出!
圈圈胡和桃花眼兩隻狐狸,舉著骨灰盒跑回來,放到桌子上供起來。
「嚶嚶嚶!」
呼……
入手處,大芭蕉葉柔韌結實,而且遭受一番風沙后,無論上面還是下面,都完好無損。
「哪來的鎖鏈?」
「竟然忘記把您父母親的骨灰盒保護起來。」
……
刷!
「好,這芭蕉葉看完了,我們去看綠笑櫻花樹。」
白墨咂咂嘴。
「這和*圖*書麼邪門的嘛?」
背帶褲時而抬起頭,看看車,再看看車頂的師父。
白墨抓著大芭蕉葉,看看上面,看看底面。
……
刷……
他抱著兩個骨灰盒,時而眉開眼笑。
在師父來之前,山上死掉的狐狸,又葬到哪裡去了?它們好像也不記得了!
白墨則臉色煞白,心中百味雜陳,無法言說。
風很大,沙很粗,甚至「噼噼啪啪」打在白墨的衝鋒衣上。
狐狸山上,更高的一處小小偏殿,已經被狐狸們打掃乾淨,補好牆壁的窟窿。
「不……不……不見了……」
刷……
……
白墨捧著平板電腦,開始研究這綠笑櫻花樹。
古林委員和白墨一行人,下車之後,踩著厚重的水泥地,便步入殯儀館大樓。
「啊?
方小雨坐在後面,看著手機上的文件,滿臉訝異。
「嗷!」
偶有狂風吹來,卷攜飛沙,白墨完全不擋,甚至會更興奮,瞪著眼睛觀察這風中的芭蕉葉,看它如何在搖擺中卸掉風力,看它的表面如何彈飛一顆顆隨風飛來粗大的沙礫。
什麼聲音?
呼……
白墨坐在車頂上,揉揉被風吹乾的臉,便看向這探到面前來的樹枝。
「按照文獻中記載,這連絲芭蕉葉,肥嫩多汁,表面嫩滑,但最是脆弱。
卻見方小雨戳戳他胳膊,給他看手機,赫然看到一個奇怪論壇里的奇怪帖子。
殯儀館的領導聞聲而來。
白墨收起平板,拍拍這芭蕉葉,似乎與它告別。
風吹走,它們共同停歇,相濡以沫,共享營養。
顯示屏上,是通過衛星信號,給他的定位。
……
指向點心!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在這地下膨脹爆碎,炸成一灘腥臭膿水!
白墨咧嘴一笑,摸摸這幾個傢伙的腦袋。
她臉上的表情頗古怪。
他的臉,變成煞白色。
……
「嚶嚶嚶,嗷嗷嗷嗷……」
「這種排列,是怎樣實現的,怎樣形成的?」
古林委員上前一步,怒目圓瞪!
他捂住茶水!
三個徒弟在車下,三顆毛絨絨腦袋湊起來,「嚶嚶嗷嗷」不知在商量什麼。
「可如今……」
和管理人員說明情況,亮明身份,出示文件后,負責骨灰盒寄存的胖阿姨帶著白墨等人,去辦理手續。
低頭看,卻見三個www.hetubook.com.com徒弟只剩了兩個。
恍然間,白墨幻想出古仙朝覆滅之初的景象,山河破碎,物種滅絕,那時候的仙草,又該何等凄涼?
他忽然意識到,也許之前不是忘記了……仙術時代,骨灰的意義變更大,不止是一種紀念,這他當然清楚。
在這地下,他什麼都看不清。
【骨灰盒寄存到第三殯儀館,和白墨專家的父母做鄰居,收費小貴,但感覺值得……】
「這玩意兒,到底值多少積分來著?」
只是他的潛意識,在保護他,在禁止他回想起父母。
他的神識從未如此冰冷,從未如此憤怒,從未如此細緻!
刷!
古仙的文獻里,可從沒有記載過這個!
前排的古林委員略帶歉意。
「嘿嘿嘿,這還真是,意外之喜。賺大了。哈哈。
它們都知道,這對師父來說很重要!
在這茫茫大地上,慢慢又長出的仙草,沒了種植者的照料,沒了陽光,獨自頂著狂風,又是何等光景?
他是符籙途徑序列七,格外擅長遁地!
落在地面,腐爛成泥,或許又能給根系吸收,又能再生長到枝頭,成為兩片相互守望的葉?
突然發現,它們的記憶都停留在三年前,停留在師父來的那一天。
又有狂風吹來,飛沙侵襲。樹枝擺動,樹葉婆娑,但枝上嬌嫩的小花,卻完全無損。
「嚶嚶嚶!」
這些年來,大風大浪他見過不少,但這麼大的無語事件,確實第一次碰到!
「它們枯黃飄落時,又是否約定過來年再見?」
……
白墨看向那新開來的汽車,看到車上還有藥水焊接的痕迹,顯然是剛改造成。
他自言自語,突然聽到耳邊響起「刷刷」聲。
古林委員回頭,拍拍白墨的胳膊。
它們在這千萬年裡不斷適應環境,最終存活下來,又經歷了怎樣的磨難,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這個也……不……不見了……」
這是徒弟們剛剛給他設計的,專門用來研究各種樹枝的車!
桃花眼也沒有!
山風裡,一群狐狸都迷糊。
他沒有弄錯,這鎖鏈確實像蛇!
背帶褲選了個好位置,剛好讓樹葉繁茂的一枝,探上車頂來,探到師父面前。
白墨肩膀上馱著徒弟,表情古怪。
這路徑還很新鮮,從寄存室的地下,一路通往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