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幽冥稱尊
第一百零八章 火種金蓮 身外化身

「如果讓關元帥或哪路大神幫襯,這報應王的威風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況且如今整個糾綸鬼國都被報應王占作自家疆土,那李善長還能鹹魚翻身?」
這聲尊號出口,陰間天地大道便生感應,糾綸國中各地數不勝數的報應王廟宇中正在赤誠上香的鬼民,包括請了三眼報應王神像回家供奉的百姓,都聽到了這一聲念誦。
張牧之點頭,隨即放出青蓮寶座,報應王化身亦施法變出一座金色蓮台,本尊化身都懸浮在半空中閉目練功。
閻羅王李善長慘叫一聲,一大口陰氣自口鼻中噴出,撫著心口大叫:「痛煞我也!」
「包侯生前只是凡人,若日日陰魂出竅往地府理政,怕是過不了兩三年就要病逝了。」
隨後包侯上殿,陰陽通道關閉,張牧之的念頭依舊停留在包侯卧房內:「包侯這是陰魂出竅去陰間理政?不對!並非陰魂出竅!」
過了約一炷香時間,張牧之從定中醒轉,睜眼看到懸浮的都功印,頓時心中明悟:「這是上界祖天師借都功印,以心假香傳之術授我神通!」
所有看到這尊法身的鬼國之民都俯身而拜。
張牧之本尊眉心豎眼張開,報應王化身整個兒變成一道金光,飛入天眼之中。
張牧之又回憶了一遍記憶的法門,確認沒有疏漏之處,才開口叫喊:「師姐!師姐!」
長明仙子有些無語,忍不住翻白眼:「你話本小說看多了?上界諸多大神斬出化身,主體、化身都有獨立意識,才相互持禮拜見,你這分身就如自家左右手一般,自己拜自己?」
王炎午搖了搖頭:「李賢弟應當知曉,這個小天師如今雖有取閻王而代之的意思,卻不會被這地府君王的名位束縛。」
這是劉猛同諸多飽讀詩書的陰魂幕僚商議之後給張牧之擬定的尊號,只等張牧之推翻閻羅王后便以這尊號繼位,如今張牧之為了修鍊化身,提前念了出來。
張牧之的念頭細細觀看床上酣睡的包侯,同時一種玄妙的法術在心中復現:「原來是分出念頭變化分身的法門……」
張牧之開口念誦:「禮讚東北方度仙上聖天尊化冥府五殿最勝靈感真君報應尊王!」
「厲害!厲害!這次李善長可要遭殃嘍!」秦廣王蔣侯撫須笑道。
張牧之看完冥鴉送來的消息,心中思量:「如今局勢漸漸明朗,唯一可慮者是還不知曉那李善長實力如何。」
「傳言當年包侯能日審陽世,夜斷陰司,原來是真的!」
另一個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嚴之態,身形有些虛浮,閃爍著淡淡的金光,則是以《太上養和-圖-書神化身真訣》修鍊成的化身。
張牧之在定境中感覺自己來到一處布置簡單的卧房中,床上正有一人仰面而眠,看其模樣,但見臉龐方正,面黑如鐵,眉心有一疤痕形如一彎新月。
青蓮寶座上張牧之本尊張開眼睛:「明日便是十殿閻君集會,關元帥、鍾大將軍以及酆都大帝麾下法官也會前去,正好在諸神見證下同那李善長論個高下!」
報應王法身在雲中點頭,開口道:「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我國之民當秉持正道,不入邪途!」
李大判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說道!李善長當了那麼久的閻王,又是貪婪無度,搜颳了海量的香火,如今就算未修成純陽之身,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張牧之在幻境中並無形體,只是一道念頭,默默觀看卧房中的景象。
軍營之中又有諸多冥鴉振翅而起,攜帶著軍情飛往陰間各處,一個時辰后,地府十國都已知曉報應王佔據了整個糾綸鬼國。
「拜見報應王!」
「多思無益,還是繼續修行!」
張牧之一揮手,地上現出兩個蒲團,然後笑著躬身:「師姐先請坐!」
神思空空明明,漸漸深入定境之中,接著張牧之胸前亮起蒙蒙青光,祖遺都功印從衣襟內飛出,懸浮在張牧之身前。
幾乎在楊七郎所率大軍抵達三途河的同一日,正位軍大都督劉猛亦率兵到了三途河南岸。
泰山王董和面色複雜:「幾個月前還需寡人派兵護佑,如今居然成了這般氣候?」
但見包侯在熟睡之中,身上有一道縹緲的身影從肉身上坐起來,然後站在床邊將身一晃就變成一尊威嚴的君王,頭戴冠冕,身披玄色袞服,眉心彎月閃爍金光。
兩軍主帥在河中間的葬頭橋上會師,三途河兩岸紅色的彼岸花開的正艷。
只因原本李善長做閻王時貪婪成性,其他君王都看不慣,不願與之相交。
心中默念凈心神咒,識海上方雷祖法相周身開始散發出無量豪光,照徹整個識海空間,直至水面波瀾不興,諸念不起。
李大判也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張家的嫡傳弟子還用我們擔心?」
「而今這小天師要做報應王,事情反而不好辦了!」
「轟!」整個遼闊無邊的海面都開始燃燒起來,赤色、金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識海空間中呈現出一片火海。
枝芽和根須在火海中飛快生長,只幾個呼吸后根須變成了飽滿修長的金色蓮藕,枝芽變成了圓潤舒展的金色荷葉。
張牧之本體閉目安坐蒲團,那蓮花中的三寸小人一跳便落在了地上,而後手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捏個法訣,張口吸氣。
王炎午自顧自地提起酒壺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后才笑道:「我不過一個小小陰神,擔心能有什麼用處呢?況且那位小天師氣運昌隆,遇事總能逢凶化吉!」
長明仙子仔細感應了下,開口道:「現在看來難說得很,如今距離十殿君王集會還有十來天,你這化身閉關煉化整個鬼國的香火願力,每天實力都能增長,到時候也能多幾分勝算!」
「末將拜見大都督!今日帶兵歸入大都督麾下,還望大都督收留!」楊七郎單膝跪地,行軍禮參拜。
劉猛連忙攙扶:「楊元帥無須多禮,日後大家同殿為臣,還要楊元帥多多幫襯!」
「我這是來到幻境之中?熟睡的這人是當年的包侯?」
長明仙子點頭:「正是如此!此功凡人也能修鍊,不過得受封為上等品階的神位才可,這是煉化海量的香火願力為己用,神職卑小練不成此功。」隨後便把這法門修行的種種訣竅講明。
「雷法能克制鬼物……但這鬼物太強,幾乎算是鬼中至尊了,就算還未陰極陽生,雷法也不一定能將其殺死。」
「上次那小天師來的時候我也見過,道行不過陰神境界,縱使所修雷法能克制鬼物,估計也奈何不了李善長……不對!梅邊先生怎地瞧起來並不擔心?」
田田荷葉中又有一根細長的枝芽飛快地拔高,只幾個呼吸后便化成了一個金色的花苞。
床上包侯呼吸並未斷絕,反而鼾聲如雷,睡的十分香甜。
金光一閃,半空香火所化慶雲連同報應王法身一起消失不見。
第一殿秦廣王治下玄冥鬼國內,王炎午正在同李大判喝酒,接到糾綸鬼國一統的消息后忍不住唏噓:
那枚金色花苞輕輕顫動幾下,而後綻放成一朵金色的蓮花,層層花瓣飽滿圓潤,簇擁著一枚精緻的蓮蓬。
十余日後,報應王化身煉化了海量的香火願力,身形不再有虛幻之感,而是凝實如真人無異。
就在張牧之剛將報應王法身煉成時,其餘九大鬼國都城之中,各位君王都心生感應,一起抬頭朝糾綸國報應城的方向望來。
李大判不禁詫異:「此話怎說?前些天還有使者前來,說關元帥已經把李善長囚禁了起來,報應王也掌控了糾綸宮大殿上的業鏡,繼位第五殿君王豈非順理成章之事?」
報應王法身高坐蓮台上,面目威嚴,眉心天眼閃爍金光,一手拖蓮花燈盞,一手捏法印,整體形象同神廟中供奉的塑像一般無二。
長明仙子不由得睜大眼睛,一邊聽一邊在心中默默思索,待https://m•hetubook•com.com張牧之念完后又細細推演良久,才開口道:「原來如此!這是一門最上等的神道修行之法。」
府邸中錦瑟公主以及大小官員都被驚動,一起跑出房間,抬著頭觀看半空的動靜。
王炎午提箸夾起一口菜:「你可知這陰間鬼國百姓如何解讀這報應王的名號?」
張牧之閉目端坐,滿臉肅穆地開口:「承天體道,理定陰陽,執掌報應,救度群生!」
張牧之將右手抬至胸前,捏起一個法決,眉心豎眼張開,內中有精光閃爍。
「你可真沒浪費那蓮台的儲物之能,出門連蒲團都帶著……」長明仙子有些無語,在蒲團上落座:「現在可以說了吧?」
「嘶!這王號,霸道啊!」李大判忍不住感慨。
張牧之運轉觀想法門,識海中呈現出一片遼闊的海洋,海面上泛起細微的波紋,每一道波紋都是一縷細微的念頭。
「禮讚東北方度仙上聖天尊化冥府五殿最勝靈感真君報應尊王!」從南到北遼闊疆域,千百萬鬼民齊聲禮讚報應王。
李大判呵呵笑道:「也是,這等人物定然是有志於天仙正果的。」
且說報應城州府衙門后的一處靜室中。
長明仙子神情嚴肅,默坐在蒲團上給張牧之護法。
王炎午感慨一句,突然又道:「按原本文丞相的計劃,這小天師不受陰司律法限制,正好直接衝進考弊司拿到李善長的罪證,然後在閻君集會上發難,關元帥便可動刀將之斬殺!」
張牧之對面的長明仙子心生感應,低頭看向兩人中間的地面,正看到青石地板上一點金光亮起,而後一大片金色荷葉生長出來,荷葉中央簇擁著一朵花苞。
正守護在靜室之外的玉羅剎大聲下令,府邸中分散在各處的眾黃巾力士連忙飛快地衝來,將靜室團團圍住,不許任何陰魂靠近。
「他還未被罷黜閻羅尊位,想必也能掌控業鏡,我若想靠鏡中業火對付他,估計不太可能……」
轉輪王薛侯嘆息道:「張家這小子難道真是陽神真人轉世?不然實力怎麼會增長的這般迅速?可憐我那閨女……」
張牧之靜下心來,默坐青蓮寶座,開始運轉行氣之法:「雖然不能接引第三尊雷帝法意,但多積蓄一些法力總是好的。」
「鬼國百姓都堅信報應王法力無邊,神通無量,眉心神眼能辨識善惡,上至地府君王,下至黎民百姓,哪個敢欺心作惡,都難逃報應!」
兩個鬼將並肩站在橋上一起大笑,兩岸列陣的士兵都是赤甲赤旗,如同烈火灼燒大地。
張牧之忍不住問:「也就是說我本身追求仙道,憑此法修成的法身卻能走神道和圖書之路?」
這是在向天地宣告報應王稱神后執掌的權柄,亦是張牧之煉成的法身日後所奉行之道。
金色的花苞輕輕顫動,好似內中有東西欲要掙脫而出。
「承天體道,理定陰陽,執掌報應,救度群生!」千百萬赤誠供奉的鬼民齊聲念誦。
三途河南岸諸多未被收復的城池中守軍也得了消息,眾兵將沖入府衙綁了治政的官員,然後大開城門請正位軍入駐。
「還是要靠眉心天眼!天眼神光有雷霆、業火雙重之威,出其不意之下當有奇效,看來得偷襲……」
靜室中,兩個張牧之面對面站著相互打量,一個面目平和溫潤,乃是本尊。
小人一邊做出飲水般的吞咽動作,身形一邊長大,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身高過丈的虛像,而後縱身一躍,跳入房頂上空懸浮的金雲里。
而這位即將上任的報應王明顯是個通人情世故的,前不久重新執掌業鏡,還專門派使臣前來通告消息,算是替各位君王留了顏面。
周圍的金色蓮葉、荷花都散成了金光,連同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香火願力都朝小人口中飛去。
彼時大日正值西墜,陰間常年昏暗的天空難得地現出燦爛的霞光。
自楊七郎帶領的鬼國軍隊出了閻羅城那日算起,共經過了約二十日,大軍終於抵達三途河北岸。
於是正位軍控制的疆土也在飛快地朝北擴張。
透過陰陽通道,可以看到對面糾綸宮正殿中王座高高在上,文武陰神一起下拜:「恭迎王上臨朝!」
長明仙子擺了擺手:「你我之間無需這些虛禮,有事直說便是。」
王炎午一邊咀嚼,一邊解釋:「李善長作惡太多,固然難得善終,但報應王若想繼位,便要施展神通法力將李善長拿下知罪!」
蓮蓬上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端坐,通體只有三寸高下,依稀可見頭頂道冠,穿大袖法袍,正是另一個張牧之。
「這個小天師做得好大事!文丞相原本叫他來陰司,只是想借他龍虎山的身份……」
面前火光一閃,長明仙子現身出來,揉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有什麼事兒嗎!困得很!最近給你麾下諸多文官加持禁制,疲憊的厲害。」
金色蓮台上報應王化身點了點頭,聲音沉穩厚重:「理當如此!正要見了高下,才可理定陰陽!」
「謹遵我王教誨!」眾鬼民都神情激動地大聲答應。
「你練成這門功法,便能修出一尊法身,而後以這法身接引香火願力、眾生心念增進實力,就如同那些死後受封的神靈一樣。」
張牧之的念頭看著包侯變成閻羅天子的裝扮,而後伸手一指,房間里就出現了一個黑www.hetubook•com•com色氣旋,正是陰陽通道。
「眾力士集合!護佑王上練法!」
三途河是陰間最大的河流,起自幽冥世界西北部的酆都山,一路蜿蜒曲折,由西到東浩浩蕩蕩流經十大鬼國,注入無量歸墟之中。
張牧之收了嬉笑之態,感應了下面前的化身:「這報應王化身法力神通確實比如今的我強多了!不知能否同李善長匹敵?」
李大判放下酒杯笑著提醒:「梅邊先生!如今不能再稱小天師嘍,應該叫報應王啦!」
長明仙子在靜室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怎麼看都覺得小道士是在炫耀,於是冷哼一聲,身化火光消失不見。
因此其他君王都對報應王沒什麼惡感。
整個糾綸鬼國,滾滾香火願力朝報應城匯聚而來,在官衙府邸上空凝結成金色的慶雲,而後朝張牧之閉關的靜室垂落。
其餘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卞城王、都市王、平等王等幾位君王,唏噓感嘆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事不關己毫不在意者亦有之,不過卻未出現什麼忌憚憤恨的表情。
「見過道友!」張牧之微笑著朝化身行禮,化身亦神情鄭重地還禮:「道友有禮!」
張牧之在長明仙子對面坐好:「祖天師心假香傳授我一道秘術,曰《太上養神化身真訣》,我若修成,應該能夠對付得了那閻王爺……」說著便把記憶的功法逐字逐句地念誦出來。
張牧之一邊聽一邊和自己的理解相互印證,長明仙子講完后,張牧之又問了幾句懵懂不明之處,直至心中再無疑惑,才開始閉目練功。
「天仙乃是除了先天神聖之外眾生所能成就的最高果位,不提神通法力,只跳出諸般劫數這一條,便讓吾等好生羡慕!」
「此法非得是那些受了冊封,登臨神位的人或陰魂才能修鍊,你如今雖未受封,但得了陰間無數鬼民的信奉,倒也能修鍊此功。」
突然火海中有一縷火苗開始收縮凝結,變成一枚蓮子,色呈赤金,飽滿圓潤。
「咔嚓」一聲細微的聲響,張牧之識海內,燃燒的焰光之中,那枚金色蓮子裂開了縫隙,而後以極快的速度生長出嫩芽,向下衍生根須,向上萌發枝芽。
張牧之連忙收了蓮台,朝長明仙子躬身:「近來疆域擴充的太快,各地主政的官員大增,確實讓師姐辛苦了,師弟再次謝過!」
官衙府邸中的眾力士、官員、陰差,甚至是遠處長街上來來往往的鬼國百姓,都看到金雲中出現一尊威嚴的神聖法身。
第五殿閻羅王統治的糾綸鬼國正好被三途河分成南北兩半。
識海中雷祖法相亦做出相同的動作,眉心法眼中射出一道金光,照射到下方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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