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養育真龍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朱祁鈺:張大真人可為帝師

然而朱祁鎮並未聽到山河再次安定的消息,張牧之談到自己被接引后便不再講,只是道:
張牧之手持如意一點,席上又多了一個蒲團:「你且近前來坐,貧道有些東西要傳授給你。」
「赤帝定鼎約百年之後,百姓不再有衣食之憂,可稱我華夏曆朝歷代,幾千年來最富足的盛世。」
景泰年間種種大事以及奪門之變。
張牧之先讓朱祁鈺起身,然後才道:「無需如此,我不是讓你做傀儡皇帝,只是從史料中見你有明君風範,才願意扶持與你。」
張牧之卻無絲毫顧慮,朗聲開口道:「護陵神將何在?去長陵、景陵請兩位先帝來見我!」
「我秉持鼎革三界之天命,氣運堅如磐石,縱使天子氣數也比不得,他來害我便是以卵擊石,終被軒轅劍斬殺了氣運。」
仁宗皇帝也不多言,只是點點頭:「理當如此!」說著抬手發出一道紅光,飛往燕京城方向去了。
「只是他命中皇帝運數不穩,煩請二帝賜下龍氣加持在他身上,助他鞏固皇位。」
天壽山距離燕京不遠,是以仁宗、宣宗二帝都知曉是這道士請動軒轅劍斬了朱祁鎮的氣數。
「好!殺!」朱祁鈺一步邁出,抬手將桃木劍朝旱魃脖子上斬去。
朱祁鈺連忙答應,又聽張牧之道:「至於奉道教為國教就更不必了。」
張牧之笑道:「我今日傳你的並非神通法術,也非道家經意,而是一些史料罷了。」
張元吉因昨日背不出道經,今日被罰在書房裡抄寫,由青璃陪伴在側耐心指點。
二帝進了棱恩殿,朱祁鈺只微微瞄了一眼,慌忙跪地大禮參拜,然後低著頭不敢起身。
然而張牧之卻未停下,繼續講朱祁鎮復辟改元后的歷史故事。
朱祁鈺覺得這話似乎隱有所指,不過也未細想,只是道:「大真人請講,我當洗耳恭聽。」
院中鋪了竹席,張牧之和又變成和尚的孫悟空正在席上品茶,炳靈公帶著朱祁鈺到了後院。
張牧之笑著拿過葫蘆輕輕一倒,一個三寸高的小道士出現在手中,然後緩緩沒入掌心去了。
張牧之點頭:「我其實不是此世之人,而是五百年後一遊子,於家國破碎之際被道祖接引至此。」
「真武大帝真身不能輕易下界,他這道分神還要對付一個魔頭,手中無寶可用,劍先借他幾天。」
張牧之將朱祁鈺從地上拉起來,從袖子里拿出得自明孝陵的蟠龍玉佩,一把塞到朱祁鈺手中:
悟空和尚早知張牧之來自末法時代,但這樣完完整整地聆聽「未來大勢」還是首次。
悟空和尚放下茶杯,笑道:「他怕日後有大臣罵他是禍國妖道,豈會傳你法術。」
張牧之哈哈大笑,隨後道:「日子還長,今天就先說這麼多,你www•hetubook.com•com去和他們玩吧。」
當初張牧之在秦淮河上捉拿的旱魃方國珍身著大明正一品官服站在正中,頭上貼了一張黃符。
張牧之如今哪裡將這兩個死去的帝王放在眼中?剛欲用強,卻聽殿外又有龍吟聲響起,一位身形高大,須長過腹的威嚴帝王走了進來。
「哦!那大帝什麼時候把劍還來?」
朱祁鈺耳邊似乎聽到了一聲清亮的龍吟,然後感覺精神一震,連身子也爽利了幾分。
「他已活不到親政之時了,你得了他的氣運,登臨九五之期不遠。」
朱祁鈺雙目一定,只覺得悟空和尚這一句話好似洪鐘大呂,將他心中所有的猶疑都震成了粉末。
仁宗是個身寬體胖,滿臉和煦的中年人,頭髮鬍鬚俱是花白,宣宗身量挺拔,猿臂蜂腰,蓄著山羊鬍子,眉宇間儘是勃勃英氣。
朱祁鈺知曉張牧之說的是開啟洞天擴充疆域之事,小聲嘀咕:「莫不如寄希望於後世明君?」
「家業大了便生不肖子孫,修仙之人多了亦是如此,你登基后要下令嚴禁僧道私自建設道觀、廟宇。」
宣宗只好躬身:「爺爺說的是,孫兒孟浪了!」說著也揮手發出紅光加持在燕京城上空那條真龍上。
張牧之又囑咐道:「大明朝仍要和草原蠻夷爭鬥一場,才能徹底穩定人道氣運。」
「張大真人請說,小王登位之後必當奉行。」
朱祁鈺沉默良久,只感覺歷史似一輛沉重的大車從眼前駛過。
朱祁鈺也是極聰慧之人,聽完張牧之解說「歷史」,又怎會猜不到張牧之要讓自己做什麼?
仁、宣二帝見了太宗,連忙恭敬行禮:「拜見父皇(爺爺)!」
「你也不要怕朝廷壓不下身懷術法的修行之人,必要時我會派神兵天將助你行事。」
張牧之也不廢話,伸手朝跪著的朱祁鈺一指:「朱祁鎮已失了皇帝氣數,郕王賢德仁善,有明君氣象,可承天子之位。」
「先前應對普渡慈航,你以身涉險變作我的模樣,騙過了前來殺我的大黑天明王分神,倒也算大功一件。」
朱祁鈺又在蒲團上拜倒:「小王受張大真人如此大恩,不知如何回報?」
「見過張大真人、悟空大師!」
除了張元吉外,府中所有人、神都已到場。
朱祁鈺連忙拱手道:「我也算是粗通史書,不過大真人乃在世真仙,講史定然有所不同。」
此風蔓延至整個天下,自此滿清一朝奴風大盛。
「正是如此,日後想必不會再出現什麼木匠皇帝的荒唐事兒了。」張牧之放下手中如意,拿起茶杯品茶。
朱祁鎮畢竟是正統嫡脈,張牧之斬了人家親兒子的氣數,又讓他為庶出之子加持氣運,這事兒做的確實有些不妥。
和-圖-書張牧之輕笑:「豈可再等下一任皇帝降生?」說著上前抓住朱祁鈺的胳膊:「你跟我去天壽山走一遭!」
太宗撫須開口:「張大真人去除禍國妖僧,也是為了我大明國運考量,他的吩咐爾等照做就是。」
猴子將葫蘆往張元吉手裡一塞,也不說話,面紅耳赤地往後院去了。
「未來幾年京城不會再有什麼振蕩,我當傳你火雷之道,你要好生修持,不可懈怠。」
三陵規模皆不如南京明孝陵浩大,但拱衛的陰兵神將卻比明孝陵多了數倍。
雷光一閃,張牧之和朱祁鈺都消失不見,再出現是已經到了天壽山明皇陵中。
孫悟空提醒道:「若是再訂盟約,須得把握好尺度,不能讓人間百姓失了自主,淪為神明的磕頭蟲。」
「道兄來時已是末法劫難,不知赤帝定鼎天下后,距離天地崩滅還有多少年歲?」
張牧之抬起如意朝朱祁鈺心口點了點:「君王施政用人,不必在意什麼教派身份,只需秉持一顆仁心便可。」
張牧之閉目演算片刻,開口道:「赤帝定鼎之後再過五百年,便是天地崩潰之時,就不知道元始天王再以什麼手段重開天地了。」
旱魃肉身堅如鋼鐵,但在桃木劍下卻似紙糊的一樣,頭顱一下就被斬落下來,西瓜似的咕嚕嚕滿地滾。
「只要給真龍天子拴上籠頭,讓以後的君王都能垂拱而治,把權利下放至賢臣名將手中,任他朱家子孫傳個千秋萬代也不妨事。」
朱祁鈺哪還有心思玩耍,自席上站起來,依舊有些魂不守舍。
張牧之和孫悟空一起落進大真人府中,青璃、炳靈公、張元吉等人都來見過。
殿外進來十來位金甲神將,一起跪地應命后又化陰風退了出去。
有朱祁鎮在,那九五至尊,真龍天子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位子。
「你看歷朝歷代所謂的亂黨,逆賊,都是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
張牧之點頭:「也是天意使然,你皇兄接二連三被妖僧所惑,被他們當做手中刀劍來害我。」
「這旱魃是元末時的草莽蛟龍,身上懷有人道龍氣。」
「你去將他殺了,便可得了他的氣運,以彌補自家天子之氣。」
「你若能做明君,我便令那些仙人打開洞天世界,將那萬里疆域歸入大明治下,如此你不費一兵一卒,便有開疆拓土之功。」
張牧之將一柄描繪了符文的桃木劍遞給朱祁鈺:
「我道家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其中囊括了數萬里疆域和近百萬黎民。」
朱祁鈺點頭:「大真人明見萬里,小王受教了。」
炳靈公應過之後,張牧之拉著張元吉往廳堂里走去:「我前幾天忙碌,沒顧得上你,今天考教下你道經學的怎麼樣了。」
hetubook.com.com「你若遵道教為國教,那君臣百姓定然效仿,自此中原之地修玄之風大起,於國於民都無益處。」
朱祁鈺心中大震,連忙保證不會泄露一字。
當朱祁鈺聽到「代宗駕崩」時,嘴巴張了張,欲要開口詢問。
朱祁鈺躬身應過,然後隨炳靈公出了後院。
朱祁鈺想到這是太宗皇帝安寢之處,心中惶恐,不敢四處打量。
張牧之又將葫蘆放入張元吉懷裡,對炳靈公道:
張牧之接過木劍收入袖中,抬頭往天上看了幾眼,搖頭道:「你原本命數畢竟是『代』宗,彌補之後倒是能坐穩皇位,但仍不足以承負天地大變之格局。」
「以我如今的道行,雖也能根據我來時的經歷繼續往後推演,但終非親眼所見,再講已經意義不大了。」
孫悟空眼睛轉了兩轉:「那你又怎能保證朱祁鈺的後代都是英明之主呢?若再上來幾個昏聵的,你豈不是做了無用功夫?」
張牧之直接帶著朱祁鈺出現在供奉太宗皇帝的長陵主殿「棱恩殿」內,然後大袖一揮,殿中仙鶴燈架上便有火光升起,照的滿殿皆明。
而後便是大明曆代皇帝,其中有英明之主,亦有道士皇帝,木匠皇帝等種種荒唐。
皇帝被俘,郕王監國,兵部尚書于謙力阻南遷,統領燕京保衛戰。
張牧之笑道:「我也不說你善待百姓就是回報我的空話,你方才既然談及道教,我便為道家氣數考量一二。」
片刻后,只聽兩聲龍吟聲傳來,夜空中有兩條火龍自遠處飛來,落地后化成兩位君王,都著明黃色團龍袍,頭戴黑紗翼善冠。
朱祁鈺頓時激動莫名,緊走兩步在蒲團上坐好:「大真人要傳我什麼玄妙法術?」
朝中百官以成為皇室的「奴才」為榮,對百姓則稱「老爺」,又收百姓做奴才。
炳靈公連忙跪地拜謝。
次日,天光和煦,風朗氣清。
朱祁鎮聽到崇禎帝自縊煤山,臉上頓時煞白一片,卻也顧不得再問什麼了。
張牧之點頭:「自當如此,盟約不僅要約束君王大臣,亦要約束上界仙神,我還未考慮周祥,且待日後再說吧。」
張牧之臉上神情轉為嚴肅:「我挽過人道氣數,開放洞天世界之後,這人間修仙問道之風必然大張。」
郕王繼位,燕京之戰獲勝,朱祁鎮被放回。
「他做了幾年皇帝,等不到親政就要駕崩了,你繼位后可給他定廟號,叫他做代宗。」
「對了,你今日先不必回去了,晚上我還有事兒尋你。」
朱祁鈺心中對張牧之的傾佩之情大增,不禁贊道:「雖然太祖罷黜了天師之稱,但在小王看來,張大真人不愧為『合乎天道之師』!」
滿清過後再無皇帝,但有軍閥混戰,硝煙四起,百姓顛沛流離,眾生苦不堪言。
和*圖*書「只是你的氣運依舊不旺,我會施法替你彌補,你只要勤于政事,善待黎民百姓,子嗣、壽元都可無礙。」
張牧之對南明小朝廷並未細說,繼續講滿清扣關,入主中原之事。
朱祁鈺將張牧之所言牢牢記在心裏。
直至歷經十二帝,西洋夷人,東洋倭寇入中原為禍,皇室又成了洋人的奴才。
朱祁鈺性子柔順,手持木劍,看著前方宛若生人的官員,心中有些躊躇。
「不過我所指的歷史,在當下卻未必會成為事實,你登位后依舊需戒之慎之,要選用賢臣,廣施仁政,否則也坐不穩皇位。」
朱祁鈺又問:「大真人慾拯救末法劫數,想必胸中已有對策?」
滿清入關后,中原百姓剃髮易服,連文人也斷了脊樑。
悟空和尚又變成了猴子,把念珠隨手扔在茶盤上:「你開口擔保朱祁鈺子嗣之事,那自他之後的歷代皇帝都換了人做了。」
暑氣漸濃,但大真人府後院生有嘉木,枝葉亭亭如蓋,遮得遍地蔭涼。
這大車載著天地山河,載著芸芸眾生徐徐而行,最終駛入一片昏暗的塵埃里去。
朱祁鈺聽了這話,心中有些恐慌,又有些微不可查的欣喜,良久之後在蒲團上躬身拜道:「小王登位后必當尊大真人為國師,奉道教為國教。」
「噗通!」無頭屍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赤色官服在燈光下紅的耀眼。
「你好好讀書,別操心這個!那劍現在還是我的,等我飛升后再傳給你!」
於是張牧之便從朱祁鎮親政之後的歷史開始講起。
一道凡人不可視的紅光衝天而起,匯入燕京城上空那條新生的真龍體內去了。
張元吉愁眉苦臉地答應著,跟著張牧之往室內走去,突然又開口:「那天斬邪劍突然飛走了,小青姐姐說是真武大帝借去了……」
「若大真人再往下推演,那赤帝重整山河之後,我中原百姓過的如何?」
「這仁心並非是對文武百官寬宏放縱,而是要針對最下層的黎民百姓,我中原之民最是純善,只要碗里有飯吃,身上有衣穿便不會造反。」
「此番活佛來京作亂,我又蒙你父天齊大帝相助良多。」
自此張牧之便以混沌鍾為軀殼,將肉身本體隱藏在混沌鍾內,不再算暴露在外的破綻。
「道家黃老之學在漢時倒也勉強能治政,但自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道家之人便轉向修真參玄,叩問長生了。」
殿內金磚鋪地,殿宇梁、柱、枋、檁、斗拱全都是金絲楠木質地,連支撐殿宇的幾十根立柱都是整根的楠木,香爐、燈盞、屏風、布幔等裝飾擺件比紫禁城奉天殿還要奢華。
「這玉佩是太祖皇帝在夢中賜予你的,但凡皇室都認得,你得了他便等若是明太祖欽點的皇帝,正可受朱祁鎮禪讓。https://m•hetubook.com•com
至夜間,一輪明月高懸,大真人府中後院燈火通明。
「多謝張大真人再造之恩!」朱祁鈺雙手捧著桃木劍遞還給張牧之。
「正如亂世出忠臣名將一般,天地崩滅前,這眾生反而得了幾百年的安樂。」
朱祁鈺依舊像半年前初次入府時那般溫和有禮。
宣宗皇帝性情桀驁些,雙眉一豎:「此子懦弱無剛,安能繼承皇位?你這道人……」
張牧之手持如意,語氣波瀾不驚:「你命中也有天子氣數,但運勢不如你兄長,才使子嗣不能長成。」
「然後重申太祖皇帝當年制定的僧道度牒旨意,每年嚴格限定僧牒、道牒的頒發數量,以免修行之人良莠不齊,壞了人間法度。」
「故而我所說的歷史,於你而言卻是尚未發生之事,你今日聽過之後不得向別人透露,否則當受天譴。」
張牧之放下茶杯:「漢時祖天師立正一盟威之道,我如今法力修為也不下於祖天師當年,又持都功印在手,自然能修正,甚至是重訂人神盟約。」
張牧之點了點頭,又道:「你去郕王府上傳信,明日讓朱祁鈺來,我有事情交代。」
悟空和尚手捻佛珠輕喝一聲:「若連這分果敢都沒有,日後怎能做一代明君?」
如何好大喜功,御駕親征,又因指揮失當令五十萬大軍覆滅,使大明對外征戰從此轉為守勢。
「他也是太祖皇帝在南京種下的生樁,滿清入關后南明小朝廷正是憑藉他的氣運才支撐了許久。」
「然而就像人身死前有迴光返照一樣,天地崩壞后眾生滅盡,這盛世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目前皇陵中僅安葬了太宗(長陵)、仁宗(獻陵)、宣宗(景陵)三位皇帝。
如何寵幸宦官,任憑大太監王振誣陷諸多大臣下獄,使士風敗壞,貪腐成風。
「師父!徒兒見禮!」炳靈公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
「原來是真武大帝分化神念變作太宗皇帝前來,倒是為我省了許多力氣……」
外敵滅盡又有內戰,終有赤帝起於微末,得諸將星輔佐,眾生擁戴,大有滌盪乾坤之勢。
「張大真人是要扶我登位?那不知皇兄……」
「無事,只是六根不凈,同我玩笑時被揭了短兒罷了。」
接著只聽「轟隆」一聲,旱魃頭顱和軀幹上都騰起火光,僅片刻間就將屍身燒成了灰燼。
「悟空大師今天怎麼了?」青璃好奇道。
朱祁鈺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張大真人不願做國師,那我登基后當尊他為帝師,以償他對我的大恩……」
「文武群臣也是務實之人,到後來你身子也不成了,他們自然要另擇一位君主,所以才有奪門之變。」
在他的感應中,如今張牧之的法力比天齊大帝還要強大,好似一道氣機就能將他壓垮,真箇是如淵如海,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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