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養育真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日如來,玩不起啊?

孫悟空得勢不饒人,身在空中將棒子一個橫掃,就將黑如伽打飛了出去。
「你雖然佛法精進不小,但距離證就佛果還早得很,哪裡能攻破用那舍利子布成的陣法?」
「嘭!」「嘭!」這猴子發瘋一樣,將金箍棒重重地砸在宮殿外的那層金色光幕上,一連打了十幾棍,都似砸在繃緊了的牛皮鼓上一樣。
降三世明王感覺四周有浩大到難以想象的力道朝中間擠壓,連忙開口提醒一句,又道:「我等不要散開,五行之術困不住我們!且全力朝一個方向猛衝!往上方去!」
張牧之和孫悟空站在雪山宮殿的屋脊上,好似兩隻螞蟻被二十幾頭大響圍得水泄不通。
「嘭!」黑如伽和他的明妃一起砸進大雪山下的山谷里,剛欲掙紮起身,卻見孫悟空自空中俯瞰下來。
幾聲微不可查的慘叫聲響起,混沌氣流隱沒在掌心消失不見,那些明王、金剛的分神自然是灰飛煙滅了。
降三世明王並不接這話,只是沉聲說道:「張天師身為主劫之人,一舉一動都受三界矚目,行事自當為眾生考量。」
「不是大日如來親至,如何脫得我手?」張牧之輕輕搖了搖頭,隨口笑道:
孫悟空一直看了許久,忍不住嘀咕:「我以為你會直接把他們滅了,想不到折騰這許久!」
張牧之將手掌往下一翻,那懸在高空中的彌天大手亦一個翻轉,兜頭朝二十幾位明王、金剛的分身罩了下來。
降三世明王面色凝重:「縱使只憑凡人兵馬爭鬥,我佛教下那草原各部也不見得會輸!不過既然天師有此雅興,我等自當奉陪。」
大日如來也是面色慎重,狹長的眼睛中似有金色佛火在流轉不休。
一圈一圈圓形的波紋在棒子下蕩漾開來,卸去了巨大的轟擊之力。
孫悟空連忙抬頭,就見天空上,北方,東北方各有七八道金光飛來,似那風馳電掣的流星一樣,只幾個呼吸就到了眼前。
無量光王如來卻笑的從容不迫,開口詢問:「凡人尚知願賭服輸,大日如來精研佛法,莫非執念深重,輸不起么?」
但只過了一個剎那,高山原野之間,天空之上都響起氣浪破空之聲,五條氣流開始暴漲,一瞬間就飛到了千里之外。
那些烏黑腥臭的黑光一靠近孫悟空身上的佛光,就被灼燒了個乾乾淨淨。
孫悟空像搗蒜似的,用金箍棒往山谷中搗了幾十下。
張牧之笑意一收:「爾等荼毒百姓,造下無邊殺業,我今日絕了你們在人間的法統,便是為眾生著想!」
猴子一雙火眼金睛早看的明白,現在宮殿里正如張牧之所說,只是個空殼子。
氣旋中央有幾個米粒兒大小的hetubook•com•com金色光點正四面亂沖,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往後,總在毫釐之間轉動。
降三世明王四顆頭顱上的雙眉同時一立,而後又強自按捺下來,大忿怒相也緩和了幾分,開口道:
「轟!」「轟!」「轟!「棒子不斷地轟落在山谷中,震得整個大雪山都開始搖晃,山前的廣場上出現了一條條丈來寬的裂縫。
他手上那些人頭眼窩中流淌出來的黑水突然調轉方向,逆流而上往高空衝去,發出一陣宛若浪濤的巨響。
降三世明王沉默片刻,又道:「張天師須知,這大雪山分屬崑崙支脈,我等雖不是您的對手,但一擁而上您也不一定拿得下!」
「人道之爭便如下棋,張天師隨意落子便是,豈可自持法力要滅絕我佛法統,作這掀翻棋盤之事?如此豈非有失身份?」
腥臭無比,粘稠滑膩的黑水在空中散開,好似一片黑色的幕布,將下方那大雪山上佔地數百畝的宮殿遮蔽個嚴實。
這些明王、金剛果然不曾逃竄,反而都鬆了口氣,同時又祭起明珠、羅傘、寶幢、寶塔、華蓋等佛門防禦法寶頂在頭上,垂下道道佛光守護自身。
張牧之瞧了直搖頭:「這猴子平日里倒有個佛門弟子的模樣,一開始戰鬥就原形畢露了,或許這才是他的真如本性……難怪要證斗戰勝佛……」
這些並非密宗弟子修持明王法、金剛法后變化的法身,而是那西天極樂世界之中的密宗諸聖分神下界,他們每一位都有大法力,大威能。
張牧之理也不理,只對降三世明王笑道:「咱們便以半個時辰為限,若到時候你們無法脫身,就回去轉告大日如來,叫他莫要再插手人道之爭,任那凡人大軍相互爭鬥便可。」
於此同時,黑如伽懷中那九頭赤身明妃最中央的頭顱一張口,吐出一隻屋舍大小的毒蝎,衝進黑水中前藏起來,想要伺機暗算。
張牧之笑著解釋了一句,抬手發出一點昏蒙蒙的雷光,只如一顆黃豆大小,朝那層金色光幕上落去。
「佛門常說法門廣大,普照大千,掌中既有寰宇虛空,億萬十方佛國,我今天便用你佛家擅長!」張牧之說罷,伸出右掌平平攤開:
「轟隆!」金箍棒擊打在實處,將那二十一顆頭顱堆砌成的寶塔打的四分五裂,那些掉落的頭顱還未飛出多遠就崩碎成了齏粉。
馬頭明王、降三世明王、軍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剛夜叉明王、無能勝明王、時輪金剛、密集金剛、歡喜金剛、勝樂金剛……
耳邊鐘聲更急,彷彿潮水鼓盪,一波一波攻穿耳膜。
他們強忍著眩暈,順著感應往上方飛了www.hetubook.com.com許久,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似乎是見了天光。
「密宗那些明王、金剛的分身都在草原上生事,現在這宮殿就是個空殼子,我在等他們前來。」
「這些密宗神佛總把凡人視為螻蟻,我只是叫他們嘗嘗身為螻蟻的滋味罷了。」
有些修為的喇嘛方才都被殺盡了,現在宮裡的那些都是些伺候飲食、掃撒的童子之流,再就是地宮裡關押的那些囚犯、奴隸和供僧人淫樂的女子。
「還好!這道士要點臉皮,不曾施展混沌雷法,只要不脫五行,我們這幾道分神都經得住……」
「呼啦!」五指上各射出一股氣流,分成五色,初始離手只有幾寸粗細。
直到過了十來個呼吸,視野才恢復過來,就見四方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五色光點,個個都有雞蛋大小,數不清幾萬個還是幾億兆個,雜亂無章隨意遊走,晃得人眼花繚亂。
張牧之估摸著半個時辰差不多了,便將手掌一合,那陰陽氣旋瞬間變成了一團灰濛濛的混沌氣流。
軍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金剛夜叉明王、馬頭明王和一眾金剛護法都齊齊怒喝起來。
「若依舊是些什麼吐蕃國和北方草原蠻夷不是一路之類的廢話,那還是莫要說了。」
孫悟空看到這裏,忍不住誹謗:「果然這道士最是記仇,當日他運元神往九天煉鍾,那勞什子活佛便想用這手段害他肉身!」
「縱使降三世明王等明王本尊下界,或許法力能同我不相上下,但在陰陽、混沌雷法之下也要飲恨,何況只是幾道分神?」
「你我雙方戰鬥起來,縱使天師有混沌鍾鎮壓,一不留神也可能打破山脈,毀傷地殼,屆時不僅吐蕃國覆滅,連那中原之地亦要遭受牽連……」
孫悟空不閃不避,雙眼中衝出兩道金色的光柱,不僅將衝來的毒蝎轟成了飛灰,還將下方的黑水攪得支離破碎。
「嗖!」漆黑的毒蝎從黑光中衝出來,往孫悟空臉上飛去,背後尖銳的尾鉤高高豎起,想要刺入孫悟空的眼睛。
那正中金色蓮台上的無量光王如來早停止了講法,又施法顯化出明光鏡來觀看主劫之人和一眾明王、金剛分神賭鬥的場景。
張牧之抬頭,見這明王通體靛青色,周身籠罩赤色佛火,身前雙手結印,兩側六根手臂分持三股鈴、三股叉、弓、箭、繩索、智慧劍。
「老孫被小道士陰了一把,僥倖摘得菩薩果,如今對付他們之中的一兩個倒也勉強,若是一擁而上……老孫只能跑路了……」
那金色的光膜看似稀薄,卻十分堅韌,任憑孫悟空如何攻打都沒有破碎。
「轟隆!」二十來位幾位身高千丈的hetubook.com.com明王、金剛只覺耳邊轟然大震,接著眼前一黑,再也無法視物。
「混沌神雷!」孫悟空如今靈覺敏銳,從這點雷光中感應到了比以往更強大百倍的威力,被唬的連忙往後一跳,身形竄到高空,恢復成正常大小。
孫悟空又揮棒砸了幾十下,依舊不見成效,猛地抬頭往天上望去:「我說!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他們這次顯化分神下界,攜帶的法力甚多,不想一次都葬送到了那主劫之人手裡。
張牧之剛欲點頭答應,突然面色一冷,笑道:「他們來了,稍後再動手也不遲。」
「嘩啦!」粗大的棒子落進黑色光幕里,濺起幾十丈高的波浪,然後毫無阻礙地砸了下去。
「這些分神每一個都有道家普通大羅天仙的法力,難怪當年釋迦摩尼在時也不願強壓那大日如來……」
「好!」二十幾位明王、金剛一起大喝,然後同時縱身而起,似那逆流而上的魚兒一樣往上飛去。
「不知張天師要如何賭鬥?」降三世明王好奇詢問。
那是這些明王、金剛身上的威勢和天地大道交感的震動,才讓他產生了如同聽到雷聲的錯覺。
降三世明王四顆頭顱一起大吼,聲嘶力竭的提醒自己的幾位同門,然而聲音都被洪亮的鐘聲蓋住了,一點兒也傳不出去。
「我如今對雷霆威力能收發由心,你跑什麼?」張牧之一邊笑著詢問,一邊從空中輕飄飄落下來,到了宮殿中一處最高的房頂上站了。
孫悟空也落下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岔開話題:「那勞什子光幕怎這般厲害?老孫打了許久都沒個動靜。」
孫悟空湊近了張牧之,往他探開的手掌上看去。
「轟隆隆隆!」眾明王、金剛還未有動作,孫悟空就好似聽到了滾滾悶雷聲在耳邊炸響。
孫悟空才懶得理會張牧之怎麼想,打殺了黑如伽之後,再次揮出一棒,將那些正被毫毛分身圍住的喇嘛打殺乾淨,然後開始掄起棒子攻打那雪山宮殿。
黑如伽和懷裡的明妃一起開口大聲慘叫,身子止不住地往下墜落。
諸明王、金剛中有位四面八臂的明王上前邁出一步,微微欠身朝張牧之行了一禮。
「原來是降三世明王,自不動明王被加持為常駐金剛不壞佛之後,密宗護法神眾就以你為首,不知今日你有何話說?
張牧之解釋道:「大日如來本為西天毗盧遮那佛,他在明悟密宗佛法后曾轉生人間,遊走中原、藏地、天竺國等地傳播教統。」
「呼!」孫悟空一躍有千丈高,金箍棒粗如山嶽,捲動著雲氣和呼嘯的風聲打落下來。
「那黑如伽法力僅比當初那活佛稍稍弱些,卻被這猴子打的www.hetubook•com•com毫無還手之力!」
這番交戰說來繁瑣,其實是一個照面,孫悟空就將一尊修持了千年的魔神擊退,在高空觀戰的張牧之連連點頭:
但見五指修長,根根白凈,掌心一團雞蛋大小的黑白氣旋正流轉不休。
「這潑道士每走一步都出人預料,法力增進簡直不合常理……鬥嘴我也說不過他,怎地奈何?」
在雪上頂上的張牧之和孫悟空二人看來,那還有什麼五行大手?目之所見唯有天光明澈,雪山秀麗,正是山河壯美的氣象。
「這猴子證得菩薩果后,不僅法力大增,連修持的佛光也到了『不垢不凈』的地步,不再懼怕魔氣污穢,真箇厲害!」
同金色光幕一起消失的,還有下方宮殿里那些圓肚金頂的浮屠塔,塔中存放的舍利子便是那防護大陣的陣眼。
「現在我們還有衝出去的希望!待那陰陽復歸混沌,我們的這些分神都收不回去了!」
「那些浮屠塔便是毗盧遮那佛涅槃時的舍利子,他再證佛果后被釋迦摩尼加持為大日如來,那原本的舍利子沒了用處,被他賜給活佛守護這密宗傳承聖地。」
密教魔神黑如伽見這一棒威勢浩大,知曉不移地當,面目大吼一聲,十七八隻手臂再次一震。
在這些明王、金剛的感知里,視野中無窮無量的五色光點相互交織碰撞,速度越來越快,眼前越來越亂,好似要將他們的神智也攪成漿糊一樣。
「若你們連如此法力都沒有,還妄圖在我手中爭奪人道氣數,這豈不是笑話嗎?還是早回西天極樂,叫大日如來扯去密宗名號,拜無量光王如來為師,學個幾千年再說。」
「轟隆!」一片灰濛濛的雲氣從雷光中心爆開,迅速地往外擴散,只一瞬間就籠罩了百畝地大小的光幕。
「你們在場諸明王、金剛,如能有一個從我掌下脫身出去,那我今日便退走,且保證日後縱使整合了人道,也許你密宗在邊陲之地傳教。」
「大胆!爾不過是下界一道士!安敢褻瀆我佛!」
西天極樂世界,大雷音寺中。
孫悟空在下墜過程中,身上,棒子上都騰起金色的佛光,好似火焰一樣熊熊燃燒。
「不要鬆懈!繼續沖!這是五行原力流轉太快,化為陰陽兩氣了!」
當下降三世明王又退回諸明王、金剛之中,這些密宗教下的護法神眾凌空站在一起,隱隱排成了一個佛門法陣的樣子。
直至那黑如伽和他的明妃一起攆成了渣,連最後一點神識烙印都被佛光燒盡了,孫悟空才停手,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也敢同老孫放對!」
相較於猴子的緊張,張牧之倒是從容許多,寬袍大袖被風吹起,面上笑的十分和煦:「幾位m.hetubook.com.com來的何其緩慢,真以為我不敢拆了這宮殿?」
張牧之哈哈一笑,把空空的右手一揚。
猙獰的猴臉比雲層還高,兩隻眼睛猶如兩輪大日,嘴角獠牙外露,笑的十分猙獰。
「當然,這些密宗偽佛是被小道士逼急了才分神下界,攜帶的法力多些也在情理之中!」
「這人法力果然已達不可思議的境地,此方天地的五行大道,連同四面方位都被他攪亂了!」
孫悟空弓手持鐵棒嚴陣以待,身上毫毛根根立起,心中各種念頭轉動不休。
「不過你方才所說也有道理,吐蕃之民,草原之民,待我挽過人道氣數之後都將歸入我大明治下,今日你我換個手段賭鬥,也免得山川地脈損傷。」
當光鏡中的張牧之合上手掌的時候,寶殿中端坐的那些明王、金剛的本尊頓時法身大震,一起吐出口金色的血液。
張牧之聞聽此言哈哈大笑,良久后才笑問:「人言密宗明王都是佛陀忿怒念頭顯化,一旦顯形必要殺生,替佛陀掃蕩異端,滅盡邪魔,難得今天好言好語來勸我?」
一陣風吹過,霧氣消散無蹤,雪山上宮殿完好無損,而上方被猴子砸了幾十下都未消散的金色光膜卻不見了蹤影。
「不好!」黑如伽剛剛大呼出聲,就見孫悟空將那巨大的金箍棒伸長,棒子前端再次膨脹了幾十倍,裹挾著猛烈的佛火鎮壓下來。
孫悟空點頭:「原來如此!」隨後又嘿嘿獰笑:「現在那宮殿試了守護,內中想必有些經文佛像之類的傳承之物,正好一把火燒了斷根!」
「小道士能將八隻大日金烏都練成了肉身,本事大得很,否則也不敢捅這馬蜂窩!且看他如何料理……」
張牧之擺擺手,止住降三世明王繼續說話:「你等也不必多言,大道之爭不在口舌,修為到了你我這一步,終究要靠法力神通見過高下。」
眾金剛、明王或是金身,或是赤身、藍身,周身籠罩各色佛火,大多抱著明妃,持著各種法器,顯現三頭六臂,九頭十八臂等等各種怪異法相,面上表情都是又凶又惡。
「這些明王、金剛進了他手中,哪裡還有命在?他許給人家半個時辰,無非是叫這些密宗神佛不要抵抗,乖乖被他誆入手中罷了……」
又有悠揚的鐘聲四面回蕩,無窮無量的五行靈氣從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形成一隻闊有千里的五色大手,連上方天空都遮蔽了。
金光在幾千丈外停下,一尊又一尊高大威嚴的密宗明王、金剛等護法現身出來,總共二十余位,個個都有千丈高下,將整個大雪山團團圍住。
黑如伽下方,千百隻猴子吱吱怪叫著沖入幾百個喇嘛陣中,揮動棒子亂打,揍得大些喇嘛慘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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