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總工擺了擺手說：「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我懶得費那個腦子，總之我知道接下來會用我的方案，接下來我的工作是完善這個方案，這總沒錯吧！」

……

在他身旁，董玉生和楊倫才更是抖得厲害，這兩位不僅是因為氣溫。

「所以，咱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對嗎？」胡慶斌道。

周文傑三人離開辦公大樓后，並沒有走遠，在相隔一條街的街角，周文傑滿腹心思地看著辦公大樓的方向。

這話是好話，但周文傑的語氣令人捉摸不透。楊倫才依舊沒有開口，董玉生咬了咬槽牙，也不敢多說。

胡慶斌秒懂：「你這臭小子，總不忘撈好處……你放心，紅星廠是長海農機的戰友，這個項目做下去還能少了你們的訂單！」

胡慶斌苦笑道：「最擔心的，當然是牛副市長的態度。利刃行動會成功，這幾乎是八九不離十的事，但裏面最大的不確定因素就是牛副市長的態度。如果ｈｅtｕbｏｏk•ｃoｍ.ｃｏｍ他仍然偏向周文傑，利刃行動即便成功，也未必能達到預期效果。」

如此等了半個多小時，周文傑讓倆人在這邊等著，他一個人進入市政辦公樓。

王朝陽微微一笑，露出八顆白牙。

「謝謝你能懂我……我老楊這輩子，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但基本的職業操守還是有的。我錯了，我只能認，至於周總怎麼想，我管不了那麼多。」楊倫才搖搖頭道。

楊倫才嘴拙，但心裏透亮，知道董玉生明著批評自己，實則在說情。但依周文傑的脾氣，說情有用嗎？

「其實我知道，錯不在你。周總是個外行，卻偏偏喜歡指手畫腳……他把你方案改了很多。」董玉生道。

「但是……」周文傑話到一半，轉而道，「先回去，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聽他倆說了幾句，王朝陽道：「兩位領導，咱還是繼續討論『利刃行動』吧，這行動www.hetubook.com.com也行動了，總該有個交代吧？」

楊倫才咧咧嘴，沒有說話。

如此等了二十多分鐘，周文傑回來，臉色不像之前那麼難看。周文傑說剛剛見過牛副市長了，按照牛副市長的點撥，銘揚機械還有機會。

「老楊啊老楊，剛剛當著副市長的面，你怎麼就不仔細想想再說話。現在可好，弄得周總這麼被動！」

胡慶斌被頂得沒脾氣，只得無奈地笑了笑：「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江湖啊！」

「老董！」

「周總您也消消氣，老楊這人脾氣就這樣，可能高技術的都這樣！好在現在還不是死局，還有希望。」董玉生道。

「老楊，周總不在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這脾氣啊，該改一改了，不然你早晚會吃大虧的！」董玉生跟楊倫才認識二十多年了，是最近一同被周文傑挖到銘揚機械的，關係不比旁人。

兩人進入沉默。

王朝陽笑道：「有領導這話，我就和-圖-書放心了。」

然後倆人同時陷入沉默。

「我改脾氣就有用嗎？」楊倫才道。

「當然有用。跟領導搞不好關係，你技術再強也沒用。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這個道理還要我說……」董玉生怒道。

王朝陽贊道：「馬工總說到點子上了！歸根結底這個問題就是很簡單，把方案做好，把產品做好，這是最有力的武器！」

「哎，說那些已經沒用。圖紙右下角寫著我的名字，我就該對圖紙負全責。」楊倫才道。

胡慶斌道：「也不能這麼說，前面是遭遇戰，咱們首戰告捷。但不要指望一鎚子砸死敵人，後面將是持久戰！」

都是老夥計，馬三元也不忌憚對方：「把大把精力放在經營關係，分析權謀上，越老越賊，這還不髒心爛肺？」

楊倫才止住對方的話，咬著牙問道：「你完全不考慮問題本身嗎？是我，我做的方案存在重大漏洞！對我來說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當我看到王朝陽遞來m.hetubook.com.com的測試表，我滿腦子都是蒙的，我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我這張老臉，都快沒地方放了，你懂我嗎？」

胡慶斌拍拍老夥計的肩膀說：「同樣一句話可以解釋出完全不同的意思，這還用我細說嗎老馬？何況剛剛牛副市長並沒有明確同意把銘揚機械踢出局，他也絕不會說那種話！」

這話讓胡慶斌不高興了：「老馬怎麼說話呢，啥叫髒心爛肺！」

馬總工笑了笑說：「所以嘛，還是搞技術的人心裏純粹，沒有那麼多髒心爛肺。」

馬總工喝道：「可他已經明確表態了！那麼大個領導，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一旁的馬總工聽得糊塗，急問道：「老胡，朝陽，你們說什麼是最擔心的事？別打啞謎，想急死我啊！」

周文傑宣布說，銘揚機械將進行業務調整。撤銷原有的技術部門，今後的發展方向將是純粹的加工工廠。

胡慶斌一時不解：「啥交代？」

一句驚雷，眾人嘩然。

馬總工懊ｈｔtｐs://ｍ•h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coｍ惱地撓撓頭說：「明明很簡單的事情，非搞得這麼複雜！老胡照你這麼一說，今天咱仨白折騰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下午四點多，太陽已經西沉，這臨近年底的時間氣溫降到零下，街道吹來的過堂風令周文傑連打寒顫，裹緊了呢絨大衣卻沒有任何緩解。

周文傑依舊拉長著臉：「搞技術的心眼都直，我能理解，像揚總工程師這樣耿直的人，我自愧不如。」

說這話，楊倫才在自己臉上抽了兩下，力氣很大，抽得通紅。

輸了這場遭遇戰，周文傑並不死心。最後時刻牛副市長的含糊表態，留給他一絲希望。他打算等在這裏，一旦牛副市長那邊得了空閑就再談。

「是的。」王朝陽道。

三人返回銘揚機械，按照周文傑的意思，把全體中層以上幹部都聚集起來。周文傑坐在當中，臉上帶著一團和氣的微笑。董玉生看得心中駭然，他隱隱感覺到微笑背後的殺機。

「我懂！」董玉生道，跟對方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