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七十二章 峰迴路轉?絕處逢生?(2)

之所以如此反駁,是因為他對本次謀划的隱秘性,有著充足的自信。
一瞬間,酒井直政猛地感到心頭陣陣發冷,胸中的所有依仗似乎都化作了泡影。
唯有終於深刻領悟到了對方的森冷殺意,然後又在言語交鋒中一敗塗地的酒井直政,此刻卻是如喪考妣,正一邊臉色煞白地擦著汗,一邊搜腸刮肚地思索著該用什麼措辭來服軟,好讓這位已經起了殺心的「龍公主」回心轉意,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起來,似乎似乎非常渺茫……
——要證據?以後會有的!
左側坐席上的舊派武士頓時大怒,而酒井直政則是彷彿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都傻掉了。
沒有理會對面那些名門貴胄的憤怒咆哮,三井龍姬依舊用她那種不緊不慢的語調,囂張地說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恐怖話語,「……既然是一幫養不起的禍害,以小女子的看法,為了免生更多禍端,就只有儘早清理掉為妙……酒井大人,在您看來,我說的對不對呢?」
「……要證據?以後會有的!」
這話真是太他喵的給力了!!!
「大胆妖女!豈可如此侮辱我等武家名門!」
只是,給別人的頭上亂扣帽子,也是需要有這個資格的,而次席老中閣下如今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
「哦呵呵呵呵,酒井大人,想不到時至今日,您的思維還是這般的因循守舊,隔著老遠就彷彿能聞出一股霉味兒……唉,我該怎麼說您才好呢?!虧您也曉得,如今的幕府經不起折騰啊!哼哼,既然如此,在今天有為何做出這等蠢事?」
然而,倘若m.hetubook.com.com掌權者下定了破罐子破摔的決心,在絕對的暴力面前,這種依仗其實相當可憐。
在這種毫無殺傷力的千夫所指之下,三井龍姬絲毫沒有心靈受創的感覺,只是歪頭掃了一眼這些色厲內荏的貴胄重臣,便從鼻孔里悶哼幾聲,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
聽到這個比喻,左側的財閥代表頓時一片轟然叫好——對於這些沒有了權勢卻仍舊自高自大,總是標榜著家族顯赫、血統高貴,時不時還要發作一番臭脾氣的「武家貴胄」,他們早就已經是一肚子氣了。而那些自覺受辱的武士們,則是把臉漲得更加通紅,彷彿煮熟的蝦米一般,並且當即就是一連串的污言穢語噴涌而出,聽得不少人皺起了眉頭暗中鄙視,而菲里這個新來未久的外國人,則是根本不知所云了。
——最近在古都奈良集結了上萬僧兵,試圖武力反抗朝廷打壓佛教的豐仁院法皇,于數日前通過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之手,秘密發來一封加蓋了印璽的正式諭旨,聲稱代表整個東瀛島國的佛教勢力,願意就此改弦更張,放棄先前支持倒幕的立場,並且還希望進一步與幕府軍協同作戰,聯手推翻他的兒子仁孝天皇,更換其他皇子登上帝位!
在如此放肆的言辭刺|激之下,左邊坐席上的高級武士再也按捺不住,一個個疾言厲色地怒喝起來,聽著當真是義正詞嚴,但卻沒有誰膽敢拔出腰間佩刀,用武士的方式來決一生死——事實上,在菲里的觀察之下,貌似他們這些人hetubook.com.com隨身佩戴的都並非真刀,而是用香木雕刻的「刀型裝飾配件」……因此縱然有人願意拋卻頭顱,當場來個血流五步,此刻也是無刀可拔……
「反賊?」酒井直政冷笑著一挑眉毛,「大小姐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可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證據嗎?」
「……江戶的市面上之所以如此混亂,就是因為吃白飯的旗本太多了。現在雖然殺了一批,跑了一批,接下來還要將一些罪魁禍首公開處刑,但剩下的依然是一幫禍害,而且幕府也沒錢養活他們了。」
他先前之所以不顧局勢危急,敢於在「大阪奸商」和「西洋鬼畜」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就是自恃因為背後有一個龐大的旗本武士集團,只要當權者不欲生亂,不希望看到大江戶八百八町陷入動蕩與崩潰,縱然一時下狠手嚴厲鎮壓,之後也只能做出一定讓步來安撫人心——在內戰爆發之前,這種無賴的做法確實獲得了多次成功,也一步步助長了酒井直政及其黨羽的膽量。
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面目陰沉地反問了一句貌似有些離題的話,在看到了對方的微微點頭之後,便展開了自己的言語反擊,「……看來是下定決心了……好吧,這也算是我等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不過呢,幕府旗本無論再怎麼衰頹,多少還是保存著那麼一些明裡暗裡的實力。如今的幕府又是一片內憂外患,恐怕根本經不起這般傷筋動骨的折騰吧!小姐您就算是忍不住要發泄心頭的怒火,也該為自己和自己身後的人做一下長遠打算,m.hetubook.com•com不要因小失大啊」
「這是何等的褻瀆與不敬!應當立即治罪!」
「……功臣之後?幕府柱石?維護安定團結?呵呵,酒井大人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小女子剛才可是只看到了一群被朝廷姦細煽動,意圖發動叛亂的反賊!」
「……三井大小姐,您此番能夠獨力平息討薪騷亂,固然是可喜可賀。但那些追索欠薪的旗本武士,畢竟都是功臣之後,勛貴之家,祖上對幕府立過大功,眼下也是幕府柱石。如今雖有小錯,略施薄懲也就罷了,又何必這般打打殺殺,弄得死傷累累呢?這可非常不利於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啊!」
總之,在三井大小姐的眼中,證據什麼的都是浮雲——她所認定的東西,就是事實!
可以說,只要當權者願意承受損失,他就能馬上摧毀這個集團、清洗這個集團,或者取代這個集團!
至於三井龍姬自己,反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慵懶地斜靠在坐榻上,眯起眼睛坐觀著眾人的表演。彷彿一隻頑皮的貓咪,正戲謔地望著被到牆角的老鼠,在那裡無助地垂死掙扎……
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關鍵時刻,一個突如其來的「特大利好消息」被傳遞進來,不但讓對立雙方的緊張氣氛,在剎那之間就變得緩和下來,也成功地讓三井龍姬這隻嗜血的黑化蘿莉轉移了注意力,把原本要在幕府高層發動一場血腥清洗的恐怖打算,暫時拋到了腦後。
「放肆!你把堂堂幕府當成什麼了!」
一時之間,無論是江戶幕府的內鬥,還是倒幕戰爭的局勢,似乎都開始峰迴路轉了。m•hetubook•com.com
所以,他們只能一個勁兒地用各種怒罵與呵斥來表達自己的憤怒,順便掩飾一下內心的恐懼。
這不等於是公開宣布要把人屈打成招嗎?嗯,或者乾脆就直接用這個罪名把人給處置了,連拷打和招供都可以省略,至於證據么……黑字白紙就是證據!
然而,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卻完全超越了次席老中閣下那貧乏的想象力。
「……這麼說來,您已經下定決心,要動手大肆清除異己了?」
雖然這一輪的幕後交鋒,已經是塵埃落定,但內心裡依然不肯服輸的他,卻還是硬撐著要在嘴皮子上耍弄幾下功夫,剛一上來就給三井龍姬扣了一頂「戕害忠良」、「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帽子。
聽到了這個雖然有些隱晦,但卻能透出絲絲冰寒殺氣的「建議」,明白了其中深意的酒井直政,登時就是一個寒顫,迅速平靜下來,眼神也從原本的一片混亂之中,恢復到了先前的犀利和清明。
而三井龍姬回答他的,則是一陣譏諷的冷笑。
她突然將小臉蛋一板,而語氣也驟然變得更加冷峻,「……就讓我們在這裏把話都挑明了吧!閣下手中的籌碼,並不如您想象中的那麼值錢。既然你們這些代代侍奉將軍的武家名門,都能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那麼我們這些不相干的外人,自然也可以不把幕府存亡放在心上——值此亂世,我們大阪商團想要改頭換面,換一塊更趁手的新招牌,順便甩掉一些總愛添亂的舊包袱,難道還會不容易嗎?」
自始至終,酒井直政以及和他一黨的幕府重臣,都在盡量地隱藏自己與本次和_圖_書暴亂之間的聯繫,從來不曾親自出手過一次。就連幾個負責居中聯繫、造謠煽動的心腹手下,也都在事發之後的第一時間,各自悄悄地脫離了示威人群,然後被他打發到鄉下莊子里去暫避了。即使多少還遺留了一點蛛絲馬跡,也絕非一時半會兒就能追查出來的。
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從座位上直起腰桿,陰惻惻地瞥了三井龍姬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開口發難道。
……
所以,他認定三井龍姬是在虛張聲勢,放狠話唬人。
三井龍姬不由得嗤笑幾聲,隨後殺氣騰騰地宣布說,「……根據歷年以來的經驗,最好的反賊就是死了的反賊!今天我們殺死的反賊越多,明天我們不得不殺死的反賊就越少!」
一個已經徹底墮落腐化,只知道吃白飯的武士集團,以及一幫已經喪失了堂堂正正拔刀迎戰的武士血勇,只敢在背後施展一些陰謀詭計的名門貴胄,即便人數眾多,也不會有多少戰鬥力的。
「賤人!你就這樣在將軍面前大放厥詞,聲稱自己要造反?」
只見三井龍姬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如此答道,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
「……嘖嘖,還真是一幫語言上的巨人啊……醒一醒吧,你們這些閉目塞聽、拒絕承認事實的老古董,不要再活在過去的舊時代啦!如今的這世道早就已經變了!不是我們在依靠著你們這些幕府舊臣的權勢,而是你們在乞求著我們這些財閥的施捨和供養!呵呵,居然說是什麼『傷筋動骨的折騰』?你們還真以為自己依舊是這個幕府的筋骨柱石?我看應該是膿包,或者腫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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