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吸血鬼的悲催之夜(1)

原本美麗幽靜的荒野,至此再不得安寧。曾經橫行於此的各類猛獸,沒過多久便銷聲匿跡。無數野蠻種族被先後驅逐或剿滅,一條條四通八達的大道迅速延伸,把遼闊的土地納入帝國政府的掌控之中。
——總的來說,奧斯卡親王是一個性格孤僻的傢伙,並且一直都是如此。只要身邊還有足夠多的純潔蘿莉陪伴,他就能安安靜靜地呆在鄉下城堡里幾十年不出門……這也使得諸位熱血沸騰的正義人士,在那段信息流通不暢的漫長歲月里,很少注意到他的存在,讓奧斯卡親王得以安享了近千年的平靜時光。
在必要的時候,他還會出手教訓一下某些正義之心過剩的神殿討伐隊、膽大包天的貪婪冒險者,窮凶極惡的山賊土匪,以及那些昏了頭居然跑到他家地盤上來打野食的血族後輩,以此來捍衛自己的領地,順便活動一下僵化的筋骨。
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傍晚從美夢中醒來,抱著依然迷迷糊糊的可愛蘿莉,坐在涼風習習的城堡露台上,欣賞總是被黃昏薄霧籠罩的廣闊荒野,以及逐漸升起的星辰和明月……
既然是實驗白老鼠的身份,那麼飼養標準自然不會太高。正好學院附近有個很熱鬧的斗狗場,每天都會有大量技藝不精或年老體衰的鬥犬不幸陣亡。節儉的校方趁機低價大批收購這些死狗或垂死狗,狗血自然是歸「飯量」挺大的吸血鬼親王飲用,狗肉則還可以供應學生食堂或餵養魔獸……
就連他家城堡所處的偏僻山谷,也被別人自說自話地插上了耐色瑞爾第二帝國的六芒星旗幟。
最後,在大約兩百年前,已經被折騰到焦頭爛額的帝國政府,只得任命馬親王為駐塞爾聯邦全權大使,遠遠地打發出了國境線。
直到這家名為「終點」的魔法學院,在前幾年由於經驗不善、教學質量滑坡而倒閉解散,可憐的狗血親王奧斯卡才得以趁著hetubook.com•com混亂逃出生天。然後又經過一番周折,出了不少洋相,吃了一堆苦頭,他才被龍巫教地下組織招募,成為了一位光榮的狗腿子。
和其他的亡靈不同,吸血鬼在淪為死者之後,依舊需要維持「飲食」,即定期吸食血液。只有在血液供應充足的情況下,吸血鬼才能永遠保持活力。
一來二去,這傢伙便成了讓舉國官僚們集體頭疼的對象。
在過去那段美好的時光里,每當夜幕降臨之時,親王殿下都會從精雕細琢的胡桃木棺材中愜意地睡醒起身,由女僕們服侍著穿上充滿神秘氣息的黑紅色長披風。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擁有永恆生命的吸血鬼親王殿下,就這樣在自己的城堡里重複著愉快而糜爛的生活。
與原先那些如羔羊般溫順的怯懦領民不同,這些新來的殖民者全都意氣風發、野心勃勃,根本無視於他這位領主的權威,更不會畏懼吸血鬼的恐怖——他們的首領中就有一名巫妖和一名聖武士,天曉得這一對天敵是怎麼湊到一塊兒的——這些傢伙毫不客氣地高聲嘲笑著奧斯卡親王的軟弱與無能,用火炮和隕石魔法一次又一次轟垮了他的堅固城堡,逼他簽下一份又一份毫無平等可言的恥辱契約……那些噩夢般的黑色記憶,令親王殿下甚至不敢去回想第二次。
這位馬親王在耐色瑞爾帝國開發北地的浪潮之中,並沒有和奧斯卡一樣選擇抵制和對抗,而是很明智地主動交出了領地和城堡,以此作為進身之階,進入帝國政壇,並且藉助一系列機緣巧合得以步步高升,逐漸成為了一位還算顯赫的政治明星。
實在無聊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和那些居無定所的血族後輩一樣,化身蝙蝠飛翔到附近的城市裡去,再變化出一套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派頭,和某些寂寞的深閨貴婦發展出一段浪漫的艷遇邂逅,作為平淡生活的調劑……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在這方面的興趣也越來越淡了。
至於身處吸血鬼族群階層頂端,僅次於那十幾位「真祖」的奧斯卡親王殿下,更是早已被千年的優渥生活養刁了胃口,不僅每天的血食都不能斷頓,並且非純潔美麗的青春期處女之血不能入口……
如果你不能打倒它,那麼就去加入它吧——這是一切投機者們所奉行的宗旨。
當然,也有那麼一些頭腦機靈的傢伙,在新時代混得非常不錯。例如奧斯卡親王的鄰居,某位從東方遷移而來,號稱古代皇族後裔,以「馬」為姓氏的吸血鬼親王,就是一位著名的成功者代表。
最後,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在東方天際之前,自詡為對女人很有品味的奧斯卡親王,通常會選擇左擁右抱著一對溫暖、純潔而又馴服的雙胞胎蘿莉,回到自己的豪華棺材之中,享受充滿了溫馨清香的安眠——對於永遠沉浸於孤獨與黑暗之中的吸血鬼來說,清音柔體易推倒的雙胞胎蘿莉真是最有愛了!
更糟糕的是,奧斯卡親王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維持基本生活了。
而且,吸血鬼的位階越高、力量越強,對血液的依賴性也就越嚴重——具體來說,就是吸血的頻率更高,需求量更大,對血液品質的要求也更加挑剔。
作為一名高貴而驕傲的吸血鬼親王,一位曾經讓無數人頂禮膜拜、心懷畏懼的費倫大陸貴族領主,他非常不適應現在這種被人驅策賣命、四處奔波勞碌的辛苦生活,但窘迫的經濟狀況和高昂的生活開支,又讓這位囊中羞澀的沒落親王殿下感到無可奈何。
從此,奧斯卡親王就被囚禁在這家三流地方魔法學院里,捏著鼻子喝了一百多年沒營養的狗血,並且由於長期營養匱乏的緣故,逐漸變得形容枯燥、皮膚鬆弛、皺紋增加、頭髮脫落、老眼昏花、牙齒鬆動、顫顫巍巍……最hetubook•com•com終成了一個整天歪著嘴角流口水的垂死老頭。
沒想到奧斯卡親王在城堡里宅得實在太久了,嚴重缺乏相關犯罪經驗和戰鬥素養,初次作案就撞上鐵板,讓某位看似很嬌弱,實際上很彪悍的年輕女魔法師一招放倒……
現實生活的不如意,讓他在心中更加懷念往日那些充滿貴族情調的優雅歲月……或者說腐敗生涯。
憤怒的親王試圖像過去打敗那些冒險者和討伐隊一樣,用武力趕走這些惱人的入侵者,恢復往日平靜的隱居生活,但卻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力不從心——曾經可以輕鬆嚇退大群山賊的攻擊魔法,在見過大世面的耐色瑞爾奧術師眼中根本不值一哂;原本象徵著恐怖的骷髏亡靈,被移民中的眾多施法者輕鬆擊破;哪怕並不怎麼擅長戰鬥的奧斯卡殿下,硬著頭皮帶了一幫血族後裔親自上陣,在鋪天蓋地的組合魔法和排槍射擊的銀子彈面前,也同樣只能灰溜溜地敗下陣來,幾乎連發動血族異能的機會都沒有……
奧斯卡親王的心情很憂鬱,非常憂鬱,簡直要把一輩子的憂鬱全都在這個晚上用盡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結束,原本獨立自主的吸血鬼親王奧斯卡,也降格成了耐色瑞爾第二帝國治下的一介地方士紳,還要承擔一系列賠款和處罰,以此來換取苟延殘喘的機會。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修補好破損的城堡,就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窮光蛋——多年積累的寶庫,在先前的武裝衝突中早已被劫掠一空;原本向他繳稅納貢的村莊,也以沖抵軍費賠償的理由,被帝國政府收歸直轄;而新移民開發的礦山和工廠,因為那些不平等條約的規定,根本不用向他這個所謂領主繳納半點賦稅,連土地都是白占白用……
遺憾的是,美好的安逸時光一去不復返,那個蒙昧混亂的中世紀,終究還是過去了。
只可惜這位馬親王似乎很得厄運女神的庇hetubook.com.com佑,自從他加入政界以來,每到一處地方任職,很快就會有各類天災人禍接踵而來;每次進入某個政府部門,馬上就會有貪污瀆職案件連續爆發;每次被調派為某人的下屬,這位不幸的上司通常沒多久就會在醜聞纏身中凄慘倒台……他彷彿是天生就具備了某種自動吸附災難的奇妙體質,誓要將所過之處全都搞到不得安寧……
於是,在被動絕食了好幾天之後,飢腸轆轆的奧斯卡親王無可奈何地走上了犯罪道路,打算和早年剛剛轉化為吸血鬼的時候那樣,潛伏于陰暗的小巷之中,依靠在夜間襲擊落單的年輕女性為生。
那些新出道不久的吸血鬼「雛兒」,大約每隔十天半月吸血一次,就差不多夠飽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可供放血的同類,那麼抓一些豬羊貓狗之類的牲口也能湊合;但凡是稍微有點地位的吸血鬼貴族,就都要兩三日一餐,並且只肯飲用人類或精靈的血液,而對其餘牲口不屑一顧了。
最後,好運氣沒有降臨到他身上,帝國政府的稅吏卻找上門來,以長期拖欠房產稅的理由,沒收了他的城堡與剩餘財產……於是,倒霉的奧斯卡親王終於墮落為了流浪漢。
然而,奧斯卡親王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然後,他會走進裝飾華麗的城堡大廳里,置身於昏暗朦朧的搖曳燭光之下,一邊揉捏把玩著某位妖艷寵姬的誘人嬌軀,一邊低頭啜飲著純潔處女的甘美血液,同時漫不經心地聽取管家與侍衛長的日常彙報,或者研究某個新發明出來的奇妙法術。
彷彿只是一覺醒來,城堡外面的世界就已經天翻地覆。
沒有了城堡,沒有了領地,沒有了純潔的處女,沒有了可愛的蘿莉,流落荒野的奧斯卡親王,在凄涼的冷雨中瑟瑟發抖,由此深深地感到了命運的悲慘,覺得生活再沒有了一絲趣味……
他的血族後裔無法忍受這種沒前途的窮困生活,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城堡自謀出路和-圖-書,只剩下親王大人還孤零零地守著這份家業,期盼著有一天能夠時來運轉。
結果,在馬親王到任之後,塞爾聯邦迅速爆發了全面內戰,並且如火如荼地打了將近兩百年,至今依舊是一派軍閥割據、分崩離析、民不聊生的亂世景象……
奧斯卡親王曾經佔據的領地,位於北地名城博德之門東北方的一處僻靜山谷內,那裡遠離商路和港口,氣候寒冷乾燥,人口稀少,土地也並不肥沃,但至少能夠繳納出一定數量的賦稅——雖然吸血鬼不用吃飯,也不怎麼養兵,但養女僕、蓋城堡、擺排場都是要花錢的——以及對血族而言更加重要的純潔處女,供這位吸血鬼親王維持一種相對體面的貴族生活。
思維遲鈍的奧斯卡親王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就被一隊又一隊聒噪的新移民闖進家門,肆無忌憚地瓜分了他的領地,然後開挖礦井,砍伐樹林,建造工廠,把一切美麗的風景都弄得烏煙瘴氣……
小漁村變成了大港口,小城鎮變成了大都市,蕁麻地變成了大礦場……數不清的人類從四面八方湧來,以奇迹般的速度建設起一座座礦山、工廠、城鎮,把蠻荒的北地變成了繁華的文明中心。
然後,親王殿下就被這個彪悍女人捉進了一家擴招中的私立魔法學院,用暴力威逼他簽下一系列極端可恥的奴役契約,淪為該學院亡靈系的教學設備之一,主要工作就是讓學徒們觀摩吸血鬼的身體構造,以及定期抽血拔毛採樣做研究……
這也是北地的許多貴族領主,被時代潮流和耐色瑞爾帝國征服者逐一吞沒消失的寫照。
更可悲的是,他的這些不幸遭遇,讓當地報紙和雜誌作為一樁奇聞大肆宣揚,不僅淪為吸血鬼同族之中的笑柄,還被扣上了一個相當之「貼切」的撲街綽號——狗血親王奧斯卡。
否則的話,他們的軀體就會像被毀壞了根系的植物一樣,慢慢地乾枯、腐朽、崩壞,最終化作一堆殘渣和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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