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切腹搞成自焚……也不知該說是富有創新精神，還是已經笨到連切個腹都不會切了……

但這些貌似尋常的東西，在菲里的這支耐色瑞爾帝國特混雜牌軍之中，倉促之間都並不容易搞到——首先，最近在江戶招募的本地新兵，大多完全不具備最起碼的紀律和素質，此刻都還留在後方的軍營內進行加強性訓練。這次被菲里拉出來討伐日光東照宮的都是老兵，自然不會有誰會穿東瀛武士的袍服。唯一跟著過來的黑島仁上尉，體型又明顯太小了，根本沒法把衣服交給切腹的德川京介穿戴……而日光這地方本來就人煙稀少，又剛剛慘遭亂兵洗劫，短時間內同樣也沒處找一家武士宅邸去借禮服。

所以，菲里由於從未練過刀法，而初次上手就要被這麼多人圍觀，對此心中未免感到有些忐忑。

——你把充滿武士尊嚴的切腹儀式當成什麼了？雜耍嗎？

「……沒事的，不要再抱怨啦！親愛的小菲里，既然已經你選擇了從軍征戰的人生道路，怎麼能連揮刀砍人這項基本功都不會呢！眼下既然有這麼一個絕佳的試驗機會，自然要好好地把握住啰！放心，就是不小心砍歪了或者沒砍動，也沒有誰會來追究你的責任……」

不過，他畢竟也算是位高權重的一方人物，平常只需發號施令就是，偶爾幾次出手斃敵，也基本都是遠距離的魔法對戰或火器射擊，很少有貼身肉搏的場景，更不用說像這種眾目睽睽之下的殺人表演……嗯，確切地說，應該是「被自殺」表演……

由於偶和_圖_書然偷窺到了菲里給女朋友表演猛虎落地式和青蛙軋死式討饒大法，深知其夫綱不振到了何等悲催的地步，因此東方偽娘黑島仁也壞笑著幫腔起鬨，「……如今雖然已經是依靠火器和法術為戰爭主流的時代，但那些真正的勇士，依然需要能夠白刃見血而面不改色，所以您就從了夫人吧！」

而正經的武士刀就更是沒處搞了——巨熊軍團的西方老兵基本都是裝備火槍和長矛，而半途加入的印加人則更喜歡彎刀和狼牙棒。高級軍官雖然有自己的佩劍，但都是鑲嵌了金箔或寶石的昂貴奢侈品，而武士用來切腹的刀子，按照習俗卻是要和他一起陪葬的……於是，這些吝嗇鬼誰都不願意捐出自己的佩劍。

喂喂，這哪裡是野原家屁劍流刀法啊？！分明就是基佬自|慰流刀法吧！這麼硬插難道不怕得痔瘡嗎？

如果再要更人性化一些，那麼或許還會準備一個和尚，給死者做一場法事來超度亡魂。

於是，菲里只好扛起了一把工兵砍柴用的斧頭，隨便砍了一棵小樹算是練習，就來試著砍人……然後發現預定為切腹場所的帳篷四周，正被成百上千的好事者給擠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他和剛洗過澡的德川京介都被堵在了外面，怎麼也進不去，等得都要不耐煩了。

嗯，以最簡單的標準，首先要準備兩把武士刀——其中一把刀給切腹者自己開膛破肚，另一把刀則是介錯人用來砍頭的——接著還有給切腹者用來包裹肚皮的白布，凡是下刀的部位，最好都不能暴露在外和-圖-書。這既是為了防止污血飛濺到四周，有礙觀瞻；也是為了避免肚腸流出體外，事後難以收斂……在菲里看來，這實在是一種既人道又環保的先進做法。

因此，望著暮色中的這片火光，菲里不由得滿臉糾結地暗自嘀咕：早知道弄成這個局面，是不是應該再多綵排幾次？嗯，例如可以讓德川京介把肚皮切開，再用完全治療術恢復，然後繼續一遍遍地切，一遍遍地試……總之要把這種最高難度的十字切給弄到很熟練了，才好表演給大家看嘛！

「……本官雖然沒殺過雞，但是死在我手下的活人和怪物可是絕對不少！要不然你以為我這少將軍銜是怎麼來的？但問題是，除非情勢所迫，否則根本沒有哪個法師會願意自貶身價，和尋常戰士一樣揮刀砍人的啊……唉！為了避免鬧出洋相被觀眾笑話，是不是再綵排一下比較好？」

※※※

「……雖然這話並非沒有道理，但我怎麼總覺得你只是一心想看笑話呢？」菲里鬱悶地嘀咕道。

最後是一條墊在切腹者膝下的草席，既是為了避免血污浸透地板難以清洗（如果是在室內切腹的話），而且萬一死者的人品實在太差，搞到無人收屍的話，還可以用這條沾滿血漬通常沒人敢要的草席，把死者直接裹起來，隨便刨個坑丟進去下葬。

「……這個……為什麼一定要我來當介錯啊？我可是連雞都不會殺的說！」

殷紅的夕陽下，某座被拆掉了大部分幕布，只留下頂棚和骨架的大型軍用帳篷內，穿上了華麗軍禮服的菲里，正臉色古和圖書怪地舉著一把邊緣帶著斑斑銹跡的舊斧頭，站在帳篷中央的空地上，望著眼前這位閉目跪坐在草席上面的中年大叔，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最後，還是黑島仁上尉良心大發，捐出了自己的兩把武士刀。德川京介倒是很平靜地收下了，而菲里卻不幸親眼見識過黑島仁所學的「野原家屁劍流」刀法，因而對這把曾經多次插過男人屁|眼的武士刀，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情緒——插|進肛|門的甚至還是刀柄，而非刀刃！

——當然不會有人來追究，因為被砍頭的人已經死了，而四周那些圍觀的人……他們只會把這種撲街事迹當做笑話廣為傳播！

最後還是菲里在情急之下吼了一嗓子：切腹的人和幫忙切腹的人都還在外頭沒進去呢！你們這些傻瓜堵著路想要看什麼吶？！這才叫恍然大悟的眾人乖乖分開一條通道，讓德川京介進去切腹。

折騰了老半天之後，菲里總算在查抄那家膽敢給軍團提供變質乳製品的牧場時，從管事老頭的卧室里搜出一件粉紅色的絲綢睡衣，刺繡和料子都還算不錯，模樣也和武士服比較類似，就讓洗過澡的德川京介湊合著穿上，再往肚子上包裹了幾圈被檢查出發霉污染預備丟棄的陳年醫用繃帶，便可以下刀切腹了。

事實上，巨熊軍團在鎮壓江戶旗本武士暴亂之時，曾經繳獲過一大批武士刀，但由於接下來的各類事情紛至沓來，一時來不及處理，因此迄今還丟在祥瑞號的貨艙內，這次出征自然也沒有攜帶。

然後，還要給死者弄一套儘可能華麗的武https://www.hetubook.com.com士大禮服，好讓切腹的人死得體面一些。

結果，等到菲里、蕾妮和黑島仁這三位執行者掙扎著爬了出來之後，再回頭一看，那位切腹切了一半的德川京介，還有這座用油布搭建的軍用帳篷，都已經化作了一團熊熊燃燒的大火球……

他神情哀怨地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彪悍女友，像小孩子一樣撅著嘴巴抗議，而蕾妮則是彷彿知心的大姐姐一樣，鼓勵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既然夫人都發話了，長官您就從了吧！再說這也是武人之本分——我國古代的武士元服成年之時，都是要斬殺幾個人來試刀練膽，必須見過了血才能算是真漢子的……」

然而，沒等這些無聊的傢伙糾結多久，一封從橫濱發來的十萬火急的魔法傳訊，就逼迫著巨熊軍團彷彿脫韁的野狗一般，呼哧呼哧地連夜踏上了亡命狂奔的返回之路。

而在他的四周，則是里三圈外三圈的圍觀閑人，擠得密密麻麻、人頭攢動。在無數道好奇的目光聚焦之下，感覺壓力很大的菲里，一時間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更是掛滿了糾結的黑線。

「……租界兵變，兩軍對峙街頭，內亂在即，務必速來支援！」

——德川京介臨終禱告完畢，將武士刀刺入自己的腹部，但接下來就痛得使不上力氣，連從左到右橫切的第一刀都還沒有割開，更不用說下一刀從肚臍到咽喉的縱切了，而過度緊張的菲里，卻已經把斧頭提前劈了下來，而且還歪了一些，很不巧地劈中了他的右肩……導致右臂當場骨折，武士刀脫手滑和_圖_書出，這切腹自然也就切不下去了。

看到居然沒劈對位置，四周觀眾噓聲一片，大感尷尬的菲里趕忙抬起斧頭，又對著德川京介的脖子連劈了三下。可惜人的頸椎骨是很堅硬的，而菲里的臂力又明顯很糟糕，以致於連續劈了三斧頭都沒劈斷，最後反倒不小心把帳篷的支架給砍斷了，導致整個頂棚都呼啦啦地坍塌了下來，把帳篷內的幾個人都給當場網住，還順勢打翻了旁邊用於照明的煤油燈，讓火苗舔上了幕布……

聽到如此囧囧有神的荒謬設想，在場的其他人也全都思維糾結了，掛上了滿頭滿臉的黑線。

而接下來，也不出眾位圍觀者的意料，這位趕鴨子上架的介錯，果然是把事情給華麗麗地搞砸了。

一場比較成功的切腹儀式，需要準備哪些基本條件？

菲里沒好氣地瞪了這個滑頭一眼。

更糟糕的是，光是這場切腹儀式本身，就已經顯得很是不倫不類了。

事實上，在從軍數年，轉戰三塊大陸，經歷過那麼多場或爆笑、或悲催、或撲街的非正常詭異戰役之後，被菲里親手幹掉的敵人至少也有幾十個了。

因此，出於對感染皮膚病、梅毒和尖銳濕疣的擔憂，菲里打死也不肯拿起這把刀。至於他自己的少將佩劍，從頒發至今都還沒用過一次，因此也沒有磨開刃，而臨時趕工磨刀似乎也有點來不及了……

——幸好準備切腹的德川京介隊長，此刻正閉著眼睛雙手合十，一心念誦超度自己的經文，沒注意到身邊這些不像話的議論，否則早該氣得跳起來砍人了……話說回來，這切腹又該怎麼綵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