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一百零七章 耐色瑞爾帝國的第二輪浩劫(下)

——既然眼下海路還是安全的,港口裡更有的是船,又為什麼不逃走,而是要為這座城市殉葬呢?
——對啊!等到這座城市被圖坎騎兵攻破,咱們的債務豈不是也就一筆勾銷了?或許還能落下點好處?
無奈之下,這位毫無徵兵經驗的可憐管事,居然打開渥金教會的私牢,提出一幫欠了教會大筆高利貸還不出的囚犯,然後發給他們一些陳舊兵器,宣稱只要這些囚犯奮勇作戰,渥金教會就免除他們那些陳年債務的利息——不是這位管事真的那麼吝嗇,死到臨頭還抱著錢款不放,實在是這傢伙的職位不高,許可權太低,連教會金庫都打不開。承諾免除這些欠債人的利息,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由於需要沿途不斷靠岸、登陸和作戰,儘管阿斯卡特拉城的渥金教會總部,一再派遣獅鷲騎士和飛行使魔告急求援,光是血書就送來了厚厚一大摞,一心按部就班的祥瑞號浮空戰列艦,還是行動得頗為遲緩。
「……拉沃克前輩?就是我認識的那位巫妖大奧術師拉沃克?」
於是,眼看著南方的局勢急劇惡化,身為首席執政官的菲里,也再沒有時間優哉游哉地從容備戰,只得讓祥瑞號浮空戰列艦倉促拔錨起航。先是直飛深水城,從那裡的兵工廠倉庫補充了彈藥,又往船上塞了儘可能多的軍隊與軍械,以至於讓戰艦沉得飛不動,然後才一路貼著海岸南下,給一座接一座烽火連天的港口城市退敵解圍,掃蕩和剿滅所有出現在視野內的入侵者和叛徒,恢復這些城市的基本秩序。
他搖晃著手中剛收到的信箋,無奈地嘆息著,「……這個帝國積累的厄運,莫非都在這陣子爆發了嗎?」
——光靠祥瑞號上的這幾萬兵馬,對於廣袤的帝國版圖而言,實在是有些顧頭不顧尾,是沒辦法包打天下的。一些地方上的防務,只能由本地人想辦法負責。
蕾貝卡挑了挑眉毛,「……他不是在帝都的浩劫之中被炸成了碎末嗎?居然這麼快就復活了?」
但是,就在這短短几天的準備時間之內,整個戰局又發生了進一步的惡化。
「……受財富女神渥金庇佑,上千年來堅不可摧的錢幣之城阿斯卡特拉……被圖坎蠻族攻破了?!!」
而另一方面,看到自己這個首席執政官終於得到了帝國西部大片繁華地區的承認,菲里·泰勒也是有些志得意滿,隨即便開始在銀月城組織軍隊,搜集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火,準備動兵南下,驅逐蠻族,光復河山。
其中那些膽子比較小的傢伙,就跟著圖坎大軍向西推進的腳步,從他們的手指縫裡揀一點落下來的殘羹剩飯;而另一些膽子特別大的猛人,索性拋開了帖木兒可汗的軍隊單獨出發,在富庶的寶劍海岸各邦「自由行動」,凡是所過之地,無不屍橫遍野,一片廢墟。
更要命的是,阿斯卡特拉城內的晨曦之主洛山達神殿,此時也突然亮出了帶路黨的旗號,派遣大批聖武士和早已潛伏多日的雇傭兵,對港口附近的渥金教會總部「黃金塔」神殿發動了襲擊。
呸!免除一點兒利息又算是什麼恩惠啊!只要等到野蠻人攻破了這座該死的城市,咱們不要說什麼利息,連本金都不用還了!甚至還能跟著大搶一把呢!」
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危難時刻,地方上一時間沒有人能夠及時站出來組織作戰,只能讓大家自發地進行抵抗,期間還有不少陰謀家趁亂挑起內部爭端,互相下黑手暗殺和報復……一切都彷彿是數個月之前,那場永聚島精靈王國的毀滅慘劇,又一次在耐色瑞爾帝國的版圖上登台重演!
實際上,到了如今的這個時候,已經丟掉了渥金教會最高領導人職務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對於救援阿斯卡特拉城之事,從內心來說反倒是不太積極了——眼下還在阿斯卡特拉城的諸位「上金」主教,都是三井龍姬的競爭者和政敵,並且剛剛才投票把她給趕下了台。就這位「龍公主」的陰暗心思來說,恐怕還巴不得他們全都死了乾淨呢!
「……沒錯,就是這一位拉沃克,他似乎是把命匣埋藏在了博德之門,現在就是由他主持全城軍務。」
說到這裏,菲里忍不住嘆息著連連搖頭,「……幾百名遊牧民騎兵和一夥地精強盜,趁機衝進市區大殺大燒,而那位市長卻連組織巷戰的膽量都沒有,就直接跑到碼頭上船逃亡,還帶走了全城最精銳的一支衛隊。若不是拉沃克前輩和他的幾個同僚及時現身,施展法術擊退了敵人,說不定城市就這樣陷落了呢!」
但如此小氣的補償,自然無法讓這些馬上就要去拚命的人感到滿意,因此當即就有人跳出來破口大罵:
但這事情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阿斯卡特拉城是一座千帆雲集的重要海港,而圖坎汗國那些遊牧民又是絕對沒有任何海軍的。除非是和_圖_書走火入魔的守財奴,否則就算守不住城市,只要能夠在碼頭上找到一條船,想要脫身還是基本沒問題的——假如他們願意放棄很大一部分難以搬運的財產的話……
這位也不知是不是姦細的演說者,頓時給諸位滿腹怨憤的囚犯們開啟了「新思維」——霎時間,這些剛剛被放出牢獄的「新兵」,立即一窩蜂地倒戈嘩變。先是把發給他們武器的那位腦殘管事給亂刀砍死,然後開始在城內四處縱火燒殺,還搗毀了阿斯卡特拉城魔法迷鎖的幾處重要節點……
「……這都得怪我們這位在國家危亡之際,依然想著要同室操戈的大小姐了!」
——此時此刻,安姆方面的教會總部,已經在艾斯米爾河會戰的慘敗之中,賠光了領內最後一點兒野戰兵力,安姆自治領的其餘城市全都無兵可守,就連首府阿斯卡特拉城也已經是岌岌可危。
原來,在艾斯米爾河會戰以慘敗而告終,渥金教會旗下的最後五萬野戰軍全線崩潰之後,阿斯卡特拉城的渥金教會頓時一片風聲鶴唳,彷彿世界末日即將到來一般。
接下來,他又以最高國家領袖的身份和戰時狀態的緊急授權,繞過一切法律程序,匆匆任命了一批文武官員,讓他們發動地方上的軍事力量,應對這場來勢洶洶的蠻族入侵之禍。
所以,對於已經在密瑟能核大爆炸的浩劫之中,被折騰得支離破碎,的耐色瑞爾帝國而言,霎時間湧入境內大肆破壞的這數百萬流寇,外加被瞬間引爆的內部矛盾,實在是不亞於第二輪浩劫!
但眼下的城內已是一片大亂,人人都在忙著找門路買船票出海逃難,或者設法加固房屋,修築街壘,囤積武器、食物與飲水,準備用自己的雙手保衛家園,又哪裡還肯到郊外去打仗?
菲里抬頭瞟了一眼依然蹲在牆角畫圈圈的三井龍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博德之門雖然與渥金教會的大本營阿斯卡特拉城挺近,但卻是我們的魔法女神教會,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長期以來,這座城市甚至可以說是我們對抗渥金教會的最主要橋頭堡。
當然,作為教會聖地的阿斯卡特拉城,勢必要遭遇一場毀滅性的空前浩劫,足以讓所有虔誠信徒為之痛哭流涕。不過,出身東瀛列島的三井龍姬大小姐,對這座陌生的城市可沒有什麼感情。
因為在沿途每一座城市都需要留下少數部隊協助防禦,隨著一座座港口的陸續卸載,零敲碎和*圖*書打,原本堆在戰艦上的五萬多名士兵,此刻已經只剩了大約三萬人,擁擠不堪的居住環境,一時間變得大為寬敞,就連祥瑞號戰艦的航速,似乎也和乘客的心情一樣,變得輕快了許多。
——受圖坎汗國此次輝煌成功的刺|激,費倫大陸東方和南方的許多遊牧民部族、流氓與盜寇,全都如同聞到了肉味的野狼一般,成群結隊地湧入邊防瓦解的帝國腹地。
——耐色瑞爾帝國的西部,毗鄰寶劍海岸的這些港口都市,近幾個世紀以來也是飽受戰爭考驗,並且構築了不少防禦工事。但整個防禦體系都是以海防炮台為主,主要的假想敵也是精靈艦隊,而在朝向陸地的一面,卻普遍不受重視……可這一次敵人卻偏偏就是從內陸方向殺過來的!
菲里點了點頭,嘴角邊終於綻開出一絲輕鬆的微笑,「……唉,那場浩劫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啦!終於開始有大奧術師復生了!如果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能回到這個世界的話,推平什麼圖坎汗國根本就不在話下!」
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就沒有其他的「上金」主教可以出任「聖幣」大主教一職,只剩下她這位唯一的候選人,在戰後或許又可以重新登上「聖幣」的寶座了……
另一方面,作為此次貿然撕毀盟約發動奪權政變,最終卻可恥地一敗塗地,不僅賠上了教會的信譽、名聲和大量利益,甚至還禍及自家大本營的罪魁禍首,三井龍姬在簽署完《銀月城協議》之後,就被正在面臨蠻族入侵的阿斯卡特拉城渥金教會總部下令嚴懲,免除本兼各職,除了暫時無法觸動的選民職位之外,取消其在教會總部的一切權力。只是由於眼下正值戰爭時期,需要借重她身為選民的強大法力去驅逐蠻族,所以才免除了針對三井龍姬的囚禁與審判,而是讓她去前線「戴罪立功」。
雖然眼下他們依然有堅固的城防工事可以據守,而城內還有數十萬市民可供徵發入伍,但問題是,統治這座城市的渥金教會成員,已經喪失了繼續戰鬥的勇氣——出於商人們趨利避害的職業本性,他們幾乎人人都只想著儘快轉移財產,逃脫險境,而不是在這裏與敵人戰鬥到死。
——古往今來,絕大多數堅固的城市,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而此時的阿斯卡特拉城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三井大小姐也是趁著浩劫之後的大混亂,以及自己身上兼任的魔法女神選民一職,這才勉強忽悠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已經被浩劫嚇得失去判斷力的博德之門市政當局,用欺騙的辦法和平接管了城市。
更糟糕的是,帝國西部這些最繁榮的工商業大都市,雖然基本都在密瑟能核爆炸的浩劫中保存完好,但卻先是普遍在帝都的浩劫之中損失了最頂層的領導者,接著又被捲入了財富女神教會和魔法女神教會的激烈爭鬥,絕大多數城市的政府機關都處於癱瘓狀態。
為了保住作為教會根本之地的阿斯卡特拉城,和城內積蓄了全世界財富的巨型金庫,無論渥金教會的諸位「上金」主教再怎麼憤怒,也只得暫時捏著鼻子,對遠在北方,手握大軍的三井龍姬儘可能寬容處置,以求她能夠儘快和援軍一起趕回安姆自治領,與帖木兒可汗的數十萬大軍展開決戰。
而渥金教會上層的那些「上金」、「中金」等高級主教,又在為推舉新任「聖幣」大主教之事爭執不下。其中還冒出了一大票主和派人士,想要跟帖木兒可汗議和休兵,花錢買平安,自然與另一批主戰派爆發了激烈衝突……至於組織民兵、協助城防這樣至關重要的事情,卻被眾人不約而同地拋在了腦後。
「……博德之門居然差一點兒淪陷?我記得這座城市的魔法迷鎖,足以抵禦五個魔導軍團的圍攻啊?」
於是,諸位低級神官帶頭,全城豪商富戶聞風而動,立即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搬遷和大逃亡。
而帖木兒可汗的蒼狼軍旗,也終於越過阿斯卡特拉城的阻礙,插到了寶劍海的沙灘上……
然而,關於博德之門在戰爭中得以保存,和耐色瑞爾帝國大奧術師開始陸續復活的好消息,並沒有讓菲里感到欣慰多長時間。僅僅是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祥瑞號就在航道上遇到了一隊看起來相當狼狽的逃難船隻,並且得到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可怕噩耗:
「……別聽這混蛋胡扯!咱們這些人一個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在牢里吃了多少苦頭,還不全都是拜這些黑心銀行家所賜?!這個吝嗇鬼現在居然又想要咱們無償為他賣命!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
結果,阿斯卡特拉城的市長,親自率領最後一點兒城市警備隊在近郊鏖戰數日,被打得節節失利、死傷慘重,急需補充新兵,但發給教會的告急書信卻總是石沉大海,無人搭理。最後實在是推不過去了,就臨時打發了教會裡的一個閑散管事出去頂缸,讓他在城內組織民兵頂上去。
結果,一直等到和*圖*書大批流寇已經殺到郊外,渥金教會任命的那位新市長實在是沒法繼續裝鴕鳥了,這才慌慌張張地下令給警備隊發放武器,並且派人去修復魔法迷鎖。偏偏似乎又忙中出錯,弄錯了什麼步驟,於是非但沒有把魔法迷鎖給修好,還在城裡弄出了一場大爆炸,直接炸飛了四個街區……」
更何況,她身為財富女神的選民,即使在思想上也必須以財富女神的利益為第一位。就如同菲里儘管未曾從銀月城得到過任何好處,也依然丟下整個東線戰場,帶著手頭全部能夠調動的兵力,千里馳援位於此地的魔法女神教會總部一樣。此時的三井龍姬,也必須為了守護阿斯卡特拉城的渥金教會總部,「黃金塔」神殿而掏空最後一枚錢幣、流干最後一滴血——否則她就要變成人人得而誅之的墮落選民了!
儘管在這片耐色瑞爾帝國的核心版圖之上,到處都有強大的魔法師和牧師,也不缺乏彪悍善戰的勇士和冒險者,以及服過兵役的兇悍老兵,但問題是這些流寇的數目實在太多,簡直是彷彿蝗蟲一般殺不勝殺。
直到2月24日,這艘戰艦才行駛到阿斯卡特拉城北面的最後一座大港口——博德之門的外海,然後在跟城內守軍交流了一番信息之後,沒有讓戰艦入港靠岸,便繼續南下,準備連夜直航阿斯卡特拉城。
蕾貝卡有些好奇地取過信箋,「……圖坎汗國和龍巫教的主力,眼下應該都在全力攻擊阿斯卡特拉城,不可能在博德之門的戰場上分散多少精力——守城的那幫撲街貨到底是打算鬧哪樣啊?」
但是,作為這支海上機動部隊的司令官,菲里·泰勒元帥的心情可依然是不怎麼好。
於是,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城郊防線,立時在內外夾擊之中土崩瓦解。圖坎大軍趁勢殺入城內,一邊肆無忌憚的放手劫掠,一邊與殘餘的教會武裝展開了激烈巷戰。
這樣一來,被她任命的那位新市長,自然對城內原有的武裝力量很不信任。於是先把城市警備隊解除了武裝,又拆卸了守護城市的魔法迷鎖(防禦魔法陣),還派人監視城內的魔法學院和魔法女神教會駐地……哪怕是圖坎大軍入侵的消息已經傳來,這位市長也還是猶猶豫豫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真是見鬼了!像博德之門這樣設防堅固,擁有巨型魔法迷鎖和一萬警備隊駐守的大城市,在沒有遭遇敵軍主力進攻,僅僅是跑來了幾萬烏合之眾的情況下,居然也差一點陷落!」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