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一百二十章 阿森湖畔的最後一戰

黯淡的暮色之中,剛剛紮下營寨的圖坎大軍,突然聽見一聲沉悶的轟鳴聲,從遠方傳來。
而若是要讓騎兵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里,冒著風雪黑夜作戰——這未免也太瘋狂了吧!你想要折斷多少根馬腿,或者跑散多少個倒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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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可汗陛下,龍巫妖的威力雖然強大,但敵方也不乏強者。若是沒有大軍跟進,牽制敵軍火力,光憑兩頭龍巫妖,是無法對付一艘擁有大奧術師坐鎮的浮空戰列艦的!」
帖木兒可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轉身對其餘將領發號施令:「……今晚讓大家忍耐一下,不要點起篝火取暖,以防被敵人的炮兵找到射擊目標……雖然這天氣不生火確實是冷了些,但這片原本鬆軟的地面,也因為寒流的關係,已經凍得像鐵一樣硬,正好讓我們無畏的圖坎勇士縱馬馳騁,飽飲敵人的鮮血!」
夾雜著雪花的呼嘯北風之中,鉛灰色的濃密雲層之下,到處是人馬嘶鳴,鐵流滾滾,旌旗飄揚……一片殺氣彌天的景象!
以小銀龍雪風在風雪之中的俯衝襲擊為訊號,五千耐色瑞爾帝國軍隊乘坐著巨大的鐵魔像,在祥瑞號的炮火和轟炸掩護之下,迅速殺入了一片混亂的圖坎軍隊之中。
如果說要讓五萬圖坎鐵騎一起壓上的話……此時天色已晚,已經來不及排兵布陣,就要天黑了。
此時此刻,又有一場動兵數萬的大會戰,剛剛在這片千里冰封的阿森湖畔宣告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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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傍晚暮色之中,望著皚皚雪原對面幾乎鋪滿了地平線的連綿敵陣,指揮這場戰役的菲里·泰勒元帥兼帝國首席執政官,面對如此以一敵十的窘迫狀況,一時間真是不勝唏噓:
雖然按照曆法,此時已經入春,但阿森湖畔的氣溫卻又一次變得寒冷,還飄揚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
而菲里·泰勒執政官若是贏了,就會成為抵禦這場遊牧潮的最大功臣,並且讓圖坎汗國因為可汗之死而陷入內亂,數年之內再也無力對費倫大陸構成威脅。
費倫大陸東北部邊緣的阿森湖,是一座位於北極冰川腳下,水質冰冷至極的湖泊。由於它恰好處於東方大草原和西方農耕區的交界處,北方野蠻荒原和南方文明國度的接觸線,因此在阿森湖的四周常有戰役爆發,千百年來倒下了無數各族勇士,留下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戰爭史詩,故而也被游吟詩人們稱為淚湖。
一陣輕風掠過,帶來了撲鼻的腥臭和焦味,也帶來幾聲斷斷續續的微弱慘叫。
萊瑟曼王國北部,阿森湖(Lake Ashane)北岸,冰緣山脈(Icerim 和圖書Mountains)腳下
一面面獵獵招展的蒼狼旗,幾乎鋪滿了地平線……
——缺乏足夠的嫡系部隊,始終是困擾菲里·泰勒元帥的一大痼疾,逼得他總是只能借力打力。
等夕陽終於西墜,最後一絲光線從天際消失,而祥瑞號的炮擊也因為無法瞄準,不得不告一段落的時候,殘破不堪的圖坎軍營內,已經到處是被炮彈炸碎的人馬軀體,裊裊的黑煙,以及哀聲連天的傷員。而遍地的血泊。更是把皚皚雪原都染成了暗紅色。舊的血跡在寒風中漸漸凝結乾涸,但新的血液很快又塗了上去……誰也不知道,為了打通這條返回大草原的東歸之路,這支最後的圖坎軍隊還要流多少血。
但真正的歷史,通常卻並非如此熱血浪漫的英雄史詩,而是永遠都充斥著刻骨的陰暗和冰冷……
驚人口徑的巨大炮彈,帶著火焰與死亡飛離炮口,從四面八方飛向暮色籠罩下的敵營。沉悶的轟鳴聲一聲接著一聲,讓圖坎軍營的四面八方全都被瀰漫的塵土所覆蓋,並且讓大地也為之震顫。
與寒冷的天氣相反的是,原本荒涼空曠的湖畔草原上,卻變得異常熱鬧。
惡魔將軍歐凱趕緊解釋說,「……可汗陛下,這兩頭龍巫妖,已經是我們最後的空中兵力了。若是不能用在最關鍵的時刻,而是隨隨便便就損失掉,那麼我軍就再也沒有什麼手段,能夠用於對抗敵人的浮空戰列艦——光靠我軍僅有的幾門騎兵炮,可是絕對沒法打穿敵艦的裝甲板的!」
從人數上看,無疑是圖坎汗國方面佔據了絕對優勢。即使遭遇了西征安姆慘敗和向東撤退途中的一系列打擊,此時聚集在帖木兒可汗麾下的圖坎騎兵,仍然多達五萬之眾。為他效命的龍巫教和豎琴手同盟,也為了保住這個靠山,而投入了最後的一點本錢,派來了三十多名中級法師,以及兩頭龍巫妖。
事實上,他們剛剛打敗了從東面過來的敵人,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甚至沒來得及好好打掃戰場,就又有一支從西方過來的敵軍進抵了阿森湖畔。
接下來,又有幾聲巨大的轟鳴聲遙遙響起,在圖坎大軍的營地中製造了一系列血肉風暴,讓揚起的塵土朝著四面八方瀰漫……隨著一聲聲撕心裂肺的轟鳴聲,懸浮在遠方天際邊的祥瑞號浮空戰列艦轉動著主炮,一次又一次地向著圖坎軍營噴吐出橘紅色的火焰,奏響了一首充斥著血腥與死亡的鋼鐵奏鳴曲!
「……哼!算你說的有理,這一次就暫且記下吧!但是等到明天全軍總攻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再給本汗拖後腿!否則絕m.hetubook.com.com不饒你!」
到了當天傍晚,震天的喊殺聲漸漸地退去,湖畔的煙火也慢慢地散了,在阿森湖北岸風雪瀰漫的荒野之上,到處都是橫卧的死人死馬和遺棄的輜重軍械,幾十輛被燒毀的勒勒車殘骸,正在雪原之上冒著黑煙。還有上千個俘虜在木柵欄後面蹲作一團,抱著胳膊瑟瑟發抖,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凍的。
某些圖坎騎兵無法忍受這種一邊倒的挨打,沒等上級命令,就徑自打馬衝出了營寨,朝著敵陣飛奔而去……但很快就有一陣陣槍林彈雨迎頭打來——耐色瑞爾軍隊早已動用各種工程魔法,在荒野上構築了完善的壕溝、胸牆,甚至棱堡等防禦體系,基本沒有留下什麼空隙。小規模的騎兵突擊,根本是沖不過去的。
這些從一開始就被打懵了的圖坎人,由於缺乏得力主帥的彈壓,在潰散之後再也沒能聚集起來,大多數人根本沒搞清楚為何遭了襲擊,而襲擊者又是誰,就咋咋呼呼地亂跑亂叫。最後導致的傷亡之中,大概有接近一半是他們自己的崩潰和混亂而造成的——要麼是在倉皇逃竄之中自相踐踏而死,要麼是慌不擇路逃到了阿森湖的冰層上,卻踩碎了薄薄的冰面而被擠落水中,活活淹死凍死……
然而,即便是在取了如此輝煌的勝利之後,耐色瑞爾軍隊卻也沒有心思舉杯痛飲,歡慶勝利。
根據地形來看,從之前帖木兒可汗駐蹕休整的納菲爾北部曠野,到東方大草原之間,北面隔著險峻的冰緣山脈,南面則隔著浩瀚的阿森湖。
總之,除了少數矮人炮兵、一支元帥衛隊和若干隨軍法師和牧師之外,菲里·泰勒執政官閣下的手邊,眼下並沒有什麼可靠的嫡系部隊,只有一群勉強能打打順風仗的打工仔。
這些臨時拼湊起來的圖坎人,本來就只是從各部落里臨時徵募起來的尋常牧民甚至奴隸,嚴重缺乏作戰的經驗,又自以為還沒有走出大草原,根本無須如此戒備。再加上一路走來甚是疲憊,故而散成長隊,拖得稀稀拉拉。待得聽到喊殺聲和槍炮聲之時,已是來不及整隊應戰,當即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片風雪交加之中,又摸不清來犯之人究竟有多少,頓時就亂了陣腳。
幸好,他的敵人並不清楚這一點,所以就在無形之中給了菲里一個機會。
如果是在游吟詩人們富有藝術性的悠長詩篇里,接下來應該會發生一場可歌可泣的宿命對決——或是傷痕纍纍的末日魔王,終於倒在了勇者的劍下;或是功虧一簣的英雄在夕陽下淚流滿面,坐地悲嘆……
對於「緋翔虎」大人的這一刻www.hetubook.com.com薄評價,菲里只得苦笑著摸了摸鼻子,予以默認。
因此,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旗和圖坎汗國的蒼狼旗,就同時在這片不屬於它們的荒野上遙遙對峙。
若是在大雪紛飛的嚴寒季節貿然登山,顯然是一個送死的決策。而阿森湖雖然被冰封,但此時冰層太薄,無法承載人馬踏過,同樣又因為冰封而行不得船——所以,真正可以供帖木兒可汗選擇的撤退途徑,就只有夾在阿森湖與冰緣山脈之間,那片並不寬廣的原野而已……但菲里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並且搶先一步,揮師堵住了這條圖坎遊牧民撤退的必經之路,還擊退了大草原方向過來的援軍。
事實上,鐵王陛下和他的最後一小批萊瑟曼戰士,其實原本對這場戰爭是沒什麼興趣的,只是想要縮在堅固的依米爾瑪城內,等待這一切的結束。但在兩天前,他們看到八萬圖坎援軍被區區幾千耐色瑞爾人輕易擊潰,彷彿砍瓜切菜一般輕鬆,又眼饞著菲里繳獲的大批牛羊和麥面,於是就厚著臉皮也想要來掙些打工錢了——將近半年時間的圍攻下來,依米爾瑪城內的糧倉已是空空如也,幾乎只剩下了蟑螂和老鼠,而城外的田地也都荒廢了。若是再不能撈一些外快回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歐凱將軍!我問你!你們不是還有兩頭龍巫妖嗎?剛才為什麼不肯服從本汗的出擊命令,一直按兵不動,不肯用它們來驅逐敵人的浮空艦?害得我軍損失如此慘重!該當何罪?!」
「……五千?恐怕沒有這麼多吧!在這裏的五千兵力之中,有三千人是臨時借來的,戰後還得歸還回去。另外兩千人也大多是簽了短期協議的雇傭兵……不客氣地說,您確實是越混越回去了,元帥閣下!」站在他身邊協助參贊軍務的李華梅提督,忍不住白了菲里一眼,略顯不屑地說道。
而這兩個國家最後的一點機動兵力,也在各自的最高領袖的率領之下,即將在這片荒野上展開廝殺!
至於發動反衝鋒,搗毀敵人的炮兵陣地……人家的炮位飄在天上呢!騎兵怎麼沖得上去?又不是飛馬!
「……既然士兵不足,那就用炮彈來彌補吧!讓瓦西里那個老矮人(巨熊軍團炮隊長官)立即計算射擊諸元參數,對敵陣展開最猛烈的轟擊!向那位帖木兒可汗,表達我們最~熱烈的歡迎!!!」
他麾下的大部分老兵,此時還都散落在深水城、無冬城等地,協助地方民團剿滅在安姆之戰結束之後,因為無法回家,只得四處流竄的圖坎騎兵殘部——雖然說讓正規軍協助民兵打仗似乎有點古怪,但如果m•hetubook.com•com這些「民兵」其實都是大奧術師們時常帶著到異界去冒險的私人衛隊,只是掛著民兵的頭銜好讓政府撥發經費的話,那麼這種說法就應該會很正常了……
在短暫的驚愕和惶恐之後,被氣瘋了的圖坎士兵,也都拖出火炮準備對射,但結果卻讓他們幾乎絕望——適合騎兵攜帶的火炮,基本都是小型號的,威力小不說,射程也是很近,根本夠不著遠在天邊的敵艦。
——耐色瑞爾帝國執政官VS圖坎汗國大可汗、「卡拉圖征服者」VS「世界征服者」的絕世對決,在一片風雪交加的冰封湖泊和嚴寒荒野之中,就此徐徐拉開了帷幕……
但是,在距離可汗金帳只有百余里之遙的阿森湖畔,這支臨時徵發、東拼西湊、疲憊不堪的雜牌軍隊,卻遇上了迎頭狙擊的耐色瑞爾帝國巨熊軍團!
總之,決戰即將打響!
DR1996年3月25日,
而在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軍旗之下,此時卻僅有區區五千兵力,可以用來阻截圖坎人的東歸之路。
因此,圖坎騎兵只能繼續在營地里苦熬——棄營後退也是不行的,因為敵人的戰艦可以往前逼上來。
——在數小時的激戰之後,巨熊軍團只付出了戰死和重傷五百餘人的輕微代價,就徹底擊潰了足足八萬人的圖坎援軍,繳獲馬匹、輜重無數。雖然實際殺敵不過數千,遠遠未能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但在輜重全失,軍隊潰散的情況之下,這支部隊也等於是廢了。
然後,在他們的營地之中,就騰起了漫天的塵土——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用粗大原木搭起的帳篷,還有不幸睡在裏面的士兵,全都如同玩具一般被炸得七零八落,讓血肉和木屑隨著泥土一起打落下來!
在耐色瑞爾帝國軍隊的槍林彈雨之中,真正被打倒的人雖是少數,但慘叫聲卻是極端的惹人心亂。而耐色瑞爾帝國隨軍徵發的近千名法師,又在不斷地釋放出一個個恐懼術,縱然嚇不倒人,至少也能驚了牲口,更是引起一陣混亂——大群牲畜一時間驚慌奔跑,踐踏人群,拉翻車輛……結果就是全軍潰散!!!
根據當地人的傳說,在阿森湖的寒冷湖水裡,時常可以看到尼克精與許多不知名的奇異生物,而湖底據說還有一個強大的水元素精靈,彷彿君王一般統治著它們。
——當這支夾雜著無數車輛、牲口,參差不齊、漫無規矩的隊伍,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好不容易艱難地跋涉到阿森湖北岸之際,等待著他們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炮火,還有震撼人心的龍吟!
——無論心中對這話贊同與否,帳內眾人還是全都舉起雙手,發出了附和和_圖_書的歡呼。
確實,此時此刻,站在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軍旗之下,為菲里·泰勒這位首席執政官而戰的軍隊,合計共有:紅袍法師會贊助的五百名戰鬥法師和精英豺狼人戰士,渥金教會金袍軍的一千貓耳娘空降兵和五百名精銳騎兵,楊希恩的一千浙江軍步兵殘部,李華梅的二百多名李家部曲,黑島仁的一千三百多名東瀛拔刀隊……外加肌肉男基佬「鐵王」奧爾佛利泰·卡羅明斯的一千名萊瑟曼戰士!
帖木兒可汗若是贏了,就能帶著殘部順利撤回草原,並且重整旗鼓,等待有朝一日捲土重來。
少數比較有經驗的圖坎部族老將,一度還在試圖收攏部隊,組織抵抗,但卻被眼尖的戰鬥法師們當做了頭等清理目標,往往是剛剛聚齊一撥人馬,就被密集的火力給打垮,更別提還有銀龍的空中打擊……最後,他們發現這個戰局實在是無法收拾了,也不敢與敵人死戰到底,同樣轉身逃往了大草原上。
在帶著一群親信將官,看過一遍營地內遭受炮擊的慘狀之後,一肚子窩火的帖木兒可汗,忍不住召來惡魔將軍歐凱,還有最後剩下的幾位龍巫教法師,厲聲地如此質問道。
更糟糕的是,進一步驟然變冷的惡劣天氣,把湖畔原本很是鬆軟的土地,凍得愈髮結實,似乎讓戰場環境變得對圖坎鐵騎更有利。
「……唉,回想當初,我剛剛從軍的時候,肩上掛著一個記不清是中校還是上校的軍銜,在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第一次拉起了隊伍,當時手裡大約有著五千兵馬;而眼下我已經是堂堂元帥之尊,還是大陸霸主耐色瑞爾帝國的最高領袖,但手頭卻還是只有可憐巴巴的五千兵力,能夠讓我用來投入這一次決定世界命運的大決戰之中……感覺上怎麼似乎有點兒越混越回去了?」
——在經過幾番輾轉,終於收到了帖木兒可汗西征遭遇重創的敗報之後,留守在無盡荒野西部,原本屬於紅袍法師們的冬堡殖民地的諸位汗國長老,想盡辦法又湊出了八萬兵馬,從冬堡向西開拔,一路頂風冒雪緩緩前行,計劃去援救陷入困境的西征軍殘部,讓最後這些草原兒郎得以平安回家。
神色憔悴的帖木兒可汗披著一襲毛呢大氅,在滿是彈坑的營地里來回巡視,帳篷間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還有許多旗幟也歪歪插倒在地上。一些灰頭土臉的士兵,正將受傷而無法挽救的戰馬就地宰殺,取了馬肉就地烤熟了加餐,瀰漫在四周的濃厚血腥味,似乎也不能影響到他們的胃口。
說到這裏,他「噌」地抽出了自己的戰刀,朝著空中虛劈幾下,「……記住!明天就是破敵凱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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