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冰朔——!你真的沒事啊!」傅君雅大叫了一聲,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冰朔。
十幾個少年少女急匆匆跑過來,腳下生風,口中嬉笑怒罵,這一刻,他們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險境,也忘記了身上的病痛,剩下的只有純然的喜悅。
隆隆的飛機聲從半空中傳來,隨著飛機的下降,氣流涌動,無數的雪粒打著卷飄散開去。
李懷斯卻嗤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決定的事不會變。還有,如果你非要問我為什麼不同意,我也可以告訴你。因為,我不信任你,謝擎!」
冰朔面色僵了僵,他剛剛想躲的,可是兩天兩夜,實在是把他的體力耗了個徹底,從崖底背著個人爬上來,更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有些人,天生能得到別人努力了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榮耀;有些人,註定高高在上,踩著別人做踏腳石,一步步往上攀登,越走越高。
有幾個身強體壯,此時狀態還算不錯的少年走到李懷斯身邊道:「副會長,你放心,我們肯定不讓這些不靠譜的人去救。但你也別逞強了,你現在這細胳膊細腿,風一吹就倒了,怎麼下去救人啊!我和江淮都有過攀岩經驗,雖然是室內的,但絕對比你可靠!」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如此不公?他謝擎到底缺少了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他連謝鈺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
白山和黑水毫不猶豫地跳上直升機,直接撥開機上工作人員的阻攔,幫著李懷斯拖了兩條攀山繩下來。機上的兩個壯漢猶豫地看了謝擎一眼,最終還是退到了一旁。
李懷斯氣的蒼白的臉漲的通紅,本就俊秀的容顏變得更艷麗了幾分,那雙桃花眼更是亮的嚇人,「你們兩個還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垃圾,爬山經驗還沒我多呢。別再說廢話了,我說要下去和-圖-書就一定要下去。我不可能明知道會長有危險卻什麼都不做。你們要再攔我,信不信我直接跳下去!!」
冰朔把背在背上的Gallant隨手一丟,轉身朝李懷斯齜牙笑道:「真是謝謝你把我這個禍害也一起拉上來了。」
冰朔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他們「停下」,就覺得身體被重重撞倒在雪地上,然後一個接一個的人重重壓上來,還伴隨著嘻嘻哈哈的笑聲。
他的話說的很漂亮,態度好像也很誠懇,可是為什麼不能早點來呢?為什麼要安排這種匪夷所思的考核內容?如果說,他們一開始遷怒的是冰朔和李懷斯,現在經過一天一夜的煎熬和悲痛,細細思來卻發現,其實真正應該負責人的人是謝擎。
謝擎張了張嘴,往一旁的斷崖走了幾步,低頭望去,看到的卻是雲霧繚繞和望不見底的深淵。等再抬頭時,他的眼中已經有了几絲憐憫和哀傷,不過很快被他掩去。
不遠處的飛機旁,謝擎看著這和諧圓滿的一幕,卻覺得無比的刺眼。心中滋生的嫉妒與恨意,讓他的面容一陣陣扭曲,顯得格外醜陋猙獰,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副溫文儒雅的尊容。
他拍拍手對諾博會的學生道:「正在趕來這裏的直升機中,有專業的雪山救護人員,我會讓他們儘快下到崖底尋找冰朔和Gallant……但是,你們大家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所以別再耽擱了,情況嚴重的先上直升機吧。尤其是李懷斯,你的臉色很不好……」
心底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一秒過後,其他女生男生也都尖叫著朝他撲過來。
此時此刻,他竟然連騰挪閃避都做不到。
「混蛋,你說誰禍害呢!」李懷斯使出吃奶勁拉繩的時候,還不忘給口無遮攔的張瀚文一記爆粒,「冰朔是禍害就算了,會長怎麼會是禍害?和-圖-書!你小子不想活了?」
是他提出了讓冰朔帶領諾博會會員穿越雲山,是他選定了登山的日子,也是他負責眾人的安保和救援工作。可是,在大家最需要這個東院院長的時候,他卻失聯了?沒有預測到風雪,Angel Holy受到干擾,世界上真有那麼巧的事嗎?
小姑娘的話,讓那些原本打算去直升機上取暖的人都停下了腳步。他們身體瑟瑟發抖著,很痛苦,很飢餓,也很渴望溫暖,可是直覺得,他們不喜歡眼前這個姍姍來遲的院長。
很快,底下傳來Gallant慢悠悠的愜意聲音,「現在沒事,不過一會兒就說不定了哦。你沒聽冰朔說要把我扔回去嗎?」
山洞中的諾博會會員們一個個都走了出來。
「現在剛剛決定的啊!大家快來,盡情蹂躪我們的新會長吧!」
李懷斯猛地一下撲到崖邊,要不是白山黑水拉的快,這傢伙差點收勢不住衝下去。他扯著公鴨一樣的嗓子大喊,「會長,會長,你在下面嗎?你沒事吧?」
繩子很快被從懸崖上掛下去,可是,下去的人選卻產生了爭議。
下一刻,他們聽到了懸崖下方,傳來熟悉的,彷彿天籟般的聲音,「你們爭論完了嗎?爭論完了就拉我們上去,我的HP值已經見底,如果支撐不住,我就把你們會長重新丟到崖底去!」
「是,院長。」
「靠——!」李懷斯大罵一聲,眉梢眼角卻帶著滿滿的笑意,朝身後的眾人一招手道,「還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拉繩啊!」
張瀚文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滿臉焦急道:「謝院長,昨天我們在這山洞附近遇到一隻野獸,為了阻擋野獸攻擊我們,冰朔和Gallant會長都掉下了前面的斷崖。不過,我們扔東西測試過,這個斷崖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高,說不定他們還和-圖-書
活著呢!謝院長,你先想辦法把人救上來吧!」
「混蛋,你說誰風一吹就倒呢!」李懷斯氣的跳腳,惡狠狠罵道,「你們再敢廢話阻撓我下去,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都逐出諾博會!」
眾人齊齊回頭望去,眼中迸射出震驚又希冀的光芒。
謝擎露出萬分吃驚的表情,瞪大眼道:「這麼說起來,是沒有看到冰朔同學,難道他發生什麼意外了?你說的會長又是誰?難道……難道是Gallant?」
「沒錯沒錯,現在新會長精疲力竭,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謝擎輕咳了一聲,頗有幾分威嚴道:「你們都別爭了,這裡有專業的救護人員在,哪裡輪得到你們幾個小傢伙下去。陳安,蔣大慶,你們準備!」
以前是謝鈺,後來是席貊和Gallant,現在竟然連蕭冰朔都要踩在他頭上羞辱他?難道,他要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陰影里嗎?不,絕不!
還是這個新任的東院院長,真的把他們諾博會的會員都當成心思單蠢的白痴了?
但也有人彷彿根本沒聽到謝擎的話,李懷斯的狀態比諾博會的其他人更不好,嘴唇慘白髮青,兩頰卻泛起病態的潮|紅,開口的聲音沙啞的跟他原來的聲音彷彿不是屬於一個人的,「謝擎,你眼睛瞎了嗎?誰說我們這裏一個人也不少?」
「冰朔!是冰朔!哈哈哈……那小子居然自己爬上來了!」
「哈哈哈,歡迎我們的新會長,大家不要手下留情,要把我們的熱情毫無保留地展現給新會長看啊!」
「直升機上有專業的雪山設備吧?裏面有攀山繩對不對?」李懷斯突然打斷謝擎的話。
他臉色難看,一轉頭卻看到某個被他甩地上的人施施然起身,接過李懷斯殷勤遞來的厚實外套和熱水,一邊悠哉哉地喝水,一邊低頭看著他被淹沒的方向,笑的格外溫潤柔和圖書和。
「你們吵死了,就算等回去了你們要把我從副會長的位置上擼下來,我現在還是副會長。你們必須聽我的,我說我下去,就是我下去!」
「是啊,Wise,你這樣下去,回頭變成多個人墜崖……」
「Wise,別鬧了!」黑水沉著臉道,「你現在是什麼身體狀況,連站都站不穩,有可能攀岩嗎?讓我和白山下去就是了。」
他也不去看謝擎那難看的臉色,快步來到直升機上,果然在角落一個箱子里看到了好幾捆攀山繩。李懷斯現在的體力已經接近油盡燈枯,攀山繩又很重,他奮力拉扯了好幾下,都沒辦法把它們搬出來。
「誒?我們有歡迎洗禮嗎?」
「我不去!」那個被謝擎點到的小姑娘大力搖頭,一雙杏眼紅紅的,說話的時候帶著點鼻音,「如果不是冰朔救我,我早就被那隻猞猁咬死了。現在冰朔生死不明,我……我怎麼能自己跑去安全的地方享受?」
謝擎和幾個專業救護人員從直升機上一擁而下,足有六七個人。看到李懷斯他們,謝擎眼前一亮,立刻大聲喊道:「找到他們了,快,通知其他直升機,把正確的坐標位置傳送給他們。保暖衣和藥品,還有擔架統統拿上,跟我過來……」
謝擎攥緊了雙拳,眼中迸發出森寒怨毒的光芒。
「等等,我不同意!」李懷斯冷冷道,「人我們自己會救,不需要你們多管閑事!」
「哇哈哈哈,我就知道禍害遺千年,那兩個人怎麼會那麼容易死呢?」
李懷斯的最後一個字話音剛落,突然那已經綁好了垂在懸崖邊上的繩子一陣劇烈晃動。緊接著,連懸崖旁的冰層也發出咔咔的聲音,不停有碎冰掉落下去。
謝擎這一次臉色是真的難看到了極點,咬牙切齒道:「李懷斯,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學生聽從老師的和圖書命令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我還是為了你們好。」
這個,混蛋!!
謝擎額角的青筋跳啊跳,勉力壓制住自己的火氣,對諾博會其他人道:「你們幾個女孩子,先到飛機上去吧。你看這位小姑娘肩膀上還有傷,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對你們不好。」
「靠!」冰朔大罵一聲,想掀翻這些混蛋起來,可是,手腳卻酸軟的連一絲勁都使不上來。
「蕭冰朔,你想當我們諾博會的會長,就要接受我們的歡迎洗禮!」
眼前影子一閃,就見一個人拽著繩索騰空而起,在李懷斯和張瀚文肩膀上一踩,借了個力,最後越過人群,穩穩落在地上。
留在山洞中的諾博會眾人擠在洞口處,緊緊盯著飛機的降落、停穩和艙門打開。
謝擎小跑著到了洞口處,目光望去,看到十幾個少男少女臉色青白,渾身瑟縮,一副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模樣,不由眼圈一紅,「抱歉,是學院救援來晚了。明明這幾天的天氣預報沒有暴風雪,沒想到竟然……連Angel Holy在這片區域的覆蓋都被|干擾了。還好,你們一個都沒有少,現在最苦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救援直升機馬上就會趕到……」
後進班的人如果看到這一幕,絕對會恨的牙痒痒,因為他們無數次的想在慶功的時候把冰朔壓在身下狠狠「蹂躪」,可是每次都被他滑不留手地逃掉。這都快成後進班眾人的執念了。
謝擎的話讓幾個女生髮出低低的抽泣,有些還抱在一起,任憑眼淚流淌,來發泄自己這幾天受到的驚嚇和委屈。
謝擎一愣,還來不及去數人數,就聽傅君雅帶著哭腔喊道:「你們為什麼來的那麼晚!明明風雪早就過去,霧氣也消散了,為什麼你們到現在才來。如果你們能早一天過來,冰朔和會長也不會掉下去,現在才來……也不知道他們在崖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