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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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何嘉寶並不是簡維安的女朋友,而是她追求了簡維安六年,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他第一個想到的求助對象是自己,便打蛇隨棍上,自我認定是簡家兒媳婦了。
天塌了也不過如此。
我不由得搖搖頭,目送這群小鬼頭回住院部。
而母親在那一天,語氣怨恨,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每次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個賤女人,想起那些我痛恨的事情。每次你叫我媽媽,我都要忍耐。眼看著你長這麼大,長得跟那個女人那麼像,我就想掐死你。」
許維松再度臉紅。
漸漸迭聲大喊——
下午上完課,護士建議我去樓下走走,透透氣。我同意了,讓她用輪椅推著我下了樓。
護士嘆氣,走過去跟他們說了什麼,很快他們排排坐下來。護士回頭看了我一眼,又把輪椅推過去,停在那群小孩的身後。
在這七天里發生了不少事情。
周圍的孩子「轟」地發出笑聲,其中一個說:「羞羞羞,楊家偉,你和_圖_書羞死人了。大姐姐不是你的,她是大哥哥的,你抱著她,大哥哥會吃醋的。」
我不由得心裏「咯噔」了一下,猛然間意識到——
我嘟囔著:「可是我不會啊。」
沒想到簡維安卻臉色大變。
比如簡父簡母事先就為我考慮到了,將陳翰林請到醫院來幫我補課。
小孩們一聽到吃飯就興奮,沒過一會兒,就全散了。
我怎麼會好?
「維穎?姐?她就是你姐姐的名字嗎?你跟我提過的感情很好的那位姐姐?」話一出口,我猛地記起了一件事。
連著唱了好幾首兒歌,我忽然注意到了站在一邊的許維松。之前那一次他是逃課來看我的,今天也不是周日休假,不會是一下課就來了吧?
沒想到我這句話被坐在前排的小胖子聽到了,他舉起手:「護士姐姐,我身後這位姐姐不會唱《小星星》!」
小胖子得意揚揚地站起來,說:「我會唱《小星星》,我教你唱好不好?」
簡維安的目和*圖*書光一下子就清明了:「對不起,寶兒,我做夢了,認錯了人。」
畢竟,他可是我的英雄。
於是,我開始跟著一群小孩學唱《小星星》。
「維穎,維穎姐,姐……」
護士的臉色僵了一下:「好吧。」
我很驚訝,又很感激:「真的?謝謝你。」
頓時所有的孩子都轉頭看向我。
為了讓骨頭好好生長,他的四肢都被厚重的石膏固定住了。剃了個光頭,這麼幾天,已經長出了細細短短的一層。在我眼中,他依舊英俊。
我不好。
他推著輪椅送我回了病房,又把筆記本、試卷、習題本都放下來,就說再見了。
「……你還好吧?是不是傷口疼得厲害?我看你流了好多汗。」護士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對,關切地問道。
我分明已經相信了,卻還是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我無奈地看著這群人小鬼大的孩子,又看看被小孩們逗得窘迫的許維松,頓時哭笑不得。
「會啊!」和圖書小孩們齊聲說道。
說著,她推著我離開了簡維安的病房。我恨不得輪椅的輪子能飛起來,好逃離身後無盡的深淵。
「你們會唱《小星星》嗎?」
護士急匆匆地趕過來,問:「怎麼了?怎麼了?」
「那大姐姐,拜拜了哦。大哥哥,你要對大姐姐好哦。」孩子們聲音很整齊,小手揮得也很整齊。
我看他滿頭大汗,忍不住從柜子上抽了紙巾,想幫他擦擦汗。然而我一碰到他,他就驚醒了,目光迷惘地看著我,喊了一聲:「維穎姐?」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能夠動彈了。
也只有這個理由,能完全解釋他對我無條件的好。
小胖子捨不得走,硬是抱住我的大腿不放。
其他小孩也七嘴八舌地說:「我也會,我也會,我可以教你!」
既然能動了,上午的課程結束了,點滴也打完了,離午飯時間卻還有半個小時,我想趁機去看看簡維安。我叫來護士,讓她用輪椅推著我來到簡維安的病房。
先是小聲喊m•hetubook.com.com——
「許維松,你來啦!」
我卻說道:「我沒事。你扶我去床上吧。謝謝你了。」
我大聲喊:「護士!護士!」
也只有這個原因,能說明簡父簡母對我的愛護。
不是的。
簡父簡母送湯給我喝,他坐在駕駛座上,發來簡訊:「他們把你當他們逝去的女兒。」
「簡哥,是我。」
不會的。
「大家都回去吧!餓了吧,現在可是晚飯時間,再不回去,就沒有飯吃了。」
如果不是因為坐電梯上樓的時候,光滑的鏡面照出了身後這個少年,臉發紅,雙眼發亮,我會以為他只是因為同學友愛,特意來送筆記本、試卷、習題本的。
一種可能性在我心中生成,我驚駭地看著簡維安,聲音顫抖地問:「不可能的吧……不可能的吧……你不可能……我不可能……」最終,我試探地喊了一聲,「舅……舅?」
夕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一點兒都不熱,好像有什麼隨著歌聲遠去了,心裏輕鬆了很多。
比如我最m.hetubook.com•com終鼓足勇氣打電話回家,卻只得到了「你不要再打過來了」的冷漠回復。
我只是隨口一問:「維穎姐?她長得跟我很像嗎?」
簡維安睡得很沉,似乎在做美夢,彎起嘴角笑了。
太陽漸漸地落下去了,暖光漸漸退去,薄暮籠罩了整座城市。
夕陽西下,晚風徐徐。草地上有不少病人,有小孩子在吵吵鬧鬧玩遊戲,卻不小心撞到了好幾位病人。
護士過來趕草地上的病人回房。
簡維安卻閉了閉眼睛:「是。」
「抱歉。我想回自己的病房,麻煩你送我回去好嗎?」
突然他睡得不安了,焦躁地轉動腦袋,又試圖移動四肢,幸好四肢都已經被固定住了,他卻著急了。
這麼想著,我笑著朝他揮手。
許維松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他含蓄地舉起手搖了搖。
「維穎,維穎,維穎——姐——」
許維松撓了撓後腦勺,走上前來,說:「我向朋友要了理科班這個星期上課的筆記,還幫你帶了這個星期發下來的試卷和習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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