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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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嘈雜的噪音瘋了般湧入我的耳朵,刺|激得我忍不住抱住了劇痛不已的頭。
然而我出院后,並沒有先回家,而是去參加臨一中學10月的月考。走進教室的瞬間,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我,目光讓我有些不舒服。
「星湖灣別墅區顧教授不雅視頻的事情!」
「出院后,就回我們家吧!你要是不喜歡我的手藝,我可以請一個阿姨來煮飯。」
我很奇怪,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抬起頭,看見計程車司機的嘴唇張張合合,聽見了他的話,卻理解不了他話里的意思。巨大的恐懼像一張網,將我死死地罩住。
要是計程車開得快一點兒,說不定會涼快一些,偏偏現在是下班人流高峰期,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按部就班地交錯亮起,車輛行人卻依舊擁堵。
在我不知所以跑去問簡維安的時候,他說讓我自己回家。
而我一坐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同桌好像往另外一個方向移動了一下,似乎想要遠離我一般。
不,不,不,是我太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太天真,我怎麼會以為大人的感情還會如小孩子那般純粹?
我驟然想到簡父簡母在得知我要出院的消息后,就立刻趕了過來,讓我跟他們回去。
「這事兒發生多久了?」我嘶啞地問道。
而醫生宣布這個消息后,簡父簡母很快就來到了我的病房。
等放開我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眼睛紅了,眼淚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你都住院一個月了,他們來看過你嗎?放心吧,維安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很快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簡母忍不住又抱了抱我。
「星湖灣別墅區現在可是出名了!因為住在星湖灣的一個N大學的教授,好像是姓顧,哎呀,年紀這麼大了,還跟美院年輕的女學生拍那種視頻……視頻被人爆出來發到網上!你說說,現在怎麼那麼多當官的、當老師的,都被爆出不雅視頻啊……」
「啊!這事兒還牽扯出一段十多年前的舊事呢!聽說顧教授不是第一次侵犯www.hetubook.com.com女學生了。活該,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一轉眼,我就即將住院滿一個月了。
他們還興奮地說了什麼,我完全聽不到了。
蕭瀟的話猶在耳邊——我喜歡他,我敬愛他,我要保護他。
我摸著口袋裡的手機,撇了撇嘴角。
司機看了我一眼,說:「啊,小妹妹,你這不會是燒傷了吧?」
「你住在星湖灣別墅區,家裡有錢,你的傷肯定會治好的!」
儘管不溫暖,但一直存在的,我的家,破碎了。
但我只是皺了皺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簡直不能理解。
我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班主任邵老師對我的回來表示了歡迎,還讓我不要因為家裡的事情有太多壓力,放輕鬆對待明天的考試。
「什麼?」
空氣里沒有一絲風。我攔了輛計程車,上車,告訴司機:「星湖灣別墅區。」
我搭乘的這輛計程車沒有冷氣,司機將車窗全都搖下,然而空氣彷彿被曬得凝滯了一般hetubook.com•com,灼熱將我烘烤,很快校服后襟整個兒貼在了背上,黏糊糊的,令我難受得很。尤其是,我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汗流經的皮膚痒痒的,我必須用盡全身力氣阻止自己伸手撓癢的衝動。
但容不得我多想了,儘管請了家教老師補課,也有筆記本做輔導,試卷也全做完了,但自我感覺還是落後了其他人一大截。
「師傅,能不能繞道啊?」我忍不住開口了。
車子一停下來,四周全是鳴笛聲,路人們的抱怨聲,以及車載電台里快節奏的歌曲、相聲小品、廣告聲,這一切混雜在一起,嘈雜且令人頭暈。
他們臉上的表情告訴我,簡維安告訴了他們,我知道他們的身份了。他們並不說話,簡母則直接抱住了我。
我不是很好奇。
簡父簡母一離開,我就去找簡維安。
燙傷后植皮的地方愈合良好,醫生也說再待幾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聽完我的來意之後,他說:「沒事,我會說服他們的。你……等你出院的時候,我找何嘉寶送你回去怎麼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不是剛從醫院出來的?」司機卻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的冷淡,繼續說,「你知道嗎?星湖灣那邊出大事啦!」
我只得拚命地告訴自己要忍耐,最終還是翻找書包,拿出一包紙巾,挽起袖子擦掉了胳膊上讓我不舒服的融化了的藥膏,露出底下斑駁的傷痕來。
「喂,你怎麼了?小妹妹,你怎麼了?不會是病沒好就出院了吧?」
年輕的司機正隨著電台里的音樂節拍搖晃腦袋,聞言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又探頭出去看了看路,說:「不成啊,你看,前後左右都堵死了。」
實在是太難受了,拆了繃帶的部位上塗著的厚厚藥膏似乎被汗水稀釋了,沿著肌膚緩慢地流淌,如同令人厭惡的蛇在爬行。
聽到這樣的話,我不由得疑惑地問:「為什麼?我可以回自己的家。」
此刻這些話,就像一個巨大的笑話。
旁邊的計程車司機聽到了,也探過頭來討論。
「都快一個月了吧,聽說他被學校開除了,那女學生正在起訴他。」司機隨口答道,「唉,路總算通了,www.hetubook.com.com我現在給你繞個道,保證不堵車,行不?」
我想到我打電話給那個女人,她冷漠地說「你不要再打過來了」。因為習慣了他們的冷漠,我沒有深究原因,此刻我懂了。
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讓我難受極了。身體軟綿綿的,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又像是一隻沒有靈魂的布娃娃,睜著眼睛,卻看不清前方,茫然不知所措。
窗戶大開著,他的聲音又毫不掩飾。
兩天的考試倏忽而過,任課老師又將我叫到辦公室,給我發了一堆特別輔導作業。抱著那堆作業回到宿舍,卻發現宿舍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真是的,我住了一個月醫院,因為學習忙沒空去看望我也就算了,我回來了,也不等等我再走。
專心想最後衝刺一把,因而我忽略了宿舍里異樣的安靜。
「對。」儘管對他的語氣很不爽,但我還是淡淡地回了一句,「9月的時候不是有一起火鍋店起火的事故嗎?就是那次受的傷。」
接下來我都沒有再去看過簡維安,只從護士的口中得知他恢復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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