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冷，戚月捏了捏領子，「啊，好冷。」
這樣突然的親密接觸，讓兩個人都有些嚇了一跳。
「我們反正沒人願意和你一間。」幾個平時和安夕關係不錯的男生紛紛往後退，表現出不想和他接近的意思。
發現身邊是戚月，他摘下耳機，「怎麼過來了？」
戚月幫她倒了杯熱水稍微關照關照就出來了，走到電梯口的時候發現三個人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
本來就猜到這次的旅行一定不會那麼順利，只是不知道竟然會不順到這樣的程度。
感覺自己離溫暖與喧囂越來越遠，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只想找個稍微清凈點的地方。
其實也並不知道為什麼要打這個無比奇怪的招呼，兩個人離「熟悉」還差得太遠，最多的交集也不過是通過戚月，而通常情況下，藍顏知己和男朋友的關係是很難處理好的，就好像紅顏知己和女朋友的關係，表面上再怎麼不在乎，心裏還是多少會有些小心思。
「但這樣的話葉舞涼就要自己一個人一間了，總不見得像他們開玩笑說的和男生住一起吧。」這樣的情況倒是韓軒事先沒想到的。
「搞什麼啊，這怎麼可以，人家小姑娘要名聲不保的。」
那樣的輪廓被很快確認了出來。
反倒是情願一開始就抱著不開心的心情來，便不會有這麼大的反差。
「你真的不在乎嗎？你不可能不在乎吧。」
大家都換上了泳衣，外面披著溫泉門口發的毛巾袍，洗乾淨后往自己喜歡的溫泉里竄。
戚月垂著眼睫，沒敢看他，怕自己太過生氣或傷心，做出什麼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行為來。
這或許就是人們喜歡泡溫泉的原因。
這個提議著實出乎人的意料，本想另找個話題帶過這句話，卻在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了對方的回應。
「怎麼今天覺得你看著特別順眼呢？」也沒有多經過考慮，就把腦子裡想著的話脫口而出說了出來。
承載著這樣一個承諾，讓這一次變得更加的關鍵和緊張，硬幣投下去的時候不僅是葉舞涼，就連安夕也手心冒出汗來。
由於肩膀這邊有不知名的力，安夕本就睡得不太安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整個肩膀都已經僵住了，但怕打擾到還熟睡著的葉舞涼，沒敢動。
安夕一秒也沒猶豫就回道：「好。」
「你又來了是不是？」男生就是這樣，平時的不太容易生氣，但一旦被真正地被激怒，就不會輕易平息。
「親一下就走咯。」戚月用著開玩笑的口氣說著。
「睡得好不好？」安夕終於可以抬起胳膊活動起來，酸痛得他不由微眯起眼來。
韓軒看了看時間說：「回去吧，差不多吃晚飯就可以去溫泉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樣的話會這麼開心，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期待一個吻，只是被對方那麼在意的感覺，著實讓人滿足。
「心情怎麼又不好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笑得沒心沒肺的戚月也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一下子所有的都疑惑得到了解釋，像是心裏打開了一個結，又被打上一個更大的死結。
「對了，你怎麼會願意和葉舞涼一間房間？你好像一直不太待見她啊。」
「恩。」葉舞涼看到安夕的動作后立刻抱歉起來，「對不起啊，剛剛好像靠著你睡著了，實在不好意思。」
「啊呀算了，聽了怕是你會不開心。」往往越是這麼說，就越是讓人想知道。
一陣風吹過來，周圍瑣碎起樹葉互相摩擦的聲音。
葉舞涼高興地帶著一些自豪地遞給安夕，然後馬上又投入兩枚幣。
「這是什麼意思？」
「那你去通知安夕韓軒，我去通知文慧。」
葉舞涼有些嬌嗔地點點頭，「有一點。」
安夕回頭看了看，朝那裡招了招手，「馬上來。」
在有結論的時候，越是整理線索，就越是覺得對的上號。
「怎麼這麼久？」雖然沒有不悅，但口氣多少有些嚴肅。
「啊呀你何必呢，自己想著生氣傷心的永遠只有自己，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哦。」安夕用著一副「我當什麼大事」的口氣說著。
這樣的集體旅行可以算得上聲勢浩大，一行充滿青春朝氣的學生，在馬路上格外惹眼。
她輕輕推了推韓軒，男生慢慢睜開眼，纖長的睫毛劃開一個漂亮的弧度。
可能是因為周圍的黑暗讓人沒有安全感，又可能因為寒冷的空氣漸漸滲透到皮膚裏面，戚月此時不想一個人獃著，所以看到安夕越來越遠去的身影，拚命叫住了他。
「不，抓不到也不買了，不對，不會抓不到的。」葉舞涼握緊手裡的兩枚幣，眼睛里閃著光看著安夕，「你相信我嗎？和-圖-書」
外面明明冷得讓人想發抖，但在這樣的水溫下整個人都可以被融化。
「不會。」
不遠處的戚月和韓軒正坐著玩扔幣出遊戲票的遊戲，看著地上滿滿的一堆遊戲票就知道兩人已經砸了不少錢了。
然後就不想走，最好死也要死在這樣的溫暖中。
「她溫泉也不去？那來到底是幹什麼？」韓軒說完冷笑一聲。
安夕抬了抬一邊的眉毛。
「戚月……」
戚月沒有猶豫，往靠窗那個床走去。
好像在恍恍惚惚中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覺得是幻覺，戚月便沒有理會。
戚月選了一個沒人的溫泉泡著，閉著眼，試著什麼都不要想，但腦中的那句「韓軒暗戀葉舞涼」卻像從遙遠的地方慢慢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最後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腦袋。
「抓到了。」葉舞涼開心地蹲下去把娃娃拿出來，對著安夕拚命炫耀。
葉舞涼剛想開口，又被戚月接過了話，「不要像韓軒一樣說什麼我看錯了，不可能的，就是韓軒和你。」
葉舞涼不解地皺了皺眉看著她，「承認什麼？」
「你幹嘛。」戚月調整了一下心跳頻率，對自己看到他有這樣的反應覺得很吃驚。
「哦喲。」安夕給了個很大的反應，「你今天幹嘛，有生以來第一次表揚我。」
這個側臉讓戚月心動過好幾次，好像看再多遍都不會失去光彩一樣。
「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消氣嗎。」站在外面久了，身體的熱度漸漸退去，開始發冷，安夕用力裹了裹毛巾袍。
「是啊，葉舞涼好像很拿手。」安夕搖著手裡的娃娃，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愛。
「哪有。」
提到葉舞涼三個字，戚月條件反射般地不悅，口氣很不好地回道：「我又不是莫名其妙不待見她，還不是看到她和你……」
「沒關係，抓不到我再去買幣。」安夕已經做好了掏錢包的準備。
「想不想玩？」安夕一邊問著身邊的葉舞涼一邊掏出錢包。
溫泉旅行，帶著一些和其他人不同的心情期待著。
有很多曾經最嚮往去的地方。
安排房間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混亂，大部分人都是和同性結伴出行，所以有著戀愛身份的兩對人變成了大家起鬨的對象。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嗯，身體不舒服，就不來了。」
由於是穿著拖鞋，所以行動起來非常不方便，艱難地移動到安夕面前，對上一張略顯天真的臉。
用了最小的幅度試圖不要打擾到文慧，戚月慢慢站了起來走到最後一排韓軒的座位旁邊，他的耳朵里塞著耳機，側面輪廓在光影下顯得異常好看。
第一次就成功了，抓到了一個很可愛的白色北極熊娃娃。
戚月像是覺得她的表情很搞笑，於是更加壯了膽，朝他走近，額頭幾乎都快貼到他的下巴上，抬起頭說：「親一下咯，敢不敢。」
「好啊，說不定，那麼做的話我就真的不在乎了呢。」戚月的話像是在威逼利誘，又像是一種試探。
其實戚月並不想聽。
安夕愣在原地，半張著嘴，眨了眨眼睛。
安夕有些吃驚，「十個幣就能抓兩個娃娃？」
「我給你的東西可都要好好保存啊，我會檢查的。」
無法相信這是戚月的回答。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讓人悲傷的事實，是她在這次旅行中唯一的收穫。
「承認你和韓軒的事，焰火晚會那天。」
「我們下午準備出去逛一圈，你一起么？」雖然知道對方的回答一定是否定的，但還是把目的表達明確。
「喂，戚月，你往哪裡走？」
四個人走了一路都沒有一句話，終於意識到這樣的組合更加尷尬，戚月開口問道：「那是一起還是分開行動？」
戚月一路看著他的背影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快要消失。
韓軒的父親是酒店業的，在任何地方都有不錯的關係，所以要為一群未成年的學生預定到一個不錯的酒店並不是什麼難事。
憑什麼她做什麼都是好的都是對的，憑什麼只要是她，那些「不正常」的行為都會變成潮流。
後來變成最悲傷的終點。
戚月的眼神里懷著一絲希望地看著他，「是什麼？」
「沒事啦，以後有的是機會。」
安夕實在是說不過她，扯了扯嘴角，「那你要怎麼樣，要不我給你親一下？」
晚餐就在酒店自帶的餐廳里吃自助餐，吃完后一群人分散開來各自去酒店附近的溫泉。
「我不管啊，我要和戚月一間。」文慧預示到自己可能會落單，先下手找好了伴。
「謝謝你啊，組織了這個溫泉旅行。」雖然和原本預想的有些不同。
戚月笑著點點頭，看著他離開。
關和*圖*書上門的一瞬間，似乎還能聽到文慧最後那句略帶嘲笑的話。
其實自己從來就不是一個這麼糾結的人，只有在這種時候，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連續失敗了三次，都是只差了一點點。
戚月覺得很煩心，把整個頭都悶到水裡。
剛泡好這麼溫暖的熱湯，身體本身都快熱出汗來。
剩下的兩個人輕輕地點頭。
安夕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葉舞涼腿上，皺著眉，「不冷么？」
青澀的表情中恍惚著對情愫的掩藏，正處於一個連牽手都會心跳很久的年紀，體內不斷上升的溫熱從無法觸及的呼吸間飄向遠方。
不遠處的戚月和韓軒過來和他們會合，看到他們手上的毛絨玩具，戚月看著有些眼熱，「啊，真好呢，吊到娃娃了。」
大多數人都已經分好了房間，就只剩下沒幾個人還站在酒店大堂討論著。
「又幹嘛啊？」
「買十個就行了，我不是特別喜歡玩這個，看別人吊娃娃比較有意思。」
女生點點頭，表情倒是顯得很愉悅。
「這怎麼能算扯平呢，她吃了我的蛋糕我吃了她的蛋糕叫扯平，因為我沒有失去什麼，但她抱了我的男朋友我抱了她的男朋友，這個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他們兩之間如果抱出什麼感情來，你怎麼負責？你能負責嗎？」
每次都是這樣，一聊到葉舞涼，無論和誰之間的氣氛都會變得糟糕。
所以在聽到文慧的那句「聽說韓軒暗戀葉舞涼」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葉舞涼把兩隻一模一樣的白熊拿到面前看了看，然後分了一個給安夕，「諾，你一個我一個。」
「那好那好，從今天開始我天天表揚你好不好？你帥你最帥。」
期待很久的事情最後變成這個樣子，情願自己從來沒有期待過。
「文慧不來么？」韓軒看她隻身一人不由問道。
終於，葉舞涼開口：「如果是我主觀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不會不承認的。」
「就是你趕快把這件事忘掉。」安夕說著毫不客氣地往她頭上敲了敲。
兩個人就這麼分頭行動起來，戚月敲了敲文慧的門，發現開門迎接自己的是個不太好看的顏色。
由於一部分行李還放在文慧房間里，戚月回去整理著需要帶去的東西，一邊的文慧看著各種羡慕，「唉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尷尬地朝她笑了笑，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早點回去吧別著涼了。」
其實目標從來就沒改變過，還是第一眼相中的那隻，集合了之前幾次失敗的經驗，這次葉舞涼的動作額外自信和謹慎，在放手的剎那，整個人的心都被提起來了。
「啊，我想到了。」安夕突然打了一個響指。
「啊，我們都去玩那個吃幣的遊戲了，忘記來抓娃娃了。」戚月有些後悔的樣子，給兩人遞了一些飲料和零食，「我們贏的票子就換了些吃的喝的，大家分了分吧。」
雙方僵持著，畫面顯得異常尷尬。
戚月也不知道聰明的韓軒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一路上不敢說什麼話。
明明才是幾秒鐘前看到過的臉，此時再見，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哦……」恍然大悟，「對啊，那件事。」差點忘了那件事。
一個緩慢的回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帥氣到要讓人忘記呼吸的臉。
「什麼叫我又來了？這件事從來就沒有解決過。」
上車的時候戚月選在了比較後面的位置，一是覺得睡起覺來方便，二是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坐在斜前方的葉舞涼和安夕。
「怎麼在外面啊。」戚月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穩。
「你腦子壞了啊。」安夕往後退了一小步，「別開這種玩笑啊。」
葉舞涼似乎在等這樣一個提議很久的樣子，馬上點頭呼應道：「好呀。」
按著葉舞涼計劃的軌跡，娃娃被整個抓了起來，一路默念著「不要掉下來，不要掉下來」，終於在娃娃順利掉入出口的時候才整個人大舒一口氣。
心跳突然急劇加速，剛才的對話不知道有沒有被聽到，就算沒有，和安夕在一起這麼久的事實也逃避不了。
猜不透對方心裏的真實想法，安夕僵硬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雖然和韓軒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但實在不忍心就這麼拋下文慧不管，戚月只得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聽啊聽啊。」
在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醒了過來，或許是靠著韓軒的肩膀睡得太過安心，戚月沒有要醒的徵兆。
這是屬於學生之間特有的羞赧。
「這裏附近沒什麼地方好去，只有一個比較大的商場，上面有個湯姆熊，可以去消磨消磨時間。」對地形hｔｔps://m.hetuboｏk•ｃｏｍ.com
很了解的韓軒很快分析了所有人唯一的去處。
這樣的反應倒讓安夕一下子笑了出來，收下了毛絨玩具后朝她點點頭，「恩，我會好好保存的。」
「你怎麼知道？連你也知道？」戚月猛地抬頭。
「那你答應我哦，我說了你不能生氣。」
而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戚月的心情也突然好了一些，她這個人浸到溫泉里，水位淹沒到喉嚨口。
似乎本來就沒有很希望她的加入，所以她的缺席倒是讓氣氛變得更加好了一點。
「你剛聽到我和安夕的對話了吧？」戚月實在是不想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走掉，折回來問了。
嘴角的弧度略微上揚，體內有了天氣的寒冷也無法入侵的熱度。
但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那文慧今天聽到的謠言就可能不是假的，腦子裡仔細回想著所有韓軒對葉舞涼的評價，似乎都是一些正面的評價，就連真心話大冒險也沒有立刻拒絕人家……
覺得有些冷，戚月搓了搓手準備往回走，轉身的一瞬間突然看到一個不清晰的身影，戚月眯起眼來湊近看，那張如玉般白凈的臉越來越清晰。
安夕慢慢收回手，把她腿上的衣服蓋蓋好，「馬上到了。」
這個不愉快的開場，似乎是一個不詳的徵兆。
「你當我想？」戚月越說越生氣，走路的步伐也越來越重。
這樣的句子，不知道帶著什麼樣的目的說的。
兩個人都略顯尷尬和無奈。
印象中天生毒舌體質的文慧每次看到別人大冷天露著腿都會暗暗諷刺說老了會得關節炎之類的話，甚至有一次戚月這麼打扮還直接被她罵成援|交妹，本以為她會用同樣的口吻批評葉舞涼，沒想到對方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伴著文慧的歡呼聲，戚月和韓軒兩個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葉舞涼輕輕地含蓄地笑了笑。
韓軒包了一輛很寬敞的大巴，上車前都選好了一路上的同座。
沒有揭穿，就當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還不是……算了，沒什麼。」反正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我站在我這邊，還是自己悶著吧。
戚月在外面站了一會，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褪去。
投入兩個幣，葉舞涼開始進入一個「勿擾」的模式，雙眼緊緊盯著前面的機器，直到他停在了自己預計的位置才放鬆了按鍵長吐一口氣，看著抓娃娃機的抓子慢慢下降，心跳也開始跟著加速。
安夕立刻停下扭胳膊的動作，搖頭，「沒有啊，你睡得舒服就好。」
「我也不知道。」一陣風牽起了戚月的一縷頭髮，弄得她的臉頰有些發癢。
葉舞涼不管對什麼都抱著「只看看我不玩」的心態，兩個人光了好幾圈一個幣都沒用。
韓軒喜歡葉舞涼，在戚月心裏似乎已經變成了根深蒂固的真理。
「不要嘛，我想和戚月坐。」文慧拉著戚月的手不肯放，對著韓軒撒嬌。
「好啦你要這麼想，我都給你抱過了，算扯平了。」
想到這裏戚月猛地回頭，看著葉舞涼已經快消失不見的背影。
隨著機器的慢慢下降，緊張和刺|激的感覺就逐步增加。
「當然相信了。」
終於把房間的分配給搞定，所有人扛著行李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旦有了落點，眼睛就死死地盯住那裡不肯放。
戚月在心裏冷冷一笑。
「等等我，安夕。」
戚月知道葉舞涼一直是個講禮貌的姑娘，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失禮過，所以這樣的表現唯一的可能就是——
「不會。」葉舞涼淺笑一聲，「謝謝你。」
知道後半句話是如同火焰一樣可以燃燒掉整片寧靜的話，戚月強迫自己閉了口。
「好吧。」韓軒聳聳肩，「我一個人坐最後好了。」
一瞬間，整個人被一種炙熱的溫度包滿，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收縮緊。憋氣，直到感覺快要窒息為止，那一瞬間，關於韓軒的所有記憶翻湧而至，就像著溫熱的水一樣把她整個人給吞沒。
文慧搖了搖頭，「也沒辦法，只能這樣啦。」
這樣的話讓戚月聽了更加不爽。
葉舞涼突然停在一個抓娃娃機前，朝安夕攤出手，「給我遊戲幣吧，我抓兩個娃娃上來。」
「好啊。」
想快點聽完后就可有走人，戚月無奈追問道：「別這樣啊，告訴我吧。」
戚月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但猜得到八九成，一邊的文慧注意到，拍了拍她，「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
走了幾步，才覺得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
安夕剛點完頭又突然想起她曾經送自己的戒指已經被戚月弄得不翼而飛，表情中就多少帶著一些愧疚。
一到湯姆熊就很快有了想活動的衝動，很多新式的和-圖-書遊藝機戚月都沒見過，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她馬上買了一百枚遊戲幣，韓軒也跟著買了一百枚，兩個人沒有顧身後的安夕葉舞涼，先去一邊玩了起來。
「那你要不要緊啊？」戚月的心情也被她弄得有些不好，「你每次來大姨媽都會很痛啊。」
「那怎麼辦……」安夕皺起眉頭。
泡溫泉被安排在了晚上，下午這個時間段是自由時間，有些怕冷且懶惰的人都留在房間內看電視打牌什麼，但戚月認為和葉舞涼這種沒什麼交集的人長時間待在一起一定多少會有些不自在。
天氣開始泛涼，大家也都披起了保暖的衣服，身材不再顯得像夏天那麼姣好，所有人的腿都被褲子包得看不出原本的線條，只有葉舞涼，在抬腳的時候兩條白花花的大腿顯得那麼突兀。
戚月笑了起來，突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一個聲音，是有人在叫安夕的名字。
「我剛剛也一直在偷看，她腿好長好細好美哦。」
「沒幹嘛啊，就出來看到個鬼影想跟蹤一下，沒想到是你啊。」安夕抓了抓因為濕透而全部立起的頭髮，「這麼冷你不去泡溫泉在這裏幹嘛。」
「我不承認，有我自己的原因。」說完就從戚月的身邊擦身走過，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糾結著。
葉舞涼終於抬起頭來，只是夜色下看不太清她的表情，「我剛才正好路過的時候，沒好意思打擾你們。」
「剛剛泡得太暖和了，出來透透氣。」
戚月的心裏明明很害怕，但卻要故作鎮定，她始終在用盡全力想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解釋，許久，開口說道：「那……聽說你不承認咯？」
戚月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是啊，庸人自擾。」
「哦，沒什麼，和文慧聊了幾句。」
「謝什麼啊，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努力去完成。」
但她知道她不得不聽。
安夕把十個幣全部給她，「兩枚一次，你一共有五次機會，把握大么？」
「我不想一個人，會怕的。」葉舞涼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造作，反倒是看得出由衷的為難和內疚。
戚月湊到葉舞涼麵前，輕聲問：「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不去了，你們去吧。」文慧擺擺手，「我一會去找隔壁的同學玩玩吧，你們玩得開心啊。」
「那如果我抓到，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哦，好吧，不要在外面站太久，當心感冒啊。」安夕說完就從她身邊穿了過去。
「那就去那裡吧，正好也好久沒去了，抓幾個娃娃什麼的。」戚月被提起了興緻，搓了搓手心。
安夕在轉身去換幣區的時候突然覺得胸口暖暖的，他知道不可能會有女孩子抵擋得了湯姆熊的魅力，何況從剛一進來的時候葉舞涼就一直盯著那些娃娃看，她只是因為懂事，就必須放棄和其他女生一樣的興趣和快樂，讓安夕的心裏多少有些添堵。
「我好倒霉啊，偏偏挑這種時候來大姨媽了，明明算好是明天來的。」文慧捂著肚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葉舞涼笑著點頭。
聽到自己的名字，安夕驀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不解地望向朝她一路奔跑過來的戚月。
「如果忘得掉我還唉聲嘆氣個什麼勁啊。」戚月眯起一隻眼，表示很痛的樣子。
本來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有「有福同享」的光環，卻在葉舞涼「持家懂事」的形象下顯得很暗淡。
安夕接過這個毛絨玩具的時候有些哭笑不得，從小就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的安夕實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們要不出去逛逛吧？」戚月提議。
戚月覺得有些胸悶，只得在那裡大口大口吐氣。
「是啊，看來我只能泡在這裏看看電視了。」
——難道是韓軒在葉舞涼不同意的情況下強迫她的？
安夕搖搖頭，「關鍵時候你們就這麼對我好了。」
對方還是沒有聲音。
葉舞涼給了她一個OK的手勢。
手只要一伸出去就會冷得想縮回，但只要淹沒在熱水裡，就絲毫不記得曾經剛才那樣深刻的寒冷。
黑暗是不會接受光的存在的，很多時候抹去了眼淚，傷痛卻還在。
為了顯得稍許自然一些，安夕輕輕地按摩著她的脖子，不一會後問：「有沒有好一點？」
韓軒搖著頭，伸出手，做出一個制止的動作，「不要說了，本來今天是出來玩的，我不想弄成這樣。」
葉舞涼沒有回答，只垂著眼點了點頭。
然後，聽到瑣碎的腳步聲在朝自己慢慢靠近，直到最後一個熟悉的聲音竄入耳朵。
「今天心情不好，你就當我發神經了吧。」戚月嘆了口氣，為自己反常的表現做了個解釋。
「老爹，你就和校花一間吧。」安夕身邊的男同學推了推他，給了和圖書他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可能是因為所有頭髮都被乾淨地抄上去的緣故，讓原本就很帥氣的臉上增添了幾分瀟洒元素。
剩下的三個人面面相覷，安夕回道：「我沒所謂啊，反正也不知道去哪。」
一開始車上還充滿各種歡聲笑語，漸漸大家都抵不過疲倦，都以各種奇怪的睡姿倒在了座位上，戚月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車上大多數人都已經睡著了。
感覺整個人胸口泛悶，戚月一下子從水裡探出頭，大口大口地呼吸。
安夕把本來抽出來的一百元塞回去，換了張十元出來，「不夠的話再加好了。」
——難道。
「哦，在看葉舞涼的腿。」戚月回道。
又回過頭，看著戚月，「好了，別亂想啊，如果真的不高興，親你一下能解決的話，那就先欠著，以後還給你。」
「好冷就趕快再泡一會就回去了吧，別呆在外面發傻了。」
自卑感又突然冒了出來，她一口氣喝完手裡的飲料。
想到這個可能性，讓戚月一下子腦子都快爆炸了。
安夕被這樣的「表揚」弄得有些沒有頭緒，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哦好吧。」
寒冽的風一陣陣地吹過來，但戚月感覺不到冷。
安夕也一下子變成小孩一樣，興奮得有些過分，「我就說你一定能抓到吧。」
「恩，好很多了。」
到泡溫泉的地方，兩人自然分開各自去了更衣室。整個溫泉都很大，是室外的，有幾個不同的湯可以選擇，可能是天氣還不是那麼冷，又不是周末的緣故，整個溫泉的人不是特別多，避開了出現下餃子的情況，所有人都很滿意。
「葉舞涼和韓軒的事？」安夕猜測道。
「我無所謂，你先選吧。」
安夕捏住她的脖子，「倒是你，脖子有沒有扭到，我幫你捏捏。」
「吶，剛剛說的抓到要答應我一件事，所以你要答應我把它放在你的床頭，然後看到它就要想起我來。」似乎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肉麻，葉舞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那下次多穿點吧，凍出毛病來可不好。」
「我和葉舞涼一間吧，安夕和韓軒一間。」戚月說話的時候擺出一副見義勇為的姿態來，她看了看一邊的文慧，「你一個人睡應該不會怕吧？」
戚月在她上車的瞬間瞥到了她，她打扮得特別學生，穿著過膝的黑色長襪配短裙，露出那段所有男生都抵擋不了的「絕對領域」，戚月發現很多男生的視線都停在她身上移不開，就連韓軒也偷偷瞄了她好幾眼。
「平時不是說我臭就是說我丑，搞得我自尊心都受挫。」
「我抓這個可拿手了，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娃娃，小時候我爸爸媽媽帶我來這裏每次都抓得多到捧不下為止我才肯回家，時間久我也變成抓娃娃高手啦。」葉舞涼說著說著覺得有些說漏嘴，加了句，「那是小時候啊，現在沒那麼痴迷了。」
「什麼嘛，不是你和我說的嘛，那件事啊。」
覺得現在臨陣逃脫只有顯得更加不光明磊落，索性大大方方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是葉舞涼。
這樣的話根本無法起到任何安慰作用，文慧嘆了口氣，又突然想起什麼，湊到戚月身邊，「啊對了戚月，剛才你們不在，我去隔壁房間聽八卦去了，你要不要聽啊？」
韓軒調整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想找個最佳的位置。
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身邊的文慧靠著玻璃正睡著，前面的葉舞涼似乎靠在安夕的肩頭也睡了過去，她把頭往後轉，看到最後一排的韓軒也用手托著下巴閉著眼。
聲音涼透了。
他稍稍扭了扭脖子，然後幅度慢慢變大，到後來整個頭都往後轉去，視線與最後排的韓軒撞上，兩個人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熱得快要昏厥過去，戚月慢慢站起來，披上毛巾袍，穿著拖鞋往外走。
安夕呆站在那裡，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腦子裡一邊越來越混亂，一邊又似乎越來越清晰起來。
除了略顯抽搐地笑了笑外，就只剩下一句不是真心的：「我不在乎」。
房間很寬敞也很乾凈，有兩個離得不近的單人床，這樣的設計倒不會讓人尷尬，戚月想顯得自己比較有氣度，詢問了身後的葉舞涼，「你想睡靠窗的還是靠牆的那個床？」
戚月沒說什麼，直接把頭擱到他的肩頭。
「哦……」
戚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韓軒面前的，只覺得那段路既漫長又短暫，再一個抬頭，就像看到了此時最想見也最不想見的人。
但既然對方願意演戲，自己就沒有戳穿人家好意的必要。
可能是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吵醒了葉舞涼，女生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眼睛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的樣子，讓安夕覺得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