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維愣住,才升起的幾分愧疚在看到溫柏言的那一刻蕩然無存。溫柏言佔有的姿態,彷彿是在向耀武揚威,炫耀著那是屬於他的專署。時景維覺得眼睛分外扎眼。
舒茼到是不在意,她明了時景維的用意,這人小把戲玩的跟個孫子似的,越來越讓人討厭了。她假裝不經意的瞥了溫柏言一眼,他仍如剛才那般漫不經心的站著,嘴角噙笑,自始至終都沒有參与進這熱鬧的場面中來。
這話聽著簡直是罵人于無形。
「所以你現在是在很委婉的趕我嗎?」
西悅一把攔住正欲進門的舒茼,舒茼甩開她大步流星的衝進去在沙發上躺下,也不管自己濕淋淋的,對西悅呸了一聲:「你這是人話嗎?太不是東西了。」
一起愣住的,還有臉上掛著淚水的舒茼,她獃獃看著似乎從天而降的溫柏言,又是欣喜又是羞愧。這麼狼狽的自己被他看在眼起,不知又會是怎麼一番想法。舒茼低著頭想從他身邊繞過離開,手腕卻驀然被人抓住。
「你搞自閉?」
溫柏言拍了拍她的額頭,讓她內心的恐懼漸漸的平息下去,彷彿只要有他,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到是沒有人在意舒茼是不是會去,她原本也就是個設計部的小角色而已,除了時景維,其他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溫柏言會不會一起去的話題上。
「我為什麼要你送?」說完氣呼呼的從他身邊走過衝進雨里。
「你覺得一個三十六歲的老人還適合和他們年輕人一起玩一起瘋?」
西悅被她吼的愣了一下,嘴巴張成O型,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把掐住她的手臂:「你是說時景維那小子招惹你了?」
這熱鬧是別人的,從來也不是他溫柏言的。
溫柏言彷彿如夢初醒,驀地看向她,目光微晃:「舒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舒茼怎麼會聽不出來艾瑪的意思,的確,她設計出來的東西,空有華麗卻沒有質感,所以很多次她的設計稿在艾瑪這裏便被弊掉,更別說上交高層進行篩選這樣的程序了。
「在談合同之前,老溫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犒勞一下設計部連日來加班加點的辛勤勞作嗎?我們可是放棄自己約會休息的時間為公司奉獻有限的青春耶。」
可那又怎樣?who care?
當初溫柏言把舒茼送到她這裏,並沒有指明要她培養舒茼,現在她卻想培養這個女孩子了,她身上的某些東西,與曾經的自己多麼相似,那些懷念著的,卻無法抓住的過去。
這些年,他縱然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曾經最珍貴的東西。
世界彷彿一下子清明起來。舒茼覺得看什麼都順眼,連帶從前厭惡的東西也忽然覺得,其實也並非那麼討厭。
「有啊,還是一匹大野狼。」她隨口應著。
舒茼欣喜的回到座位,還沉浸在喜悅當中,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後一股陰森森的冷氣在逼近自己。她能很快忘了某些不在意的事情,並不表示別人也可以。
他怎麼會在這裏?來找時景維?
「誰讓你淋雨來著?你不會打車?」西悅雖然嘴巴惡毒,但人還算貼心,為舒茼拿來根干毛巾擦拭,舒茼這才覺得身體稍稍暖和了些。
身子被他狠狠甩到牆上,舒茼幾乎懷疑身體里的骨頭都被甩的七零八落了。下一刻,下巴被他捏住,他用力吻住了她,唇齒交纏。
時景維吻的投入,手不由自主的往上攀,他原本只是想小小懲罰她一下,沒想到她的滋味這樣好,竟讓她欲罷不能,忍不住想要更多,忍不住緊緊貼住了她,忍不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空虛感剎時填滿他的身體,他控制不住的把手伸進她的衣內……
舒茼再也受不了臉紅心跳的煎熬,驀地喊了一聲:「停車,我要下車。」
艾瑪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聲音沙啞道:「日本那邊有個學術交流會,我推薦了你過去,時間大概是一個星期左右,下個周末出發,你準備一下。」
「怎https://m•hetubook.com•com
麼?溫柏言沒送你來上班?」時景維譏誚嘲諷的口氣還夾雜著那麼一點點怒意,看著她清純的臉怒就不打一處來,以為她會是不一樣的,原來也是會為了往上爬勾引老闆的女人。瞧著她微微錯愕的表情,他心裏冷笑一聲,想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羞辱感排山倒海的撲面而來,舒茼漲紅了臉,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西悅說的沒錯,這人就是披著人皮的禽獸,不,比禽獸還無恥還不要臉。
他怎麼還沒走?舒茼立刻轉身,本能想躲。但為時已晚,在她轉身的時候就被他叫住了:「跑什麼?你不有個什麼親戚結婚么?下這麼大雨,我送你過去。」
溫柏言似笑非笑,既沒答應也沒拒絕,這樣模稜兩可的態度到讓時景維臉上有些掛不住,還是梁兆鈞出面打的圓場,表示下班後設計部的員工在樓下大廳集合,他做東犒勞員工連日來的辛苦。
這樣一個擁抱,需要耗費他多少的勇氣?
她心驀然一疼,心疼起了這個給自己穿著厚厚一層保護衣的男人來。
舒茼丟給她一個可不是的白眼。也許是因為西悅上次對她說的那些話,才會讓她對時景維產生深深的厭惡,否則這樣一個原本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她怎麼能討厭抗拒成這個樣子?
溫柏言笑笑,拍拍她的腦袋:「好了,只能稍微擦擦乾,回去還要吹乾才行,不然會頭疼。」
「我也想問你,我跟他又不熟,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一見到人家就說要追人家的男人了,輕浮,爛情,讓人噁心。」對於這種男人,舒茼的原則是,繞道而行。
但時景維,是唯一的例外。
「原來我人氣這麼高?我自己都不知道。」看她說的有味,他也揶揄的插上一句。
舒茼背對著他們兀自微笑,卻笑的內心酸澀無比。
「我早說過,景維和艾瑪雙劍合併絕對天下無敵,這不,開始就是個漂亮的大勝仗,後面指不定還有什麼驚喜等著我們呢。」梁兆鈞的聲音很圓潤,他和溫柏言一樣,都是乍看之下看不出年齡的人,他比溫柏言愛笑,從踏入設計部辦公室開始嘴邊就一直掛著笑容。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見著了想見的人。
「看來他這次比以前都要認真。」
溫柏言的呼吸還在舒茼的頸脖處,他的唇貼著她的肌膚,微涼,卻讓她身體發燒似的燙。
舒茼轉身整理自己稍顯凌亂的桌面,直接開口道:「今兒我一遠方表妹結婚,我得吃喜酒去,實在不好意思,你們玩兒的開心些。」
「舒茼,我大你十二歲,我們相差十二年的距離,我足以做你叔叔。」他閡著眼瞼,眉目間的清俊越發讓人心疼。這樣一個男子,這些年獨身一人,踏過多少陌生的土壤,尋找曾丟失了的愛人。
西悅突然沉默了,靠著沙發怔怔的出神。她安靜時候的樣子,總讓舒茼覺得遙遠,難以接近。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那些秘密前,再好再親密的朋友都只能扮演陌路的角色。一如她和西悅。
在溫柏言的溫柔面前,舒茼只有傻笑的份。他的溫柔表現的那麼理所當然,就好象對她好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辦公室內當下一陣沉默,恐怕也只有時景維敢這麼跟溫柏言說話。
西悅點頭,朝她豎起大拇指:「總結的非常之精準。他就是那麼一個爛人,所以同志,你千萬要頂住,不能淪陷在他的甜言蜜語里呀。」
「多謝艾總的提醒,我會多注意這些細節的。」
手腕驀地被人狠狠一抓,舒茼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已經被提了起來往外拖去,時景維力氣之大,根本不容人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溫柏言慢慢將車靠邊停下,卻沒有打開中控開關,手握著方向盤,目光深邃。
舒茼看到艾瑪在人群里笑得不動聲色,但彎著的m.hetubook•com•com眉眼仍是暴露了她的愉悅。艾瑪應該是對梁兆鈞有情的吧?只有真的感情才能有那麼自然流露的歡喜。
她看著他說:「我從來不覺得你有多好,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介意我以為的你沒有那麼好。我不確定那算不算愛,但是溫柏言,我喜歡你,卻是千真萬確。」
「所以有一天,你也會發現,其實你面前的這個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甚至更加糟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努力維持下來的假象。」溫柏言乾裂的聲音,語言碎成了片,支離破碎,落了一地。
但無論如何,夢想是永遠不會放棄的。他追逐夢想的腳步,要到他死,才能停止。
艾瑪的氣色並不好,許是感冒引起的,黑眼圈濃的連妝都遮不住。剛才收到艾瑪急吼吼的簡訊她就馬不停蹄的一路跑進辦公室,這會兒才感覺到氣喘。
西悅皺著眉,沒什麼表情,低聲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那個白眼狼也住這裏。」
「舒茼,我不是王子。」他像是被記憶里某一個片段遏制住了一般,雙眼直直盯著前方,十字路口,紅綠燈交叉變化,來去匆匆的行人,卻再也沒有人為他停留下腳步。有時候他會想,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他又會怎麼選擇?
「舒茼……舒茼……為什麼……」
舒茼還在為他剛才的話心驚,分辨捕處時景維是什麼意思,原本就安靜的辦公室,這句話如地雷一般空降,所有人都齊刷刷回頭看向他們。舒茼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出,那些人的目光里或嘲弄或輕視,最少不了的便是鄙夷。
「噢?你們?也包括你?」他含笑輕問,聲音如清泉一般乾淨清冽。他的側臉弧度很漂亮,似星空上的一道光輝,柔軟而明媚。
於是大部隊浩浩蕩蕩離開辦公樓。舒茼翻了翻白眼,這幫吃貨果然是風雨無阻,搖了搖頭,剛要走,驀然發現門口還站著個人,看那背影,可不就是時景維。
溫柏言始終抿嘴輕笑,安靜聽著,像個縱容孩子的家長,眉眼越發溫柔起來。
天公不做美,傍晚正是下班十分,突然下起雨來,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一副鬱悶的樣子。舒茼在心裏怯笑,讓你們就想著吃,讓你們就想著占別人便宜,現在好了吧,下雨了,看你們還怎麼去嗨皮。她到是無所謂的,反正這熱鬧本來她就沒打算參与。
舒茼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她當然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麼。舒茼啊舒茼,瞧你都沒有自知之明,多不自量力,他不過是對你好一點點,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你以為對你好對你溫柔就是對你有好感的意思嗎?你簡直傻得無藥可救。
時景維與艾瑪聯合設計出來的最新季冬款女裝爆紅,打了個漂亮的頭仗,全公司上下都喜笑顏開,連常年不在公司的溫柏言和副總梁兆鈞都親自來設計部嘉獎,可見這次贏的有多徹底。但是舒茼想,溫柏言未必在意輸贏。只是他在意什麼,誰都不知道。
正想著,有電話進來,她看到來電顯示嚇了好大一跳,接起,還沒開口,對方已經搶先說話:「上車,我在你的右手邊。」
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你。你願意為愛放棄什麼呢?舒茼想,她願意為那個男人舒展眉心放棄自己擁有的很多的快樂,那另一半的快樂,她想分給從來假快樂的溫柏言。
人群里不知有誰說了句:「有車的送吧。」
舒茼哪裡有什麼親戚要結婚,這隻是借口,借口!難道他聽不出來么?這人究竟是為什麼老是纏著她不放?
一上車撲面而來的暖氣就讓舒茼滿足的深吸一口氣,有車真好,有錢更好,兩樣都有,那是神仙過的日子。
「你怎麼會來這裏?找人么?」她總算稍微找回一點意識,可是眼睛無論如何也不敢看向他。「我跟著你來的。」溫柏言盯著她看,眼睛里莫明的柔光是因為什麼,她不敢深究,更不敢妄想。對他而言,她實在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樣的自己又怎麼會是他眼裡的特別。
艾瑪舒心笑笑:「你有能力,你缺的只是時間。舒茼,你要記住,設計這種東西和生活一樣,空有華麗是沒有用的,其本質歸根到底還是要歸於平淡。太華麗的東西,華而不實,即便一時受捧,也會早早過氣。」
溫柏言,你是不是也常常會有這種感覺,即便周遭都是人,即便熱鬧的人聲沸頂,你依然覺得孤獨?你嘴角那抹笑,狠狠刺傷了我。你又是不是知道?
舒茼漸漸放下自己的心防。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做了。她不想等到失去后才開始懷念,她要做勇敢的自己,至少告訴他,至多結局……不過陌路而已。
溫柏言挑了挑眉,斜睨她一眼道:「我不喜歡那種環境,太熱鬧。」
她深吸一口氣,伸了手放在他冰涼的手背上。他幾不可聞的輕輕一顫,卻並沒有拒絕。
舒茼嚇的瞪大眼睛,來不及驚呼,也忘了咬緊牙關,大腦有一刻完全空白。時景維就是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舌頭探進了她的嘴裏,狠狠的允吸。
「怎麼?有問題?」艾瑪見舒茼張著嘴目瞪口呆的樣子,蹙眉問道。
「我怎麼來上班,或者誰送我來上班,我想都與你時景維沒有任何關係。」舒茼懶得和他糾纏,時景維這樣的人她最是清楚,蹬鼻子上臉,而且這會兒她壓根沒功夫跟他扯,扔了包就去了艾瑪辦公室。
怎麼會有這樣厚臉皮的男人?
「跟我?幹嗎跟我?劫財劫色?」舒茼有些好笑,又說,「所以你眼睜睜看著我淋雨居然見死不救?資本主義果然夠無情。」
舒茼立刻搖頭否認:「沒有,我只是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她在公司的資歷太淺太淺,怎麼輪都輪不到她。
舒茼忽然把心一橫,抬頭挺胸,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我也是小女生,當然有王子的幻想。」說完心跳劇烈的跳動,臉紅髮燙,咬著下唇不敢讓自己太用力的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壞了氣氛。她想,聰明如溫柏言,一定能聽出她話外之音的吧?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是我朋友嗎?我怎麼覺得咱兩八字相剋互不相容啊?」舒茼又好氣又好笑。如果換做平常,像現在這樣淋的這麼狼狽,她一定毫不猶豫在西悅家住下了,可是現在有時景維在,她逃都來不及。
下一刻一隻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涼的手。舒茼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溫柏言,溫柏言笑的那麼溫柔寵溺,幾乎迷惑了她的眼。十指交纏,握住,那麼佔有性的牽手方式。
「時先生的能力和才華我自然知道,如果沒什麼問題,我找公司的法律顧問和你商討一下有關合同方面的細節,你看怎麼樣?」相交於時景維一口一個老溫的熟稔,溫柏言的態度就顯得淡漠疏遠很多,他似乎總是這樣,與人保持得當的距離,不熟悉,亦不陌生。
「時先生,麻煩你起來,這是我的位置,還有,我不喜歡人家隨便動我的東西。」她的聲音冷下去,漠然站在離他一米開外,連多近一步都不屑。
「麻煩解下鎖,謝謝。」舒茼控制不住自己眼睛泛紅,扭過頭不讓他看見她的異樣。
雨比剛才還大,整個能把這個城市淹沒了的感覺。舒茼跺跺腳,真是走狗屎運了,難道要被逼到再淋一次雨么?
他一個人,究竟背負了怎樣的痛呢?是不是當初對那個女人的放手才算是擁有了快樂,才算是對她的溫柔?
時景維毫無謙遜之色,高傲的抬了抬下巴:「怎麼樣老溫,我早說過找我准沒錯,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舒茼的手伸在車門開關住忘了收回,時間靜的連呼吸都能停止。原來他的沉默,並不表示他拒絕,原來他果真是有故事的人,而那個故事如果不是有資格可以聆聽的人,將會永遠塵封在他的記憶里。
艾瑪欣慰一笑,她早知道這個女孩子是有天分的,她缺乏的只是經驗,這和*圖*書是年輕人身上都會有的毛病,初進社會,還懷帶著校園內的那些美好和臆想,殊不知平淡才是真實。再華麗的東西,美好也只是一瞬間的。
溫柏言無奈的搖頭,那神情像是對一個無賴耍脾氣的孩子,目光里隱隱的寵溺幾乎能醉死人。「雨太大了,我喊了你半天,你完全沒反應,我怕車速控制不好只能跟著你。怎麼跑的那麼急,後面有狼追你嗎?」
舒茼聽到這個聲音蹙起眉頭,這個人未免也太過自信了一些。就算在國際上得到認可又怎麼樣,性格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高傲自大又目中無人,溫柏言怎麼會請這樣的人來公司?
特別是小氣如時景維這樣的男人。
話被人生生噎了回去,什麼叫無語凝噎,這就是無語凝噎。
可是他沉默了,嘴角保持著剛好的弧度,似乎他一直都是這樣,並非這個人冷漠,而是生來就有一股疏離感,即使他離你再近,笑得再大聲,那距離也還是距離,決不會因為短暫的溫情而減少半分。
「那個……不如我自己來吧?」她紅著臉老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舒茼胸口的痛意加深,二十四歲,還有為愛奮不顧身的勇氣,亦不會想那麼多的以後。她平靜說:「十二年又怎樣,二十年我都不怕。」
舒茼眼睛往邊上一瞟,溫柏言的車果然好端端的停在那裡,車窗看了一小半,他搖了搖手裡的電話示意她不要浪費時間。
「丫頭,去外面等我,一分鐘。」
舒茼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眼見著他往她家的方向開去,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我沒有鬧,這裏太熱了我悶的難受,我要下車呼吸新鮮空氣。」她的固執,是她維護自己尊嚴的唯一方式。
「唔……」驀地唇上一痛,血腥味瞬間瀰漫開來,時景維吃痛的悶哼一聲,被迫離開她的唇,但在她身上的手仍沒有放開。
那是溫柏言與身俱來的,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是天生與人群有疏離感的人。
歡呼中有人喊了一聲舒茼,舒茼尋聲看去,時景維正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大聲喊道:「舒茼,下班后大廳集合可別忘了,咱不能辜負粱副總的一番好意不是。」
舒茼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臉上,推開他惡狠狠道:「如果不是西悅,我一定打110抓你去吃幾天牢飯,看你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瞧你,小孩子似的,頭髮都濕透了,沒帶傘不會打車么?幹嗎要虐待自己?」柔軟乾淨的毛巾隨之覆上她的頭,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為她擦拭濕淋淋的長發。
至少他知道了她喜歡他。
舒茼完全沒想到自己以為的不是好事竟然會是這等好事,這種名義出差實則公費旅遊的差事竟然有朝一日也會落到她頭上來?太陽公公今天長眼睛了嗎?
舒茼的倔脾氣一來誰都擋不住,何況對時景維她早已不耐煩到了極點。身後沒有人追來,一路小跑到西悅家,西悅開門,看神經病似的看她:「你怎麼這副德行?別進來,待外面把水甩了先,我家新地毯經不起你折騰。」
有人曖昧的吹起一聲口哨,所有人都直直往他們身上看,好象他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乾淨的眼睛,純粹的目光。這雙眼睛有多像那個人。溫柏言承認自己是自私卑鄙的小人,因為這雙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對眼睛的主人溫柔起來,明知道那是傷害,還是欲罷不能。那些未來得及實現的夢想,等到實現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空空如也。究竟算得到了還是算失去了呢?
舒茼喘著氣,目光有些混亂,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反而更加的混亂。眼見舒茼急的快哭了,時景維上前一步欲幫她拉好衣服,忽然另一隻手伸過來,從他面前把舒茼拉到自己身邊。
「你當然不用知道,王子嘛就是用來給人捧的,哪裡需要我們這些凡人的想法啊。」舒茼擱起腳抱住膝蓋,整個人都窩到座椅里去了。這m.hetubook.com.com車真是越坐越舒服,越坐越讓人不想起來。
從溫柏言口中聽到三十六歲這個數字還真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他也會覺得這個年齡老了嗎?「公司的女同胞可一點也不覺得你老,她們都恨不得一顆芳心全奉獻給你。」這話說的居然有些酸味,舒茼卻還不自知,渾然未覺,滔滔不絕,「她們呀可都把你當成王子下凡,只要你多看她們一眼就是減個十年八年壽命的也都甘之如飴哦。」
身子驀然被人一扯,帶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他身上有淡淡的木香,結實的胸膛,所有的一切都足以讓她心動。她伸手環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舒茼極少會發自內心的討厭某個人甚至到了厭惡的程度,他是至今唯一第一也是唯一一個。他坐在她辦公室的位置上,隨手翻著她的工作日記,那副愜意的姿態像根針狠狠扎進舒茼的眼睛里。
溫柏言面露微微詫異,卻絲毫沒有減速,只輕斥了句:「舒茼,別鬧。」
「艾總,找我有事?」舒茼理順氣息,心裏卻咯噔一下,直覺艾瑪這麼急著找自己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舒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別看她平時豪氣干雲的樣子,其實膽子真不大,比如現在,她除了讓心跳以高速跳動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僵硬著身體任他溫柔的擦拭。
時景維沒有半點站起來的意思,也不知怎麼,看她的眼光竟也是冷漠的。她不由愣了一下,她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大少爺?想想從一開始,難道不該是他得罪她?
舒茼受蠱惑般的點點頭,就真的到了外面靠著牆壁靜靜等著。
溫柏言,只要你願意接納,即便等再久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舒茼,你說他看上你哪裡了呢?這麼多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怎麼就偏偏是你?」西悅好奇寶寶的盯著她,狀似思考的模樣讓舒茼忍不住想抽她。
「後有追兵,我跑都還來不及。」不滿的嘟噥一聲,舒茼乾脆把衣服全脫了,順手拿旁邊沙發上的浴巾往身上一裹,反正在西悅面前自己本來就沒什麼形象可言。
「時景維?」沒想到他立刻猜出了那人,舒茼明知道不該心虛,可還是尷尬的別過視線打哈哈過去。
好不容易要跟周公約會去了,腦袋突然一痛,被人猛的一記暴栗,她唉呦一聲,眼睛都要噴火了:「饒人清夢不得好死,西悅你去死。」
「知道,並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舒茼狠狠呸了她一聲,換了西悅乾淨的衣服出門。西悅一定是知道些什麼的,但她不肯告訴她,她也不好意思問,畢竟牽扯到人家的家事,西悅看似大大咧咧,對家事卻極其敏感,那是個雷點,誰都踩不得。
可是為什麼什麼呢?他的聲音消失在綿長的呼吸里。即便只是那麼一個擁抱,也足以慰藉舒茼說出口的那些喜歡。至少她得到了回應,至少她確信他們不會陌路。
西悅搖頭:「不,我是在很認真的解救你于危難。他那個人,打定主意想要的東西,鬼都沒法攔他,所以舒茼,你節哀順便。」
「時景維你他媽腦子有病吧!」當舒茼被他用力拖到無人的安全樓梯口時她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是從什麼時候發展起來的感情?一見鍾情嗎?她決意不會承認是那樣一種情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那種感覺自見他之後每日徒增,到如今變的更加強烈,那所有的一切,不過因為被他吸引而已。她喜歡他,無關其他,只是因為喜歡。
舒茼慢慢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只怪西悅家的沙發柔軟舒服的過了頭,每次她屁股一擱就忍不住想睡覺,為此她好幾次懷疑西悅是不是正因為這個原因才毅然決定把這套價值不菲的沙發敗回家的,西悅的人生有兩樣是決不會委屈自己的:吃和睡。
舒茼白了她一眼,不提還好,一提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可不就是你們家那個白眼狼嗎!」
「誰追你?我說舒茼,你最近桃花可夠泛濫的啊,又是你們老闆又是追兵,你招惹哪些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