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海波抱起夕染,因為她臉上的傷口,眼中殺氣隱現。電話斷掉的瞬間,他覺得害怕,怕再次看到的是夕染的屍體。
藍海波只回答了夕染兩個字,「閉嘴!」
夕染髮現臉頰不再疼痛,露出感激的微笑,「藍海波,謝謝你。」
羽落老師推門而入,他環顧四周,視線在夕染的臉上停了一秒。
就在這個時候,羽落的電話鈴聲響了。
夕染緩緩開口,「如果你變成了狼人,為什麼你的哥哥沒事?或者說,你的哥哥才是襲擊我的狼人?」
「你看到了?」羽落的聲音依然優雅潤澤,宛如低音小提琴那美妙的音色。
植物園裡,羽落老師的畫已經完成。畫中的少女有著青色的眸子,她戴著薔薇花環,美麗而生動。
夕染澄澈的眸子里滿含笑意,「千尋,你所有的努力都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千尋羞澀地笑了笑,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那麼美麗。
藍海波皺眉看著遠方,「狼人怎麼會出現在本市?它擁有清醒的意志,為了狩獵跟蹤你。從現在開始,我會和你一起上學放學。」
夕染的到來驚動了一人一貓。白貓的毛炸了起來,圓滾滾的眼睛緊盯著夕染。它的主人轉過身來。溫柔的風掠過池塘,從兩個人的中間打著旋掠離去。
安辰的微笑清澈明亮,「那麼,我們一起去舞蹈室排練吧。」他還記得時光的盡頭,雅典娜曾經在眾神的聚會裡獻上的那段精妙絕倫的舞蹈。
夕染對藍海波說,「我是臉受傷又不是腳受傷,你讓我下來,我自己走。」
夕染敏銳地問,「你是說,你和你哥哥在很小的時候,遇到過狼人?」本以為只是傳說里的狼人曾經將她視為獵物。
夕染沒想到羽落老師的畫這麼美,她甚至不相信畫里的少女就是自己。她看到角落裡有幾個畫框上矇著白布,好奇地掀開。
狼人冷酷地注視著它的獵物,心底有著戲弄的惡意。夕染是它的獵物,這一次,他要耐心地品嘗獵殺的樂趣。
羽落搖頭,「不可能,從小到大,哥哥對我都很好。只是……」只是小衣重傷的前一天晚上,哥哥正好看到了他為小衣畫下的那些畫。而夕染的肖像畫,哥哥也看到過。
周圍的和_圖_書光線更加黯淡。夕染髮現自己的視線無法離開那對赤紅色的眼睛。恐懼絲絲縷縷將夕染的神志纏繞,勾起她內心更深的懼意,她的意志力在凝聚,奮力掙脫了那可怕的紅眼睛對她的意念束縛。
夕染沒想到羽落老師會突然辭職,她迷惑不解。下課後,女生們圍著羽落髮問的時候,夕染對羽落點了點頭,徑直前往玫瑰植物園。她會在那裡等羽落老師。
夕染沒有動,她眼底燃燒的火焰正漸漸退去。藍海波鬼魅一般出現在狼人身邊,握住了狼人那鋒利的爪子,它的爪子在瞬間凍結,寒氣正沿著它的手腕往肩膀蔓延。
「喂……」夕染按了接聽鍵。
狼人的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嚎叫一般的笑聲。
他的手指如柔和晚風一般掠過夕染的臉頰,細小的傷口在瞬間愈合,然後消失了。
夕染深深地為千尋高興。
電梯載著夕染和安辰抵達了頂層的舞蹈室。安辰輕輕推開門,寬闊的舞蹈室的三面牆壁全是鏡子,明亮得令人眩暈。一捧白色的香花插在水晶瓶子里分外美麗。
舒緩優美的舞曲蕩滌著心靈上的塵埃,令人的靈魂在舞蹈中飛翔。只是,夕染的思維能夠明了華爾茲的奧秘,肢體卻因為缺乏練習,屢屢出錯。
安辰的五官,特別是眼睛酷似那白衣女郎,氣質卻和那男主角相似。
夕染開始倒退,怪物緩緩走出了樹叢。
夕染腦海里,那段恐怖的記憶呼嘯而來。她看著羽落,卻始終無法將那對邪惡的紅眼睛和眼前的羽落重合。羽落老師是一個溫柔悲傷的人,他絕不是享受殺戮的怪物!
夕染覺得,華爾茲就像是一場微妙的對話,男士決定旋律,用什麼舞步,控制兩人在舞場的方向與前進。而女士則心有靈犀地反映出男士的引導,並敏銳地對應,就可表現出優雅美妙的舞姿。
「華爾茲很簡單,我們不要學那麼多花俏的東西。你看看影像資料,我覺得你一定會跳得很美。」安辰的聲音擁有熨帖人心的作用,夕染不再緊張。
夕染沮喪地垂下頭,「我不會跳舞。」
那個月光之夜,墓碑上寫著各種各樣的墓志銘。而紅色的玫瑰在夜色里怒放,將死亡的恐和_圖_書怖變成無處不在的花香。狼人宛如厄運的風聲,凄厲而至。
夕染的聲音依然穩定,「藍海波,我遇到了狼人。」
夕染有些忐忑。
安辰在夕染的眼底看到了內疚,他如晨光般的微笑,照進了夕染的心,「其實除了腳的問題,我很樂意和你繼續練習。」
狼人!它身高近三米,栗色的毛髮,紅色的火焰一般的眼睛有著錐形的瞳孔。低低的野獸的咆哮聲自它的喉嚨里傳來。
夕染的視線落在描繪著狼人的油畫上,「羽落老師,我覺得那隻狼人不是你。我會幫你查清楚到底誰是狼人。」
華露加入了宋媛的話題,「這一次的校慶舞會,那些窮人都會免費得到專業化妝師和禮儀師的教導?」
他們在速度緩慢的三拍子舞曲中流暢地跳著華爾茲。輕柔靈巧的傾斜。婀娜嫵媚的擺盪。優雅靈活的反身。飄逸不失風情的旋轉動作。
就在這個時候,路的盡頭走出了夕染熟悉的身影。路燈的光似乎也不能驅趕走藍海波身周的微藍氣息。他的黑髮在暮色里輕輕晃動,一雙眸子美麗而冰冷。
羽落注視著夕染,冰冷的心臟里有著一絲溫柔,「夕染,謝謝你。我根本不是正常人,我甚至需要按時服藥才能抑制住我內心的破壞衝動。我真的不該和哥哥一起去夜晚的墓園摘那些玫瑰。不然,我就不會遇到狼人……」
安辰的髮絲輕揚,靜謐美麗的眼睛令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在下一個瞬間輕笑,「夕染——」
狼人緊盯著藍海波,它被他身體里蘊藏著的可怕力量震懾住了。這個人類少年居然擁有龍捲風一般摧枯拉朽的力量。
暮色沉沉。
他接完了電話,神不守舍地告訴夕染,「我哥的別墅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整棟別墅已經坍塌,目前不清楚他是否已經在爆炸中喪生。」
狼人掙脫了寒冰的束縛,亡命逃離。
池塘里荷花開得正好,午後陽光耀眼。含笑的少年抱著白貓繞過池塘,出現在她的面前。白貓從安辰的懷中跳下,徑直鑽進了草叢。
玫瑰植物園裡,詭異的對話在進行著。
他微微一笑,依然迷人,優雅潤澤的聲音告知所有的學生一個突然的決定,「各位同學大家m•hetubook•com•com好,今天將是我最後一次為大家上課。基於個人原因,我將辭去美術教師一職。」
藍海波的聲線華麗悅耳,「什麼時候狼人也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宋媛矜持地微笑著,「自治團甚至和一些知名的珠寶品牌和高級成衣品牌聯絡,為得到全額獎學金的窮人提供當晚舞會上的衣服、鞋、包以及珠寶。」
羽落老師絕望地笑著,「夕染,我是一個怪物,一個還要家人為我善後的懦夫。」
夕染微笑,將右手指尖放入安辰的左手掌心,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腳踩痛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一道身影在池塘那邊正背對著夕染,餵食一隻慵懶的白貓。那白貓綠色的眼睛嫵媚動人,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撫摸。
練完舞的夕染獨自離開了深海學院。她穿過僻靜的樹道,感受著溫暖的夕陽照在身上。
她驚訝地看著羽落老師的畫,那幅畫上畫著的居然是一個狼人。它有著邪惡的紅眼睛,在月夜下飛奔,呼吸都帶著野獸的腥味兒。
狼人戰慄著退後,「我……我無意冒犯您。我不知道她是您的朋友。」
舞曲響起,在舞蹈室里盤旋起伏。他對著夕染彬彬有禮地做了一個邀舞的手勢,「我有這個榮幸來教你跳華爾茲嗎?」
安辰告訴夕染,「我正在煩惱校慶舞會的舞伴該找誰。夕染,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夕染髮現千尋越來越開朗了,她和藍海波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所以夕染漸漸變得沉默。母親夕月和藍諾叔叔也越來越喜歡千尋,經常讓她向千尋學習。
他平靜地打開投影儀,「希望大家能安靜地聽我上完最後一節課。」
今天上午,千尋接到了學生自治團的通知,她的畫被選中,將直接代表學院參加下個月在西班牙舉行的國際畫展。而且,某個非常欣賞她的神秘人士將贊助她一筆豐厚的獎金,供她繼續在繪畫藝術領域深造。
不知道為什麼,夕染心裏有些鬱悶。下午放學后,千尋去了學生自治會處理工作事務。夕染一個人沿著學校開滿紫藤的小路散步。
安辰想了想,「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練習,還有一周的時間,足夠你學會一支舞。」
「他和-圖-書們是……?」夕染問。
夕染的喉嚨發乾。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夕染盯著狼人的眼睛,伸手摸出手機。是誰的電話呢?媽媽?藍海波?
夕染的心奇怪地戰慄了一下。她有些迷惑地看著前方,為什麼會覺得害怕?恐懼的感覺在加深,在什麼地方,有人正看著她!那視線帶著強烈的黑暗的情緒,嗜血的視線帶著不動聲色的惡意。
「你……沒空嗎?」安辰注視著夕染,睫毛長長,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輕顫。
夕染的手機在剎那間發出強光,令狼人的眼睛刺痛,無法看清四周。手機的拍照閃光效果還不錯。夕染扯著安辰就跑,不敢回頭。
華爾茲的基本舞步結構,是由前進或後退、橫移、並腳三步構成一個基本旋迴。夕染很快學會了基礎的動作,開始揣摩腳跟、腳掌、腳尖的運動程序,學習運用腰部的力量來側身和傾斜。
「你一定覺得我在撒謊或者神經錯亂。狼人!哈哈哈,我都不相信。」羽落憂傷絕望地看著玻璃天花板,很希望自己就在陽光里枯萎死去。
華露斜斜看了千尋一眼,「這真是太可笑了。那些珠寶上的鑽石會不會無故失蹤呢?」
羽落俊美蒼白的臉上是近乎絕望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前天發高燒,昏睡了很久。然後,我想著要來完成你的這幅肖像畫,就勉強自己來到了植物園。我畫完了畫,筋疲力盡睡了過去。我夢到自己變成了狼人。半年前也是這樣,我醒來時發現充當我的肖像畫模特兒的小衣重傷昏迷在地板上。我真的變成了怪物……變成了狼人!」
小路蜿蜒,一個小小的荷塘出現在夕染的眼前。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碧綠荷葉上,露珠滾動。蜻蜓們在荷塘里飛舞著,淡淡的荷香在鼻端繚繞不去。
藍海波的聲音響起,帶著淡淡的不悅。「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家?」
華露心中暗恨。要是她把那幅畫交上去,得到這些榮譽和機會的人就是她了。看著夕染和千尋在那裡開心地聊天,她的心情就鬱悶煩躁。只是,前天和夕染髮生衝突的記憶還那麼鮮明。她隱隱忌憚夕染。
狼人捉住了夕染,在她的耳邊輕笑,「我怎麼可以讓我的獵物逃走……」野獸的hetubook•com•com氣息包圍著夕染。夕染的眼底有青色的火焰在跳躍,似乎即將蔓延開來。
「我見過狼人,就在前天晚上。它跟蹤我,打算將我吃掉。它的神志非常清醒,不像是那種變身發狂,隨意襲擊人的狼人。」夕染的話讓羽落坐直了身子。
大屏幕上出現的是一處舞會的拍攝片段。圖像中的男女主角都相當出色。男主角穿著黑色燕尾服,配搭白色蝴蝶領結,身材修長,氣質高貴淡定。女主角雍容高雅,美麗的白色晚禮服盡顯她的絕世風華。
夕染的臉頰刺痛,卻若有所思,「我是不是認識你?」
狼人靠近夕染,藍眼裡是嘲笑。他伸出右手食指,尖利的爪子劃過夕染光滑的臉頰。一道細細的血線出現在夕染的左臉,血流了下來。狼人陶醉在這芬芳的血的香氣里,藍眼更加灼熱明亮。
在踩了安辰第七腳后,夕染小心翼翼地問,「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媛沒有接話,她氣定神閑地看看自己的GUCCI手錶,「快上課了,羽落老師還沒到呢?」
夕染停了下來,她警覺地環顧四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附近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她的視線落在了身側那濃密的植物叢。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盯著夕染,帶著狩獵的意味。
安辰拿起控制器,唯一沒有裝上鏡子的那面牆亮了。那是整面牆的巨大屏幕。
夕染抬頭微笑,「和你一起學跳舞,我當然有空。」她偶爾也希望能穿上美麗的舞裙,在發亮的地板上優雅地旋轉。
夕染問,「你沒有記憶怎麼能夠確定兇手就是你自己?」
夕染慢慢轉過身,「是你?」
最近幾天很平靜。沒有塞壬的消息,也沒有狼人犯案的傳聞。安辰不知道在忙什麼,一直沒有出現在學校里。迪醫生告訴夕染,安辰正在想方設法尋找已經覺醒的奧林匹斯神靈。
幾把精緻修長的椅子隨意地擺在角落裡。椅背、扶手的弧度使整把椅子如中世紀淑女般含蓄優雅。花草花紋、銅釘裝飾的細節令椅子散發著古典奢華的迷人氣質。
羽落沒想到夕染這麼信任自己,他冰冷孤寂的心底彷彿落入了一道清澈溫暖的陽光。
「他們是我的父母。那是他們十年前在舞會裡開舞的影像。」安辰含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