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給了許輕飾無數靈感,她抱著肩,一抖一抖道:「太嚇人了,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被人圍堵的時候。」
對方答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今天瑤瑤有事,我來替她。」
誰料未等她大氣喘勻,便又聽到林知逸發了命令:「幫我去茶水間倒一杯咖啡。」
……
「輕輕你不必……」
形勢確實不太好了,全神貫注專註著許輕飾的席思瑤有些頭痛地想,直到被人拍了肩膀:「你還好吧?」
而這一切,看在諸人眼裡,卻是十足的貽笑大方。林知逸儼然也沒料到,自己久不出山,剛一出來便遇上這種信手可碾壓的對手,因此哪怕從頭贏到了尾,他也沒露出一絲微笑。
「啊?」這態度變化太快,好似龍捲風啊。
「我說了讓你問,可是沒說要回答。再說了,與其在我這裏找不可能有的答案,不如多花點心思在你的瑤瑤身上。」林知逸丟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咦,看排位,她應該是四辯。難道現在就到了總結陳詞的時候?」白宇詫異地道。
想明白了的許輕飾懊惱極了。到了這時候想不出對方每次都在設圈套,誘使自己主動上鉤,那可就傻到太平洋去了。
不知從哪裡獲悉消息的「小太妹」劉美美帶了四個人,正好堵在那裡,看到她過來,便呵呵一笑道:「我早就說,咱們遲早呀,得算一算賬。」
待到跟著他進屋,許輕飾便迫不及待地站在了一個離他比較遠的角落,一聲不吭。
演技值簡直Max(最大)!許輕飾衝著自己做了個比心的動作,感激自己如從乾涸之地重回海洋的魚兒。
「這咖啡啊,咱們是看著怎麼珍貴怎麼來,有些人就棄若敝屣。也不知是命好呢,還是無知……」
「經不起一點點考驗的人性啊。」許輕飾嘆道,哄著她們各就各位,「行了,都快撤吧,我準備一下也要上場了。」
這次辯論賽的主題是「論結果重要還是過程重要」,許輕飾這一方的觀點則是「過程重要」。為了應對不同情形,席思瑤為她準備了諸多資料。她焦頭爛額背了這許多天,委實心力交瘁,自信與警惕心都大大降低。因此林知逸稍一試探,便露了底。
許輕飾成功完成自我解救,心花怒放地終於坐穩了位子。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許輕飾哭笑不得:「你得聽我解釋,不能只聽他們的一面之詞。」
「胡說!老娘豈止自信,簡直是自信滿滿!你才是佯裝淡定的吧?是沒想到老娘才思泉涌,能說會道,所以慌亂了吧?」許輕飾強詞奪理地喊道。
白宇看看林知逸,對方並不多話,只點頭示意他繼續。白宇只得痛苦萬分地跟著對方刷足了一個小時的日常任務。直到雙方下線,他才去摸摸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有心要跟林知逸說些什麼,林知逸卻如沒事人一樣與他道了晚安躺下了。
「啊?什麼人生哲學?」
「沒有任何的因為、所以、可是、但是,記清楚了:只有我能欺負許輕飾。」林知逸道。
林知逸走了過來,劉美美瞬間氣場大變,裝作溫婉的樣子道:「學長,聽說你不舒服,我來看看你。」
圍觀了團長被吊打的全過程,席思瑤不由憤憤道:「林知逸欺人過分了吧!明知道輕輕是菜鳥,還這樣不留餘力……」
「別過來!」許輕飾驚叫道,「她說了讓我離你遠些,不然給我好看。如果她專挑沒人的時候堵我怎麼辦?」她揪著頭髮,焦慮地轉圈圈,完全不聽林知逸講話,待轉過兩圈,又可憐兮兮道,「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好嗎?這期間先別讓我到學生會,我實在是怕她。」她的神情極為認真,眼角猶帶著一絲哭過的紅,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蕩漾著細碎的燈光,直直望向林知逸。
許輕飾傲視了一圈,補充道:「所以哪怕你笑到了最後,但是這個過程我很享受,也開心過,便不能說你的結果是最好的。」
看著如牛般大口喝水的許輕飾,林知逸勾了勾嘴角——這才是「打開」許輕飾的正確方式啊,嘖嘖,一如既往的粗魯,不知淑女為何物。
白宇感嘆道:「不是準備過河就拆橋吧?好歹我勞心勞力插了朋友一刀才……」餘下的話音在席思瑤的白眼中打住。
「快打住……再說下去估計你都要入魔了。瑤瑤回復我了,說好像是家裡有事,回家一段時間。」
說好的粗魯野蠻的人物設定呢?林知逸定定地望著她,直到對方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才又微微笑道:「很好。」許輕飾的神色剛要緩和下來,便又聽林知逸補充道,「希望等會兒在賽場上還能看到這樣的你。當然,如果沒有把冰心說的話安給了鐵凝,在佯裝自信的時候語氣快而不飄,再堅定些就更好了。」
這場比賽對於許輕飾是一種折磨,對於林知逸來說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直至比賽結束,兩人都活似經歷過一場生死搏命的戰鬥。
「找打是嗎?」林知https://m.hetubook•com•com
逸抖擻抖擻肩膀,作勢要動手。
「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林知逸嗤笑道。
席思瑤無奈,只得拍拍她的肩,轉身離開。
倆人這樣一番交流,早被宣傳部其他人看在眼裡,有幾個女生竊竊私語,眼神里露出毫無疑問的鄙夷來。
心知確實如此,可到底意難平,席思瑤顧不上與他多言,在許輕飾退場后便匆忙跟去了準備室,在門口與林知逸撞了個正著。她強撐著門口不讓對方進。林知逸問道:「這是打算食言而肥了?」
「你看再有一周就到一個月期限了,到時無論如何,你都能見到許輕飾。一旦見到了人,你可不就什麼都好了嗎?」
林知逸表示什麼都沒聽到。
然而為時已晚……綳了很多天的弦似乎一下鬆了許多,許輕飾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得意得讓人有些不忍心。
許輕飾哼了一聲,眼瞅著對方還不肯走,便又惡聲惡氣道:「明天才開始算呢,那現在你可不可以立刻、馬上、馬不停蹄地給我消失?」
許輕飾當即反駁:「憑什麼?我是給學生會打雜,又不是給個人。」
正在這時,茶水間也走進來了幾個女生。她們接了水,卻並不走開,在旁邊你一聲我一聲地講話,活似許輕飾不存在。
無人知道,假如此前還有不到50%的成功希望的話,在與林知逸對陣那片刻,許輕飾的心氣已被消磨得一絲不剩。她竭力淡然,卻無法掩飾越來越弱的氣場和極度擴張的不自信。她竭力壓制住焦灼和暴躁,深吸了兩口氣,便走上了台。
「我並不想做什麼,只是想問,你確實想要這麼做嗎?想的話不如咱倆打個賭,你再輸給我,然後代替我履約好了?」
「你不給我解惑?」
台下,是滿滿的圍觀的學生。他們熱情而期待地喊著林知逸的名字,直至評委再三宣讀規則,大家才慢慢平息下來。
許輕飾平心靜氣地做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端起來走到那群女生面前。女生們立馬住了口,緊張地以手擋臉:「你做什麼?」
這語氣,這神情,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對方是個女生。頗讓林知逸好奇的是,以前這小子只玩夜店遊戲的,現下竟玩起了什麼網路遊戲?還打攻城戰?
許輕飾目瞪口呆,連連搖手:「你不樂意你說嘛,說了我不就知道了?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樂意……」如是顛三倒四地念著唐僧咒,一路奔回了辦公室,咖啡也灑得只剩下半杯。
白宇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掛掉手機道:「還能哪裡,當然是夢裡見。說起來,有句話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看不慣他這麼欺負小學妹的白宇忍不住搭腔道:「信任危機,人與人之間最可怕的東西了。為了許輕飾,你真的是什麼都不怕了?」
只是自此以後,許輕飾的工作範圍似乎得到了滲透性的擴張。端茶倒水、清理桌面、訂餐買飯……外加一項不能忽視的日常:被部門裡其他女生使小絆子,間或諷刺幾句。久而久之,她亦是修了十分的涵養功夫。
他進了一步,許輕飾下意識後退一步:「也不是要怎樣,可是你得給我個說法。憑什麼我要給你做牛做馬?不行,我要求一個月賭注折半。」
林知逸不再說話,許輕飾便當他默認。抓起包,她飛也似的朝門外衝去,跑到校醫院,買葯,取葯,再往回趕。她倒是行色匆匆,不想被攔在了辦公室門外。
許輕飾哀嘆一聲,恨不能在地上打滾撒潑:「臣妾不想去啊……」因生得美,她便是裝哭,也別有一番韻味。
「我只是不明白。你看,一邊激起人斗心的是你,讓我偷摸摸把你的資料啊戰術啊送給對方的也是你,到底你是想讓對方贏還是輸呢?」白宇充分表達自己的不解,「這是其一。其二的話,但凡她有些出彩之處,你區別對待我也沒二話。可是你都做到這種程度,她還表現得如此之差……性格也不見得怎樣,你又是為了點什麼呢?」
而彷彿就此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噩夢一個接著一個……措辭顛三倒四,更是犯了不能直視的常識性的錯誤,就連賽前林知逸糾正的作者名稱,她也沒能好好記住。難為她已打定破罐子破摔的主意,立志輸人不輸陣,到了這種情況,便不再死記硬背席思瑤給的資料,而是拿起自己的草稿侃侃而談。
「那我怎麼忍得住?還是要說的。最近新學了一首元曲來著,想與你分享: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怎樣,是不是很美?」白宇顯擺道。
白宇偏偏再進了一步:「有病就找我白大仙。這位施主,你是不是得了相思忘不了的病?」
原本忙碌有序的現場一下安靜下來,大家都詫異地望向許輕飾。
「我有問過你意見,說起來也不能算是擅自。雙方都默m.hetubook.com.com認同意了,那不是達成一致了嗎?現在你又來要求我縮短工作周期?」林知逸哂笑道。
白宇捂著臉,痛苦地點頭:「是的,是的,林公子。您這麼帥,說什麼都對的,我誰都不說。」
「你消息可真是靈通,我這才回來幾分鐘的工夫。」林知逸不慍不火地說道。他徑直走到許輕飾身邊,把人拽到了自己身後。
偏偏罪魁禍首註定看不到這些。林知逸一路回去,嘴角都是翹起來的。白宇跟在他身旁,停停走走。最後還是林知逸率先道:「你這是背著我做了什麼?速速招來。」
「噓。」許輕飾沖她做了噤聲的手勢。
林知逸擔心地問:「怎麼了,被嚇到了嗎?其實劉美美本質不壞的……」
看她的神情,許輕飾哪裡敢點頭應是,可是不應,對方再把一盆髒水潑過來,她照樣承受不起。思來想去,許輕飾猛一咬舌,突然大聲哭道:「媽媽,快來救我!他們都好可怕,還攔著路不讓我走……」
「辯論中第一重要是立場,第二重要是氣場。方才這一出,許是他刻意為之,先在心理上打敗你呢?」席思瑤冷靜地分析。
在登錄的提示音響起來的時候,林知逸下了床,走到他身邊,叫了聲:「白宇?」
許輕飾的眉眼瞬間靈動起來,好似整個人又活了過來。她保持著適度的微笑朝林知逸致謝,拒絕對方護送的要求,走出辦公室后,卻整個人都蹦跳了起來。
林知逸待要發火,看著她的臉色忍了忍,低頭喝了咖啡,然後如許輕飾所預料的那般,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嗯,是個好問題。」林知逸慢悠悠地答道。
「放糖太多,甜得齁人。」
在比賽現場看到許輕飾時,林知逸多看了她幾眼——活似遭遇了慘無人道的碾壓,她整個人瘦了許多,神色間是無法掩飾的憔悴。
只除了一位——臨院的「小太妹」劉美美。劉美美上大一,許是被家裡寵慣了的,到哪裡都帶著一群人橫著走,很有一番「大姐大」的派頭。「大姐大」當年追過林知逸,在被男神婉拒又明拒后顏面大失,曾放出話來,無人敢倒追林知逸。此時被一個大二的「過了氣」的所謂「女神」站在前頭,不免有些意難平,便時不時地拐著彎地來找麻煩。
因著她那口不知道跟誰新學的濃重的口音,林知逸直接對上了下半句:「瞅你咋地?」話一出口,他便發覺不對,鬱悶又懊惱,緊緊閉上了嘴。
許輕飾剛略微退了一步,便被四人圍在了中間。她便站得直直的,聽對方與她算賬:「死皮賴臉地一定要跟在我男神身邊,不聽我話一定要倒追,倒追不成還敢對我男神動粗,你倒是能耐得很啊。」
「哦,謝謝了。」許輕飾狠狠擦著嘴角。一想到有些粘牙的士力架和可想而知的粘在嘴邊的樣子,她就有些不想認識自己。而此時的她也免不得在心裏感慨:除卻性格惡劣了些,林知逸本質上應該是不錯……
自然不是。比賽才剛到二三辯對攻的時候,許輕飾卻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直接打亂了最初的安排。
林知逸待他冷靜下來后說:「你小子可以啊,都玩起LOL了,這是進階了?哦,還大半夜不睡覺,開著外放的聲音玩,膽子真是不小啊。」說著話,他把對方胖揍了一番。
當夜,白宇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夢到許輕飾涕淚橫流地問,為何不救她,為何不提前告密。白宇內心愁苦,在次日早上起床的時候,猶在心裏默默祈禱:自求多福啊,許輕飾同學……
對方很快答覆:「不是被發現了吧?」
……
「喜歡?」林知逸揚聲道。
林知逸不欲多說些什麼,點頭走開,去後台準備。
多麼霸氣的宣言……站在他背後的許輕飾表示被對方的邏輯驚到,渾身上下是止不住的雞皮疙瘩。
白宇連忙告饒:「施主莫要激動,我掐指一算,不日你這病就要去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許輕飾看到他嘴角的那抹嘲意,有些不耐煩地說。反正她已經裡子面子折得乾淨,又深知逃不開為奴為婢的生活,索性不再瞻前顧後,將自我釋放個淋漓盡致。
林知逸正在沉思間,突然聽到躺下的白宇又爬了起來。
「連席思瑤都不說?」林知逸追問道。
許輕飾撓頭,委實有些尷尬。假如她認出那是貓屎咖啡,自然不會這樣作踐浪費。想想方才倒掉的一杯又一杯咖啡……不,倒出去的是紅紅的票子啊,她好一陣肉疼。
兩人這個樣子回到辦公室,宣傳部一下就熱鬧起來,紛紛跑過來慰問。林知逸煩不勝煩,說道:「關門,送客。」
「聽說是一個賭注來著。早知輸了能去部長身邊,我就去了!」
白宇往林知逸的方向瞅了一眼,偷摸著打開電腦,還衝著手機那頭道:「他睡下了,我剛起來。馬上上線,等下帶我玩呀。我們是打攻城戰嗎?」
自打玩LOL以來,白宇第一次心不甘情不願hetubook•com.com地打開了與瑤瑤的對話框,然後在林知逸的監視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抱歉,來晚了,室友剛剛才睡下。」
看著對方完全消失,許輕飾如飽滿的氣球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嚇了席思瑤一跳。
看著他鐵青的臉和緊捂著肚子的手,許輕飾不由問道:「你還好吧?」不待對方回答,又趕緊把水潑給對方,「誰讓你沒事靠我那麼近?我不習慣的……我不習慣的時候,瘋起來我自己都怕。」
看著對方即將抬頭,許輕飾竭力保持垂頭喪氣的姿態,活似受到了極大的屈辱。林知逸看了她一會兒,再沒講一句指責的話,只是擺擺手要她整理節目單。
林知逸扔了一包紙巾給她:「擦擦你的嘴角。」
「其實你想,最壞的結果又能壞到哪裡去?不就是去學生會裡給學長做小跟班嗎?想想多美好的事,也就團長大人你覺得糟心啦。」
這話不無道理,甚至於像是給林知逸打了一針強心劑。他當即把人推了出去,開始洗漱,腦海里不停地循環播放著「We will rock you」這首歌。
林知逸眯眼看了她一分鐘,「哦」了一聲,說道:「那麼,明天見。」好好的一句話,被他隔音隔得稀里古怪,聽得許輕飾一身雞皮疙瘩。
許輕飾很懂時務地站在他身後,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偏偏林知逸並未聽到她的心聲,而是指著她認真道:「劉美美,你聽好了。你想動誰我不管,可要是傷了我身邊這個,我勢必要討個說法的。」
難得看到對方吃癟,心裏不是不開心的,可是對方一句話都不說,委實讓她心裏沒底。許輕飾再三給自己打氣,終於鼓起勇氣,主動攙扶著對方一步一步回到了辦公室。
「哪裡有……」許輕飾待要反抗,卻又不自覺地想起第一次給對方沖咖啡的情形,乃至於第一次擦桌子……她……確實沒有明確說不同意的。可是,第一次開始做那些,也好似都有不得已而不得不為之的理由啊。
一周后,不放心的席思瑤前來「探班」,很是被嚇了一跳:「輕輕,你不是給學生會打雜嗎?怎麼看起來……」像是成了林部長龐大後宮的一員,還是因得寵而被人妒忌的那個。
許輕飾正式上崗后,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然而她並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一直被林知逸招呼得團團轉:「許輕飾,校對一下這學期的宣傳計劃,沒問題的話列印一份給我。」「許輕飾,做個時間表,看看什麼時候去跟那幾家電商談合作。」「許輕飾……」
「我們部長可真是不錯,有才能有顏值,還有品位。」
等了許久也聽不到對方再多說一個字,白宇差點以為自己漏掉了什麼:「所以呢?」
「此喜歡非彼喜歡!你放心,我可是一心一意向瑤瑤的人。」白宇嘟囔道。
席思瑤待林知逸走了之後,很是仔細看了許輕飾一會兒才道:「輕輕,你現在看起來……狀態還不錯?」
屋內的許輕飾聽到了他的聲音,似料到了一般,頭也不抬地沖門外喊:「瑤瑤嗎?沒事,讓他進來吧。」
如是再三,在許輕飾要發怒之前,林知逸卻先要怒了:「許輕飾你是不是誠心不讓我喝咖啡潤嗓子的?這都什麼玩意?」
「才不是我想毀約。明明是你擅自擴大工作範圍,增加了我的工作量。」許輕飾反抗。
因為理虧,白宇並不敢反抗,只哼哼唧唧地裝柔弱認錯。
林知逸盯著她嘴角良久,直盯得她臉部發紅,忍不住問:「你瞅我幹啥?」
她再次回到茶水間,拿起手機搜索咖啡的做法。
效果好得過度了,白宇莫名心虛。他張了張嘴,又道:「話說過了今天,咱們的約飯是否可以提上日程了?」
許輕飾漲紅了臉,險些被士力架卡到了嗓子里。她手忙腳亂拿過他桌前的礦泉水一陣狂灌,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才道:「並沒有啦,只是誇學長你是個好人。」模樣十分乖巧可人。
林知逸將對方的不耐看在眼裡,心中好似有羽毛劃過,輕輕撓了一撓。他竭力壓著聲音,不讓自己顯得過分得意:「別忘了我們的賭注。今天調整一天,就從明天開始上崗吧。」
林知逸略略收斂了一點:「出發點其實還是為了自己。你想啊,突然有了那麼一個伶俐偏又可恨的跟班,每天跟在你身邊與你鬥智斗勇,上躥下跳的,結果一下子就找不見了,誰都會不適應的吧?」
林知逸滿意地點頭:「那你繼續玩吧。」
林知逸定定地望著她,說道:「不好意思,茶水間的咖啡確實是貓屎咖啡。」
許輕飾這才驚覺,自己早已被林知逸當成隨意指使的小跟班,且有了奴化思維:「林知逸這個渾蛋,我要找他談談人生。」
「嘰里呱啦的,你在說什麼?」林知逸笑望著她,不徐不疾地問,「在罵我?」
許輕飾想了一想,答道:「活絡油?」
林知逸興奮滿滿,洗漱之後在床上躺了好久,翻來覆去地想:等到人回hetubook.com.com來時要怎麼整治,好寬慰一下等了這麼久的自己呢?嗯,只是想想就能讓自己愉悅起來……
林知逸連連點頭:「那麼,你是不是要把我已經知曉許輕飾近況的事情透露給她?」
她抬頭,望見紅口白牙笑得一臉燦爛的白宇,不由道:「還好,謝謝你。」謝意十足,態度卻也是十足的敷衍,甚至連人都沒多看一眼。
白宇自知瞞不過他,只得認慫,一五一十地交代:「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這是許輕飾的新業務……自從『叫早團』被叫停,她們可是老實了好一陣子,但是許輕飾一直以來都是有雄心壯志的人,怎麼能忍受被你折斷翅膀?這不,短短沒多久工夫,人家就重整旗鼓收拾了舊山河,獨闢蹊徑地組成了『巴拉拉小魔仙』團隊。」他停了下來,看林知逸臉色。
白宇連連搖頭:「我傻嗎……當然不說了。」
「哦?」林知逸斜眼覷他。
……
「這個團隊呢,主要是陪同學們打LOL,或者帶隊升級什麼的,不同級別價格不同,賺錢比『叫早團』可來得多了。要我說,別的不提,但賺錢這事,許輕飾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使。」白宇一個沒護住,就吐露出了真心話。
心激烈地跳了起來,許輕飾一個沒控制住自己,就猛地抬腿踹向對方肚子。林知逸「啊」的一聲驚呼堵在了舌尖處,而許輕飾已經溜開了。
「那你就別講。」林知逸白了他一眼。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他便又笑了起來,連聲答道:「好呀,晚上十一點,不見不散。」
忙碌起來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約定好了的辯論賽就要開場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呢?」林知逸萬分不解。他甚至拉著白宇一起去找劉美美,把對方逼得哇哇叫,恨不能以人格保證並未與許輕飾再有半分接觸。林知逸並不領情,當場回道:「說得跟你的人格還很值當似的。」
「我才不想去做什麼小跟班!說起來你們不是我的親友團,而是他的暗線吧?」原本緊張萬分的許輕飾聽她們嬉鬧,反而有些放鬆了,不由打趣道。
許輕飾聽他一個指示一個動作,不敢有多餘的念頭。
「你……」許輕飾嚼著士力架,兀自嘟囔。
白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替他多爭辯了一分:「不是因為他是我室友才這樣講——這場辯論賽,即便門外漢如我,也能看出他並未怎麼出力。」
白宇好一身冷汗,硬著頭皮道:「當然不會了,我這麼謹慎的一個人。不過眼看著許輕飾一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她還好嗎?」
「當然是真心實意的謝。」席思瑤目不轉睛地對白宇說,「要不是你拿來海量的林知逸的私密資料,還幫我研究他慣用的戰術和技巧,今天這一戰我簡直無法想象。」
正在這時,林知逸敲了敲門,拉開玻璃門,有氣無力地說:「我聽你這話都講了一周了,晚上也沒見你去哪裡。」
白宇支吾了一會兒,道:「那時候不是不怎麼認識嗎?現在多了解一些,便多喜歡她一分。」
眼瞅著許輕飾越說越沒譜,席思瑤連忙截斷她:「你明天真的要去學生會打雜?」
「大概是命好。你沒聽說嗎,辯論賽的稿子上錯字那是一個挨著一個的,辯論起來毫無邏輯,東一頭西一頭的,簡直搞笑。」
「你以為我是小女生,要用這麼多奶油?」
待得對方泄了氣,白宇立馬要去合筆記本電腦,卻被林知逸一把攔住:「等一下,這是誰?瑤瑤?你不打算解釋一番嗎?」他氣壓極低,帶著極大的火氣。
然而只剩兩人的房間,氣氛著實有些不對,許輕飾沒忍了一會兒便道:「不如我去給你買點葯?」
林知逸瞅了瞅她的嘴角,又瞅了瞅被她放下的礦泉水瓶,有些難以忍受地說:「難道你還想讓我喝它?」
結果可想而知。
「得了吧,我可不想收好人卡。」
白宇表示突然想把對方拉進黑名單。
好樣的,真是好得緊!林知逸黑著臉,半天沒說出話來。
「怎麼會?自然第一愛團長大人啦,不過男神就是佔了一點點的優先順序……」女生笑著,比著小拇指尖道。
待她將賭注一一道來,劉美美的黑臉早已擺了許久:「照你這麼說,你是無辜的,都是我男神的錯?」
聲音離得未免太近了些。回過神的許輕飾警惕地抬頭,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退到了牆角里。林知逸低著頭看她,一手搭在她身側的肩膀上,標準的「壁咚」姿勢。
林知逸「哦」了一聲,冷聲道:「繼續。」
「呃……」許輕飾捂住嘴,無法想象那畫面,最終在林知逸的眼神壓迫下,去倒了咖啡來。
許輕飾煩不勝煩,卻也躲不開、避不掉,愁得很。
「你想買什麼葯?」林知逸沒好氣地問。
許輕飾語結,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只是她早上仍是出了早市才來,一直忙得忘了早飯,沒過多久就有些暈頭轉向。她扶著桌子好一陣喘氣,聽得「啪https://m•hetubook.com•com
」的一聲,一包士力架貼著手背砸到了桌子上。林知逸眼皮都不抬地說:「果然想叫馬兒跑,還是得叫馬兒吃草哦。」
見慣了許輕飾風吹雨打渾不怕的模樣,乍一看她此刻的情形,難免讓人心聲幾分憐意,林知逸輕嘆了一聲,安撫幾句后又道:「你先休息一個月吧,到時再續好了。」
女生愣住,片刻后氣勢凌人地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這置部長於何地?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出爾反爾,不守信用……」
「當然啦!你還不知道我嗎,考前重度焦慮症患者,考後就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
席思瑤臨走前又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許輕飾強笑著攆人:「我知道啦,準備工作做了那麼多,不贏回來豈不白費了你的一番心思?」
「有多大區別?人類不還是從類人猿演變來的嗎?」他說著說著就再度轉移話題,「你幫我向席思瑤打探了嗎?為什麼每次我去美術學院找她,一次都沒有找到?該不會是外星人劫持了她吧?」
「聽你這麼一說,她確實很有些能耐。不過你啊……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她的,怎麼現在突然轉了口風?」林知逸突然問道。
劉美美初時被這一變故驚住,待回過神來便要上手動粗,恰聽得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緊接著是男神冷冷的聲音:「住手!」
二人這才一同走了進來。席思瑤猶自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許輕飾身邊,卻驚奇地發現,對方神色竟是比賽前好了許多。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麼不去吃貓屎?」許輕飾反駁。
「輕輕。」席思瑤輕輕拉了她一下,搖了搖頭。
林知逸「哦」了一聲,這才戒了天天四處晃悠逮人的習慣,然而整個人卻是徹底蔫了:叫他吃飯,「哦」一聲,然後懶洋洋吃幾口;若是去打球,多半是叫不動的;就是一直掛在嘴邊的課題,也怠慢了許多,導師每次催進度,他也是敷衍了事。無可奈何又不知根底的導師甚至讓白宇把人看緊點。
白宇驚到:「許輕飾?」
「可不是,單看這咖啡可就不是誰都能消受得起的。部長還為了它特意買了一整套裝備呢。」
「看來你想明白了。」林知逸低笑了一聲。
而此時的林知逸並不知道自己放過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只有一點是清晰明了的:那就是,許輕飾好似人間蒸發了。
剛還在自責可能對她苛刻了些,猶豫是否要放水的林知逸冷笑了一聲:「He who laughs last laughs best(笑到最後的是笑得最好的)。」
「你瞅我幹啥?」許輕飾惡聲惡氣地道。她心情不佳,這幾天不知傷到多少無辜,此刻看到當事人,自然沒有什麼好言相對。
「怎麼,難道你要先下線?不說別的,你約了席思瑤卻又爽約,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到是室友出了問題吧?」林知逸鄙夷地看著他道。
對方點頭:「哦,也不傻嘛。別廢話,跟緊我。」
「啊啊啊……」白宇好一陣狼嚎。
「嗯,所以什麼?」
她在樓梯間半道攔截林知逸,隨後聽到他反問道:「所以呢,你想要怎樣?」
許輕飾幾乎是下意識地辯駁:「我們是應該尊重結果,但是你也不能否認過程。完全以結果為導向,而忽略了沿途走過的花花草草、鶯歌燕舞,不僅是得不償失,而且是個悖論。沒有踏踏實實走過的一步一個腳印做鋪墊,哪裡有建成的高樓大廈?鐵凝說,『成功的花,人們只驚羡她現時的明艷!然而當初她的芽兒,浸透了奮鬥的淚泉,灑遍了犧牲的血雨』,也佐證了這一點。我們關注結果的同時,更要正視過程,它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其實你是想找補?不就是想毀約嗎?」林知逸問。
一開始她還會懵懵地問:「啊?什麼?東西在哪裡?是做什麼的?能再說一遍嗎?」而林知逸則會反問:「不如你去跟我們的保安哥哥談談人生哲學的問題?」
「對對,一定是男神的心理戰術!團長你不要怕他,快恢復血槽,等下要讓他見識到什麼是元氣少女!」
「還能怎麼緊?難道是要照顧巨型嬰兒的那種?」白宇表示也很苦惱,躲在衛生間里,在電話里跟對方抱怨。
「可能,真的是要輸掉了……」她的語氣中帶著不自然的焦躁,「你看,剛剛那段你教我背的,原來要用在辯論賽上的,結果我一下就說了出來,等下辯論的時候我要說什麼呢?」
白宇呵呵了兩聲:「你確定說的是許輕飾而不是猴子?」
正在這時,周邊的同學們發出了爆笑聲。席思瑤連忙朝台上望去,發現許輕飾正一臉漲紅。
話說到此處,作為親友團的「叫早團」一眾少女心思活絡起來,又開始嘰嘰喳喳個不停。
林知逸朝她走去:「別怕,我陪著你呢,她也不敢動你的。」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涼,可是任誰都聽得出來,他是生氣了。劉美美似受到莫大的委屈,眼中帶淚道:「學長,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