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點吧,砸錢。芷珊家最不缺的就是錢,買輛跑車送給梁牧——男人不都愛車嘛。」
會議開始,陳芷珊開門見山:「我決定了,我要學畫畫,然後去巴黎學服裝設計。」
陳芷珊熟練地點了外賣,在等待外賣來的半個小時里,她已經和陳父陳母通過了電話,並在電話里不斷強調要他們今晚必須回家,一起商討有關她未來生活的走向。
「你不認識。」陳芷珊歪著頭有氣無力地看了余樂樂一眼,十分無奈,「我也不認識。」
「我看這主意不錯,有什麼事情是用錢不能解決的?我還沒遇到過。」
在陳芷珊18歲生日這天,所有的人都在高興地為她慶祝生日,唯獨她自己悶悶不樂。
陳芷珊遇見梁牧的時候,她正駐足在一個國王玩偶前。
溫熱的風在她頭上飄來飄去,梁牧的手時不時穿過她的頭髮,她感覺到一陣陣的酥麻襲來。
言簡意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好脾氣的梁牧,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又重新拿起畫筆,在畫紙空白的地方,寫下了對陳芷珊的生日祝福。
「行吧行吧……」陳芷珊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但其實她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梁牧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也不想深究,只淡淡地如實回答:「嗯。」
……
「那行,這事就交給你,辦好有賞。其他好朋友,也都獻獻策呀……」
傍晚的夕陽透過玩偶店的玻璃門,折射到年輕女孩的手上——她的手裡正捧著一個別緻的國王玩偶。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玩偶,玩偶也在專心地看著她。玩偶的手中捧著一顆藍色的心,像是要將這顆心交給女孩。
陳芷珊也跟著嘻嘻笑起來,兩個人的頭漸漸靠在一起。
「咱們親愛的壽星小寶貝不開心啦。」余樂樂將眼神轉移到陳芷珊身上,她聳了聳肩,語氣里夾雜調侃:「不開心的緣由呢,是因為一個陌生的男人……」
小喇叭砸中桌上的一瓶酒,酒瓶倒了,有液體汩汩而出。
只是,那句「小叔叔」聽來卻有些刺耳。
這麼爛的主意,居然還有人附和。陳芷珊在心裏朝他們翻了無數個白眼。
大家都默契地不再說話,而是等待著陳芷珊的下文。
梁牧走進玩偶店,拿起陳芷珊先前的國王玩偶:「我把這個買下來,送給你當生日禮物。明天的派對,我就不去了。」
「梁老師,請多多指教。」陳芷珊抱拳。
只是陳芷珊壓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時不時地就飄到了梁牧的身上。
「良木……良好的木頭……?」陳芷珊轉了轉她黑溜溜的眼珠子,故意曲解梁牧的名字。
陳芷珊家裡的確有錢,陳父陳母在商場上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而陳芷珊身上卻沒有富家小姐的嬌氣,更沒有滿腦子都是錢的俗氣。比起豪車,她更愛騎小摩托。
不愧是文化人,連生日祝福都這麼別緻。
「哦?有多厲害?」
陳芷珊的臉上還是掛著一副喪喪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哎,你別煩我!」
陳芷珊收到消息的時候,正抱著一個大西瓜,一邊刷劇一邊啃。家裡就她一個人,她卻把空調溫度開得很低——只有這樣,她才更有安全感。
「不忙不忙。」陳芷珊連連擺手,「我等你畫完。」她看著梁牧,笑得有些傻。
「我也不清楚。」
他說話的聲音真好聽啊。
然而對梁牧來說,他給陳芷珊吹頭髮的時候,也只是將陳芷珊當成他的小侄女。平時在家裡,梁牧的小侄女櫻子也偶爾會央求他給她撓撓癢,吹吹頭髮。
「小姑娘很可愛。」店老闆邊收錢邊笑嘻嘻地同梁牧聊著家常。
玩偶店老闆看到了,喊了一聲芷珊,他笑著說:「門口有個大帥哥在畫你。」
「真不懂?」余樂樂有些詫異。
陳芷珊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她走到梁牧身旁:「店老闆剛才說『小叔叔』?」
「你以後可以喊我梁老師。」
嘿,這就有意思了。
時鐘上顯示的時間。
余樂樂一聽陳芷珊口裡不斷念叨著「完了完了」時,她就知道,此梁牧就是陳芷珊心上的梁牧。
陳芷珊迎來了她的18歲,正式邁入成年人的世界。
好不容易頭髮吹乾。
「進來吧,別發獃了。」陳芷珊拉了拉梁牧的衣角,「你先到客廳里坐會,我去換個衣服就過來。」
他笑起來的模樣真像是天使啊。
梁牧將錢遞過去,笑了笑:「最近在教小侄女畫畫,有點忙。」
「你明天滿18歲的話,那我們就是相差十歲。」
「那麼,開始上課吧。」陳芷珊也微微一笑。
陳芷珊喪氣地吹了吹手中的小喇叭——由於太過無力,就連小喇叭都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她更生氣了,盯著它看了看,然後狠狠地將它扔得老遠。
「好。」梁和-圖-書牧跟著她走到客廳,將背著的畫板卸下來,放好。
陳芷珊待在一旁聽著。
陳父看了一眼陳芷珊,問她:「這個人怎麼樣?」
對她而言,是充滿光亮,令人愉悅的。
5:20分。
梁牧卻怔住了,以為陳芷珊是誇他剛畫的畫好看,可他明明才提起畫筆,畫板上也只落下一筆顏色。
偏偏這個時候,梁牧來了。
余樂樂看了看陳芷珊:「你喜歡的梁牧,就是林南說的這個人嗎?」
令她生氣的是,她還不能按照往常的行事風格,直剌剌地衝到梁牧面前表個白。他太正經了!況且他們只有過一面之緣。如果貿然跑去表白的話,多半會遭到拒絕。不僅如此,梁牧還會把她當成莫名其妙的人吧。
陳父拿她沒辦法,只好連連說道:「好好好,晚上我跟你媽回來一趟。」
所有屬於你的愛,都不會姍姍來遲。
不知道是這個時間太過巧合,還是一切早已註定。
「行了行了,你是去追梁牧的,不是去和梁牧比美的。」
「梁牧?」林南反問道,畢竟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太過熟悉。
是個陌生的名字。
「哎喲,哪個男人?艷福不淺啊,被我們芷珊小寶貝給瞧上了?」
她太難過了。
陳芷珊頓時興奮起來:「這是不是說明,我其實挺有繪畫天賦的?」
這才是她陳芷珊信奉的道理。
余樂樂雙手交叉于胸前,她臉上的表情,似笑不笑。
她只好,一邊聽梁牧講課,一邊偷偷看他幾眼。
陳芷珊對梁牧的第一印象是:溫柔沉穩,儒雅的紳士。
「難道是繞著彎兒,主動接近梁牧的意思?」
陳芷珊將國王玩偶放回它原來擺放的位置后,踱步站到梁牧的身後,認真地看他畫畫。畫板上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大半,她稱讚道:「畫得可真好,小哥哥你可真厲害。」末了,她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地誇了下自己,「哈哈蛤,這畫里的小姑娘,長得也真是好看。」
「好事還是壞事呀?樂樂你的表情好嚴肅,人家好怕怕的……」
從小到大,但凡是陳芷珊想要東西,她都一定要得到。
「冒險之旅的大門即將朝你打開。」余樂樂哈哈笑起來,「作為閨蜜,我送你一個錦囊。」
「找你爸媽談啥?」
陳芷珊自幼喜歡木質玩偶,經常光顧秀水街的一家玩偶店,去的次數多了,便跟老闆成了朋友。那天,店裡到了新貨,老闆便發微信給她。
「你都畢業了還選什麼校花……」
余樂樂揣著她那顆八卦的心,屁顛屁顛地坐到陳芷珊旁邊。她眉毛微微往上挑起,眼睛眨了又眨:「芷珊,你剛說的梁牧,他是誰啊?平時壓根都沒聽你提到過這個人呀。」
這一套說辭,陳芷珊早都聽膩了,換做平時,她也懶得理睬,不回就不回,往她銀行卡里打點錢,讓她衣食無憂就行。可眼下不行,讓梁牧來教她畫畫這件事她自己辦不到。
梁牧是一大清早來的,他還貼心地給陳芷珊帶了份營養早餐。此外,梁牧還特意買了一些零食帶過來——聽說他的學生是一個剛剛結束高考的18歲小姑娘。
她像是突然擁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氣:「我明天會在家裡舉辦生日派對,我想邀請你來參加,你會來嗎?」
「對,我有喜歡的人了!」陳芷珊突然站起身,朝人群喊道。
陳芷珊也萬萬沒有料到,梁牧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認真的!」陳芷珊眼神篤定。
「我需要一位私教老師,如果請得到凌城最好的繪畫老師,就好了。」
簡言之,只是紳士行為。
一時間,議論紛紛。
「你認識……梁牧?」余樂樂從林南的語氣里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從小到大,梁芷珊並不是一個乖乖聽話的人,但梁牧同她說「別亂動、再等一會兒、頭抬一下、下巴收一點……」她就真的乖乖地任由梁牧發號施令。
陳芷珊看著梁牧溫柔又帥氣的笑,突然就想擁有。
「我是認真的,我要學畫畫,我要去巴黎學設計,以後我就走這條路了!」
自從得知梁牧答應來上私教課後,陳芷珊每天都眼巴巴地等著他的到來。
只可惜陳芷珊不領情,她撇撇嘴,看了余樂樂一眼,還是沒能擠出一個笑容。
林南搶答:「這事我看難,且不說他十分優秀,梁主任在學校迷妹眾多,所以平時他和女同學、女老師,都會刻意保持一定距離……」
「你好,我叫陳芷珊。你可以叫我芷珊或者珊珊,千萬別念錯喊我『傻傻』。」陳芷珊大方地自我介紹道。
余樂樂輕笑起來:「陳芷珊,你別搞笑啦。你都不認識這個人,他怎麼能惹你生氣啊?」
滿屋子的朋友都在狂歡,為陳芷珊慶祝生日,她卻坐在沙發最中間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和-圖-書們笑,看著他們鬧。
「他是誰?」林南找到重點,提出疑問。
梁牧應當也是這家店的常客。
「嗯,說到做到。」梁牧從畫板上將畫抽出來,遞給陳芷珊,「給,送你。」
「放心放心,本女俠不幹智商掉線的傻事。那成,明早起床,我就找我爸媽好好談談。」
「不喜歡!」
陳父嘆了口氣:「珊珊,你這又是要折騰什麼?」
梁牧看了眼陳芷珊還在滴水的頭髮,溫柔地建議她:「你先吹乾頭髮,這樣容易感冒。」
陳芷珊敏銳地抓到了他們談話里的重點。
面對這樣的情況,萬年不會害羞,也不知害羞為何物的女俠陳芷珊,竟悄悄地臉紅了起來。為了避開梁牧望過來的眼神,陳芷珊只好將注意力放到了對面牆壁上——那上面掛了一面時鐘,滴滴答答地走個不停。
余樂樂拿起她手中的小喇叭,生氣地朝他頭上敲了幾下。
他拿畫筆的右手真好看啊。
生日快樂,芷珊。
「我不要學做生意的。我要學畫畫!」
「會怎樣啦?」余樂樂好奇心重,忍不住追問道。
陳芷珊有一瞬間感覺天上正在掉餡餅,而母親就是這個朝她扔餡餅的人。
窗外的月光照在陳芷珊的臉上:「樂樂,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對一個人一見鍾情。」
「我這不剛好高考沒考好嘛,想去的好大學沒考上,考上的破學校我也不樂意去讀。乾脆讓我爸媽給我想想辦法,看是不是能讓梁牧教我畫個畫,過段時間,我再申請個國外的什麼學校,法國或者義大利的,以後去那邊深造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爸媽鐵定支持。」
只是林南選擇在陳芷珊低氣壓的時候提及此事,多少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以,在陳芷珊18歲生日的當天,她淪落到了偷偷摸摸喜歡一個人的地步。
她穿著一身無比幼稚的卡通睡衣,頭髮稀亂蓬鬆——昨晚她和一群好友打王者榮耀,玩得特別嗨,便放鬆了警惕,打完遊戲就直接睡了,頭都沒洗,更別說是洗澡了。
「問題是,誰才是凌城最好的繪畫老師?」陳父反問。
兩個小姑娘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梁牧背著畫板,經過望水街的這家玩偶店時,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陳芷珊故作思索:「唔,也是,這個似乎也沒有評判標準。」
「可以開始了?」梁牧笑著問她。
「那個『天才畫師』……」陳母說,「就是教育台採訪過的那個,好像是叫梁牧,30歲不到,就成為凌城美術館的館長。他肯定是最好的。」
「你說……這個好看?」梁牧指著畫板上的那條橫線。
平日里,陳芷珊性格豪爽,為人也仗義,所以朋友眾多。
「畢業了我也是最美校花啊,他梁牧長得好看,我陳芷珊也不差。」
林南將點好蠟燭的生日蛋糕從廚房裡推出來,余樂樂將房間里的燈全部熄滅,所有的人都默契地一同唱起生日快樂歌。
做生意,做生意,從小到大就知道做生意。
「你好,我是梁牧。」
「好。」
「梁牧!」陳芷珊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
「嗯?」
「我們學校美術系的系主任就叫梁牧,每個月會給我們上一堂專業課。如果此梁牧恰好就是芷珊喜歡的彼梁牧的話……」林南把尾音拖得老長老長,有些故弄玄虛。
陳芷珊歪著頭,若有所思:「這樣啊。」
這麼說起來,梁牧還是正人君子。
「我喜歡他,一見鍾情!」陳芷珊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
陳芷珊找了個皮筋,隨手盤了個丸子頭。
陳芷珊明白了過來,梁牧比她大十歲,不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的原因,大概是怕和她的朋友之間有代溝。可是,他看起來就像是大學校園裡的學長。再說了,大十歲又怎樣。這一點也不妨礙她想喜歡他,她想要他去參加她的成人禮派對。
陳芷珊上二樓,去浴室匆忙洗了個澡后,在衣櫃里拿出她新買的運動套裝穿上,頭髮濕漉漉的,她拿了條毛巾邊擦頭髮邊下樓找梁牧。
「林南,你一個大男人,這樣說話有點嚇人啊。」余樂樂也嫌棄地看了眼人群中故意發出嬌嗔的林南。
可陳芷珊卻覺得,一個星期下來,她就算只能這樣獃獃地看著梁牧發獃也很幸福,光是看著他帥氣的臉,陳芷珊就感覺十分滿足。
管他呢。
最了解陳芷珊的人,還是余樂樂。
陳芷珊的嘴角浮起腹黑的笑意,她的心裏得意極了。
而後來,陳芷珊也從梁牧嘴裏得知,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熱情可愛的小朋友。
知女莫若父。
「明天是我18歲的生日,人生唯一的一次成人禮。能不能請你在畫紙空白的地方給我寫一句祝福呀……就一句,一句就好啦。」
陳芷珊頓了頓,很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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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一旦有了希望,就會更容易感到失望。
陳父也跟著傻笑著,笑得像個三歲的孩子。
梁牧原本是想拒絕的,但陳芷珊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根本就不容許她拒絕。於是梁牧只好拿著吹風機,按下了開關鍵。
結完賬的梁牧,將國王玩偶遞給陳芷珊,而後背著畫板就要離開。
「哦……」陳芷珊撇撇嘴,「那你說的『曲線救國,主動勾引』是什麼意思……」
余樂樂輕笑起來:「大概是命中注定。」
她活在她的江湖世界里,愛就要大胆熱烈地愛。
只好破罐子破摔了,陳芷珊假裝鎮定,誇張地張開雙手,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看著梁牧,笑盈盈對他說:「你好啊,梁牧,好久不見。」
余樂樂和陳芷珊是多年閨蜜,從上幼兒園開始,她們之間的革命友誼就是鐵打的,她對陳芷珊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完了完了,陳芷珊在心裏叫囂著,她徹徹底底地跳進了梁牧這個大坑裡。
這就是她和梁牧的初次見面。
那些勸陳芷珊靜靜守護、默默等待的人,那些勸陳芷珊不要迎難而上,索性放棄的人,還有那些千叮嚀萬囑咐陳芷珊不要主動出擊,覺得追男人很掉價的人……他們,都不是真的了解陳芷珊。
「你還別不樂意,要請梁牧來教你,可得朋友托朋友,得費我一個大人情。你可要給我好好學,別三天打漁兩天晒網!」陳父厲聲說道。
「我不管,你們今晚回得來得回,回不來也得回!」陳芷珊在電話里生氣地喊道。
陳芷珊的心裏就像下了一場大雨,濕漉漉的——明明從邀請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他根本不會來,可她心裏多少還是抱著點兒期待的。
陳芷珊望著那盡頭髮著呆,夕陽的餘暉照耀在遠處,一點點的光亮照進陳芷珊的心裏。
這可一點都不酷。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當他敲開這位學生的家門后,出現在他眼前的竟是他不久前見到過的小姑娘。
「寶貝女兒,你理解一下爸爸媽媽。大不了這單生意賺到的錢,我們都給你。反正你高考也沒考好,乾脆來跟我們學做生意,家裡的生意遲早是要你來繼承的。」陳父在電話那頭語重心長地說。
余樂樂招呼大家:「來來來,大家都一起想想辦法,集思廣益啊。都來說說看,到底怎樣才能將梁牧拿下……」
陳芷珊卻答非所問:「完了,完了……」她低著頭,有些沮喪,她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
「不是良木。是梁山好漢的梁,牧羊犬的牧。」
陳芷珊明顯感覺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心髒的某一處似乎突然塌陷。有什麼東西正在她心裏悄悄生根,發芽,隨著鐘擺的擺動,滴滴答答,開始瘋狂生長。
從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梁芷珊,根本就想不到,這個時候的梁牧,只是不想和一個陌生人有過多的交集。他給她買下國王玩偶當生日禮物,也不過是將陳芷珊當成小朋友,不想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掃了她的興。
陳父抬起頭看著她:「認真的?」
梁牧定定地看著她,突然有一瞬間的晃神,當陳芷珊笑著跟他說好久不見的時候,他的腦海里浮現起的是另一個人的樣貌。她也曾經倚在她家門口,笑著對梁牧說:「你好啊,阿牧,好久不見。」
「對,近水樓台先得月。」余樂樂鬆了口氣,「芷珊你剛才真嚇我一跳,還以為你也變成了那種一陷入戀愛,智商就掉線的人呢。」
「不後悔!」
吃晚飯的時候,陳父陳母問了問陳芷珊最近的生活狀態怎麼樣,但問來問去,最終確定她身體健康,且不缺錢用之後,他們對她就沒有更多想要了解和關心的事了。
「『天才畫師』?是不是每年凌城教育台都會去採訪的那個人?」人群中,突然有人打斷林南。
「所以,這幅畫,你是真的會送給我嗎?」陳芷珊歪著頭,眼睛里有期待。
收到玩偶店老闆的信息后,陳芷珊放下西瓜,去浴室快速地沖了個澡,在衣櫃里隨手挑了條運動裙換上,頭髮隨意地扎了個馬尾,踩著人字拖就出門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船到橋頭自然直。
……
「相信啊。只不過,長得好看的人,才有一見鍾情的資本。」余樂樂頓了頓,「嗯,據說梁牧長得很好看。」
陳芷珊,可是一個行走江湖多年,活得恣意快活的女俠。
結果,還真有人獻策——
陳芷珊心下暗暗叫喜,但表面上她還是保持著風平浪靜的模樣。萬萬不能被陳父陳母看出來她是為了一個男人,而導致他們今天損失了一單生意。
「不好意思,你先別動。」梁牧笑著對陳芷珊說,語氣里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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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牧背著畫板漸漸消失在望水街的盡頭。
「梁牧,梁主任,從小就被稱為『天才畫師』,開過無數場個人畫展,26歲時被特聘為凌城美術館的館長。」
余樂樂沒有回去,她留下來陪著陳芷珊。她知道陳芷珊心裏還有一籮筐的心事無處安放。
陳芷珊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真好看啊。」陳芷珊情不自禁發出感嘆。
梁牧顯然沒料到陳芷珊會這麼直接,他整個人拿著畫筆,停頓了幾秒后,故作嚴肅地說道:「上課的時候,要好好聽課,知道嗎?」
「好了,謝謝你。」梁牧停下手上的動作,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陳芷珊,「不忙的話,可以等我畫完,將它送給你。」
林南卻諂媚地朝她擠了擠眼:「樂樂,快說,到底什麼事兒?」
他怎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這麼好看啊。
余樂樂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將音樂關掉。正在跳舞的人也都停了下來。瞬間,整間房子都安靜了。
「梁牧。」
梁牧家裡有位小侄女,年齡和陳芷珊差不多大,總喜歡跟在他身後「小叔叔,小叔叔」地喊。
即便會受傷,也要轟轟烈烈去闖一次。
陳芷珊翻了個白眼。
「那你豈不是比我大很多……」
陳父陳母嚷嚷著晚上有個大項目要談,意思就是,回不來。
陳父嘆了口氣,和陳母用眼神進行了交流之後:「好吧。需要爸爸媽媽給你提供什麼幫助?」
「別生氣別生氣啊。這樣,有關梁主任的資料消息,我來負責收集。」林南笑嘻嘻地看著余樂樂,「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梁牧顯然有被嚇到。但陳芷珊眨巴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萬分期待地看著他,直接拒絕的話,梁牧於心不忍。畢竟對方對他而言,就像是小侄女一樣的存在。
「咳咳!」余樂樂清清嗓子,「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說下。」
聽到響聲,陳芷珊的閨蜜余樂樂回頭看了眼她,這才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這些,都只是出於梁牧的家教。
「他好像還是美院的教授,應該是有真才實學的。」陳母補充道。
梁牧聽她這麼一說,竟也跟著笑起來。
陳芷珊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只好又跑到房間,將吹風機拿了下來,將吹風機遞給梁牧:「我最討厭吹頭髮啦,要不就麻煩你幫我吹一下吧……」
陳芷珊挑了挑眉,故意挑刺:「真有這麼厲害呀,該不會是那種走點兒關係才成為『天才畫師』的沽名釣譽之徒吧。」
陳芷珊從小家境優渥,幾乎什麼都不缺,她想要的東西自然也很少。越是如此,一旦遇到她真正想要的東西,她就一定要得到。
聽到玩偶店老闆說有人在畫自己時,陳芷珊原本是有些惱怒的。莫名其妙被陌生人當成筆下的模特是怎麼回事,甚至連問都沒問過她是不是願意。可當陳芷珊回過頭看向梁牧時,她的怒氣瞬間便歸於無形了。
陳芷珊回過神來,她朝玩偶店老闆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梁牧。
而讓她像個純情小女生一樣,選擇痴痴暗戀,傻傻等待,她根本做不到。
店老闆看著梁牧,眼裡都是敬意:「牧哥,好久沒見你來了。」
高考之後,陳芷珊整個人都鬆懈了。從她愉悅自在的狀態里,一點都看不出這是一個高考失利、未來一片迷茫的人。
就這樣,堅持了一個星期後,梁牧終於來了。
「那他教你綽綽有餘啊。」陳父也附和道。
「行啊,小寶貝。」余樂樂輕輕地推了推陳芷珊,情緒高昂,「我沒記錯的話,從小到大,我們一起上過的美術課,你總能拿到A 的成績。」
整個畫面完整又特別,梁牧情不自禁地卸下畫板,坐在玩偶店的門口,開始畫起來。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上課時的梁老師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在是無趣極了。
好在這麼多年,陳芷珊也早已習慣了他們的這種「關愛」方式。
她還有點兒生氣。
陳芷珊還不死心:「梁牧,明天真的不能陪我過生日嗎?」
「那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暑假以來,梁芷珊一個人窩在家裡,睡醒了吃,吃飽了繼續睡,不修邊幅,完全一副放飛自我的樣子。但是自從開始期待梁牧的到來后,她不僅每天晚上都認真洗臉、敷面膜,還每天清晨就早早起床,認認真真化妝,認認真真梳髮型。
陳芷珊盯著國王看了好一會兒,她忍不住在想,令這位國王感到悲傷的原因,到底是他把他自己的心弄丟了,還是他將他心愛之人的心弄丟了……答案無論是哪一個,都很讓人悲傷。
陳父每問一個問題,就抬頭看一眼陳芷珊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里跳躍著閃閃發亮的光。
梁牧穿著淺藍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他眼神和*圖*書堅定,纖長的手指拿著畫筆,在畫板上來來回回作畫。接觸到陳芷珊看過來的目光時,他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畫筆,算是跟她打了個招呼。
余樂樂全神貫注,側耳聆聽,只是聽來聽去,一個好點子都沒聽到。她嘆了口氣,在心裏暗暗否定:「這些人,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陳芷珊和梁牧的初見,發生在望水街。
梁牧為了給陳芷珊上課,準備的內容很充分。畢竟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而只有這樣,梁牧才能保證,到今年年底的時候,陳芷珊才能擁有報考巴黎泛塞設計學院的資格——要麼不考,要考就考最好的,他梁牧的學生,可不能是泛泛之輩。
「不跟著我們學做生意?」
「嗯。」
陳芷珊「撲哧」笑出聲,這梁牧倒是挺有耐心,竟然還逐字逐字地解釋。
陳芷珊喜歡騎著小摩托在風中賓士的感覺,很酷,那讓她感覺自己像個女俠。
梁牧回過頭看著她,權當他家小侄女在跟他撒嬌,他笑著看了看她:「國王玩偶明天會代替我陪你過生日,我明天還有工作。」
「也不是會怎樣,這位梁主任,可是有點厲害。」林南說完,又立馬搖頭否定,「不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非常厲害。」
「好啦好啦,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你放心啦,我會好好學的。」陳芷珊趴到陳父的背上,甜笑著撒著嬌。
陳芷珊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她總不能瞎說是畫板上那條橫線好看吧,她撇撇嘴,心一橫,抬眼看向梁牧:「梁老師,我是說……你長得可真好看。」
因為梁牧沒有來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晚上七點,陳芷珊和父母在她家附近的一家西式餐廳吃過晚飯後,回到家,一家三口便開始開家庭會議。
「怎麼啦壽星小寶貝?是誰膽子這麼肥,惹你不開心啦?」
閨蜜倆人躺在床上,聊著天。
陳芷珊搖搖頭:「沒關係。」
雖說他長了一張顯年輕的臉,走在大學校園裡,看起來是一副年輕學長的樣子。但的的確確,他比眼前的陳芷珊大了整整十歲。跟她的朋友一起玩的話,恐怕會有代溝,也玩不到一起。更何況,梁牧性格慢熱,陳芷珊對他而言,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對,就是他!」林南撓了撓頭,臉上寫滿驕傲,「說起來,我考美院,也是因為他。」
18歲正是肆意玩鬧的年紀,大家一起瘋玩到凌晨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位國王的表情,沒有一點屬於國王的驕傲,相反,他的眼神里盛滿悲傷。國王的手上捧著一顆心,藍色的,微微閃著光。
她將這句話來來回回,仔仔細細看了三遍后,越發覺得這祝福有深意。
雖說陳芷珊成績是不怎麼好,實打實的學渣一個,但她腦子還是夠用、夠靈光的,平時那是要多機靈有多機靈。然而現在,她卻理解不了這八個字的涵義。
余樂樂家裡還有事,起床之後匆匆梳洗一番便回家了。
「那他叫什麼名字?這總知道吧。」林南繼續追問。
「什麼事?」
來參加生日派對的好友們熱心還是熱心,各抒己見,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議。
「不後悔?」
卻不想,陳芷珊得寸進尺。
「什麼情況?陳芷珊也終於對男人動了凡心?」
而且……明年就高考的小侄女,那豈不是跟她年紀相當?!
「我們壽星小寶貝的眼光還是蠻不錯的。但是話說回來,能被我們芷珊看上,這也算是他梁牧的福氣。」余樂樂甜言蜜語,發射糖衣炮彈,只為哄陳芷珊開心。
梁牧在作畫時,他時不時會端詳陳芷珊,有時候會思索良久,有時候會會心一笑。
陳芷珊是極其討厭做生意,陳父陳母就是因為做生意,才一直對她不管不顧的。
「應該是。這樣你就離梁牧更近了。」說完,余樂樂捂著嘴偷笑起來。
陳芷珊撇撇嘴:「那好吧。」
「可是你頭髮濕漉漉的,我們也沒辦法上課。」
「曲線救國,主動勾引。」
冷氣充足的空調房,又紅又甜的大西瓜,一大堆好吃的零食,輕鬆搞笑的網路劇,這樣的夏日,沒有炎熱,只有愜意。
「嗯?」
「是他啊……」余樂樂也在教育台看過梁牧的採訪。她記得電視里的梁牧話不多,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卻不少。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儒雅又沉穩,而且長得還秀色可餐。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芷珊,說說你們怎麼認識的?」
「決定了嗎?」余樂樂攬住陳芷珊的肩,笑吟吟地看著她,「這梁牧,看起來可是銅牆鐵壁啊。」
意料之中。
陳芷珊翻個身,拿正臉對著余樂樂:「我也長得不差,今年學校的校花選舉,我還是穩拿最高票。」
……
不等陳芷珊回應,梁牧拿起玩偶就往櫃檯走去結賬。
「哦?明年要準備高考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