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珊說了謝謝，匆忙掛斷電話，跌跌撞撞地在一片漆黑中找蠟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瓶香薰蠟燭，點燃后，香氣四溢，世界也明亮了起來。
陳芷珊在聽到梁牧滿意的回答后，看了他一眼，梁牧也正看向她，倆人相視一笑。
「梁老師，你真好看。」
掛斷電話后，陳芷珊整個臉色都變了。
等陳芷珊出來，梁牧已經拿著吹風機坐在沙發上等她。
神奇的是，在梁牧的悉心指導下，陳芷珊竟然真對畫畫產生了興趣。
「我可不教上課不仔細聽的學生。」
這股醋意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受到。
「你能不能過來陪我？」陳芷珊追問道。
梁牧邊聽她說，邊回想起一些畫面。
她的腦袋裡一遍又一遍地循環重複著林南在電話那頭所說的話——「芷珊，我這邊查到梁老師有個前女友前幾天剛剛回國。聽說她和梁牧是青梅竹馬，倆人高中在同一個學校上的，踏入大學的第一天就開始談戀愛，在一起交往的時間超過七年。後來倆人是怎麼分手的，我還沒打聽到。但是據說，她這次回國，就是想和梁牧和好。好像昨天還是前天，梁牧還跟她一起吃了頓飯……」
余樂樂投降，不再進行勸說。她找了一張表情包發給陳芷珊，表情包上寫著八個大字：「你好天真，祝你成功。」
「我怎麼會知道！」
陳芷珊點點頭，又搖搖頭：「下次能不能不買兒童套餐，我想要成人套餐。」
就算是拒絕，也要聽到他的回應，知道他的想法。
「我陳芷珊怎麼說還是長得漂亮的，喜歡就表白，表白就成功！」
外面的雨還在下，陳芷珊就這麼衝出去，很快就被淋濕了。
梁牧這樣安慰自己。
她畫不好，他會一筆一劃示範給她看。
「……」
梁牧看著眼前抱著小黃人兒童套餐的陳芷珊，輕輕笑起來：「人小鬼大。」
後來當余樂樂聽陳芷珊說到這件事時，她還笑著打趣她：「你不學無術就算了……我可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色女，說實話，我有點擔心梁老師的安危。」
陳芷珊大概睡了三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窗外的雨早就停了。
「全世界都知道，你全身心都是放在梁牧這個人身上的。難不成，你還真在好好學畫畫……」余樂樂擺出一副我可不信的模樣，看著陳芷珊。
「梁老師，好喜歡你。」
陳芷珊乾脆開心地挽住梁牧的手，吸取著他身上的溫度。而一貫保持著冷靜的梁牧，在這一瞬間，竟然無端地感覺有些燥熱。
「那就試試看。」
梁牧在陳父的書房裡找了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看起來。
梁牧看著她，也笑了笑：「芷珊，不許開玩笑。」
她偷懶耍無賴的時候，他也會包容她，好脾氣地笑，甚至還陪她鬧。
比起櫻子，陳芷珊心性更成熟，性格也更熱烈和果敢。
聲音輕盈又溫和，優雅又有禮貌。
……
不過陳芷珊的這番話倒是令梁牧第一次有了想要重新了解她的想法。也是第一次，他發現，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和他的小侄女是不同的。
梁牧的嘴巴不厚，薄薄的，且紅潤有光澤。陳芷珊托著腮，忍不住在想：「梁牧的嘴巴到底是涼涼的，還是溫熱的……」
「誰不學無術啊。」陳芷珊狡辯道。
只是雖然梁牧輕描淡寫地說「是和老朋友」，陳芷珊還是感覺內心酸澀，像是打翻了醋罈子。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跟梁牧一起吃飯的女人，和他關係很不一般，現在回想起來，林南所說的梁牧的前女友，應當就是她了。
若說一眼定情，定的是皮相，那也沒說錯。梁牧最初吸引陳芷珊的，正是他那張帥氣的臉。到後來，他成為她的私教老師，他一點都沒有因為她的胡鬧而推掉這個家長交給他的任務，反倒是十分耐心地教她，真正在為她高考失利后的人生做打算。
陳芷珊後退一步，不說話，只是搖頭。
……
「等我遇到我的心上人，我一定要霸王硬上弓，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林南剛跟我說了梁牧和他前女友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
陳芷珊將身體輕輕地靠在桌子旁的沙發上，吁了口氣，「家裡停電了，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來電……」
陳芷珊站起身的瞬間，她抱了一下樑牧。
雨後的空氣，濕潤又清新。
「你這樣會感冒。」梁牧伸出手，拍了拍陳芷珊的肩，「走吧。」
「這些，林南和我也說了。」陳芷珊將文字輸入也換成了語音輸入。
陳芷珊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有關她對梁牧的了解，一部分來自林南的偵查，一部分來自她平日里的觀察。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多麼厲害的邏輯。」
從七月到八月，凌城的天氣越來越熱，梁牧和陳芷珊也因為這兩個月的相處，變得越來越熟悉。比如，梁牧知道了陳芷珊最喜歡吃西紅柿和花菜，且無肉不歡，所以每次吃飯時，他都會告訴保姆多做一個葷菜。
「什麼到哪一步？」陳芷珊斜著眼看余樂樂。
梁牧微微凝眉想了想，還是鄭重地回答陳芷珊道：「好的。」
果然沒有猜錯。
梁牧自然也察覺到了：「什麼事？」
18歲的少女，對待愛情，有多坦率，就有多衝動。
梁牧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和圖書可是，眼前的陳芷珊，言辭鑿鑿，目光堅定。
「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啊梁老師。」
有句話不是說，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嘛，陳芷珊就是從梁牧的皮相喜歡上他的，然後漸漸愛上了他的靈魂。
這樣想著，陳芷珊開心極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她穿上拖鞋，打算起床下樓去找梁牧時，余樂樂給她發來了一條語音消息，開門見山就問她有關梁牧前女友的事。
「啊！來電了……」梁芷珊突然尖叫出聲，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她不想梁牧為難。只是一開口，醋意橫飛，「你和女朋友好好吃飯吧。」
梁牧只好夾起一塊花菜，送到她的嘴裏，才能堵住她的話。
還有，陳芷珊吃飯的時候，話特別多。梁牧從小到大所遵循的餐桌禮儀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最開始，他跟她一起吃飯還挺不習慣。到後來，聽她說她小時候的趣事，他漸漸也能夠接受，並覺得有意思了。於是短短兩個月，梁牧已經聽陳芷珊將她從幼兒園時期到高中時代的趣事，全都講了一遍。
梁牧沒轍，怕她是真冷，便要起身：「我出去買個熱飲？」
整個暑假，名師梁牧都本著兢兢業業的師德，一星期花五天的時間，就是想要儘早教會陳芷珊。
她希望，隨著她和梁牧認識的時間越來越長，對彼此的了解也能越來越深刻。
「我先帶你回去，你這樣會感冒。」
「第一，我已經年滿18歲，不再是未成年人，請你把我當成大人來看待；第二，請不要把我當你的小侄女來對待，我跟她不同，我與你是平等的。請你把我當成……」陳芷珊突然停頓下來，她在腦海里搜索著合適的形容詞，但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用最成熟的那個詞，「女人。」
「意料之中的。」余樂樂想都沒想，損了她。
「好情況，算個小進展。」
手腕被梁牧扣住，陳芷珊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然：「不怕啊，特效嘛，都是假的。」
她眨了眨眼，抬頭擦掉眼淚，她昂著頭，看著梁牧，目光灼灼：「梁牧，你不用著急推開我，你別阻止我喜歡你就行。我決定不了我以後會遇見誰，但我可以決定我人生中的許多事情，比如：認真喜歡你。」陳芷珊說完，拉了拉梁牧的手，「走吧，回家。」
「梁牧，我喜歡你。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陳芷珊補充道，「我知道你是天蝎座，今年冬天滿28歲。我知道你是凌城省美術館的館長，偶爾還執教凌城美院的學生。我還知道，你記憶力超好，想象力豐富，畫畫的時候，只需要看一眼，你就能創作出非常厲害的作品，你是『天才畫師』……」
「不喜歡這個套餐？」
陳芷珊搬了條凳子坐到梁牧身邊，她側著身體看著梁牧，她看向他的眼睛里都是閃閃發亮的光。
余樂樂隔著手機屏幕聽到陳芷珊傻呵呵的笑聲，剛想開口罵她傻，哪知陳芷珊突然話鋒一轉：「我今天跟他表白，失敗了。」
梁牧鬆開她的手：「說吧，什麼事？我能怎樣幫你？」
他不得不承認，陳芷珊說的沒錯。可畢竟倆人的年齡相差了十歲，他看著她就像是看一個小朋友。
梁牧彈鋼琴時的樣子是沉浸其中的，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的狀態都是極放鬆的。他溫和的氣質與優雅的鋼琴十分融合。只是房間里的光線有些暗，陳芷珊一時之間竟有些看不清梁牧的臉。
沒辦法，再這麼往後退的話，大雨還是會澆在陳芷珊身上，她真的會感冒的。梁牧拉起陳芷珊的手，任她掙扎，硬是把她拉到了能躲雨的屋檐下。
雖然表白失敗，但從此，她都能真實地做自己，能夠坦蕩地愛他。
對方不僅是梁牧的青梅竹馬，他們之間還有過一段長達七年的戀愛。她此次回國，目的明確，就是想要和梁牧重修於好。七年的感情，怎麼樣都比陳芷珊和梁牧的感情要深刻。她害怕會有陳咬金半路殺出來，卻萬萬沒料到，她才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陳咬金。
「我才不會畏畏縮縮地去暗戀一個人，主動勾引，務必拿下！」
「那你自己想辦法。你可是陳芷珊啊，怎麼遇到個梁牧就變成了慫包？」
陳芷珊突然就想要知道，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畫畫時的梁牧，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什麼。以及，她也想知道，他畫出來的每一幅畫背後是不是都有一些特別的意義。
梁牧每天早上七點準時敲開陳芷珊的家門。他上午給她上兩個小節的理論課，中午倆人一塊吃頓午飯，再進行半小時的午休后。午休后他再給她上一個小時的實踐課，並布置作業。
可是，她連沖梁牧發脾氣的理由都找不到。
「發生什麼事了嗎？」
「可是，我有點冷。」
「可是他也沒表現出討厭我的樣子，四省五入的話，不討厭那就是喜歡我的。」
梁牧長著一對好看的劍眉，他的睫毛也濃密又纖長。陳芷珊總喜歡拿個小鏡子，一會看看鏡子里自己的眼睛眉毛，一會看看梁牧的。明明她也是校花級的人物，可看著梁牧，她總覺得，她自己不夠好看。
再也不要藏起來。
梁牧雙眼下的肌肉跳動了一下，嚇得陳芷珊連滾帶爬坐到了地上。
而這個瞬間所產生的美好，令日後的陳芷珊回想起來，https://m.hetubook.com.com
感覺四周的空氣都是甜的。
陳芷珊搖搖頭：「不用了。」然後她整個人就往梁牧坐的位置一點點挪動，「你身上的溫度比較暖和，我能靠你近點嗎？」陳芷珊撒嬌道。
雖說陳芷珊平時在鬧在笑的時候，她會誇上樑牧幾句，但也僅限於誇他帥，誇他棒，誇他厲害這樣子，這麼直剌剌地表達她的心意，還是第一次。
沒勁透了。
陳芷珊慢吞吞地跟在梁牧後面，直到檢完票，走到電影院門口時，她突然就止步不前了，她抱著手上的兒童套餐，定定地看著梁牧：「我能跟你商量點事情嗎？」
哪知梁牧看了看她，淡淡地說道：「不怎麼樣。」
「跟你說正事，別嬉皮笑臉的。」從余樂樂說話的語氣里，的確能聽出來，她此刻很嚴肅，「我可跟你說，梁牧和他前女友倆人可是談了一場長達七年的戀愛。七年，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是在九月的某一天。陳芷珊由於晚上打了好幾把王者榮耀，於是偷了個懶，沒有完成梁牧布置下來的作業。在梁牧訓斥她之前，陳芷珊牢牢抱住梁牧的胳膊，心一橫，豁了出去，一個勁兒地撒嬌。
「可是現在，家裡好黑……」
又是青梅竹馬，又是前任女友。
她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梁牧的誰？
「梁老師，你看我吧，本來智商就不常在線，不然高考也不可能考這麼差啦。可你現在每天都讓我沒日沒夜地學習，如果我休息不好的話，我這個腦子吧，一定跟不上你的節奏，我會變得更笨的。」
陳芷珊是不用進行午休的，她元氣十足、精力充沛。所以每當梁牧躺在她家沙發上午休時，她就悄悄地蹲在一旁細細地「研究」他。
而梁牧，看他那一臉抱歉又愧疚的模樣，陳芷珊腹黑地在心裏悄悄地想：「本女俠，遲早會拿下你的。」
「接下來我要做點什麼嗎？我們在喝咖啡……」
她只能生自己的氣。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更何況，情敵已經出現，她不能再曲線救國，迂迴百轉地慢慢攻下樑牧的內心。
陳芷珊坐在地毯上，看著桌上燃燒著的蠟燭發著呆，耳邊不斷浮現剛才替梁牧接電話的那個女聲，心裏亂糟糟的。
她把畫筆扔下，噗通一聲坐到地上：「不看電影我也學不進去，我還要告訴家長，說你欺負我……」
梁牧將雙手再度放到鋼琴鍵上：「鋼琴有88個鍵，白色的有52個鍵，黑色的有36個鍵，這其中還分高音區和低音區……」梁牧的手指隨意地在鋼琴上遊走，「學樂器的過程是很枯燥的，除非你真的熱愛它。」
不等梁牧再說什麼，陳芷珊就跑了出去。
陳芷珊簡直服了她。
「我上能爬樹，下能刨坑，能著呢。」陳芷珊還挺沾沾自喜。
現實卻是，陳芷珊的手剛伸到梁牧的眼睛前，梁牧就用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電影里的空調開得很足，冷氣四溢，梁牧的手在碰觸到陳芷珊的手時，一股溫熱的感覺，從她的手腕蔓延至她的全身，臉頰都滾燙了起來。
「起來了。」
她聽不懂，他會耐心地多解釋幾遍。
陳芷珊用手托住下巴，右手撐在咖啡桌上，她一直在看梁牧。
「好睏，我想睡覺。」
也許是內疚吧。找個機會補償一下芷珊。
恰逢七月，正是暑假，學校沒有什麼要忙的事情，一個星期下來，梁牧差不多有五天的時間都是在陳家度過的。
「睡吧。」
感冒藥的藥效已經發生作用，陳芷珊倒在床上，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我說認真的，這種外表沉穩、高冷型的小哥哥，內心一定悶騷深情，再說了，哪個男人面對美人兒的投懷送抱還能做到坐懷不亂……」
陳芷珊撇撇嘴：「我拉過他的手，算不算？」
一道熾烈的眼神一直望著自己，梁牧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放下手機，抬起頭朝陳芷珊看去，他笑著問她：「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
「這家電影院，空調的溫度調得好低呀，好冷，好冷。」陳芷珊故意重複道。
好奇，實在是好奇。
電影很快就要開場。
「好東西還是要先踹到兜里，這樣才安穩。」
梁牧看著她，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在畫板上重新又加了一條作業。
「打算涼拌之後再清蒸吧。」陳芷珊坐在床邊，拿了個枕頭抱在懷裡，漫不經心地在對話框里輸入文字。
可把陳芷珊給憋壞了。
「我看會書，你去睡吧。」
「梁牧，教我彈鋼琴。」
陳芷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陳芷珊湊到梁牧身邊，用手指滑動著他的手機屏幕，她挑來挑去，最後選了《敦刻爾克》。
陳芷珊細細一想，余樂樂這番話有道理。
「別笑，嚴肅點，我要說正經事。」
「你不知道，梁牧這個人，慢熱，他對女生有防備。」
半分鐘后，當她發現梁牧其實並沒有醒過來時，她就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了。她可是江湖兒女陳芷珊，多年闖蕩，風裡來雨里去的，她什麼時候怕過？！而現在，她竟然怕一個正處於深度睡眠狀態的人。
「但願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是某次聚會，陳芷珊抱著余樂樂在親親親，林南給她們做成了表情包。
陳芷珊平時經常給梁牧打電話，有事說事，和-圖-書沒事找事，這些事里，多是急不可耐地詢問他下次是在哪天來給她上課，她總是一副十分期待他到來的模樣。但這次，陳芷珊主動取消課程，她的反常令梁牧有些擔心。
吹完頭髮，喝完葯，陳芷珊困意連連。
他站在她的身前，傘打在她的頭頂。
陳芷珊在梁牧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畏畏縮縮的，這的確不像她平日里風風火火的作風。
「別胡鬧。」
他在教陳芷珊畫畫時，總能聽到她對他說：
他的語氣和往常並沒有不同，所以此時在陳芷珊聽來，她非常不爽，他對她從來都是一副對待小朋友的語氣和口吻。
梁牧感覺到光線后，雙手離開琴鍵，停止了彈奏，他朝陳芷珊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陳芷珊再退一步，還是不說話，只搖頭。
「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
而陳芷珊，卻在看到血肉橫飛的第一時間蒙住了梁牧的雙眼。
「好，你說。」梁牧溫柔地回應著。
陳芷珊的認真，梁牧是能夠感受得到的。只是這種喜歡這種認真，又能持續多長時間？梁牧被許多小女生喜歡過，一撥去了又來一撥，認真又堅持下來的，卻沒有幾個。所以對小女生們的喜歡，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可不知今天他是怎麼了，不想在意，卻又總是想起。
余樂樂一臉的不可置信：「行啊陳芷珊，你就這點出息？這兩個月你都在幹嗎，近水樓台先得月，月呢？你是打算改邪歸正，好好學畫畫嗎？」哎，恨鐵不成鋼。
選定電影，選擇時間，然後付款買單。
梁牧沒說話，以示默認。
「芷珊小寶貝，你的邏輯學有點感人……」
「芷珊，你乖啊，你看你就像是我的小侄女。」
「我知道了。」梁牧沉默了一會，他本不想說更多，他總認為，陳芷珊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很快就會忘掉的。
「我……沒試過。」
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她都不放過。
毫無疑問，正在彈鋼琴的人是梁牧。而這台鋼琴，是不久前陳芷珊聽林南來「彙報」說梁牧其實有個高端隱藏技能：彈鋼琴，還彈得相當不錯。她這才新買了這台鋼琴。這樣梁牧在教她畫畫之餘，還能順便教她彈彈鋼琴。而彈鋼琴，她和梁牧靠坐在一起，摸著同一排的鋼琴鍵，倆人之間的距離也會離得更近。
收到這張表情包，陳芷珊笑著放下手中抱著的枕頭，她心裏十分清楚余樂樂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真心實意為她好。所以陳芷珊也挑了一張搞怪的表情包，發給余樂樂。
電影院離陳芷珊家距離很近，走路過去大約十分鐘就能到達。
兩個月下來，在名師的高強度教學下，陳芷珊的畫畫水平還真提高不少。
停電的那個晚上，醋意橫飛的陳芷珊，打了半夜的王者榮耀來發泄。然而現在，她內心的酸澀，卻無處宣洩。
梁牧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抱住他，身體瞬間變得有點僵硬。一個大男人，雙手竟有點不知往哪放。還好陳芷珊很快就從他懷抱里離開，她調皮地朝他眨眨眼，走進了卧室。
梁牧正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新聞，他纖長的手指時不時滑動一下手機屏幕。他臉上的表情溫和又平靜，眼睛偶爾會緩慢地眨一下。儒雅又溫和。
是在某個突然的瞬間。
余樂樂哈哈一笑：「看劇啊，我可是行走的愛情劇大全，韓劇、日劇、泰劇、美劇，什麼愛情模式我余樂樂沒見過？」
「我挽著梁牧的手時，我看到他好像有點臉紅……」
窗外有風溫柔吹起。
從電影院回到陳家后，果不其然，陳芷珊開始不停打噴嚏，她趕緊去沖熱水澡。而梁牧，則從藥箱里找到感冒沖劑，給她泡了一杯。
她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梁牧呢？
他只當她是和他小侄女一般的小朋友。
梁牧看著他，有些無奈，只是一開口，語氣里卻夾雜莫名的寵溺：「怎麼還耍起小朋友脾氣了……」
「這意味著……梁牧和他前女友之間，是很難真正了斷的。七年的羈絆，不是想斷就能徹底了斷的，而且我還聽說，他前女友這次回國，就是想和梁牧複合的。」
簡直是雙殺。
陳芷珊看著梁牧，輕輕笑開，「我可以慢慢學。」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認真的。梁牧，我喜歡你。」
陳芷珊在床上開心地滾來滾去，最後把頭埋進軟綿綿的枕頭裡，嘻嘻笑出聲。
陳芷珊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可別不信，我真在學。有句話不是叫『名師出高徒』，等著唄，我就是梁老師的高徒。」
陳芷珊再也不想當個小慫包。
陳芷珊搖搖頭。
她是江湖女俠，她要熱烈地愛，她要坦蕩地愛。
陳芷珊表示不相信：「你也沒談過幾次戀愛，你哪能懂這麼多，聽起來更像是歪理。」
陳芷珊刷著微信跟余樂樂彙報情況。
「太棒啦梁老師，你太帥了。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了。」得逞了的陳芷珊，開心地搖晃著梁牧的手臂。
「好的。」
「好的。」
無奈現實太殘酷，在梁牧面前，她徹底變成了一個小慫包。
陳芷珊將書房裡的燈打開。
「梁老師，你好厲害你好棒啊。」
梁牧的聲音壓得很低：「你不害怕嗎？」
而這四個字在陳芷珊耳朵里聽起來的意思，就是：你本來就是小朋友啊。
她記得，在望水街和和-圖-書梁牧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覺得，她和他之間，會有故事發生。
這等豪言壯語，全是出自陳芷珊之口。
陳芷珊也發現梁牧在每次檢查她的作業時，他總是會先肯定她畫得不錯的地方，再指出她哪些地方是可以提高的。這種明顯傾向於鼓勵的教學方式，陳芷珊很喜歡，越是越來越努力，水平提高得也很快。
陳芷珊心裏的畫外音是這麼講的。
她不得不承認，是梁牧太優秀，她想要摘得的這彎月亮，明亮又皎潔。
「是和老朋友。」梁牧簡單解釋了一句，「有事你再給我來電話。」
「嗯。」
哪怕她明知道，梁牧會拒絕，但那又怎樣！這才是她陳芷珊呀！
因為，我喜歡你。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那種喜歡。
以往18年，陳芷珊其實是毫無戀愛經驗的，追她的男生倒是挺多，而她自己卻連暗戀都沒有過，她的眼睛是長在天上的，任誰也看不上。但是論嘴炮的話，她稱第一，余樂樂都不敢稱第二。
梁牧的嘴角浮起一個微笑，鬆開了扣住她手腕的手：「那就好。」
他以為，她的喜歡，很快就會消失殆盡。
她想，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陳芷珊特意挑的這部電影非常「精彩」。「精彩」到觀眾幾乎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坐在梁芷珊身邊的姑娘，甚至都鑽到了男朋友的懷裡，大氣都不敢出。
陳芷珊發現，梁牧睡覺時睡得可沉了，他氣息平穩，呼吸均勻，有時候陳芷珊故意弄出點大動靜、大響聲，他也不為所動。
陳芷珊也不依不饒，拿起畫筆，將梁牧寫下的內容，一行行劃掉。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梁牧，「反正都耽誤啦，我們先去看個電影，回來再上課吧，前幾天才上映了幾部大片，豆瓣評分都很高的。我保證，看完電影回來，我就好好畫。怎麼樣？」
梁牧前女友的出現，令陳芷珊清楚地知曉，她不想失去梁牧，也不能失去梁牧，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深。
陳芷珊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顆心此刻正劇烈地跳動著。
梁牧拿她沒轍，就像他經常也拿小侄女沒轍一樣：「我買票，想看哪部？」
在梁牧給陳芷珊上課的這段時間里，他從來都沒有碰見過陳父陳母。第一次來的時候，陳父陳母也只是簡短地跟梁牧通了個電話，感謝他的同時，也將陳芷珊交給他照顧。之後每次梁牧來陳家，陳芷珊都說父母在忙生意，不在家。而看起來對此習以為常，且無所謂的陳芷珊，嘴角輕咧的弧度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無奈又心酸。
「意味著什麼？」陳芷珊有不好的預感。
梁牧感到有點意外。陳芷珊自動過濾掉最近大熱的愛情片，這一點，倒是和其他女生不大一樣。
「啪！」
「在看你。」陳芷珊直剌剌地回答他。
是拒絕。
「好的。」依舊是輕柔的聲音。
「畫得不錯，果然是名師出高徒。」余樂樂鼓鼓掌，誇了誇陳芷珊，但很快她話鋒一轉，有些八卦地問陳芷珊，「說說看唄，你跟梁牧進展如何？到哪一步了？」
她是以一個成年人在愛另一個成年人的態度，平等地在愛著他。
只是這個動作太過曖昧，梁牧自然是沒想太多，陳芷珊卻悄悄紅了臉。
「你放手！」小姑娘語氣里都是哭腔。
這樣一來，陳芷珊反倒沒了鬧騰的力氣，她嘟囔著嘴：「那還去不去嘛，我想去。」
葯都變成了甜。
沒有得到梁牧正面的回答，倔強的陳芷珊，又再重複了一遍：「梁牧，我喜歡你！」
沒辦法，商量不成，只能硬來。陳芷珊拿出她的看家本領，耍無賴。
「你能留在這裏陪我嗎？等我醒來，一起吃晚飯。」
梁牧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陳芷珊和梁牧在電影院旁邊的咖啡廳買了兩杯卡布奇諾，邊喝咖啡邊等雨停，也算愜意。
這個問題，她此前從來都沒有想到。
陳芷珊站在雨中，她的眼淚和著大雨，嘩啦啦地往下落。她從來都沒有計算過，沒有衡量過，原來梁牧此時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如此重。
「美色|誘惑也不行？」
電影結束后，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看起來一時半會都不會停。
「唉喲，辣眼睛。」余樂樂看到后，迅速又回了她。
而陳芷珊，她已經遇到了她的唐僧，可她不敢鬧，她怕把他嚇跑了。
她要怎樣告訴他，她對他所有的心意都是真的。
是因為開場前，陳芷珊對他說了一些話的緣故嗎？梁牧不知道，但是他清晰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世界這麼大，她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梁牧收好傘，也不再辯解，權當她是小孩子心性。
她是花果山的孫猴子，想要哪個桃子，大鬧天宮也要拿到手。可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孫猴子，也會在某個時刻，遇到她的唐僧。
聽完陳芷珊的話，梁牧怔住了。
梁牧給陳芷珊吹頭髮，陳芷珊喝著梁牧為她泡的感冒沖劑。
隱約中，她還聽到有鋼琴的聲音。
陳芷珊站起身，一點點湊近梁牧，她伸出手，小心地觸碰了一下樑牧的嘴唇。
梁牧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回撥過來的：「芷珊，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臨時取消課程？」梁牧在電話那頭關心地問她。
梁牧摸了摸她的頭：「不開心？」
「芷珊小寶貝，我勸m.hetubook.com.com你，豁出去。像你這麼慢悠悠地追，要追到何年何月！再說了，萬一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有你後悔的。」余樂樂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架勢替她出主意。
梁牧有些為難：「我和朋友在吃飯，吃完飯我需要送她回家。」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我會是在哪裡。如果我們從不曾相識，不存在這首歌曲……」
「你說的都對。」陳芷珊歪著頭想了想，「但梁牧，他總要重新開始的。他的新開始，就！是！我！梁牧用走的，我就用跑的，大長腿也要臣服於我的運動褲下哈哈哈……」
梁牧沉默了一會，問她：「一個人在家？」
陳芷珊卻鬆了口氣。
諸如此類的話，梁牧經常也會從別處聽到，尤其是在學校里。所以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小姑娘們口中的喜歡，大多都是說說而已。就好比對偶像、明星的喜歡，轉瞬即逝。市面上熱播劇換了一部，她們口中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也要跟著換一批。
梁老師上課的時候，態度嚴厲。除了上課時不能直呼他的名字「梁牧」之外，他還給陳芷珊制定了一條規定，就是上課時她必須認真講課，尤其是她的眼睛，不能總是看他，要多看畫板。
梁牧想了想，繼續說道：「芷珊，謝謝你喜歡我。只是你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陳芷珊簡短地回答一個字：「嗯。」
陳芷珊終於抬頭看了眼梁牧，而後輕笑起來：「幫我？」她伸出手，朝著梁牧胸口指了指，「我想要你的這顆心，你能給我嗎？」
梁牧在陳芷珊跑出去后，他急匆匆地找咖啡店的店員借了把傘，也跑了出去。梁牧大長腿，很快就跟上了陳芷珊。
而且，梁牧在講課的時候，其實才是最迷人的。
「以後，請你把我當成女人來看待……」
周末的時候，她約了余樂樂來她家玩時，陳芷珊還現場給余樂樂畫了一張卡通頭像。
她只是他的學生。
平時看書，梁牧很快就能進入狀態，但今天他的腦海里卻時不時地會浮現陳芷珊告白時的場景。
要命的是，陳芷珊偏偏又想起來，前天晚上，她家停電，整棟樓都陷於一片漆黑的狀態時，她打電話給梁牧求助，梁牧卻遲遲沒有接電話。好不容易接起電話，一開口卻是一個溫柔的女聲：「你好，梁牧去酒窖挑酒了，有什麼事情我會轉達給他……」
「沒什麼，我得先走一步。」
去電影院的路上，陳芷珊一路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她性格本就是如此，喜形於色，高興就要趁著高興勁兒鬧騰鬧騰，而她哈哈笑起來的樣子，令梁牧都不由地感到愉悅。
只是這世間，所有的一切，時間都會給出答案。
梁牧在檢票的時候，看到檢票口旁邊的零食車上有一個小黃人爆米花兒童套餐，看起來還挺有趣，他便給陳芷珊買了一套。
「那麻煩你轉達梁老師，明天我有事，他不用來給我上課了。」陳芷珊也客客氣氣的，一點都不想輸給對方。
余樂樂聽陳芷珊如此輕描淡寫地搭話，她就知道，陳芷珊不會放棄，她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往他的咖啡里下點葯……」余樂樂開了個玩笑。
藏在陳芷珊心裏的潛台詞，她沒有說出來，但至少，她需要他知道，她不希望被他當成一個小朋友來對待。
她希望，梁牧所認識和接觸到的自己，是最真實的自己。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梁牧的身上。
陳芷珊把另一隻手也抬起來，雙手捧著臉撐在咖啡桌上，定定地看著梁牧：「除了你，我誰都不想看。」
「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喜歡上樑牧，你會很辛苦。」此時的余樂樂，好似知心大姐。
陳芷珊笑著按掉手機屏幕的顯示，她踩著一雙拖鞋，啪嗒啪嗒，一路小跑來到書房，就看到了正在彈鋼琴的梁牧。
倆人一同走到電影院，取完電影票，時間剛剛好，電影馬上就要開場。
陳芷珊索性撐著手，蹲在沙發一旁看他睡覺，她反倒覺得有趣。
她低著頭，不看他。
梁牧刷著手機在看新聞。
她誰都不是……
她請梁牧來教她畫畫的初衷，可不是奔著學畫畫去的，她的目標，直指梁牧本人。
梁牧拿出手機，打開某個定電影票的APP。
陳芷珊拿著這個小黃人套餐，又開心又喪氣。說到底，在梁牧心裏，她始終只是跟他小侄女一樣的小朋友。
不過，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久，她在梁牧的面前也越來越放鬆，能夠真實地做她自己。
「哎，我的芷珊小寶貝，你這是在裝傻嗎……你是個已經年滿18歲的成年人了，牽手，接吻……」還有兩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說話的聲調都降了下來，「難道，你們兩個什麼事都沒發生？」
是時候，要拿出她熱烈而果敢的態度了。
「阿牧，你有事的話，待會我可以打車回家。」說話的，是剛才接電話的那個女人。她的善解人意，倒顯得陳芷珊是在無理取鬧。
……
盛夏季節，梁牧也只穿了件白襯衣，他環顧四周，也沒看到蓋著小毯子的人，這家電影院應當是不提供小毯子的。
陳芷珊的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剛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她接起電話，還沒說話，就聽到林南在電話那頭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