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贈你漫天流螢

謝欣可眼看著男生幾個跳躍,便從小木屋上方翻身而去。她站在原地,心生佩服。
謝欣可剛一開口,顧勇心頭一跳,他應了一聲,說:「謝教官,有什麼事?」
「你啊!」
「不為什麼,想讓你開心。之前不是在你的被子里放了蛇嗎,全當給你道歉。」
兩人自由自在地說著話,可不遠處,還有一人一直看著兩人的背影。他的左手攢成了拳頭,臉上寫滿了不甘。
邵言叫紅薯,姜維叫大蒜。他說叫生薑會暴露本名,所以改叫大蒜比較好。
謝欣可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才觸怒了他的神經,但是她明白,自己一定是說了什麼很傷人的話,才會把一向平淡的邵言搞成這樣。
「不知道。」她搖了搖頭。
「沒睡好,我和曾祺的訓練居然能讓你們睡個好覺?那果然是我們太鬆懈了。」謝欣可說。
想到這裏,謝欣可嘆了口氣,說:「好,我會處理的。」
她向來都是強勢的,這一刻的柔軟,顯得特別可貴。
難道邵言和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關係?
話音落下,邵言詫異地抬起了頭。他狠狠揪住了手裡的草,心裏再次傳來陌生的感情。這種無來由的相信真的讓人感覺很好。
原來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是騙子,父親是,謝欣可也是。她說過他很優秀,但同時她也說,和他的來往是錯誤。
「我能有什麼事情?如果謝教官你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邵言說。
而且那個「絕對」,聽起來更是格外刺耳。
聽到她的解釋,曾祺心頭的滯澀感這才被壓了下去。他點了點頭,說:「好好解決一下。」
「你還看到她臉紅了?」邵言有點詫異。
她坐在椅子上,顧勇站在桌子的另一邊。男人看著她,不知道謝欣可要說點什麼。而且她的表情格外嚴肅,所以顧勇此刻十分忐忑。
「你們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聽到這話,謝欣可忍不住抱頭。她無意識的動作把頭髮揉得更加凌亂。
「不敢。」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一片草地上,背後是山,前面是小溪。小溪潺潺,還有各種蟲鳴蛙叫。謝欣可一時間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沉溺其間。
謝欣可被拽了個措不及防,她喊了出來:「邵言,你幹嗎呢?」
聽到這話,眾人齊齊動手,把方樂揍了一頓。方樂抱著腦袋,一邊挨打一邊喊:「不是,他可能真的是因為缺覺引起的暴躁,幾天前他還多幫我站了一班崗。就是那一次,我覺得他開始不對勁了。」
「沒有可是,沒有意外。也絕不可能有任何例外。」謝欣可斬釘截鐵地說。
謝欣可揉了揉眉心。顧勇還好說,他單純一根筋,心思簡單,很容易就能攻破。但是邵言就沒那麼好辦了。他的心思多,很棘手。
還有一次,有人雙杠成績不及格。那人活生生被謝欣可掉在雙杠上折騰了一個小時,他連下都不敢下來,因為雙杠下面被謝欣可生了一片火,跳下去估計要被燒掉一層皮。
深夜時候,謝欣可坐在床上看郵件。朋友們都在問候她最近近況,John也發來消息,問她為什麼還不回來,他需要謝欣可來幫忙重新組建社團。
說完之後,謝欣可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她就聽到身後一陣嘈雜,有人高喊:「誒誒誒,顧勇,你瘋了嗎?」
「不是我損,這事兒你真要好好解決。欣可,感情問題不是小事,別讓一個好苗子因為這種小事折斷了。」
顧勇剛準備說話,站在二樓的謝欣可聽到了兩人的聲音。見二人又在吵架,謝欣可順了順胸口,硬生生把一口悶氣吞了下去。
邵言的語氣像是染了霜,格外冷淡。謝欣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他了。明明她是關心他,他卻不理不睬。
於是邵言的外號,就從螢火蟲變成了紅薯。
「你不舒服嗎?」邵言發問。
顧勇低下頭,輕聲說:「那邵言呢?」
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謝欣可的呢?說起來,顧勇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視線會常常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
顧勇被這話氣得一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走出來已經是精疲力竭,他尋了塊平坦的大石坐下,忍不住感慨,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
謝欣可說:「那真是要謝謝你了。」
右手剛剛伸出,謝欣可便想到剛剛在暗河發生的事情。邵言全程牽著她的手牢牢不放,他永遠站在她的身前,為她探明前方的路。
「總有辦法的。」邵言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謝欣可懲罰人的手段極多。有一次甚至讓他們跪榴槤殼,刑天小隊的人苦不堪言,每個人跪下去的時候呼聲震天。誰也不知道這把戲她是怎麼想到的。
「臉上怎麼不上藥?」謝欣可問。
「某人可能是只緣身在此山中,看不清是非曲直。」曾祺看著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來是好事,但是也是壞事啊。」
「踹你兩腳,看你下次還說不說這種話。」謝欣可瞪他。
「看什麼戲,什麼爭風吃醋?」謝欣可一臉莫名。
「我會跟曾祺說一聲的,你先去跟他們集合吧。」謝欣可沖他擺了擺手。
後面的人陸續出洞,大家都有點狼狽。其中最狼狽的當屬方樂,男生不過十八歲,從後勤部隊中脫穎而出的一個男兵。方樂雖然不如邵言那麼優秀,但是小男生身上有股子堅韌不拔的精神,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肯放棄。
聽到這話,邵言只是笑,沒再多說一句別的。
她辯解了一句:「邵言不是很正常嗎?」
想到這裏,謝欣可更煩了。
說到這裏,顧勇停頓住了。他的雙手揣在上衣口袋裡,緊緊攥成了拳頭。
並不是要改造自然才能獲得好處,有時候改變自己說不定能夠獲得更高的回報。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謝欣可有些疑惑。
不過工作上的事情歸工作上的事情,她和邵言的事情,到時候再做處理好了。
她欣賞邵言,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外表,更因為他的能力。
現在,謝欣可覺得更頭疼了。她猛拍了腦門,往兩人的方向跑去。
謝欣可破天荒地表揚了方樂,他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方樂頂著拳頭跳了起來,對著謝欣可的背影大喊:「謝教官,我會留到最後的!」
估計這一次,謝欣可是真的生氣了。
最後三個字簡直是咬牙切齒,擲地有聲。邵言徑直繞到了他的面前,他呵笑:和-圖-書「什麼意思,你倒是說清楚。別在那裡陰陽怪氣的。」
「我也不知道,前兩天還好好的,就是最近不對頭。」杜嘉樹說。
前面是你們,後面是你。顧勇察覺到了微妙的不同。他皺了皺眉頭,說:「可是……」
顧勇的一腔熱血全部跑到了頭頂,他上前兩步,雙手扶在了辦公桌上。男生衝著謝欣可吼了一聲:「可是……可是總有例外啊,比如說,我喜歡你啊!」
「什麼過去?」
她用力點頭,感動溢於言表。她的心臟怦怦直跳,生怕一張嘴,心臟就這麼跳了出來。可是啊,千言萬語就堵在那裡,即便她不想說,可還是有那麼多想知道的。
說得也是。謝欣可點了點頭。
「好,我回去想想辦法。」謝欣可回應。
至於是什麼毛病,她也說不上來,曾祺也說不上來。曾祺這個老大粗,看到謝欣可的時候,都察覺到她的不同。
姜維叫邵言紅薯,是因為那天曾祺吩咐,每個人都需要取個外號。訓練營中少有趣事,他們這七個人居然能夠無聊到為這事兒樂呵一整天。
謝欣可忍不住,伸腳踹上了邵言的腿窩,男生一時沒個防備,差點跪了下去。可邵言也不生氣,他只是想笑。
可……可這也太奇怪了吧!
這一次她沒用擴音器,可兩人就覺得這聲音震得他們耳膜發癢。兩人互看一眼,心裏突然沉了下去。
謝欣可看到他全身濕透,只有一桿槍還是乾爽的。她上前兩步,忍不住問:「方樂,你這是怎麼搞的?」
「被人無端端揍了一拳,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邵言說。
佩服過後,謝欣可這才回過神來,這小崽子都知道營地里的監控在哪裡了,這人是不是無法無天了!
謝欣可迅速上前,她吼了一句:「你們瘋了嗎?現在,邵言和顧勇,全部給我扣二十分處理。誰先把分扣完,誰就第一個給我滾出訓練營!」
她一邊質疑著自己,一邊往窗口走出。謝欣可打開窗戶,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裡蹲著一個身著迷彩服的人。
顧勇看著眼前的女人,深知自己喊出的心聲可能得不到回應。但是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他不管別人怎麼看,他就是要表達出來。
……
說出此話,謝欣可的心跳也快了一拍。說不上是什麼心情,但是邵言這個名字,有別於其他人。
「沒有特別注意。」
「人哪有不輸的時候?」邵言頭也沒抬,擺弄著腳邊的草。
「這不是看到了楊子健的下場嗎,他露了怯,就被遣返了。方樂不想被遣返。他說他們部隊自從得知他被選拔進入特種兵訓練后就特別高興,他不想讓大家失望。」邵言說。
謝欣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想說實話,但又不想欺騙顧勇。她假作風輕雲淡地說:「找邵言有點事情。」
極限運動是對個人能力的一種挑戰,但更是人和自然的一種交流方式。他們並不是在征服自然,而是在這種特殊的方式中尋找和自然的相處方式。
邵言一臉莫名地看著顧勇,他問:「灰狼,你咋了?」
「不信,我明明看到你跟女王說了什麼,她紅著臉跑走了。」姜維不依不饒。
聽到這話,邵言知道了,謝欣可果然是心軟了。他悶笑一聲,低著腦袋轉過身去。轉過去的時候,邵言還揶揄了她一句:「這樣是不是心腸能夠硬一些?」
其實前面的路她也熟悉,但有人擋在身前的感覺,真的很好。
「你那天說,很想看看群星在身邊閃爍是什麼感覺。我想了想,我好像可以辦到這件事。」邵言回答。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謝欣可還是頭疼。這事兒怎麼能好好解決啊,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在單方面傷害別人。
此話一出,謝欣可突然臉紅。她小步跑開,幾乎是頭也不回,甚至都不敢多看邵言一眼。
「沒了。」顧勇說。
顧勇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看了邵言一眼。他挑了下嘴唇,一雙犀利的眸子如狼似虎。雖然顧勇什麼也沒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有怒氣。而且他的火,就是想衝著邵言發。
「每個隊員我都放在心上好嗎?」謝欣可辯解。
謝欣可只好往回看去,她發現顧勇和邵言打了起來。
「謝教官晚安。」
落下這句話后,邵言轉身便往前面走去。謝欣可一臉莫名,她還想問個為什麼,哪知邵言動作又快,兩三下便走到了大部隊的最前面。要是這個時候她再趕到前面去問個什麼,就實在是太明顯了。
「謝教官,你又知道我在偷聽?」
聽到動靜,謝欣可站了起來。她看了眼手機時間,果然是十一點半。謝欣可突然有點忐忑,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明顯快了很多。
小木屋裡有監控錄像,這一幕被坐在指揮室里的曾祺看了個清楚。男人抱著雙手,有些興味地看著屏幕。這時指揮室的門被人推開,謝欣可端著茶杯走了進來。
她的簡單純粹顯得直白,邵言不傻,一時間立刻想明白大概是什麼事情了。邵言問:「是……中午在食堂里發生的事情嗎?我和顧勇沒有吵架,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突如其來的反常是為了什麼。」
不管是她的性格還是她的能力,她的與眾不同總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在訓練時,她嚴肅認真;在休息時,她關心每一個隊員。她的嚴厲和人情味並存。雖然他們總是調侃性質地喊她「女王」,可每一個隊員都心知肚明,其實謝欣可像個媽媽,無微不至的關心雖然從不寫在臉上,可她是真心實意牽挂著每一個隊員。
謝欣可決定先緩一緩,這樣逼問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兩方衝突下,只會導致邵言的逆反心態更重。
「我錯了。不是,教官營地守夜的太多,我要引開他們的注意。」邵言解釋。
謝欣可虛著眼睛看去,果然是邵言。她披上外套,把手機隨隨便便往衣服口袋中一塞,便走了下去。
John就是Mystery中人氣最高的隊員,後來隊伍解散,他收到不少人的邀請。可John不想再給別人打工,他想自己單幹。
邵言和顧勇互看一眼,雖然還是看不慣對方,但此刻兩人都閉著嘴,乖乖往樓上去。
說話時,曾祺指了指屏幕,又對她說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謝欣可聽得目瞪口呆,她捏著水杯的手不經意顫動了一下,心跳不自覺快了許多。
雖然她曾經也見過流星雨,和*圖*書也在天文館用望遠鏡觀測過銀河,也在鄉間看過螢火蟲。可是從來沒有哪個瞬間像眼下這般。
刑天小隊實行扣分制度。滿分一百分,做錯或做得不好依照表現扣分,做得好酌情加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扣了不少。而且曾祺下手向來狠毒,一群人的分數都在五十分左右晃蕩。
謝欣可被他的態度氣得不輕,要不是她此刻還端著教官的架子,真是想上去再踹他一腳。男生站在原地等她的號令,謝欣可抱著手臂在原地徘徊了一陣。她的心思煩亂,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如果不說點什麼,她只怕自己會被邵言的陰陽怪氣給噎死。
「喂,我訓練很嚴苛嗎,我覺得我對你們挺好的啊。」聽到這話,謝欣可一臉意外。
男生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早熟,這種早熟可能是特殊的家庭環境造成的。其實謝欣可還想問點別的,但她也不願意打破眼下美好的平靜。
想了半天,謝欣可問:「這些螢火蟲,你又是從哪裡找到的?」
謝欣可忍不住縮回手來,臉上出現了害羞的神情。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曾祺說。
「你們倆,給我滾上來。再吵,全部都給我滾出營地!」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包含了顧勇全部的心意。
謝欣可跺了下腳,她倒是要看看這小子晚上能鬧出點什麼幺蛾子來。
「這幾天你怪怪的,到底怎麼回事?」謝欣可問。
哪知邵言沒接話,他只是往前走去。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邵言這才轉過身,沖謝欣可打招呼:「謝教官,這邊。」
「我總有辦法。」邵言輕描淡寫。
「為什麼?」
「別人會,你不一定。邵言,雖然我跟你接觸時間沒有那麼長,但是我自視對你的了解不淺。講實話吧,畢竟我們是朋友了。」
哪知這一次,他們覺得比較溫柔的女王突然下了狠手,一口氣就給這兩人各扣二十。
「你到底在說什麼,咱們能不猜謎語嗎?」謝欣可說。
正在愁苦之際,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謝欣可喊了聲請進,只見曾祺站在她的面前。男人看著她:「我剛看到邵言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很少見啊,那小子居然有如此生氣的時候。你說什麼了,居然能把他氣成那樣?」
聽到這話,謝欣可差點把自己沒喝完的半杯子水都盪到地上去了。她腳下一頓,回望曾祺:「你確定要我善後?我怕顧勇受不起打擊。」
支開了那兩人,謝欣可找剩下五人了解了情況。她問杜嘉樹:「顧勇最近怎麼了,吃了炸藥?」
不僅僅是邵言生氣,謝欣可也是愁眉苦臉。她趴在桌子上冷靜了半晌,忽而又抬頭看向曾祺。她悶悶地說:「曾祺,我是不是不太適合做一個教官啊?看你們跟隊員的關係都處理得很好,為什麼就我一個人總會出現這種問題?」
聽到這話,謝欣可笑了。她搖了搖頭,說:「你們要是不給我們添麻煩,就該輪到你們當教官了。別胡思亂想,好好做你能做且擅長的事情,提高你的體能和技藝。這樣就行了。別想著什麼添不添麻煩,這種想法就太多餘了。還有什麼事嗎?」
即使是這個時候,男生也一樣禮貌。謝欣可忍不住笑,她小跑了幾步,趕緊跟了上去。
「有人不在狀態,被曾神罰了,現在還在障礙跑。」邵言說。
這種悶痛如同針扎,細細密密在心上打了一排小孔。鮮血汩汩往外流著,裏面藏著掖著的,全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負面情緒。
邵言最煩別人喊他小白臉,男生停下腳步,他喊了一聲:「顧勇,你別得寸進尺啊。」
看到這樣的顧勇,謝欣可忍不住笑了。
……
謝欣可此刻看到邵言任她欺負的模樣,心裏有點甜滋滋的感覺。她說不上這是怎麼回事,但是邵言的舉動,確實將謝欣可感動了。
邵言歪了下腦袋,一臉正色:「這是我爸聽的歌,我不聽的。」
不知道該相信哪句話。邵言苦笑,忍不住低下了頭。
「看樣子,你是知道癥結在哪兒了?」曾祺問。
「我也想知道啊。」
顧勇打開門出去了。謝欣可站在門內,她衝著外面喊了一聲:「邵言,聽夠了就進來。」
謝欣可愣了。她垂下腦袋,儘力掩飾住自己臉上的不可思議。她不想讓自己的表情太過於暴露內心的震撼。
掉水裡了有什麼不好說的?謝欣可有些懷疑,但面上還是一派平靜,她點了點頭:「下次小心,你們回去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傷。原路帶回。」
「是,謝教官再見。」
說完之後,邵言轉身而去。
顧勇一頭大汗,剛毅的臉上泛著紅光。他一看到謝欣可,臉上的顏色更豐富了。向來是個硬漢形象的他,居然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就這樣躺了一下午,朦朧間,她聽到了有小石子敲擊窗戶的聲音。起初謝欣可以為是幻覺,哪知沒過幾分鐘,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想多了。」謝欣可端著水往門外走去,她懶得再跟曾祺廢話。主要是因為曾祺太了解她了,她稍微說點什麼,曾祺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很好。」謝欣可說,「你們下午訓練怎麼樣?」
「沒空。」
謝欣可和邵言兩人率先走出了暗河。謝欣可看到邵言沿路走沿路就在做標記,為了方便後面的隊員跟上。男生的細心她看在眼裡,謝欣可想,她真的不能明白為什麼邵言的父親對他有這麼大的誤解,邵言明明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看場好戲,現在正演到爭風吃醋的時候。」曾祺說。
他像個蜷縮成團的刺蝟,狠狠豎起了渾身的尖刺,對準了每一個想要靠近他的人。
「老實說,幹嗎要準備這樣的禮物?」
「我說了邵言嗎?」曾祺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我說的是顧勇。」
他的眼神坦率純粹,乾淨到纖塵不染。謝欣可讀懂了這樣的神情,他是真的,想讓她開心。
這時,邵言上前一步,他的視線下垂,看著謝欣可的臉。女人被這樣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她往後退了半步,問:「你這是要幹嗎?」
謝欣可被曾祺的任務難倒,她回到休息營地,連下午的射擊課程都沒有去觀摩。她躺在床上,胳膊遮住了眼眸,一點都不想去思考那些愁人的問題。
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她對邵言的感情很複雜,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我現在已經很明確地注意www.hetubook.com.com到,隊里有一個人對你心懷鬼胎。」曾祺說。
「以後要劃清和隊員的距離,不管你再怎麼欣賞,也要保持師生之間該有的東西。你對某些人的特殊待遇,讓另一些人產生了誤會。這樣的話,你能懂嗎?」曾祺說。
「那有什麼火氣沖我撒可以嗎?不要影響訓練。」
謝欣可神情激動,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也要謝謝教官對我們網開一面。」
謝欣可正在想自己走過的風景,這時邵言突然叫住了她。他喊:「謝欣可,回頭。」
他不生氣,是因為很多事情不值得他去生氣。但是這一次,邵言是真的惱了。
誰不知道呢,其實每個人都心知肚明。謝欣可是個好教官,曾祺也是個好教官。他們都用了全身心的力量協助他們成長,他們又豈能隨意放棄?
「邵言和邵將軍為什麼那麼相互仇視的過去。」
「謝教官,你現在是有什麼事情嗎?」顧勇問。
「想沒想多你心裏清楚。不過這事兒你得好好處理一下。我不希望他們對你的迷戀導致了自己的失誤,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欣可,好好善後。」曾祺說。
曾經謝欣可也這麼以為,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麼一回事。
「你到底怎麼了?」謝欣可問。
笑過之後,謝欣可說:「邵言,我不相信你猜拳會輸。」
一群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謝欣可走在最後面。走在她前面的邵言慢了半步,等到隊伍的人都走到前方去了,他這才轉過身對謝欣可說:「方樂怕黑。」
方樂半天都沒出聲,他低著腦袋咳了一陣,說:「腳滑了,掉到水裡了。」
走到樓上,兩人貼牆站好。他們眼神無辜,看起來像兩隻小動物。謝欣可看不下去,說:「背過去背過去,你們以為這樣看著我我就會心軟嗎?」
顧勇努了下嘴,乖乖說了聲「是」,便跟著謝欣可進了辦公室。
看到郵件后,謝欣可點進回復頁面,剛剛打上「Dear John」的字樣。就聽到窗戶玻璃上傳來「咔嚓」一聲。
聽到這話,顧勇心頭一震。他咬著唇,沉默良久。
「那我們先走出去吧,往哪兒走?」謝欣可問。
一路上,兩人互瞪對方數眼,顧勇最後忍不住,說了一句:「真不知道你這個小白臉有什麼好的。」
她走到顯示器前,往那兒瞟了一眼:「你在看什麼呢?」
她先去了指揮室,曾祺正在玩遊戲。謝欣可站在他身後,突然摘了曾祺的耳機,然後大喝一聲。
「那是什麼,你最好老實跟我交代了,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你也知道我之前怎麼懲罰你們,你看著辦吧。」謝欣可說。
邵言看著她,說:「好看嗎?」
「是不是沒睡好啊?」方樂突然插嘴。
「嗯。」顧勇點了點頭。
「發現教官你和邵言兩人違規出了營地,我一路跟著你們,後來看到你們在草坪上坐著聊天。他……他還給你放螢火蟲。我以為……我以為……」
「謝謝你告訴我,下次我一定不會了。我會端正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也不會再讓你產生誤會。歡迎你監督我日後的工作,時時提醒我。」謝欣可一本正經地回答。
「發現什麼,你說。」
「那個……」
她應了之後,轉身便往辦公室去了。
「連這種感情上的打擊都不能接受,那上了戰場萬一被俘虜了怎麼辦?」曾祺問了一句。
三四個人扯架都扯不開,顧勇每一拳都朝著邵言的臉上揮去,拳風犀利,看起來就是致命的。邵言臉上挨了一拳,但顧勇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當胸受了邵言一拳,胸口悶悶地疼,十分難受。
「說話啊。」謝欣可催促了一句。
「好人還沒演夠嗎?剛剛向顧勇道了歉,現在又想用道歉來套路我?我不吃這套的。道歉來得太容易了,對不起三個字,嘴皮子一碰,誰都會說。說過之後呢,你就能假裝自己沒傷害過別人?」說這話的時候,邵言的胸膛劇烈起伏。謝欣可第一次看到男生感情外露。他向來都是沉穩平靜,笑也不會大笑,難受的時候也面無表情。久而久之,人們便以為邵言感情淡漠,很少傷心。
謝欣可也有耐心,她的左手置於辦公桌上,五個指頭輪流敲擊桌面。那樣的響聲彷彿是死亡倒計時,一下一下都扣在了顧勇的心上。
謝欣可自己暴露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側過腦袋,全程假裝無事。曾祺看得好笑,可心裏怎麼都有點奇怪的感覺。他強壓下那點不耐,勉強裝作正常:「怎麼,你沒把顧勇放在心上?」
男生的小臉兒手感極好,即便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風吹日晒,他的皮膚還是又白又細膩,簡直羡煞謝欣可。
謝欣可終於聽出來話裡有話,她「哦」了好大一聲,對曾祺喊:「你這是把我當敵人使呢!你這人怎麼這麼損呢?」
「為什麼突然提到邵言?」
「不喜歡。現在我們的身份是教官和學員,為什麼要混入感情,這樣會把事情弄得很複雜。眼下,你們最重要的任務便是通過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特種兵。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我想你也不願意被額外的事情給耽誤吧?」
聽到這話,顧勇也鬆了口氣。他也怕自己的魯莽適得其反,弄得兩人都下不了檯面。哪知謝欣可就是謝欣可,她的一句話,既挽回了局面,又給顧勇留了面子。
「前提是,不跟著你訓練。」邵言坦誠地說。
「你做得很好,私下裡,刑天小隊每一個隊員都很喜歡你。」曾祺說,「至於邵言的事情,我想,可能和他的過去有關吧。」
「知道了,保證好好完成任務。」謝欣可沖他敬禮。
「好吧,你先回去吧。」
但是邵言對她來說不像是自己的學生,雖然邵言比她小兩三歲,但是他的成熟卻是很多人遠不能及的。而且他的能力和情商,也讓謝欣可欣賞。她甚至相信,誰都會被淘汰,但邵言絕對不會。如果不是他蓄意想要離開,他就能夠留到最後。
這樣細微的表情被邵言捕捉,男生心裏湧出莫名的竊喜。
她邊走邊問:「你什麼時候發現這裏的,你不是一直都在訓練嗎?」
謝欣可也沒繼續問,她轉過頭看向別處,寂靜的天幕下,這裡有種別樣的美感。她是真的很喜歡自然景觀,所以更加喜愛極限運動。
這話倒是真把謝欣可給問倒了。
謝欣可說話時表情嚴肅,https://m.hetubook.com.com顧勇看得出來,她是認真地在談論這件事情,而不是隨便應付他。
聽到這話,謝欣可一陣沉默。二十公里路,全部都是摸黑進行。她看過楊子健恐高時候的模樣,不難想象方樂在暗河中行進有多麼的艱難。即便這樣,男生依舊負重走完了全程,而且他按照要求,沒有讓自己的槍械沾水。
平日里,謝欣可就對邵言有多番幫助,那一天,更是讓顧勇覺得難受至極。
他在外面聽到了謝欣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她說她會端正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原來在她眼裡,和他的來往就是錯誤。
有明白人之前知道顧勇和邵言有矛盾,後來兩人又和好了。但他們不明白,怎麼兩人現在又掐上了?
邵言想了很久,本來想叫螢火蟲,哪知方樂突然嚷了起來:「老邵,我一直憋著沒跟你說,你知道嗎,我們老家的方言里紅薯就是邵的發音,雖然是二聲,但是很像了。這樣吧,你就叫紅薯吧!」
辦公室只剩下謝欣可一人,她坐在椅子上,雙手不自覺環在胸前,陷入了深思。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才引得邵言如此反感?謝欣可千思百想,怎麼也得不出一個答案。
男生依舊藏在草叢中,他的隱蔽能力極強。白天這裏的戒備沒有夜裡森嚴,所以邵言也沒有把自己包裹得太嚴實。他衝著謝欣可招了招手,那意思很明顯,是要她下樓。
從那之後,人人自危,成績蒸蒸日上。
旁邊有幾個隊員看到了謝欣可如此女人的一面,忍不住嘖嘖稱奇。姜維頭一個走到邵言身邊,他一手打在邵言身上,小聲打趣:「紅薯,你跟女王說什麼了?連她都不好意思了,這該是多麼限制級的話啊!」
是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隊友突然之間變臉。而且顧勇向來情緒穩定,是隊伍里最冷靜的人。今日的反常,確實很奇怪。
聽到這樣的答覆,顧勇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他對謝欣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謝欣可被他的直白震懾,連手上的動作都停止了。她看著眼前的男生,男生黑紅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並不是因為謝欣可漂亮,比她更美的大有人在,但是謝欣可是獨一無二的。
她的喝斥十分有效,兩人同時停下了手。謝欣可氣得不行,本來就是非常時期,這兩人還要添亂。謝欣可左右一看,對兩人喊道:「你們倆,現在給我滾出去,跑十圈,冷靜下來了去辦公室外貼牆站好。」
「怕黑還走完了二十公里路?」謝欣可小聲反問。
分明只是半夜聊天的無心話語,她根本就沒指望誰記住,哪知眼前的大男孩兒記住了,還達成了她的願望。
兩個人吵吵嚷嚷,坐在一邊的顧勇突然摔了筷子。整個木屋突然安靜下來,幾個人全轉過了視線。
算了,不開心的事情日後再說。
「晚上十一點半,你別睡著了。」
「不……不是的。」
她並沒有批評,也沒有說顧勇的不是。男生的心意得到了尊重,而且她的拒絕也很委婉,讓顧勇的顏面得到了保存。
肯定時間是因為那一日她和邵言單獨離開營地被顧勇看到了,然後就被誤會了。想到這裏,謝欣可站起身,她對方樂說:「你倒是不錯,最近進步很快。好好訓練。」
「聽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姜維說,方樂全程在鬼叫。但是他沒有說過一句他不幹了。」邵言說著,忍不住輕聲嘆氣。
謝欣可站起身來,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謝謝你,顧勇。我珍惜每一份表白,因為這是對我的肯定。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沒辦法回應。」
好多螢火蟲振翅而飛,彷彿從天空里墜落的星星。俯仰之間,她好像被群星包圍,有種置身宇宙的夢幻之感。
聽到這個名字,顧勇的臉色明顯沉了下去。哪知這個時候,邵言正好和隊員一起走了過來。
這也……太浪漫了吧?
說這話時,謝欣可語氣平淡,連面部表情都沒有絲毫改變。顧勇看著她的時候,一瞬間有點迷惑。
「喂,我有那麼不好嗎?」謝欣可湊過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邵言。
謝欣可一直覺得自己胸中的小鹿早就慘死在和母親的激烈抗爭中,哪知心裏的小鹿居然是假死,現在復甦過來了。
「我什麼都沒說。」邵言說。
「我正想找你們其中一個人問問情況。既然你找上來,那正好,跟我去辦公室吧。」
「謝教官,您教教我,我哪句話沒好好說?」邵言反問。
方樂說了時間之後,謝欣可豁然開朗。她終於明白了顧勇突然地變化是因為什麼了。
「沒什麼還三番五次和隊友找不痛快?你們這還沒上戰場就內訌,等到去戰場上,是要趕著趟去送死嗎?就跟葫蘆娃救爺爺一樣,挨個兒挨個兒送?」
「不是應該的嗎?」謝欣可回復一句。
「不是不樂意,我意識到這是我的錯誤,沒有把私人的情感和工作方面處理好。這是我的失職,真的很對不起。」
但是到了眼下,謝欣可卻對他說,不要多想?
「邵言,能好好說話嗎?」謝欣可無奈地說。
飛到半空的螢火蟲沒有立即四散而去,它們停駐在附近的草上,尾部的光線忽明忽暗,真的像天空里眨眼的繁星,藏在了草叢裡。
他們在原地等了一陣,顧勇便走了出來。顧勇的視線在邵言和謝欣可之間逡巡,最後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怎麼這麼快?」
「沒……沒什麼。」顧勇說。
邵言指了指前方,說:「我帶你走出去。」
剛剛安撫好一個人,蹺蹺板的這頭又翹了起來,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做個教官,怎麼就這麼難啊?
他笑了,男生的眼睛彎成了兩道橋。邵言對謝欣可說:「怕他們沒輕重,雖然菜蛇無毒,但真的被咬了也不是小事。我想了想,還是我來吧。」
曾祺完全沒有反應,男人連頭都沒回,只是問:「怎麼,解決好了?」
謝欣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就像父親,邵將軍也說過這樣的話。邵言清楚記得,父親說過:「你就是個天大的麻煩,如果可以,我情願沒有你這個孩子。」
邵言依舊語氣淡漠,他也不看謝欣可,只是兀自盯著桌面。其實他也說不出來自己在憋什麼氣,只是聽到謝欣可急於和他撇清關係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曾祺拖了張椅子,坐到了謝欣可的身邊。女人和-圖-書有些氣餒,似乎是因為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隊員,所以產生了動搖。
聽到這話,謝欣可突然抬起頭來,一臉關切地看向曾祺。
遵照邵言的「指示」,謝欣可只能假模假樣地去訓練場找邵言。這時顧勇正好跑圈回來,兩人撞了個正著。
「有什麼事情讓你心情不好嗎?」邵言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顧勇沒有說話,直接轉身而去。
回答時,顧勇有點不好意思,他往後退了半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怪不得邵將軍對邵言存在如此大的偏見。一旦邵言不肯好好說話的時候,確實挺氣人的。而且她根本對這人無從下手。
謝欣可走了下來。她滿面愁容不加掩飾,頭髮也在床上蹭得亂七八糟。邵言看到謝欣可這副模樣,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愛。
見到邵言時,男生的手裡還攢著幾顆小石子。謝欣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壓低聲音:「你這是在玩什麼把戲,是誰在敲打我窗?」
謝欣可被曾祺告知了任務后,也很發愁。明明平日里她就是把顧勇當個隊員看,哪有什麼別的心思?這樣被人一點,自然覺得窘迫。
一時間,局面突然緊張起來。謝欣可喊了邵言一聲:「邵言,找你有事。五分鐘后,辦公室見。」
謝欣可揚高了聲調,一口普通話特別脆利。她的刻薄又回來了,顧勇聽得低下了頭。
曾祺的話顯然沒有明確的指向,但謝欣可也十分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曾祺的意思很簡單,她和邵言的關係給了顧勇錯誤的暗示,她需要認真調整和邵言之間的關係。
「到底是誰更無恥一點,自己心裡有數。小白臉。」
自從那次和邵言看過螢火蟲后,謝欣可便開始「有點毛病」了。
「嗯,感情這個事情是需要自己調整的。我也不可能要求你在一日之內恢復狀態。大家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畢竟你的人生目標還在前方等你。」
「你……對他很特殊。」顧勇說。
她轉過身去,眼前突然出現了漫天流螢。
「沒,沒有。」
「回去吧。」
「心情不好?」謝欣可問。
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又不把話說清楚,又非要勾起她的好奇心。這下她想睡,可能也睡不著了。
「聽起來這麼不樂意?」曾祺終於停下了手裡的遊戲,轉過頭來看著她。
好在謝欣可怎麼著也比他們多活幾年,她裝也要裝得坦然。謝欣可迅速收拾好情緒,沖顧勇打了個招呼:「怎麼,我下午不在訓練場,你就不好好訓練了?」
她坐了起來,往窗邊走去。推開窗后,謝欣可看到了邵言。
謝欣可聽明白了,這是他拐著彎兒說她年紀大呢。
說著說著,顧勇的耳根也紅了起來。那幾個字硬是憋在嘴裏,怎麼都說不出來。
站在旁邊的顧勇一直看著謝欣可。謝欣可轉過頭,對顧勇說:「跟我進來,我要跟你說點事兒。」
「你不喜歡他嗎?」顧勇反問。
「我驚訝什麼,你開門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要是連這點預判都沒有,我怎麼當你的老大?」
聽到這話,曾祺搖了搖頭:「那你這個意思是,你還是對誰有點特別注意。」
聽到這話,顧勇想到了那天邵言和謝欣可在草地時候的情景,謝欣可的笑容那樣的甜美,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而且邵言的眼神,並不單純。
說話時,謝欣可狠狠壓下心上的千頭萬緒。她重新將自己的頭髮束好,接著大步往前走去。兩人剛剛走出草叢,謝欣可突然被身後的邵言抓住了衣領,往另一條路帶了過去。
是啊,他哪句話沒好好說呢?他每一句話都很正常,但不管怎麼說,謝欣可就覺得他今天陰陽怪氣的。
兩人視線相觸,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早點回去休息,我記得你晚上還要站崗吧?」
這是她第一次情緒外泄,還是當著隊員的面。
面對謝欣可如此直白的詢問,顧勇倒是噎了一下。這話問得好,他難道能夠直白地坦誠自己的心意?
邵言走進辦公室,返身關了門。男生白皙俊秀的左臉上掛了一塊青紫的痕迹,特別打眼,看起來就像染了塊顏料似的。
「女王雖然長得不白吧,但是她臉紅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好嗎!」
「是。」
他怎麼會不懂謝欣可的心意。男生低下腦袋,說:「我以後盡量不給教官添麻煩。」
「你怎麼會這麼想?」
「就……就前一周時間。我在站崗。那天半夜,我看到邵言起夜,朝教官樓的方向去了。起初我以為他是有什麼事情,後來發現……發現……」
不僅僅是訓練時害怕他們受傷,連每一餐飯都是她和營養師商量之後的成果。可這些東西她從來不說,她故意板起臉來做壞人,就是為了讓每個隊員都上進。
趁著黑夜,兩人摸出了營地。走出之後,謝欣可大大伸了個懶腰,說:「這裏的空氣真好,待在這裏訓練,真是你們的福氣。」
這也是為什麼兩人能夠成為朋友。
「我是有哪句話得罪你了嗎,你說,我向你道歉。」斟酌再三,謝欣可還是說了出來。
謝欣可往前走了一步,坐在邵言的身前,她伸出雙手,用力揪住了邵言的臉頰。邵言被捏了個措手不及,同時也一臉茫然。被扯著兩頰的他說話漏風,邵言問:「你……你這希感罵?(你這是幹嗎)」
「這條路上有監控,我們要換條路走。我私自離隊,只請了十分鐘的假。我現在要先回去,你重新去隊里找我一次,要不然我會被曾神扣分的。」
她和曾祺沒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但邵言一眼就察覺了。有次吃完午飯,邵言和謝欣可擦身而過,邵言小聲說道:「謝教官,你最近變得有點嬌羞了。」
「都是你們的事兒啊,你們要是能夠好好訓練就好了,沒事搞那麼多幺蛾子幹嗎。」
兩人跑完十圈,正好逢上了晚上訓練。邵言和顧勇二人苦不堪言,即使站成一排,也沒力氣再繼續打下去了。訓練在九點半結束,他們洗完澡后,直奔謝欣可的辦公室。
「哪天?」謝欣可發問。
「你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謝欣可好心地給他補充上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確實誤會了。但是這個事情確實是我的責任,我向你道歉。首先,作為教官,我沒有帶頭遵守營地的規則。其次,我應該更好的區分學員和朋友的關係。你們是我的學生,我應該和你們保持在師生間的距離,不應該讓你多想。」謝欣可說。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