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瞳所在的住宅小區從高空看去,是一個個「田」字組成的,裏面一幢樓房緊挨著另一幢樓房,中間只有行駛一輛車那麼狹窄的過道。
司音瞳有些錯愕:「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哪裡?」
高大的石榴樹上,一隻白色的小鳥在枝頭上跳來跳去,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此時正駛近院子,在院子里停下的銀灰色跑車。
「我是答應過你會去參加Bon莊園的Party,但並沒有答應你來接我,而且之前你也沒有告訴我,你要來接我,我是不會坐你的車去的。」
他笑著,目光不著痕迹地在星夜翎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帶著淡淡的銳利。
「參加Party?」宮崎聿摸摸鼻子,笑得有點孩子氣,又有點緊張,「那我送你去,好嗎?」
他的一舉一動都恍若是帶著陽光的。他緩步走過來,卻彷彿世間的光芒都暗下了一般。
「嗯。」司音瞳點點頭,剛好她也不想坐那個人的車。
「宮崎哥哥……」司音瞳的聲音充滿驚訝,她吃驚地看著宮崎聿,「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不是要兩天後才回國的嗎?」
「是。」
「比賽提前結束了。」宮崎聿笑著說,「剛下飛機,想來看看你。」
又看一眼對面氣息越來越冰冷的星夜翎,宮崎聿心裏默嘆口氣,可是語氣卻彷彿毫不在意地說和圖書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這話很有道理。」單手插兜立在噴泉池前,宮崎聿靜靜地凝視司音瞳,他那雙陷在劉海陰影下的眼睛,閃亮如仲夏的星辰。
星夜翎低吼,猛地拍響車喇叭。刺耳的聲音響徹雲霄。
宮崎聿寧靜地看著她,眉宇間流轉著溫柔寵溺的光芒,但是這一切,沉浸在快樂之中的司音瞳是看不到的。
司音瞳輕輕吸一口氣,說道:「他不是他,哪怕是那麼的相似,他終歸不是晨曦……」
她撥開擋路的星夜翎,推著自行車疾步朝前走去。
「……」
風輕輕吹動著。
光線碎金般沿著兩張俊美的面龐滑落。星夜翎和宮崎聿站在各自的車前,靜靜對峙。
「會嗎?」司音瞳因星夜翎的怒聲蹙眉,她轉頭看他。他神情惱怒,嘴唇緊緊地抿著。望著他,她突然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怒火,她搖搖頭,「不會的。」
真是荒謬,她覺得荒謬到想笑。
「不好意思。」
「喂!讓我在你住的這種破爛貧民區等待這麼久!你都不知道尊重一下我嗎?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現在還磨磨蹭蹭的幹嗎?我命令你立刻給我上車!喂!司音瞳——」
「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喂!」
此時的司音瞳被漸漸暗沉的暮色籠上一層微涼的氣息,她淡然地和*圖*書對星夜翎說:「在公司我只是你手下的一個小員工,在學校我們只是普通關係的同學,我沒有資格坐你的車。」
不同於星夜翎的俊美無鑄,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春風一樣慵懶的溫柔,陽光般美好的面容俊美寧靜,就連烏黑的頭髮透出的都是清爽的味道。看到他的時候,彷彿可以感到暖烘烘的氣息一直傳遞到心臟里去。
抬起頭看天空,第一顆星已經亮起,如同遙遠而靜默的注視眼神。
一輛寶石藍的敞篷跑車停在小區大門邊噴泉池旁的樹下。有著藍色眼眸的少年倚坐在車頭上,揚眉,用慵懶的聲音叫住準備回家的女生。
司音瞳不自然地將星夜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開,仰起頭瞪了眼高出她一截的星夜翎,她心中雖然反感卻最終什麼也沒說,推著自行車往前走,卻很快被擋住了去路。
深吸口氣,她盡量平和地說道:「你不會做這種沒素質的事情吧?」
可惡!司音瞳閉上眼睛。她發誓,她一定是撞見了惡魔。
「你說呢?」他壞笑著走到她面前,「你不是一直認為我很沒素質嗎?怎麼一直認定的事,卻要反悔了呢?」
「你試試!」
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星夜翎的聲音,司音瞳只望著宮崎聿:「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叫星夜翎,是我班上新來的同學,還恰好是我兼職電台的新老闆。他調整了和-圖-書我的節目時間,不過他答應,只要我陪他參加今夜Bon莊園舉行的Party,就把時間調回來。」
淡淡的苦澀在司音瞳的唇角蔓延,她低下頭:「大概是晨曦知道我太思念他了,才讓一個和他那麼相似的人出現在我身邊吧!」
「司音瞳——」
「哇哦!太好了!」司音瞳立刻興奮起來,小臉紅撲撲的像個蘋果。
「音瞳——」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恍若大提琴發出的音樂般低沉悅耳。
「哦,是嗎?」星夜翎勾起唇角,那抹冷冽的笑容在夕陽的照射下,有種驚心動魄的邪美。
可就在她點頭的瞬間,星夜翎倏地抓緊了她的手腕,緊緊的,像是永生永世都不會放開。
她開心的樣子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你說呢?」宮崎聿眼底的光芒輕輕跳躍,修長的手指在司音瞳的頭頂上敲了敲,「在音瞳的印象中,你的宮崎哥哥什麼時候輸過?」
「協議?音瞳……」宮崎聿對她笑,笑容俊美卻有點生硬,「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嗎?」
「但,音瞳好像比較想坐我的車。」
司音瞳微微偏頭,便看見星夜翎正一臉玩味地看著她,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深藍的眼眸里含滿了促狹邪惡的笑意,好似正在無理取鬧的人是她。
「夠了!」
他冷著臉吼道:「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是我先過來和_圖_書接你的,你理應坐我的車。」
他猛地打開車門下車,聲音低沉地說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司音瞳,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參加Party!如果你再不上車,我們之間的協議就此取消!」
司音瞳剛走到噴泉池邊,星夜翎含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如果你不希望我反悔的話——」
是他——
即將進入星夜翎跑車的司音瞳不由頓步,側過頭去看——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坐進宮崎聿的車內。
星夜翎眯起眼睛看著司音瞳,僵硬的手指在腿上握成拳,指骨隱隱青白。
「哦?」星夜翎揚眉,露出那種蠱惑人心的笑容,「那麼,現在我告訴你了,你可以上車了。」
看不清來人的面容,望著那逆光的人影,司音瞳微微眯起眼睛。
司音瞳訝異地轉過頭去,她看到一張白皙帥氣的臉。正朝她微笑,如白蓮綻放的笑容里漾開了琥珀色的夕陽,細細碎碎的金色光芒,點亮了她的視線。
兩人面對面站在噴泉池邊,長久地對峙著,最終司音瞳敗下陣來:「好,我坐你的車去。」
司音瞳咬住下唇:「反正我答應會去就一定會去,至於怎麼去,這是我個人的事,所以,麻煩你讓開,我現在要先回家了!」
車門打開,一身隨意的休閑服飾的少年從車內走下來。身姿英挺耀眼,劉海溫順地垂下,碎碎地擋住眼睛,在陽光下和圖書彷彿被塗了一層瑩亮的金粉。
「提前結束了?」司音瞳跑到宮崎聿的面前,「什麼時候結束的?我怎麼都不知道?不過這都不重要,關鍵是宮崎哥哥拿到第一了嗎?」
司音瞳皺眉。
宮崎聿摸摸鼻子,苦笑:「他好像不太高興,你和我講話。」
纏繞在石柱上的彩燈恍若顆顆星辰,璀璨耀眼。旁邊的銀色噴水池亦通體發光,水波在光芒下粼粼閃耀,像碎了一地的水晶。
天越來越暗,夕陽完全隱沒在天際,街道上亮起了五彩燈光。
下午的晚霞籠罩著整個天空。星夜翎跳下車,風一般輕盈地走到她面前,若無其事地將手搭上她的肩膀:「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只要調出你的檔案一看便知,我甚至連你的星座血型都知道。」
他加大了音量:「我很樂意成全你!」
從噴泉池灑出來的水珠零零碎碎地飛舞,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凝結成一滴滴晶瑩的雨露,他的笑容美如櫻花:「既然從一開始就認為我是不會講素質的人,又何必現在來要求我,要對你講素質呢?更何況,我都是始終不會跟討厭我的人講什麼素質的。」
知道他所指的人是誰,司音瞳怔怔地說:「身材、相貌、聲音、神態……都很像,不過——」
「就你那輛不值錢的車,連買我車的一個尾數都夠不上的,你還真自信,在我面前,會有女孩子想去坐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