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個鬼。」

「哦……咳，分了好。」玉霞頗有些如釋重負，「異地戀反正也不靠譜，何苦為他浪費青春？」

結果列安帶她去的是一家西餐廳，燈光幽暗，桌上有蠟燭，身邊有現場輕音樂演奏。餐廳人不多，都是一對對情侶。

佳楠心裏暗暗感激，列安要真追問不休，她是會崩潰的。

「你喜歡個鬼啊。」

「企業叫什麼名字？」

列安微笑著，心想：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像她這麼開心啊？又有幾個人，得到幾塊餅乾就能笑成這樣啊？以後一定要多帶她出來吃飯。

列安答非所問，「怎麼問這個？」

佳楠別提多開心了，舉著那隻打包袋，說：「看見這些金燦燦的小人兒就開心，今天帶回十二個黃金聖鬥士呢。」

佳楠到底還是試著跟人聯繫了。

這回玉霞沉默了，僵了片刻，訕訕道：「有，但也不多，怎麼，你沒跟他聯繫嗎？你們……」

列安說：「普天同慶，餘音繞梁。」

列安說：「慶祝國慶。」

氣氛非常曖昧了。佳楠一時竟有些心神和_圖_書搖曳。

佳楠邊笑邊罵：「神經病！」

佳楠又罵：「自戀狂！」

「女朋友？」

「相信什麼？」

「我……還湊合吧，回頭慢慢跟你講。」佳楠支吾道，「其實我打給你是想問問你，跟陳聰還有沒有聯繫？」

「我也是聽說哈，聽說他去了一家通信硬體製造企業，好像第一年就要被外派，正在培訓呢。」

「是吧，我也是聽說哈。」

列安倒也不追問了，只說：「聽聽音樂可以舒緩心情，我給你的那台電腦，桌面上有個叫『忘川』的文件夾，裏面都是治療心靈的音樂。」說完就進自己的工作室，關上了門。

「所以……他要出國了嗎？」佳楠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顫抖。

喝下當成酒的果汁，心裏便也有了一絲想象中的醉意，她笑嘻嘻地問列安，有沒有失戀過。

「喲，上海好啊，你真厲害，怎麼找到上海的工作啊？你現在在哪裡上班啊？對了，上海房租貴不貴？我聽人講，上海房子死貴，薪水三分之二倒要交房租，活得累死hｔtps://ｍ•ｈｅtｕboｏｋ•coｍ.ｃｏｍ了。不知道你怎麼樣啊，佳楠？」

佳楠只覺得自己傻，太傻了，還以為他遭遇什麼困難，人間消失了呢，結果人家好好地在應聘、入職、培訓，眼看著還要出國了。

真丟人！佳楠在心裏罵自己。

佳楠失笑，「國慶都過去一個禮拜了。」

那時她陪他上課，幫他佔座，幫他抄筆記，幫他去食堂排隊，幫他打飯，幫他洗碗、洗衣服。可是現在，他不要她了，徹底不要她了，他要出國了，去歐洲？還是美洲？他要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他徹底不要她了……

「好像叫什麼華新還是華歆的。」

十三歲之後她就很少哭了，哭也不當著人面哭，習慣性地不在人面前流露出軟弱，因為知道沒有人真的在意，相反很多人還會利用你的軟弱，所以知道有什麼傷要遮掩好，絕不給人乘虛而入。

「怎麼？他決定留在北京嗎？」

這下兩人都笑了。

列安不追問她哭的事情，當天晚上倒是問她累不累，佳楠說不累，他就提出要帶佳和-圖-書楠出去吃飯。

「意思是，睡過，但沒確立關係？亦或是反過來？」

「我……」佳楠不知道怎麼應了，沉吟半晌，只說出一句，「我在上海。」

於是她舉起酒杯，對列安笑。

「你肯定有意思，你不相信是不是？」

列安放下刀叉，看著佳楠，有點好笑地說：「蘇佳楠，你怎麼了？」

她的高腳杯里裝的是果汁，她心裏把它當成酒。

佳楠嘟起嘴，說：「就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佳楠睨著他，「不會吧？三十歲的人，沒談過戀愛？我不信。」

但她心一橫，不管了，就享受一下曖昧又怎樣？陳聰在她心裏挖了個洞，她總得找點什麼填上它。

列安想了想說：「嚴格說來，沒有吧。」

「咦，什麼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了。」佳楠爽快。

佳楠不說什麼，知道列安是因為她下午哭了，所以想給她安排點節目，叫她開心點。

「去哪個國家呢？」

「具體我就不知道了，應該是西語國家吧。他大學里不是輔修了和圖書西班牙語嗎？這不，派上用場了。記得以前你還老去給他佔座，陪他上課呢，當時不如你也一起學學，現在會一門二外可吃香了……」

「你喜歡我嗎？」

列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一個朋友。」

「滾！」佳楠下意識地罵道。

「隨便問問怎麼了？你就當我喜歡你啊？」

佳楠對牛排什麼的胃口都一般，偏偏特愛吃店裡送的一人一份的姜人餅。列安把自己那一份留給她，她也一併吃了，說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餅乾。列安於是讓侍者打包了一打，十二塊，帶回家。

「你搖頭什麼意思？」佳楠橫起來。

佳楠看了他一會兒，問：「你的博士畢業照，你旁邊那女孩是誰？」

列安不理。

佳楠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掛掉電話的，只記得周列安回來的時候，恰好撞見她在哭。

佳楠「切」一聲，「亂用成語。」

「你怎麼了？」列安問她。

「還從來沒有任何人問過我這種問題。」列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吃醋了？」

列安笑而不語。其實吃什麼、說www.hetubook.com.com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佳楠重新逗笑了，這便行了。

「沒什麼。」佳楠淡淡應付。

玉霞的話在佳楠耳邊嗡嗡的。

「沒什麼意思。」

佳楠問：「為什麼？」

郭玉霞，她的同班同學，跟她一樣是江蘇人，畢業后留在了北京，進了一家民營廣告公司。玉霞跟陳聰也認識，關係不錯，接到佳楠電話頗有些意外，但馬上裝出熱情，「啊呀佳楠啊，你怎麼樣哇？跑到哪裡去了啊？大家都沒你消息呢，班級群里也不見你吭聲。」

「沒有沒有，我特別相信。」

列安微笑，「原諒我這個理科生吧，走啦，出去散散心。」

列安微微一笑，不答，低頭切牛排。

佳楠幾乎要把這熱情當真了，似乎真是全班同學滿世界地找蘇佳楠，關心蘇佳楠在做什麼，混得好不好，需不需要幫把手。

「不算。」

「就是不算的意思。」

「我怎麼了？」

佳楠問著，只覺得心底的寒意一陣陣往上涌，男朋友和自己斷了聯繫，行蹤和去向概不告訴她，可旁人卻都知道。

列安笑了，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