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燃以為她擔心程桉的身體，慢悠悠解釋道：「沒事，他們倆都認識好多年了，三哥有分寸。」
「那你呢？」
樓梯平台上面的玻璃窗口在風聲中微微戰慄，有細碎的風竄過來繞著程柔的脖子兜轉，程柔剛縮了縮脖子，就聽到徐燃落在後面的聲音。
溫媽媽擠出半張笑臉，顯然還是搖擺不定，但也沒多說，給其他家長讓了讓位置準備離開。程柔立馬一個轉身，不想直直撞上許舒亭。
人群三三兩兩地散去，溫思嶼突然從座位上跑到講台前，拉著張印說悄悄話。
溫思嶼嘆了一口氣：「我心裏更慌了。」
程柔一陣失笑，周甜甜左右為難，往外又看了一眼，立馬道：「徐燃，對不起了。」
「張老師，我是溫思嶼的媽媽，我們家思嶼吧，成績總是上不去，我和他爸都挺擔心的，之前給他報補習班也沒什麼效果，我們琢磨著給他換換環境會不會好一點？」
她看了看溫媽媽的背影，回頭垂著眼小聲問：「你說，溫思嶼會轉學嗎？」
大家被「酒席」戳中靈感，鬧鬧哄哄地說張印辦婚禮，要集體當花童，還要現場給他朗誦一篇文言文。他笑罵幾句，忙催著他們干正事。
程柔一個激靈，不會是……
程柔點點頭，又不甘心道：「他也就數學厲害。」
梁續頓時警惕起來，他之前不知道徐燃有這麼一個哥哥，看樣子甚至比徐燃更難管教，他生怕對方一個衝動把徐燃就地正法，正想勸說幾句，沒想到對方只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他。
程柔走出教室門，就看到程桉和三哥站在樓梯口等他們。三哥靠在樓梯扶手上，手上捏著一根未點燃的香煙，他剛塞嘴邊咬著，程桉就眼明手快地一把掐斷。
她眼神飄了飄，掠過程柔走進教室。周甜甜蹲在不遠處笑了一聲，顯然是聽到了她們之間的www.hetubook.com.com對話。
徐燃笑了一聲：「沒有。」
「老師心裡有數，放心吧。」
程柔就像瞬間被喂下一顆定心丸，但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周甜甜過了一開始的激動勁，這會兒已經鎮定下來，在一旁玩遊戲了。走廊上的人不多，大多數人都聚集在食堂、奶咖和小賣部里。
程柔下樓梯的右腳稍一遲疑，差點踩空。
周甜甜歪著腦袋，一頭霧水：「柔柔，這是？」
臨近期末時，學校召開了高二年級的家長會。張印一早等在教室里安排同學們擺放桌椅，西裝革履的模樣引來眾人一陣圍觀。
周甜甜縮了縮脖子，突然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呢喃道：「生物課代表喜歡學習成績好的？我是不是該努力努力……」
徐燃今天的家長會是助理先生過來嗎？
程柔站在他們身後，見狀頓時有點恍惚，或許是因為程桉在她面前永遠是溫柔和煦的模樣，她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在朋友面前的狀態了。
「行，敢情別人都是乖乖仔，就我是壞人。」
「嗯？」徐燃豎起領口遮住脖子，「我什麼？」
張印瞬間被氣笑：「就你們這樣還想當花童？給我把文言文背熟再說吧。」
「呃，你要給她一種，雖然我成績不好，但是已經很努力的錯覺。拜託你了老師，不然我媽得給我轉學了！」
程柔的臉上僵了僵，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但不等她回應，徐燃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把拉住她的手拖著就往外走。
程柔下意識否認：「沒有，沒有，我的作文就是瞎寫的。」
「什麼忙？」
程桉聽見響聲，回頭衝程柔笑了笑，拉著三哥下樓梯：「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路。」徐燃伸手提了提程柔的領口，沉吟半晌才笑了笑，「嗯，是三哥，但是喊他幫忙的人可不是我。」
和圖書吳琛左右看了看：「張老師，要不是我是你的學生，知道你是開家長會，我都要以為你要擺酒席邀我們當你的花童呢。」
程桉走在程柔後面，抬手揉了揉程柔的腦袋：「你之前的成績我都看過，你能一直保持年級前幾名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次化學還比之前提高不少，我妹妹很厲害啊。」
程柔哀號一聲，揉著胳膊問：「你怎麼在這兒？」
三哥：「這麼麻煩，還是打一頓算了。」
「這樣，我改天找他聊聊，問問情況。」
程柔正想問關徐燃什麼事，周甜甜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微微使勁把她推出教室門。她稍一趔趄，餘光只瞄到一抹白色便知道周甜甜計算失誤，不過人沒撞上，倒是擋住對方的去路，她不免覺得窘迫，正想轉身道歉，電光石火間卻被攬進一個溫熱的懷裡。
程柔斟酌著把沈落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她一邊下樓梯，一邊回頭看徐燃：「那個外校幫手，不會是三哥吧？」
陳媽媽一臉激動地拉過程柔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我家北洺就拜託你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給，你的酸奶和豆奶。」
這託孤的戲碼……
程柔一臉茫然：「我也沒教多少，你本來就聰明。」
周甜甜一臉獃滯：「完了，完了，完了，徐燃得殺了我。」
許舒亭雙手插兜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意識到程柔在看著她才撇了撇嘴，一臉毫不在意。
梁續的聲音很溫和，細聽之下還帶著點遲疑。程柔趴在七班的窗戶上往裡偷看，果不其然，她看見一臉匪氣的三哥靠在第一排的課桌上，後頸的文身顯眼又兇狠——是一隻齜牙的獅子。
「水杯忘拿了，我上去拿水杯，你在這兒等我？」
程柔微微一愣，片刻后就感覺到對方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她抿著嘴，驚慌失措下竟有點和*圖*書想哭。
梁續舒出一口氣。
程柔顯然已經忘記讓吳琛帶東西的事情，一邊從抽屜里拿水杯，一邊問陳北洺把錢轉給誰。
程柔站在講台旁邊粘貼期中考試的年級排名，正好一字不落地將他們的對話全聽進耳朵里。
陳北洺指了指身後同張印說話的女人：「那是我媽，我之前跟她提過你，說你總教我做題，她特別想見見你。」
三哥笑罵一聲，伸手勾住程桉的脖子往下壓，程桉直不起腰只能笑著討饒。
「張老師說你成績挺穩定的，要繼續保持，但相對來說數學還是差了點，我記得徐燃好像數學挺厲害？」
「這是在學校，你別帶壞別人。」
「你快點，我哥還在外面等著見你。」
三哥不依不饒：「那你是哪個意思？」
「管他呢，他要是轉學了更好，那就沒人欺負我了！」
「徐燃同學的數學成績很突出，但偏科比較嚴重。」
張印同樣小聲地問：「怎麼潤色？」
「但是，他這成績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兩瓶酸奶。」程柔頓了一下，改口，「一瓶酸奶，一瓶熱的維他奶。」
陳北洺轉過身，一隻手支著下巴笑了笑：「你也不用給我轉賬了，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我等我爸出來。」許舒亭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整個人圓鼓鼓的像一隻小河豚。
「老師，我第一次當家長，沒什麼經驗，不聽話的小孩是不是打一頓就好了？」
梁續：「……」
「聽三哥說過。」
「你找誰啊？」程柔問。
梁續雙手奉上成績單，空閑下來的手無意識地叩著講台桌，隨時做好雙方一旦動手就立馬攔住的準備。
「你知道？」
程桉點點頭，接過她的書包：「別跑太快。」
「林晏。」
「人是你哥叫的。」
徐燃：「我數學課也沒上。」
程柔靠在窗邊哭笑不得，舔了舔乾澀的
和圖書嘴唇，才想起書包在程桉手上。她轉身走回程桉身邊，接過書包往側邊摸了摸，沒摸到水杯。
張印笑了笑：「思嶼在學校表現其實挺好的，成績上不去或許是學習方法不對，您看，距離高考也不遠了，您這會兒給他換學校，他還得花時間適應呢。」
溫思嶼垂死掙扎，還想再撲騰幾下，張印直接言簡意賅地抓著他轉了個身。
家長會最初在多媒體教室舉行，由校長主持，後面轉戰各自班級時便由班主任主持。程柔站在走廊時，總是心神不寧地往裡看，次數太頻繁，程桉不得不偷偷摸摸給程柔發簡訊，讓她別擔心。
「反正左右都是一刀，先吃飽再說。」周甜甜退出遊戲界面，給吳琛發語音，讓他一會兒給她帶烤腸，她頭都不抬地問程柔，「你要什麼？」
程柔：「……」
溫思嶼小聲道：「張老師，一會兒家長會結束，我媽肯定會過來找你，我也不期望你幫我美言幾句了，這樣，你稍微對我的情況潤潤色行嗎？」
程桉笑了笑，語氣溫柔：「你連班級都不告訴我，可讓我一陣好找。」
三哥無奈地把香煙塞回煙盒裡：「我就咬著過癮，不點。」
程桉看著她：「怎麼了？」
程桉的朋友？
陳北洺撓了撓腦袋，臉上有點紅：「你比我聰明多了，也不用說什麼，就打個招呼，不然她以為我騙她呢。」
程桉從教室里出來，手上提著程柔的書包，程柔趕緊同周甜甜揮了揮手，跟著程桉下樓梯。
張印半點不信，這借口他都聽膩了，但他還是拍了拍溫思嶼的肩膀：「不是我說啊，就你考的那點分數，我再怎麼潤色你媽都得打你一頓。」
程柔樂不可支，周甜甜突然從外面闖進來，視線圍著教室一通轉。
徐燃繼續道：「程柔，你哥比你想象中更關心你。」
程柔點點頭，提著袋子和水杯同和*圖*書陳北洺等在一邊，待對方轉過身便大大方方地問了好。陳北洺立馬滔滔不絕地誇起程柔，程柔臉上紅了紅，連連擺手。張印正好聽見了，見縫插針地多說了兩句，誇程柔學習認真，作文寫得不錯。
程桉哭笑不得，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嗯，就你認為的那個意思。」
程按似有所覺，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往七班推了推：「放心吧，我讓朋友幫忙了。」
周甜甜低頭打字，張印這會兒正在做總結，笑容滿面地寬慰著底下一眾憂心忡忡的家長。家長會剛結束，溫思嶼的媽媽就一個箭步衝到講台前，一臉愁容地跟張印說話，程柔裝似不經意地趴在門框邊上細聽。
梁續立馬道：「那不行！您回家之後多督促他學習，催他按時完成作業，保持閱讀的好習慣就可以了。」
程柔哼哧哼哧地往樓上跑，剛跑進教室就遇到陳北洺坐在座位上等人。陳北洺抬手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塑料袋遞給程柔。
周甜甜一臉欣喜：「你啊！」
程柔拉高外套的領子，輕輕地哼了一聲作為回應，走到二樓時，她才想起一件事，視線下意識往七班看了看。
程柔頓了一下，難得彆扭地往程桉身上指了指：「我哥，程桉。」
三哥掃過成績單，挑了挑斷眉：「這已經不是偏科了，你小子是只上了數學課嗎？」
周甜甜立馬捂住耳朵：「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我跟你說啊，我剛看見一個同學家長長得特帥，旁邊有女生不小心撞到他，他還一臉溫柔地問對方有沒有事，聲音特別好聽！我懷疑那女同學是故意的！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優秀了！」周甜甜探頭往走廊上看了眼又立馬縮回腦袋，「他過來了！過來了！一會兒你推我一把，我只跟他說一句話。」
程柔本來想說不知道，但頓了一下改口道：「應該不會吧，張老師都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