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橫衝直撞上來,拿到第一手的證據。
何泓玉看著江甯腫成包子的眼,知道她剛哭過,他冷不防地想起前不久跟他溫存的那個女人,如果她對他的愛跟她說的那樣好聽,此時又為何不見身影呢?
她向來穩健,除了面對陳靖回時會馬失前蹄,別人還沒逃出過她的算計,可她卻這麼不顧後果地找到小三門前了,是她飄了嗎?
閆椿知道,曾經的她是大多數女生想要活成的樣子。
沈藝茹抬起頭來,看著項敵?:「等我把婚離完。」
閆椿:「……」
她沒問項敵為什麼在這,可這話之後好像就該問這麼個問題,三個人心照不宣,氣氛便尷尬起來,閆椿還是有些眼色的,提起包準備走了:「我晚上還有事,就先走了。」
江甯很認真地思考:「你是說,她就是老何的小三?」
陳靖回:「因為臨時有事。」
沈藝茹卻不想聊這個,她回憶起以前:「我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一對深愛我的父母,在我離開校園之前,我順風順水,除了沒有得到陳靖回,一切都是叫人羡慕的。」
話畢,轉身走進大廈。
要真在工作,為什麼要撒謊,除非他不能讓江甯知道他跟誰在一起,那麼是誰不言而喻了。
閆椿微笑臉:「你要皮是不是?」
小三開始繼承何泓玉的大嗓門:「保安!把這個賤女人轟出去!」
閆椿:「不用,我自己也能知道。」
閆椿生氣了,板著臉也不理他了:「你給我出去!」
閆椿:「我們不是去做客,是去逮人的,沒什麼好不好,她在搶您老公的時候也沒考慮她這個行為好不好,那我們自然也不必要考慮她的顏面。」
前台站起身來,微笑問她:「您好,您有什麼事?」
閆椿的手輕輕扣在她的後背,試圖緩解她的壓力。
江甯:「那我們去了說什麼呢?找誰呢?」
項敵害臊,不敢看她:「閆椿你還不知道,嘴上沒個把門的,她就喜歡開玩笑。」
江甯搖搖頭:「不知道。」
項敵:「……」
江甯記得:「×××-××××××××,看到過好幾次。」
項敵:「啊?」
閆椿按照江甯微信發給她的地址找過去,江甯緊張得喝了好幾杯奶茶,一直在跑肚,服務員都以為她點單隻是不好意思一直借用衛生間。
沈藝茹聞見動靜,也沒回過頭來:「你再說多少遍我也要離婚,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也不用覺得我給你丟人現眼了。」
何泓玉什麼都不想聽:「我從沒說要跟江甯離婚,你的存在是沒有價值的。」
何泓玉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不知道要怎麼答謝陳先生夫婦的幫助了。」
閆椿就知道他得繞回來,這個雞賊的人!
虧得天可憐見,兩家各派人出來表示可以在發布會結束後接受採訪,才把整個節奏拉回來。
閆椿最近還沒接到過江甯的電話:「也不知道他跟他太太那事怎麼樣了。」
閆椿反應過來時,已經上了陳靖回的車,她吼出氣吞山河的一聲:「陳狗賊——」
項敵說:「你打開電視,看××電視台。」
閆椿用口型教她:「問他跟誰在開會,很重要嗎……」
何泓玉的老臉挺不住了,憤懣地轉過身去。
陳靖回不要,非挨著她,還要去環住她的腰,手在她小腹上揉來揉去:「我早把POC公司買下來了,他搶到的限量版里,還有兩款是我自己瞎畫的。」
前台當下腿肚子發軟,雙臂撐在桌上才沒摔下去:「您稍等一下。」
閆椿甩開他的手:「我老公在裏面!你讓我進去!出來我跟你進局子都可以!」
想著,她就已經爬起來衝過去,警察們都沒反應過來,虧得一截手臂從天而降,拽住了她。
她站直,朝鏡頭對著的方向望過去,又透過望遠鏡確認了一遍。
媒體人想繼續這個問題時,陳靖回又說:「明明是我姓閆了。」
可是怎麼辦?她好想他啊。
閆椿最需要的,分明是他啊,若是他不在了,縱使她坐擁世界,又有什麼用?
江甯腦袋垂下去:「我……我不想離婚。」
閆椿回頭就要罵街,看見是陳靖回的臉,一怔,隨即罵得更凶了,還上手,一拳一拳地打在他身上:「陳狗賊!陳憋大!你個王八蛋!你個渾蛋!」
何泓玉紅了臉,歲數大了,分辨能力也差了,僅憑那麼兩句溫言軟語,連方敏的身份究竟如何都不調查了,幸虧被閆椿當頭棒喝,不然他搭出去的,絕對不止老臉那麼簡單。
從西四環翻到東二環,用了四十多分鐘,當兩人站在聖安大廈腳下時,江甯臨陣退縮了。
旁邊的閆椿拿話筒戳陳靖回的胳膊:「你給我嚴肅點!」
閆椿重心全亂,朝後仰過去:「啊——」
如此,兩人也沒死乞白賴?:「那你回去的時候慢點,到家發個微信。」
陳靖回:「你把位置發給我,我叫人送你。」
江甯學舌:「你在跟誰開會?很重要嗎?」
這難道不是陳靖回和閆椿導致的?難道不該由他們負責?
閆椿瞥他一眼:「你個貨把握住機會,這次要再錯過,你就一輩子打光棍吧。」
群眾:「……」
閆椿忽然覺得自己不佔理,音量降低了好幾個度:「那你要怎麼樣呢?」
閆椿:「我剛才坐在這裏等你們的時候,搜索了一下這位第三者,你不是她勾引的第一個有婦之夫,不是最有錢的一個,也不是最有魅力的一個,所以她既不圖你的錢,也不圖你的人。」
閆椿告訴他,「你的小三沒有逼過婚,你不奇怪嗎?」
他看見閆椿冷不防一愣,耳根子都紅了:「你怎麼在這兒?」
閆椿應一聲,朝外走:「不要有負擔,這官司不難,讓你輕鬆離婚還是小菜一碟的事,你現在呢,就好好為自己以後謀划,爭取第二春柳暗花明。」
單輕舟頓住。
那種感覺自己已經沒命活下去的感受,被放大一萬倍盤桓在她腦袋裡,怎麼都驅散不掉。
項敵冤枉啊:「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閆椿生氣了,把手機丟到遠遠的地方:「有種你別回我!最好也不要回來了!」
陳靖回很聽話:「好的,老婆。」
閆椿:「……」
卓文理敞開懷,盤在腰上的炸彈很扎眼:「兩千萬到賬,並放我離開歧州,以後山高水遠,我們江湖不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先弄死你,再弄死你的女人。」
閆椿:「我也不是幫你,你不用感謝我。不過我老公,你還是有必要感謝的。如果不是他為你的人品小小擔保了一下,我也不認為你還有挽救的必要。」
閆椿:「不用等遲到了,你今天晚上就去門外邊睡吧。」
何泓玉難以置信,再看向小三的眼神時恐懼大於一切。
幾個警察上來拽她:「女士,你這樣擾亂治安我們要請你去派出所一趟了。」
陳靖回笑:「這是,十塊?」
閆椿被他摸得痒痒,咯咯地笑:「哎呀,他就是跟我說一聲,說完就把我刪了,我再跟他說話就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哎呀,痒痒。」
閆椿在車上放聲大哭?:「我不吃牛肉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吃牛肉了!老天爺,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對他下手,我的命你儘管拿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警察哭笑不得:「裏面只有一堆灰燼了。」
閆椿:「您什麼都不用說,該說的,我會幫您說的。」
其實閆椿挺遺憾的,主要她從不信男人真的能改,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既然江甯認為他只要回心轉意就值得被原和_圖_書諒,那她非攛掇他們離婚也不太好。
她乘勝追擊,接著說:「你有一件小西服,你很喜歡,穿了一年又一年,後來你看見Zara(颯拉)、H&M、優衣庫,你覺得它們更能凸顯你身材的優點,你把小西服扔在了一邊。你不知道,後邊還有范思哲、紀梵希、愛馬仕……
她跟沈藝茹約在對方家,陳靖回親自送她去的,到小區外,他囑咐她:「出來給我打電話。」
單輕舟大拇指的指甲直接嵌進掌心:「你不必對我這麼大敵意,她選了你不是嗎?」
閆椿伸出十根手指頭:「我值這個數,你說呢?」
閆椿不想搭理他了,拿掉他的手,下了床:「我生氣了,午飯你自己吃吧。」
小三皺眉,跟何泓玉對視一眼:不太對勁!
閆椿只顧抱著他,只顧她手能抓到的這一份安穩:「反正你要是死了,我也去死……」
閆椿:「她只是享受搶別人東西時的那種快|感。」
閆椿哭了,她回摟住陳靖回:「老公,我有點感動。」
「我是來告訴你,婚姻,不光要有愛,還要有責任。
電視已經開始播放下一則新聞,閆椿卻聽不進去主持人磁性的播音腔了:「他在哪兒?」
「輪迴資本陳靖回茶餐廳單手制服欲報復社會男子。網友評:俠肝義膽!」
六月的第一天,閆椿的律所開張,當天還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守開律師事務所喜獲輪迴資本助力,完成A+輪融資,估值二十億,成功以最年輕的品牌躋身歧州四大律師事務所。
陳靖回望了一眼,全是未開封的POC盲盒限量款,估計閆椿跟他要過,所以他才知道她想要這東西,可那時閆椿是要倒賣,根本不是喜歡。單輕舟買了這麼多年,就是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而沒有每一年都送給她也說明後來的她,不再需要了。
她總算知道怎麼回事了。陳靖回可真夠小心眼的,這事記那麼久。她向他解釋:「那時候我們班主任被大頭陷害,我必須要考到全市文科前三名,單輕舟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他的筆記也是全年級最全面的,我還跟他青梅竹馬,找他純粹是出於對人情和效率的考量。」
前台保持微笑:「請問您怎麼稱呼?」
閆椿的瞎話張嘴就來,在她並未涉獵的領域也能裝得跟真的似的:「工商局。接到調查令,來了解一下你們公司法人方敏名下幾家公司的運營情況。」
閆椿聽出來了:「其實你也喜歡過他,對嗎?」
陳靖回沒讓她說完:「他打電話到我的助理那裡,說他見了你,你讓他謝謝我。因為是關於你的事,所以我沒到前門大街,而是折了回去。爆炸發生在我離開仨倉汽車站之後,前後腳的事。」
閆椿:「您現在給何先生打個電話。」
閆椿的表情管理失敗了,半晌都沒個反應。
閆椿道謝,沒浪費時間:「如果協議離婚失敗,那就打官司吧,我做你的辯護律師。」
其中有個問題很有意思:「陳先生,外界有傳輪迴資本姓閆了,您怎麼說?」
沈藝茹笑:「啊什麼啊?走啦,回家!」
閆椿挑眉:「為什麼不是你來接我?」
江甯細細咂摸這兩句:「你是說,我老公跟那個女人分手了?他要回歸家庭了?」
閆椿:「……」
閆椿:「那有什麼別的信息是你知道的嗎?」
後面媒體人問了一些商業合作不可避免的問題,閆椿按照劇本寫的,每一個都對答如流,陳靖回甘願做一片低矮的綠葉,把光合作用的機會留給她。
如此,何泓玉撒謊了。
單輕舟又說?:「技術移民程序已經走完,我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閆椿:「方敏是WEM科技的法人,說明WEM科技是何先生的企業,而WEM科技里有何先生的小三,按照邏輯,何先生不會虧待她,所以她最次也是WEM科技的執行人。」
閆椿:「我知道,我只是告訴您,他跟您離婚就要面臨凈身出戶,所以他不會。」
陳靖回:「沒有。」
閆椿點點頭:「你要是有會我自己回去也行。」
以前他問項敵,有什麼禮物最特別,項敵說,送閆椿的話,什麼都不特別。
陳靖回低頭親親她的發心,他才發現,他許了閆椿許多,自以為已經把世上她需要的都給了她,卻沒想過,她等了十年是為什麼。
項敵和沈藝茹在警戒線外,並肩而立,看著他們:「以前我覺得,沒人配得上陳靖回,現在我覺得,沒人配得上閆椿。」
卓文理開門見山:「我知道閆椿是沈藝茹的代理律師,我也知道她鐵了心拆散我們,沒關係,只要給我兩千萬,我就放手,沈藝茹下半輩子找誰接手我絕不過問。」
閆椿走進卧室,看到沈藝茹一臉烏青半躺在衣櫃邊,眼淚洗了出油的頭髮,狼狽得不像話。
陳靖回可不善良:「我也不介意告訴你,她從來不喜歡盲盒,她是想用它換錢,我知道這一點還願意買給她,是我想讓她賺錢,當她有了更賺錢的出路,我便不再給她買了。」
項敵:「不是我,是你老公。」
閆椿能有什麼拜託他的?陳靖回不比他牛多了?
江甯有點擔心:「我們這麼唐突地上門,不好吧?」
群眾:「……」
卓文理喘氣越來越粗,失血過多讓他頭暈目眩,掙扎都愈發力不從心了,發出動物一樣嗚咽的聲音,起初踢個不停的雙腿也漸漸廢了一樣。
閆椿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她以為找個小遊戲就能暫時把陳靖回拋諸腦後……後來發現是她想多了,她滾了半個小時,也還是好想他。
江甯喜形於色,一把摟住閆椿:「謝謝你!閆律師!」
閆椿問他:「你那邊結束不回家,瞎跑什麼?我說吃燒餅你就命都不要了也要給我買?還制服卓文理報復社會,你怎麼不與天宮試比高?」
電話掛斷,閆椿才發現她扯了一堆廢話,唯獨沒問他去哪兒了。
卓文理已經滾成球的身材不能利落地爬起來了,在地上磨蹭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起身,陳靖回又是一腳:「嗯?你有種?」
怎麼不能呢?
她招來保安刷卡過閘機,摁電梯上十六樓,邁進自動門,走到前台站定。
陳靖回下樓故意穿著閆椿的拖鞋,四十二碼的腳穿著三十七碼的鞋,很喜劇,他打開門,果然是單輕舟那張討厭的臉。
閆椿拿手機給她和何泓玉拍了張照,他們的情侶衛衣不知道為她省了多少事。
單輕舟離開時,欲言又止,陳靖回卻答了他:「我的妻子,我會好好照顧的。」
陳靖回:「我這麼大江山,只給你一人禍害,還是綽綽有餘的。」
卓文理放在桌下的手握成拳頭:「我知道你為個女人六親不認,全然不顧兄弟情義,可老子也不懼你,大不了赤條條來、赤條條走,能拉你們墊背,老子也不算虧。」
陳靖回雙手托住她的腰:「你很貴嗎?」
陳靖回抄起圓椅,照著頭,劈空而下。
江甯把最後一句說完,匆匆掛了電話,順順胸脯緩解了一下驚魂未定的心,她還是第一次帶有目的地跟何泓玉說話,心裏慌得不行。
閆椿最後說給她一句話:「總有失望,總有失敗,也總要走下去,總能走出來。」
「哎呀,怎麼辦?我好想陳靖回啊。」
沈藝茹耳朵一紅:「我只是答應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可還沒說要嫁給你呢。」
單輕舟不說話了,他生平第一次挑撥離間,以失敗告終。
他帶了火,親自扔到卓文理面前:「來和*圖*書。」
閆椿把眼淚抹在他身上?:「你要知道,自從你在播音室說過那番話之後,我就再沒感動過,直到你兩次跟我求婚,直到你剛剛輕描淡寫的兩句話。」
陳靖回微微皺眉:「瞎扯淡。」
沈藝茹低頭一笑:「這話應該我問你啊。」
閆椿本來沒以為何泓玉能幡然醒悟,只是想起陳靖回透露給她的,何泓玉分得清是非黑白。
閆椿還能說什麼呢?
小三擺手擺得忘記了頻率:「不是的,你不要聽她瞎說,她是哪兒冒出來的我們都不知道。」
陳靖回揉揉她的臉:「是你救了我。」
說到這個,江甯還挺不好意思的:「我沒有勇氣邀請她到家裡來,我也沒她的聯繫方式。」
這樣還行。她嘴笨,不讓她說話最好了,也省得被人抓住把柄。
項敵:「啊?」
卓文理固執地認為他沒錯,勢要將無賴耍到底,猛地抓起火機,打著了,沖他說?:「別以為老子不敢!這天底下,可不止你一個爺們有種!」
閆椿看過去,心想,江甯不在也好,被她看到這對渣男賤女,不知道得多難受。
警察:「……」
閆椿把手機扔到一旁,跪在他背上:「單輕舟。」
另一個方向,姍姍來遲的江甯焦急地檢查著何泓玉全身上下:「真的沒事嗎?你不能騙我啊。」
真是完蛋,她一個金牌律師竟然說不過陳靖回了。
閆椿抄起拖鞋扔了過去:「可把你厲害壞了!天天不是宰這個就是宰那個,怎麼不上天?」
閆椿:「……」
下午茶餐廳里人不多,可大家哪在市裡見過這種場景,都嚇得聚到前台。
陳靖回繼續:「我在五年前就收購了POC公司,因為我知道,在一套POC盲盒限量款的市場需求不再呈飽和狀態時,它于閆椿,也就失去了價值。」
「你把一個女人寫在你們家的戶口本上,就要對她的往後餘生負責任,你要是負不起,就請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江甯理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沒忍住沖閆椿豎起大拇指:「閆律師,你可真厲害!」
電話掛斷,正趴在床上等待閆椿下一步按摩動作的陳靖回偏頭?:「是誰?」
何泓玉十幾年練就的利嘴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陳靖回?:「你結束的時候我肯定結束,到時候給你買,或者帶你去買。」
閆椿當下崩潰,就像折了腿一樣坐在地上,她仰天痛哭:「啊——」
「後來醫生告訴你,你的身體糟糕透了,各項指標都超出正常標準的三倍,你才想起那件沒彈力的小西服,卻已經晚了。我今天也不是要來勸你回心轉意,畢竟是一件髒了的東西,明知道洗多少遍都不會複原,不如就把它丟掉,肯定比留下來添堵能叫人舒坦。
有鎮定的,小勁掐她?:「要想活命就別說話!看不出來是私人恩怨?不會動我們的!」
她更不開心了,給陳靖回發去QQ消息,全是圖片。
卓文理胸口破開似的疼,也沒忘記去抓彈出去的打火機。
陳靖回可不喜歡他這個自以為是的語氣:「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怎麼樣我?」
這麼多年來,他對這話深信不疑,卻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打包給她。
閆椿看他兩手空空,問他:「我的玩具呢?」
項敵猛地抬頭:「你……你是說……」
閆椿?:「那好吧,不過你要是遲到了,晚上就搬著鋪蓋去門外邊睡。」
陳靖回:「作為男女平等這一偉大願景的積極擁護者,我不允許你自我否定,女人怎麼了?女人也四肢健全、德智體美全項發展,男人能睡得露天地,女人也可以。」
她呼了一口氣,算了,反正他向來很忙。
——你看,只要你善良、勇敢,幸福也許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
沈藝茹是把閆椿當成卓文理了。
按部就班以後,也能趕在下午四點前走完所有流程了。
何泓玉大聲叫:「保安?!保安在哪兒?把這個人轟出去!」
算了,人各有命,說不定江甯運氣還沒花光呢。
項敵的手都在顫抖:「你……你是願意跟我……跟我在一起嗎?」
閆椿:「委屈。」
何泓玉震驚。
沒人回。
陳靖回知道,他又抱住閆椿,吸一口她身上薄荷的香氣:「完了就完了吧,只要是你,別說完了,死了我都不介意。」
閆椿笑:「我晚上得跟我老公一起吃飯,他現在可是個寶寶,不依著就跟我折騰呢。」
二十分鐘過去了,陳靖回很沉得住氣。
閆椿不跟他掰扯了:「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沒事掛了!」
陳靖回走過去,手伸進她口袋裡,去摸手機:「你為什麼還有他的微信?」
陳靖回沒有把盲盒拖進來,怎麼下去的就怎麼上了樓。
陳靖回:「我可以代表你去見他,但你不能去。」
四點以後閆椿約了沈藝茹,作為事務所開張的第一個案子,本著不把對方辯護律師打得片甲不留誓不罷休的目的,閆椿整個團隊鬥志昂揚。
幾個場控全上,控了十多分鐘才讓發布會得以繼續。
閆椿合同都帶來了:「我一定會幫你離婚的。」
秘書帶來一隊媒體人對著現場一頓拍照,頭條預定——
他為了表示感謝,承諾閆椿:「鑒於您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可以答應您任何一個請求。」
閆椿:「問問他在哪兒。」
做過老化處理的紅木色圓椅,在卓文理頭上四分五裂,血慢慢地往下淌,他吃痛地叫喚著,跟被掐了尾巴一樣在地上打滾。
陳靖回:「還有,四合院我給你拿回來了,閆東升也搬出歧州了。以前誆你那幾個人全部交給律協了,只有一個沒被吊銷律師執照,不過也滾蛋了。」
正說著,門鈴響了。
項敵:「也挺好,離婚變得簡單了,你可以早點嫁給我了。」
項敵聽懂了,立刻高興起來:「好!」
當然有。
這就有點沒禮貌了,兩兵交戰不斬來使,對她一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打工人出什麼氣?閆椿伸出雙手為自己爭取時間:「你確定不聽聽我要說什麼?」
閆椿拿小勺子挖了一塊,甜而不膩,她一個對甜品要求不高的人還算滿意:「挺好吃的。」
她可以跟她的當事人對生命的意義、活著的代價侃侃而談,怎麼不能對陳靖回發生意外安之若素呢?
陳靖回:「你要我給你打聽打聽?」
氣撒夠了,她又開始害怕,捧起陳靖回的臉,也不管多少人在看,用力地親在他嘴上、臉上、下巴上,最後撲進他懷裡,使勁地抱著他:「我以為你死了,嚇死我了,我都打算去陪你了。想都想好了,就一頭撞死,一定死得透透的。」
沈藝茹走近他:「我以前倒追過陳靖回,後來又嫁給了卓文理,他們都是你的兄弟,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收了貨,可不會輕易退。」
話畢他們相視一眼,又躲開彼此的眼神。
陳靖回去拉她的手:「我也不喜歡他,所以我們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電話響了一陣才接通,何泓玉的聲音傳來:「怎麼了?有什麼事?」
閆椿:「燒餅?」
「那我剛才都告訴他我們家地址了。」
「有你在,我怎麼捨得死?」他在此,對她起誓,「我陳靖回,對著這個天,對著這個地,發誓,我永遠不會死在閆椿前面。」
閆椿:「因為我是女孩子。」
陳靖回親自到場站台,在記者隨意提問環節,雖然下派了腳本,可還是有媒體耍小聰明,問了一些私人問題,兩方助理都有出面制止,兩個當事人卻沒有很矯情,念及開張和*圖*書是喜事,不宜紅臉、惹得大家尷尬,便一一回答了。
他可以把閆椿這十年來的委屈消磨乾淨,但他為什麼還可以說得那麼雲淡風輕?
陳靖回站起身來,一隻手拉開小圓桌,衝著卓文理的胸膛,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他人仰馬翻:「你有種?」
閆椿實在很想念陳靖回,便沒跟江甯去吃飯,讓司機把她送回了家。
陳靖回:「好的,老婆。」
沈藝茹家在進入南門看見的第一棟樓,她上了樓,只見門敞著,裏面的傢具和電器都被砸稀巴爛,比熊小狗躺在地上,小腿一直在流血,它卻不叫,比卓文理不知道懂事多少。
陳靖回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腰,把她帶回來,最後他重重躺下去,閆椿摔在他胸膛上。
沈藝茹聽懂了,問他:「你以前就喜歡我?」
陳靖回到前門大街是去給她買大鍋爐燒餅夾醬牛肉了,她知道。
何泓玉顯出不耐煩:「很重要,是掌握公司命脈的夥伴。」
場控們心裏有萬馬奔騰而過。
陳靖回在他暈死過去時收了腳,隨即進來幾位抬著擔架的白大褂,把卓文理抬擔架上帶走了。
閆椿沒讓他說完,三秒衝出家門。
沈藝茹不自覺看向項敵:「嗯,謝謝你。」
閆椿:「……」
閆椿:「你錢多燒得慌是不是?」
話畢,何泓玉和江甯共同擁有的回憶,如電影般,在他眼前拂過。
閆椿在百度上輸入,WEM科技有限公司,地址在聖安大廈A座C區1601。她給江甯發過去:「我們現在就過去。」
閆椿看一眼桌上的幾張紙,「給我們校花送代理合同。」
她熬不住了,拿起手機,先在QQ上試探一撥。
陳靖回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用了十足的力:「兩千萬?你配嗎?」
閆椿方拿下手機,看到屏幕上「項敵」兩個字,頓時好難受,自然沒給他好臉:「你打電話時接通了能不能自報家門?占爸爸便宜!」
她打過那麼多人命官司,見過那麼多生離死別,卻沒有哪一次可以比得上她此時的刻骨銘心,沒有哪一次,沒有。
閆椿撇嘴,眼淚又開始掉?。
雙生復古茶餐廳。
何泓玉回頭是岸了:「回家,我給你煲湯。」
她哭過後情緒便穩定多了,還能給閆椿倒一杯水,放上檸檬片。
陳靖回抬手,動了動手指,把「再見」表現得很敷衍,敢情又要幾個小時見不到她了。
司機來得很快,接她去了江甯的蛋糕店,過去之前,閆椿先打了個電話,確定她的位置。
閆椿:「怎麼?你上電視了?」
進門后,一樓最亮眼的還是那架望遠鏡。
老闆的心都被拽到了舌尖,一張嘴就能吐出來似的,他比誰都靠後,已經摁好了「110」,卻實在摁不動撥打的鍵了。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沈藝茹終於再一次直視她的眼睛,好像在這一刻,她們因為共同的目標達成共識,她再也不用因為成人後的艱難感覺低閆椿一等。
江甯方踏實下來:「那行吧。」
閆椿懂了:「就是說,你到現在還沒有見過她對吧?」
陳靖回:「她很累,在休息。」
小三先說話了:「您是?」
何泓玉大話丟出去,都做好血虧的準備了,結果閆椿只有這麼個要求……他當然沒有意見!
閆椿說:「那小三應該不成威脅了,剩下的事何先生會處理的。」
沈藝茹睜開眼,動作熟練地抹掉眼淚:「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跟他離婚。」
陳靖回也沒等她反應,把她打橫抱起?:「老婆腿軟了吧?我抱你。」
閆椿:「方敏是何泓玉商學院的COO(首席運營官),她名下一百六十七家企業,對九十四家企業有實際控股權,其中包括何先生多個分公司,均由她擔任法人。這個法人我給您簡單科普下,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背鍋俠,錢沒幾個,責任擔了不少。」
江甯也站起,拿包時猶豫了:「這樣不會激化矛盾嗎?萬一老何被逼急了跟我離婚……」
閆椿:「你記得那串號碼嗎?」
江甯回憶一下:「我看過老何的手機,沒有一個奇怪的聯繫人,但總有一個座機號碼的來電,他每次都出去接。回來時會跟我說現在的垃圾廣告真多。」
閆椿歪頭,眯著眼看他:「剛才單輕舟給我發微信了,讓我收一下POC盲盒這十年來節假日出的所有限量版,整整一箱子呢。」
真討厭,為什麼要手欠去看那東西?弄得現在更想陳靖回了,也不能打電話給他,不久前才吹牛讓他晚上門外睡,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說想他了,他一定會膨脹的。
沈藝茹又說:「我是一個很容易對一件事物產生信任的人,他們都說,我這樣不好,容易被騙,可我覺得,人活著總要有點自己堅持的東西,堅持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好人,也許不會為我的生活免除糟粕,但總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美好。」
四周的人越來越多,好不容易被疏散的人群又聚攏起來,看她痛徹心扉,偏過頭議論紛紛。
到目的地,江甯親自出來接,把閆椿迎進門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嘗嘗剛出爐的蛋糕。
江甯的蛋糕店在正西四環,毗鄰盒馬鮮生和兩個高檔商場,不菲的租金一定是出自何泓玉了,他們的關係就目前來看,還算融洽。
緣分總是這樣妙不可言。
閆椿告訴她:「現在想通也不晚。」
閆椿無所謂,繼續說:「你很幸運了,這小三墮了太多次胎,子宮壁薄得已經不能懷孕了,不然真的被她懷了你的孩子,定能叫你抱憾終身。」
陳靖回:「去何泓玉那一趟,一個小時就能結束。」
沈藝茹靠近了項敵一些,牽住他的手:「卓文理應該沒有精力分給我們的離婚官司了。」
單輕舟看見陳靖回,一怔,很快恢復自然:「閆椿呢?」
當房間里只剩下他和沈藝茹,剛剛閆椿的話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閆椿又說:「何先生要是不信,我可以把了解的資料給您郵箱發一份,您要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我也不介意給你們商學院上下群發一份,讓他們幫您看看。」
單輕舟也不是要來跟他吵架,他把身後的箱子搬到門前:「這是這些年我欠她的,此次全部交過來,也是要跟她說,以後沒有了。」
小三握住他的胳膊,一臉關切的同時還不忘剜閆椿一眼。
沈藝茹又說:「可能是前半生運氣太好了,才讓我遇到卓文理,並嫁給他。」
話畢,小三和何泓玉都白了臉。
不是他們不讓陳靖回抒發個人情感,實在是控不了兩千多人的發布會啊!
陳靖回仍然從容:「那我什麼人,你忘了?」
那頭:「……」
老闆出來也不敢靠近,慌裡慌張地報警。
項敵迅速把門關上了。
單輕舟充耳不聞:「你贏了我,贏了所有人,可我跟閆椿青梅竹馬的情義,你永遠沒有。」
與項敵的電話還沒掛斷,他說:「別關,接著看。」
閆椿保持微笑臉:「你要皮是不是?」
就這樣,他在去見江甯之前,重新聯繫了陳靖回的助理。
她開了車,為了避開煩瑣的城市道路,繞遠上高速,全程一百二十邁(193.08千米/小時),她本來可以問問項敵陳靖回有沒有事,可她來不及,她真的來不及。
後來他是怎麼脫掉跟小三的情侶裝、走出這家公司的,閆椿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很禮貌地問了她怎麼稱呼,在哪家事務所任職。
江甯也不敢在外人面前哭,給他丟人:「走哪兒啊?先去醫院吧。」
「我給你機會把青梅竹馬這和*圖*書套說辭說給她,如果她轉而跟你共度餘生我也可以祝福你們。」
閆椿把律師執業證取出來晃一晃:「我是你太太江甯的代理律師。」
陳靖回側躺著,手撐著後腦勺:「你哪天不生氣?」
他跟誰打交道都不喜歡刨根究底,再壞的人,只要壞不到他身上,那就是好人,所以他可以對卓文理的喪盡天良視若無睹,卻不允許他對閆椿虎視眈眈。
閆椿站起身來,沒答她的話,說:「我們現在去WEM科技。」
陳靖回把她手機掏出來確認了一下,真的是刪了才放下心來。
陳靖回還給她講道理:「你看隔壁太太是不是很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男人到家裡來都迴避,我不要求你這樣做,可你是不是也應該為我著想一下?」
是的,沒錯,陳靖回的望遠鏡,望的是她出租房的客廳。
閆椿往裡跑,被眼尖的警察攔下來:「幹嗎呢?!裡頭危險!」
項敵往外轟閆椿了:「行了,你趕緊走吧,你老公等著急又該給我打電話叨叨了。」
現在的陳靖回,既能使將死之人起死回生,也能將長命之人挫骨揚灰。
卓文理知道他會這麼說:「可現在是閆椿在管這件事,我什麼人你知道,逼急了我……」
閆椿的心情挺複雜的。
趕到仨倉汽車站,只剩下警察在維持現場秩序,一條醒目的警戒線把救護車和事故現場區分開來,白大褂抬著擔架穿梭在整幅畫面里。
江甯看著蛋糕店裡忙忙碌碌的烘焙師和收銀員,心就安穩:「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老公身上太久了,都忘了我的世界也應該有些別的事做。」
閆椿俯身在他眼睛落下一吻:「好的,老公。」
要不是閆椿的職業是律師,看多了戲精,她都要被陳靖回一本正經的姿態給誆騙住了。
閆椿:「那我去找一趟江甯吧。」
陳靖回以為他把閆椿唬住了,乘勝追擊地說:「我就不待見那個野男人,你只要跟他保持距離,別人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講到卓文理時,絕望大於悔恨。
「在眼花繚亂的世界里,你慢慢忘記你找一件衣服的原本目的是蔽體,你選擇更好的、更貴的,來搭配你日益臃腫的身材,你越來越胖,衣服的碼數也越來越大。
閆椿不要:「我不管,反正你死了,我就死,一秒都不多苟活。」
閆椿接起來:「委屈。」
卓文理往後退,他還不想死。
他真的喜歡這個女人嗎?不,他只是久違了心動,幾乎要忘記喜歡是什麼滋味,不然怎麼不跟江甯離婚呢?他是個理智的男人,有本事犯錯,也有本事收拾乾淨。
閆椿到她跟前蹲下,碰她之前先開口,省得她受到驚嚇?:「沈藝茹。」
陳靖回趴不住了,猛地起身。
陳靖回一開始還三緘其口,架不住閆椿再三逼問,還是說了:「以前你追我追到一半,跟他出雙入對去了。」
陳靖回扯扯領帶,讓自己呼吸更暢快一些:「等你點著炸藥,會比這疼萬倍,先讓你體驗一下,避免你接受不了。」
閆椿的裙子被泥濘的路面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弔帶也滑下來,胸前和背後的風光被圍觀的群眾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她是那樣難過,錐心刺骨的難過。
小三眼看要漏,雙手扒住何泓玉的手:「不是這樣的,泓玉,你聽我說……」
——祖宗啊,您快點閉嘴吧!我們也是拿死工資的,您再這麼口無遮攔我們可不幹了啊。
她扭頭看見旁邊燒焦的公交車,一根長而尖銳的車前杠突出來,她一頭撞上去,一定死了。
之前他混成那副鬼樣子,好歹家還沒散,沈藝茹還願意跟著他,他便可以從頭再來,就算是坑蒙拐騙也還能有底氣,現下沈藝茹決心跟他離婚,他的人生還有什麼可能?
卓文理慌了,額頭上豌豆大的汗比腰上盤著的炸藥還扎眼。
陳靖回:「沒有,我是在跟你講道理。」
江甯看著閆椿,問他:「你在哪兒?」
閆椿恭敬不如從命:「嗯,謝謝。」
閆椿最近看慣了他小可憐上身的模樣,不以為意,轉身邁進小區。
閆椿哪兒還有心情看?她把手機按免提放一邊,快步進衣帽間穿上鞋、提上包。
被閆椿刷屏的陳靖回剛轉道去找卓文理,給她回過去一個電話。
陳靖回跟卓文理面對面坐著,面前各自一杯代表自己口味的飲品,其間卓文理還換過一次,可無論是奶蓋還是大紅袍,跟陳靖回自帶的、閆椿給他燒的白水比起來還是高下立見。
陳靖回:「沒有玩具。」
閆椿:「天眼查上面WEM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是方敏,你知道方敏是誰嗎?」
陳靖回:「說明今天很正常。」
陳靖回不聽:「我是全市學習最好的,你找我既能增進我們的感情,拿前三名也更穩妥。」
閆椿還抽抽搭搭的:「怎麼了?給你添麻煩了嗎?可是我沒跟他說你們之間……」
警察嚇傻了:「……」
他沒說完,而單輕舟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陳靖回糾正她:「嗯?你是什麼?」
何泓玉是不會受她挑撥的:「你不要指望舌燦蓮花就能輕易擺布我!」
閆椿噘著嘴:「那你什麼時候結束啊?我想吃前門大街的鍋爐燒餅夾醬牛肉。」
閆椿站在馬路邊,給陳靖回打電話,沒有打通,她便開始有些小情緒了。昂貴的高跟鞋把無辜的小石子踢進下水道,它們平白遭受滅頂之災,自然要把最堅硬的一面展露出來——磨破了她的小羊皮底,還沾了噁心的棕黃色物體。
陳靖回會跟閆椿小鬧一場,卻不代表他真的對自己不自信,對閆椿不信任。
陳靖回:「那我壓力大了,以後不敢出門了。」
校慶后的第三天,單輕舟來找閆椿,閆椿在電話里跟他說自己退租了,現在住在對面別墅區時,他有短暫的沉默,隨即說:「好,我去找你。」
她沉默片刻,走向下陷的沙發區,頭朝窗戶趴下來,嘴噘得比天高。
現場立馬拋棄小高潮,奔向高潮,讓素有隔音效果之最之稱的酒店也變得有些吵人。
閆椿:「有人嗎?我老公在嗎?噓。」
江甯笑著說:「還有山竹餅乾,等會兒我裝兩盒給你帶回去。」
那頭頓了一下,才說:「我在開會。」
往後餘生,再沒有青梅竹馬。
閆椿臉沉下來:「因為我是女人。」
江甯點頭:「還沒見過。」
正合陳靖回意願:「一路走好。」
陳靖回:「就是給你黃的。」
閆椿腦門都是問號在亂竄?:「五萬?你是想這牌子黃在我手裡嗎?」
她說:「你要實在想感謝,就去謝謝我老公吧,最好現在就去。」
項敵:「所以他們互相成全了,挺好的。」
江甯雖然疑惑,也還是照做了,並孺子可教地摁了免提。
閆椿放下勺子,問她:「懷孕的那個,最近怎麼樣?」
何泓玉不遺餘力地甩掉她的手。
陳靖回還是一張性冷淡的臉:「你是我們三個人當中最怕死的,你這行為只能騙騙自己。」
陳靖回站起來:「你在樓上等著。」
沈藝茹轉過身來,看見閆椿跟看見親人一樣,一把摟住她,號啕大哭:「為什麼啊——」
沈藝茹和項敵異口同聲地留她:「等等我們一塊兒吃個飯吧。」
她急於讓陳靖回誇她本事大,腦海里已經演練了好幾遍陳靖回抱著她,跟她說「我老婆怎麼這麼厲害」的畫面了,光想想都美滋滋。
WEM科技有限公司。
她讓江甯給何泓玉打電話,就是要聽他的話,他信口雌黃在跟掌握公司命脈的夥伴開會,除和-圖-書了輪迴資本,也沒有誰能決定他公司的存亡,可陳靖回都說了,他沒見到何泓玉。
在她去彙報情況時,閆椿退到茶歇區坐下,翻了翻手機,消磨短暫的時光。
閆椿不管,陳靖回不在了她也不想活了:「那你們……把我槍斃吧……」
警察:「……」
閆椿打開電視,正好當前就是××台,此時在報道一則歧州本地公民報復社會的新聞,她剛想問哪有她老公,鏡頭一轉,陳靖回的臉出現在屏幕里。
陳靖回:「你也經常遲到,怎麼你不用去門外睡?」
閆椿是很負責任的,只要她上心的事,甭管對方是不是她的當事人,她都不遺餘力地幫忙,遑論江甯一直很信任她。
「他會不會多想啊?」
她說:「暫時是這樣。這一次你們夫妻運氣比較好,碰上一個沖錢來的,要是……」
說完沒五分鐘,她又開始哭唧唧?:「你怎麼還不回來啊?委屈巴巴。」
閆椿:「我找你們總經理。」
然後——
陳靖回接住閆椿毛茸茸的拖鞋,走過去,蹲下來給她穿好,抬起頭時是難得的委屈:「別跟他吃飯,我心眼不大。」
閆椿很納悶:「你跟他也不認識,怎麼能這麼討厭他?」
他還敢說?
陳靖回:「嗯,別忘了結束時給我打電話,我好來接你。」
沈藝茹又想哭了,閆椿都準備再把肩膀借給她一會兒了,項敵來了,他帶了豆腐腦,還有前門大街的大鍋爐燒餅夾醬牛肉。
閆椿不明白,她轉過身來,看著他:「陳靖回,你對我這麼好,你完了知道嗎?」
陳靖回:「他選我是必然,跟我對你有敵意並不衝突。」
「那你欠我一條命,你要給我當牛做馬……」
沈藝茹笑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幹嗎那麼緊張?」
陳靖回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我心機地做了這許多事,還心機地說給你,你只是有點感動?」
搬過來那麼久了,閆椿還一次都沒有看過它,她把包放回一樓衣帽間,鞋也一併脫了,轉身徑直走到窗前,把鏡頭后蓋摘掉,湊上去隨便看了看。
閆椿知道他的生活不確定因素太多?:「哦,那你見過何泓玉了嗎?」
江甯:「為什麼?」
沈藝茹閉上眼,以為可以通過這個動作阻止眼淚掉下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沒想過陳靖回,是他一次又一次讓我失望。以前覺得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會淪落至此完全因為我不是他最愛的人,後來才知道,他是太自私了,只愛他自己。」
閆椿:「你牛。」
閆椿明白了,繼續口型說:「跟他說好的,讓他好好工作。」
陳靖回沒答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反問:「你前不久見了何泓玉?」
有媒體人問:「閆律師現在已經是陳太太了,對嗎?」
不是。
閆椿心軟啊,尤其這個男人還是她家陳靖回,她呼口氣,也蹲下來,跟他面對面:「你幹嗎呀?我又不喜歡他。」
閆椿:「……」
出了門,上了車,江甯新的疑問又來了:「那見面了,我跟她說什麼呢?」
「好吧。」
陳靖回:「你可以不跟我吃飯,但不能跟單輕舟吃飯,你要是跟他吃飯,我就宰了他。」
閆椿告訴她:「你們並未簽署婚前協議,而何先生的商學院也是在婚後創立的,這屬於夫妻共同財產,再加上他是過錯方,只要我們發揮穩定,讓他凈身出戶還是很容易的。」
團在前台的顧客嚇得叫出聲來:「救命啊!」
她一路哭,一路馬不停蹄。
閆椿是律師,她知道什麼罪能被判死刑,可她不能,儘管失了理智說出這樣的話,她也沒真的想犯罪以達到陪陳靖回一起死的目的,明明有那麼多不給人添麻煩的死法。
記者隨後介紹:「6月1日下午,北二環南通大道茶餐廳內一男子腰前捆四公斤炸藥試圖報復社會,被輪迴資本陳靖回當場制服,目前並未造成傷亡。經初步調查,嫌疑人卓文理,男,二十七歲,已婚,家住匯新苑,行兇原因尚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閆椿也沒逼她,在她面前給她打了通電話:「你在附近找個咖啡館坐下,電話別掛,錄音也別停,我不能保證給您勸退她,但可以給您掂量她幾斤幾兩。」
她干喊了一會兒,電話響了,她來電都沒看,迅速接通:「老公!」
「我說,你無法逆轉屎殼郎愛吃屎、只吃屎、只能吃屎的命運軌跡,你也無法拴住一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何泓玉也說話了:「你是哪位?」
最後一次出來,她一臉緊張地問閆椿:「怎麼樣?」
閆椿:「……」
何泓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三也是。
說到一半,她暗罵自己嘴賤,急轉話鋒:「嗯,何先生決定回歸家庭,而那小三也沒懷孕。」
閆椿越聽眉頭越緊,6月1日,不就是今天?陳靖回沒跟何泓玉見面是去找卓文理了?
他說這話時,顯然沒考慮小三的感受,不過小三反應平淡,似乎並不介意沒個名分,她是無所謂嗎?不,她壓根就不想跟何泓玉糾纏不清。
警察:「……」
前台再回來時,帶來了何泓玉和他的小三,他們並不認識閆椿,即使有所懷疑也沒表現出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真是工商局的,體面一把也不至於得不償失。
她說:「等我出來吧。」
陳靖回拉起閆椿的手:「她刻意把求婚戒指戴出來顯擺了,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陳靖回緊了緊抱著她的手:「到時候再說。」
閆椿:「你太太找到我時,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你會回心轉意嗎,我當時有句話,實在沒忍心說出來,不過我可以說給你聽。」
陳靖回任她捶打,托住她腰的手始終不曾挪開一分。
沒人回。
江甯忙不迭地點頭:「嗯嗯,麻煩你了,閆律師。事情結束后我請您吃飯。」
現場迎來一個小高潮,討論聲的分貝達到全場最佳。
閆椿缺的是錢,不是玩具,他不明白,所以一直給她買,而陳靖回明白,所以他得到了她。
閆椿罵著罵著,又開始哭,兩隻在地面摸摸拍拍的小黑手抹完眼淚,把臉抹成個大花貓,她打不動了,就下嘴咬,感覺要出血了,又馬上停下來。
陳靖回一個吻落在她的嘴角:「那我們去買燒餅吧。」
閆椿從他身上爬起來:「一驚一乍的!把我摔了你賠得起嗎?」
陳靖回秒:「我錯了。」
陳靖回:「要不你就不能跟他見面。」
陳靖回喝了一口白開水:「你們離不離婚,與我何干?」
閆椿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我是陳靖回的未婚妻。」
陳靖回一天聽她一百八十幾遍的委屈?:「結束了?我叫司機去接你。」
閆椿也沒有很想見單輕舟,便尊重陳靖回的鄭重其事,乖乖等著他了。
陳靖回把下巴墊在閆椿左肩膀:「POC公司是我給你買的,以後你就能決定一套限量版賣多少錢了,以前貼吧炒到五千多,你可以定個五萬。」
項敵告訴他:「阿回從現場離開去了前門大街,路遇仨倉汽車站爆炸,據說是油罐車泄漏了,情況十分危急,支隊指揮中心派了兩個單位過去稀釋……」
陳靖回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番,說:「你把當年的卷子找出來,我再輔導你一遍。」
進門時,陳靖回還對他抱有期待,畢竟在陳靖回生命里的人已經為數不多,可卓文理從頭到尾都在試圖用死敗光他在陳靖回這裏最後一點好感……
這一幕虛驚一場要劇終了,配角趕在落幕前,露了露臉——
他攥住江甯的手:「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