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本王幫你搬，不許你自己搬。」淮北王卸著洗滌劑道。
余窈窕看他臉色，沒再作聲。
「趴地上成何體統？本王刻意買了拖把。」淮北王給自己架了個台階。余窈窕不理他，扭頭回屋繼續收拾。
院里眾人都在練功，淮北王靜坐了好一會，消化了消息后，拿著外套出了門。老九早就積壓了不忿，他一離開就踢翻了個物件。余淮義出面安撫道：「怎麼了怎麼了？」
這些都是余淮義教他的，余淮義說，讓他這兩天緊纏著淮北王，要是他能唱呂梁，到時候給他包兩倍的紅包。
他能回來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他還從未對女人服低做小過。乾巴巴地站了會兒，看了眼垃圾桶里的葯碗，俯身撿起來拿回廚房洗。
淮北王沒作聲，起身拂袖而去。
「本王去你師姐那一趟。」
余窈窕把小十一打發走，他說不唱是絕不肯唱的，跟著也沒用。拿出手機想打給余淮義，搖頭算了。
「本王不唱。」淮北王語氣果決，和*圖*書沒一絲商量的餘地。淮北王他都不唱，呂梁更不會唱，士可殺不可辱。
「那我們戲班就死了！」小十一急紅眼道。他才十五歲，他的路還很長遠，他做夢都想著會有誰包自己的場。他打算豁出去了，死皮賴臉地跟著淮北王，他去哪他就跟哪。
「沒話。」
「哦。」小十一猶猶豫豫道：「師哥你真不唱呂梁？後天就要給人老太太過壽了，包場呀可是包場呀！師哥你知道包場多少錢么？」
小十一追出來道：「師哥師哥你去哪呀？」
「沒。」余窈窕搖頭。小十一忙前忙后的可賣力了，余窈窕問：「他跟著你幹啥？」
倆人隨便墊補了一些午飯，一個躺在沙發上小憩，一個滿臉心事的收拾屋子。淮北王閉著眼道：「有話就說。」
「實不相瞞，主要都是中老年大媽，這活沒年輕人願意干。」余窈窕不在意道。
「為何不請人搬？」
余窈窕收拾好啤酒罐，拿著一抹拖巾半跪著擦地板
www.hetubook.com.com，露出大半個小蠻腰。
「讓你搬我還不如請人，你比錢嬌貴多了。」說著拿出手機道：「我查過了，正史也是這麼說的。你女兒能嫁給太子，說明你家人應該都還不錯。」
余窈窕卸著車上的洗滌劑，一桶一桶地往下搬。淮北王扯開她，拎著洗滌劑問：「廠里沒男丁？」
淮北王回頭看他，小十一嚇得往後一縮，淮北王不搭理他，繼續往前走。小十一壯著膽道：「師傅說你唱《獐子溝》最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一出來就是淮北王！大家就認你！你現在偏偏不唱非要唱老生，你看你唱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余窈窕懶得理他，回廚房倒了碗中藥端給他：「把葯喝了，晚上領你去吃涮羊肉。」
淮北王得到這個消息，徹底地鬆了一口氣。若真是這般，心裏罪惡感就減了幾分。在家人生死未卜的狀況下，與人談情說愛是有罪惡感的。
「他們想讓本王唱呂梁。」淮htｔps://www.heｔuｂｏoｋ•ｃｏm.com北王說得委婉。
「什麼丫鬟？」
淮北王戰死的時候，長女不過十二，她嫁與太子已是十六。可見淮北王死後，家眷們並未遭橫禍。余窈窕打開筆記本又查證了一遍，淮北王長女的確嫁給了太子做側妃。
余窈窕明白說錯話了，把葯喂他嘴邊道：「不管他們了。」
「通房丫鬟。」
淮北王閉眼假寐，余窈窕舀了一勺藥斟酌道：「人的強大就是敢於面對過去，唱唱就唱唱唄……」話未落兒，淮北王睜開眼看她。
前天老九跟她打電話抱怨了，整個戲班子都人心惶惶，師傅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臨時抱佛腳地讓他唱呂梁。
「這點活犯得著請人？人工死貴。」余窈窕道：「我們家買大彩電，都是我跟我媽從超市裡抬回來的。」伸手比劃道：「32寸的，超級大，屁股死沉死沉的！」
「我不是尾巴，我是勞動力！」小十一拎著洗滌劑往廠里搬。
「你跟著本王作何？」淮北王看他。
「你怎麼帶了個尾巴m.hetubook.com.com來？」余窈窕問。
「那跟我們唱戲不一樣一樣？師傅說我們受眾群都是老年人，基本沒年輕人……」
「你才怨婦。」余窈窕收拾著瓶瓶罐罐，已經克制著發出動靜了。又道：「別跟我拽古文。」
不管正史還是野史，隻字未提淮北王死後家眷們的下場。這本史料側面記了一筆：「太子泓大婚，正妃為太子太傅小女，側妃為已故的淮北王長女。」書末一行小字備註「淮北王二女賜婚與車騎將軍次子。」
淮北王睜開眼，捻著手指氣定神閑地看她。
「本王年少時有一個大丫鬟，長得就與你這般。」淮北王神情懶倦道。
淮北王嫌吵吵，闊步向前。小十一緊跟道：「師傅要讓九師兄唱呂梁，我就覺得師傅老糊塗了！人老太太花錢欽點的你唱，後天一看是九師兄，就這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她還不得把我們戲班給平了。」
「好霸道耶。」余窈窕揚眉道。
「可有提到本王的父兄？和_圖_書」
淮北王穿過人流抬腳跑，小十一異常靈敏緊隨其後，大著膽子揪他衣服道：「師傅你唱吧唱吧！你一閉眼一唱呂梁就過了！白花花的錢就到手了！我家等著我買米下鍋，我娘身體又不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嘴噠噠噠地就沒歇過。
「沒話何故這般大動靜？」斟酌了言詞道：「與老九個小怨婦一般，好像摔摔打打就能解決問題。」
「我就跟著你，大師傅讓我跟著你學戲，你就是我小師傅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余窈窕愣怔了會，把葯倒掉，拿著抹布繼續擦地。
「你憑什麼既不唱淮北王又不唱呂梁！你唱諸葛亮不咋地，你唱諸葛亮沒人余派唱得氣魄！」
余窈窕翻到了一本史書，裏面記載了一行字，她激動地拍下來，發給了淮北王。
淮北王在街上轉了好一會兒，從氣惱到委屈，別人逼他，她也逼她。買好了地鐵票要回去，撕扯了大半天又回來。直接回去有損顏面，折去對街超市買了兜東西，拎著上樓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