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這位樓太太，這麼難安撫。

江雨舟臉上不動聲色，其實早就懼怕得心肝直顫，她將手放到大腿上，攥緊了手心。

「昨天要離開你是想保全你，今天不離不棄是想患難與共。這都是為了你。」江雨舟開口，口氣篤定。

江雨舟對卓越的印象很不好，就像卓越一開始對她的印象一樣。

「雨舟，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曾淇渝曾經提出過更無禮的請求，我拒絕了。當然，我這不是在為自己洗白，杭城照片的事情的確是我讓人拍的。只是我想讓你知道，我是把你當作朋友的，我希望，你不要因此不敢相信任何一個朋友。」

江雨舟躺在病床上。

如果樓覲這個時候把他痛斥一頓，甚至打他一拳，他都認了，誰知道，對方直接進行了品位攻擊。

「我送你去醫院。」顧之游意識到不對勁，想要將江雨舟抱起來，卻被江雨舟拒絕了。

「我知道。如果你還做了其他的事情，你覺得我會允許你在她身邊出現這麼多次？」

「顧醫生，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曾淇渝把我推到現在這個局面，你，也是幫凶。」

樓覲是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的，讓顧之游一下子有些接不住。

「哎？你這人，收了東西連讓我進個門都不成？」卓越叉腰，看著江雨舟這副柔柔弱弱，但倔得不行的樣子，忍不住了。

這個乾爹，一點都不明白事理！

他眼神如鷹隼，和顧之游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差不多。她想利用我，讓你離開樓覲。」顧之游苦笑。

末了，她問他：「你就不怕他傷害我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準備撕破這層窗戶紙：「顧醫生，你跟曾淇渝是什麼關係？」

「照片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但是其他，我也沒有做對不起江雨舟的事情。」顧之游坦坦蕩蕩。

江雨舟雙腿交疊，給了卓越一個白眼：「之前你不是還說我配不上樓覲，我心機，我算計樓覲。還是曾淇渝跟樓覲般配嗎？怎麼一轉眼就想當我寶寶乾爹了？你別，你還是去當曾淇渝孩子的乾爹比較合適。親上加親。」

「你可以走了，不要在這裏打擾我們夫妻。」樓覲扔下一句話給顧之游。

看來，果然和傳言中一模一樣。

幸好江雨舟在顧之游來之前就將單買了，否則還要耽誤時間。

「今天約你是想要跟你道歉。我忽然不去你那邊看診了，總要請你吃頓飯跟你道個歉吧？」江雨舟含笑。她正在心底做思想建設，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場。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會記仇，而且如果真的讓她不開心了，她比誰懟得都凶。

顧之遊離開之後，樓覲推開病房門，看到江雨舟已經醒了。

她略顯冷淡地對卓越說道：「卓先生怎麼會來寒舍？」

顧之游的臉色在瞬間變了，變化很快，他好像想要遮掩什麼，又立刻恢復了原來的臉色。

「被朋友算計，真的是一個挺不好的體驗。」江雨舟扯了扯嘴角，「顧醫生，你欠我一個解釋。」

樓覲覺得看顧之游吃癟蠻好。

樓覲隨手摸了摸江雨舟的腦袋，這已經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江雨舟的頭髮綿軟，摸起來手感很舒服。

她就是記仇。

樓覲像是一個掌控著一切的人，他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什麼事都瞞不了他。

江雨舟放下筷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覺自己無法直視眼前這個男人，多待一秒鐘她都覺得心裏不舒服。

她哽著嗓子，喪著一張臉對樓覲說：「可是你什麼都沒了，你父母怎麼辦？老太太怎麼辦？我是沒關係。」

這無疑給了江雨舟一記重拳。

樓覲看上去真的蠻嚇人的，難怪他聽商場上的朋友說，跟樓覲做生意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是個商業天才，能夠讓和圖書你賺得盆滿缽滿，也能讓你萬劫不復。

卓越急了，吃了一口香瓜，不滿地說：「還是你這小妮子有兩張臉？樓覲身前一張，樓覲身後一張？」

網民一向都是跟著輿論導向走的，公關團隊這一波操作讓江雨舟心服口服。

江雨舟心思微微一動，舔了舔嘴唇，忽然站了起來。

江雨舟才不要讓卓越當自己孩子的乾爹。

卓越拎著大包小包，站在樓宅的院子里，笑嘻嘻地看著江雨舟，好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

江雨舟嘴巴上說著不歡迎他，但還是給他倒了熱茶，切了點水果。

「我是真的想交你這個朋友的。你讓我去杭城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多想，我只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想讓我保護嗓子。所以當你說過夜的時候，我也不介意，因為在我眼裡，顧醫生你一直都是正人君子。」

「太好了……我之前都不敢多想，我也沒想過我會跟你再有一個孩子。」

江雨舟騰地從樓覲懷中掙脫出來，眼淚還在臉上，一臉錯愕地看著樓覲。

她平日里不怎麼吃生冷的東西，今天也算是破個例。

樓覲看著他這副樣子，心底的怒意倒是消減了大半。

「你別說了，我真的是怕了你老婆。我都買了這麼些東西賠禮道歉了，還要我怎麼樣？」

「抱歉，讓你有了這麼不好的體驗。」顧之游忽然開口，讓江雨舟鼻尖一酸。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之前是因為擔心我離開她所以一直乖乖順順。現在有我撐腰了，小丫頭膽子大得很。」樓覲很清楚江雨舟的心理變化過程，她一直都是無依無靠的浮萍，幾歲失父，十幾歲失母，她失去了一切之後只想找到一個依靠。在有依靠之前，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等到有了依靠之後，她才有了勇氣和倔強。

「你不用謝我。」顧之游鬆了一口氣，幸好江雨舟沒事，否則，眼前這個人恐怕是打他的心都有了。

卓越滿臉問號，小妮子還使喚上他了？

剛好電視機裏面正在放她在上城劇院的那場《孟麗君》，江雨舟難得一次在電視上看到自己，自顧自聽了起來，也不管卓越在這裏。

江雨舟坐在花園的椅子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哼著《女駙馬》，這真的一下子讓她不唱戲了她還有些不習慣，每天就晒晒太陽睡睡覺打發時間，無聊的時候就給樓覲做一頓愛心盒飯送到公司去。

侍者在這個時候開始上菜。

「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樓覲走到床邊，俯身吻了吻江雨舟的額頭。

怎麼教孩子！

她坐在副駕駛座上，覺得天旋地轉，看著車窗外的世界，甚至都覺得有點迷茫。

「這個真沒有辦法。」樓覲攤牌，「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得尊重孩子親媽的選擇。」

這種手段，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醫生說你受到的刺|激太大，加上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才會劇痛。但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在醫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回家了。」樓覲說這些話的時候，要比平時溫柔很多。

他忍不住伸出長臂將她攬入懷。

江雨舟的話越說越諷刺，她只要一想到卓越一開始是怎麼嘲諷她的，她就想要把話都給他還回去。

而且劇情一下子就反轉了，網上現在的輿論導向都是在責罵偷|拍視頻的人，江雨舟的微博下面由原本的冷嘲熱諷也變成了維護。

果然，下一秒卓越就停下了腳步。

「所以我回來看看，怕你們倆吵起來。」樓覲真是太了解江雨舟了。

他抬頭看著江雨舟微紅的眼睛，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他一向自如洒脫，此時卻連手應該放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你們幹嗎呢？」

江雨舟疼得弓起了背，手中的包也掉在了地上，因為站不穩，伸手扶住了椅子。

這半個wwｗ•hetubｏok.coｍ.ｃom月時間里，江雨舟將她和顧之游每一次見面的場景都想了一遍，似乎每一次見面，每一句話，都是早有預謀。

「其實沒有什麼好解釋，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和曾淇渝曾經是情侶，我很愛她。但她跟我在一起只不過是為了忘記樓覲，樓覲在她的生活中烙印太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圍繞著樓覲轉，我是她忘記樓覲的一個工具。但是我認真了。後來我回國，恰好你成了我的病人。曾淇渝有一次來找我的時候看到了你，就是那次之後，她讓我幫她。」

顧之游被問得瘋了，他起身，雙手抄兜，一改往日清冷瀟洒的模樣：「現在不喜歡了。我不知道她會做這麼齷齪的事情。」

江雨舟陰陽怪氣的幾句話，將樓覲逗笑了。

「沒事，你是我的病人，你有選擇自己主治醫生的權利。我只是希望你的嗓子被保護得很好，至於醫生是誰，問題不大。」顧之游仍是風度翩翩，對這種細節並不在意。

「我走了，這個乾爹誰愛當誰當去！」卓越氣得不行，從桌上拿了車鑰匙準備走。

樓覲忍不住笑了，江雨舟實在是有點可愛。

竟然是懷孕了？

卓越長長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搖搖頭：「她還不讓我當你孩子的乾爹。你說說看怎麼辦吧，這件事情咱們都說好了的。」

女人嘛，他卓越最擅長哄了。

顧之游知道江雨舟心思細膩，她害怕被傷害，也害怕接觸別人。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來之前是這樣，哪怕你一無所有了，咱們不是很登對嗎？」

顧之游喝了一口水，像是要鎮定一下。

「嘖嘖。我不就之前得罪過你嗎？至於記仇記到現在？」卓越走到江雨舟面前，將手中的大包小包一股腦兒地放到她身旁，「喏，你看我來給你道歉來了。準備了厚禮，裏面還有給我未來乾女兒的。」

卓越朝樓覲忍不住齜牙。

她對眼前這個男人是沒有半點別的心思的，但她是真的把他當作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是她來到上城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她難過的，是他騙自己。

「但是——」樓覲忽然轉折了一下，讓顧之游抬起了頭，顧之游看到這個男人嘲諷的臉色，和他這張俊逸深沉的臉特別不搭，「我真沒想到你會喜歡曾淇渝。品位真不怎麼樣。」

痛經的話不至於痛成這樣，江雨舟也是清楚的。

江雨舟咬緊了牙關，她和樓覲走到今天這一步，顧之游「功不可沒」。

和上一次懷孕不同，這一次，他們是一起高興的。

之前在他身邊，她日日惴惴不安，何曾敢想？

陌生男人的聲音將江雨舟嚇了一跳，她警覺地從椅子上起來，看到院子里站著的男人時，腦袋裡冒出了幾個大字：一級戒備。

卓越跟江雨舟算是杠上了：「我真是豬油蒙了心，聽了樓覲的話來登門道歉。好傢夥，你不僅不領情，連孩子乾爹都不讓我當？你真的是過分了啊。」

「哎？我說你這個小妮子，你是不是因為有樓覲給你撐腰，現在開始肆無忌憚起來了？什麼話都敢說了？」卓越發現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江雨舟不見了，現在這個小妮子，伶牙俐齒，恨不得他說一句話，她回擊十句。

許是因為疼痛耗費了她太多的力氣，她一下子睡了很久。

「你快說。」

顧之游額前的碎發因為出汗貼在了額頭上，他此時還是氣喘吁吁，剛才將江雨舟送到醫院之後，他又忙前忙後到處跑。

「茶，水果，你請便。」江雨舟將吃的喝的一放到卓越面前就打開電視機，切到了戲曲頻道。

「這都是你說的，跟我無關。」樓覲一臉無辜。

江雨舟心底有些惱怒。

江雨舟的話讓樓覲哭笑不得，他不敢再戲弄她了，擔心再戲弄下去，她整個ｈtｔps://ｍ.hｅｔuｂooｋ•ｃｏm•cｏｍ人會崩潰。

「打住。不需要。」顧之游咬咬牙，「就當是我這些年看瞎了眼，豬油蒙了心做錯了事情。」

這一次她沒有再開口追問，而是陷入了沉思。

「這不是很好嗎？這叫戲曲傳承。俗人。」江雨舟扔下一句話給卓越，反正怎麼懟卓越她就怎麼開心。

「我是醫生，聽我的。」

「嗨，你這個人真的是蠻不講理，樓覲二十幾年前跟我穿一條開襠褲的時候我倆就說好了，以後生的孩子互相認乾爹，當時你還在哪兒都不知道呢。這件事情上你沒有話語權！」

「還有你的顧之游，你真覺得他乾淨？」樓覲反問了一句。

顧之游伸手抓了把頭髮，走到一旁的公共座椅上坐下，這樣他才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一些。

她平日里不怎麼化濃妝，但今天為了遮去眼睛的浮腫和黑眼圈，故意這麼化的。她不想被旁人看了覺得她因為網上的事情心情不好。

顧之游指的，自然是視頻的事。

「哎？我發現你這麼喜歡懟我？我記得之前每一次見你，你都怯生生躲在樓覲身後不敢吭聲啊。」卓越是真不懂了，他來之前自信滿滿的，覺得肯定能輕鬆得到江雨舟的原諒。

因為前四個月胎兒會不穩定，江雨舟的身體又很虛弱，樓覲幫她向劇院請了三個月假，這段時間她就在家裡養胎。

江雨舟看到卓越就想起那天在遊樂園的情景，心底就一陣不痛快。

江雨舟懶得跟卓越爭，起身走進樓宅：「太陽好大，你自己把東西搬進來吧，我不能搬重物。」

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消息讓江雨舟蒙了好久。

醫院。

「你是不是戲唱多了，說話一套一套的？」

江雨舟的淚點很低，一想到是因為自己才害得樓覲這樣，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江雨舟吃了一口三文魚，對顧之遊說道：「我難得放肆一次，吃一次生冷的食物沒事吧？」

卓越聽到電視機裏面咿咿呀呀的就覺得頭疼。

顧之游現在沒有辦法跟江雨舟過多解釋，也不跟她商量，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闊步離開餐廳。

卓越氣得面紅耳赤，他就沒見過這麼記仇的女人！

江雨舟忍不住伸出雙臂抱住樓覲的脖子，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嗯，孩子回來看爸爸媽媽了。」

顧之游今天和往常一樣乾淨，穿著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他身上有很濃的少年感，總讓江雨舟有些恍惚，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

江雨舟還是沒好氣，卓越這套在她這邊行不通。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找人跟蹤偷|拍我和顧之游。」江雨舟心生恐懼，她向來沒有害人之心，可誰曾想別人竟然會這麼害她。

樓覲請的公關公司效率很高，很快就將視頻的事情壓下去了，江雨舟之前從未跟這個行業的人接觸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好的公關團隊會這麼厲害。

江雨舟壓根不理卓越，兀自聽戲。

「在討論你讓不讓他當孩子乾爹的事。」樓覲低聲咳嗽了兩聲，是在強忍著笑意。

病房外，兩個男人面對面站著，都是人高腿長，氣質卓然，讓路過的病人和護士都忍不住別過頭來多看了幾眼。

這一次他們見面不是在醫院，江雨舟選了一家日料店。

她臉色還是冷冷淡淡：「東西放下吧。謝謝。」

她皺緊了眉心，側過身認真地看著樓覲：「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離開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在你眼裡是不是全天下的戲子都是一個樣子，全都是靠著男人養著，等到這個男人錢財散去的時候，她就另覓金主？」

「不用了，可能是生理期。」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記得這段時間生理期推遲了，估計是今天忽然來了，肚子很疼。

院子的鐵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樓覲已經和圖書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看向了此時氣急敗壞的卓越。

尤其是在看到江雨舟滿臉通紅的時候，他就覺得特別有趣特別好玩。

她拿起包轉身就要走，但是就在轉過身的那一秒，腹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每日在家裡哼著黃梅戲，帶動了呂媽也喜歡上了聽戲，整天讓江雨舟在家練嗓子。

「那我豈不是有口福了？」

樓覲將曾淇渝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江雨舟，她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顧之游聽了之後，停頓了幾秒：「幫我向江雨舟轉達歉意。」

樓覲的用心，是江雨舟這段時間才參透的。他並沒有在她面前邀功，也沒有多說什麼。

江雨舟說得雲淡風輕，口氣淡淡：「顧醫生，我先生其實很早就知道你和曾淇渝的關係了，但是他沒有告訴我。我想，他應該也是希望我在上城這個陌生的城市有個朋友吧？」

「今天怎麼想起來約我了？」顧之游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看到江雨舟今天化了精緻的妝，看上去氣色很不錯。

「什麼意思？」

不過想了想，為了自己的乾女兒著想，這點活兒他的確是應該做的。

「女孩子的眼淚很值錢，你在我面前已經哭了很多次了，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值錢了，知道了嗎？」樓覲難得的耐心和好脾氣，全都給了江雨舟。

就在卓絕走到玄關準備換鞋的時候，江雨舟淡淡地說了一句：「今晚我準備做土豆燉牛肉，我拿手菜。阿覲你想不想吃呀？」

江雨舟最後幾個字拖得特別長，是故意說給卓越聽的。

「哦，我記得昨天有人還想跟我離婚，還提了不止一次。怎麼，今天就改口不離不棄了？」樓覲可勁兒地捉弄江雨舟，恨不得將她捉弄個透。

但這一切都已經落入江雨舟的眼中，她也知道了樓覲說的是真的。

「看他對你也不是真的半點感情都沒有。而且如果他要做傷害你的事情，在杭城早就已經做了。所以，我也給他這次機會。」

「如果我再多說一點她做過的齷齪事，你可能會對你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更加失望。」

「顧醫生，我沒想到你會害我。」江雨舟盯著顧之游的眼睛。

「你懷孕了。」樓覲嘴角的笑意很溫柔。

卓越剛想說什麼，樓覲推開了客廳的大門。

顧之游對於江雨舟的邀約沒有拒絕，立刻就答應了。

樓覲將消息一下子扔給了江雨舟，她有點難以消化。

她靠在樓覲的懷裡，哭得更凶了。

「現在還喜歡？」樓覲略微壓了壓眉，用匪夷所思的口氣問。

奶凶奶凶的，很可愛。

「顧之游和曾淇渝在國外留學時是同學，我掌握的消息是，他們曾經是情侶。我的話就說到這裏，我允許你去見一次顧之游，把話都說清楚。」

「警局？」

「謝謝你把我太太送到醫院。這一聲謝謝無論如何還是要給你。」樓覲雖然嘴巴上說著謝謝，但口氣並不好。

「沒事，但是下不為例。」

卓越看到兩人這親昵的一幕，忍不住嘖嘖兩聲：「狗死了，沒有一粒狗糧是無辜的。」

樓覲一開始並沒有干預江雨舟交朋友，直到照片的事情出現之後，他才幫江雨舟換掉了醫生。

江雨舟心裏有千萬句話想要跟顧之遊說，一開始她甚至想直接痛斥他。但真的面對面了，她發現真的說不出口。

她從這雙眼睛里怎麼也看不出顧之游的害人之心。他的眼睛永遠都是乾淨明亮的，就如同少年的眼睛，沒有瑕疵。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眼角藏著難以掩飾的笑意。

她隱約聽到病房外有樓覲的聲音，還有顧之游。

江雨舟在顧之游來之前就點好了套餐。

「你怎麼就沒關係了？」樓覲沒想到江雨舟此時想和_圖_書的竟然是這些。

江雨舟沒有按照樓覲說的立刻約顧之游，而是過了半個月之後才找的他。

江雨舟靠在椅子上沒起來也沒睜開眼，她心想著應該是呂媽買菜回來了，隨口說了一句：「呂媽，晚飯我來做吧，你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回家了。」

樓覲脫下外套放在臂彎上，走向卓越，在他身旁坐下：「我怕我再不回來，我太太要跟你打起來。」

江雨舟氣急敗壞，她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樓覲：「沒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竟然是這樣的人。樓覲，你聽著，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

他可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倒是她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

「嗯。」

「不解釋一下嗎？」江雨舟吸了一口氣，「你當時邀請我去杭城過夜，為的不就是讓曾淇渝拍幾張照片，發給我先生看嗎？」

江雨舟聽到這句話，立刻恢復了平靜，去廚房給樓覲倒了一杯白開水，又回到客廳，寡淡地扔下一句話給卓越：「我暫時還沒有給孩子找乾爹的打算，不好意思了卓先生。我恐高，我的孩子以後肯定也恐高，他不能被他乾爹帶去遊樂園玩過山車。」

「你怎麼了？」顧之游見狀立刻推開椅子起身走到江雨舟身旁，扶住了她的肩膀。

江雨舟感覺上天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她瞬間笑了。

「樓太太你怎麼回事？我跟你說生意上的事情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一提到曾淇渝被送進了警局，你這麼激動？」

他這副樣子，蠻欠揍的。

「樓覲，你還有沒有良心。咱倆穿開襠褲的時候發的誓，你竟然說不作數了？」卓越一下子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將剛剛從書房出來的江雨舟嚇了一跳。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如果所有人都是千篇一律的審美，那世界上要有多少剩男剩女？」顧之游不能夠理解樓覲的邏輯，他這個時候難道不該為江雨舟出氣嗎？怎麼話就轉移到曾淇渝身上去了？

「我護犢子，但是我也講理。」樓覲口中說的「犢子」，自然就是江雨舟。

「哪怕阿覲在這裏，我也是這樣。」江雨舟心想卓越這個人怎麼這麼煩人，尋思著他趕緊吃完水果喝完茶就可以走了。

在樓覲心中，夫妻之間的自由都是相對的，都是互相需要的。

「好了，我是騙你的。我生意上不會有事，曾淇渝給我下套，我難道就不會給她下套？」樓覲安慰著江雨舟，「樓氏股價的確跌了，但我手裡的海外資產足夠讓資金重新流動起來。生意也不會虧損。反而是曾淇渝，她現在在警局。」

「你天天聽戲天天唱戲，這就是對我乾女兒的胎教啊？到時候我乾女兒剛學會說話可能就會唱戲了。」

「肚子疼。」江雨舟疼得有些無法呼吸，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趁著江雨舟去放電腦包的時候，他一把拽過了樓覲，壓低了聲音對樓覲說道：「你還說呢，你這老婆怎麼這麼凶？敢情之前在人前那副溫順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剛才我說一句她懟一句，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阿覲，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現在都還沒到下班時間呢。江雨舟起身，屁顛屁顛跑到了玄關處，從樓覲手中接過電腦包。

「她讓你做什麼？接近我，裝作|愛慕我？還是讓你把我的名聲毀掉，讓樓覲知道？」江雨舟未曾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曾淇渝這麼惡毒的女人。

「沒有了。」江雨舟看到樓覲心底就安心了很多，「我到底怎麼了？」

江雨舟是真的能夠從他的眉眼裡看到高興的。

卓越將大包小包又重新拎了起來，跟著江雨舟走進了樓宅。

「還有，什麼乾女兒。且不說現在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我也沒同意我寶寶叫你乾爹啊。」

樓覲又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的嘴角：「一定是孩子回來看我們了。」

顧之游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