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樣的青春

「嘿嘿!」魯兵笑了笑,端起杯子來一飲而盡……
「你管我是誰?!我讓你打你就打,別給我廢話!」
魯兵微微一笑,藍萍的活潑爽朗讓他心頭一震,他還是第一次與這樣的女孩的打交道,確切地說,他很少與女孩打交道。平時在軍營,白天兵看兵,晚上數星星,情感上還是十分寂廖的。有時上街並不僅僅是因為有事,更因為是尋找一點心理上的慰藉。街頭上那流動的風景像一幅幅畫面,勿勿地從眼前一閃而過,那麼遙遠而不可及。此刻,面對面和一個女孩坐著,魯兵的情致也高了許多。是呀,大城市的女孩就是不一樣,看人家思想多開放!
這時,他遠遠地看見兩條軍犬一前一後迎面而來,還伴著引導員大聲的喝斥。看著軍犬越來越近,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來者不善,又看到引導員任柯一臉的壞笑,沒有叫停的意思,想躲已是來不及了!
「好,小鄧在駕駛班,用車比我們方便些,這事就交給你了。」魯兵轉過頭又對李克說道,「李克,你姑姑在醫院,需要的時候,你要多找找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藍萍解釋道,「我覺著你剛拿工資時間不長,平時又喜歡大手大腳的,怕你手頭緊。」
「是哩。」晁顯終於擺脫了魯兵的將軍,內心一陣高興,「唉,如果我的命令下來,按規定,我也可以單獨住了。」
「有什麼不敢的!喝就喝!」戰士坐了下來。
「嗯。」晁顯放下茶杯,把手搓了搓,「再不下命令我就和他急!」
「還好,手術很成功,不過,醫生對我說,也就是一年的活頭,撐不了多久。」
當她知道任柯的來意之後,笑得一口茶噴出老遠:「哈哈,我以為什麼事呢!這事包在乾娘身上,我們店的服務員隨你挑,小馬可以嗎?」
自上次在咖啡屋認識任柯,後來又接觸了很多次,但也只是在一起聊聊天,逛逛街。藍萍發現任柯性格雖然很直爽,但也有高傲的一面,有時高傲得讓人心裏感到壓抑。藍萍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和任柯不可能走得太遠,但作為一般的朋友,任柯還是十分稱職的。
「晁顯負責老人的營養,你天天在菜場跑,懂行。不過,要注意,千萬不能讓別人誤解,說是刮公家的油,要注意影響,你的命令還沒有下來呢。」
「不是可以轉志願兵嗎?」
「那好吧,謝謝了!」魯兵說罷就往外走,差一點與任柯撞了個滿懷。
「任柯,算了,2號就2號,我們進去吧。」魯兵推了任柯一把。
蘆荻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安排不下了。」
「那好吧,吃過飯我去你們部隊去看軍犬!」藍萍高興地說道。
「你這傢伙!真不上路子!剛才可把我嚇壞了!你那地方我敢過去?」
「好,那我現在去你那兒拿,晚上送給任柯。」
「別忘了,今天是禮拜天。」小馬一邊說著話,早趕到桌邊,動作麻利地把桌子收拾乾淨,「幾位過來坐吧,我來為你們倒水!」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打!」
「是啊,我們所里還好一些,四個人一間宿舍,你看勤務連,整個大通道,沒一點兒個人的空間。」魯兵道,「別看任柯住在犬舍,也算混了個單間待遇,比排級幹部還強,像個獨立的王國,呵呵。」
鴻運酒家其實是一家小飯店,出營門口向右轉個彎就到了。別看這小飯店不怎麼起眼,但由於區位好,老闆娘蘇欣經營有方,附近幾家餐飲店就數鴻運紅火。

(5)

鄧宏見藍萍沒有與自己握手的意思,一點也不顯得尷尬,好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兒,把伸出去的手一揚,改成了敬禮:「報告大姐!鄧宏前來報到!」
「你是新來的吧?」魯兵問。
「我什麼也沒有說呀?天大的冤枉!」任柯一臉的壞笑。
「能來隊嗎?」魯兵談了自己剛才的打算,然後問任柯道。
藍萍站在出口處,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極力想透過眼前晃動的人影間隙搜尋到幾許的綠色,但盯了很久都沒有發現。
「乾脆,我們去鴻運,我來請客!」魯兵大方地說道。
「不行!」任柯苦笑了一下,又把煙點了起來。
「天那,都快吃午飯了你還不起?我都下班了!你到底來不來?不來我回家了!」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玉蘭路上跑過,緩緩放慢了腳步,雙臂做著舒展動作。離起床號吹響還有一些時間,他從容地向宿舍走去。
「喝吧,是蘆荻讓我送你的。」小馬微笑著說。
「你別給我戴高帽!」聽晁顯這麼一說,魯兵內心美滋滋的,嘴上卻說,「那可不一定,那你怎麼這樣快就把婚事定下來了?」
「你有病啊?」藍萍猛地掛上了電話。
「我?」晁顯被魯兵將了軍,正不知說什麼,忽然聽到遠處的犬吠,便借故岔開了話題,「你別說,住在這兒比住連隊強多了!」
戰士不幹了,站起身來,一把將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你他媽的再叫一聲試試?!」
「這事兒,我還真說不出口。」任柯不好意思地說道,「回頭我打個電話問一下看。」
任柯才閉上眼睛,就聞到了一股焦糊味,犬食早在煤氣灶上熬幹了。媽的,人要是不順,放屁都砸腳後跟!任柯煩躁地端了盆,隨手把門帶上,到炊事班去找晁顯。或許這會兒食堂還有中午的剩飯,不管怎麼說先讓它們應付一頓。
「臭小子,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藍萍罵道。
「是吧?對,對,一定是這樣。」晁顯附和著道。
「我沒有要果汁呀?」魯兵一愣神。
「要不要幫忙?」魯兵問。
既然是這樣,那任柯這個乾兒子也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死的時候也不會給任柯一個子兒。這點兒任柯也明白。大家都是在演戲,何必去拆穿呢?再說,自己也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叫過她。
「哈哈!你不說我倒是忘了,好久沒有見我的老婆了,明天去看看她。」
「兩位裏面請!」任柯雙手抱拳很江湖地把魯兵和晁顯往屋裡讓,「先喝茶,那兩小子過一會才能來,現在走不開。」
「哈哈!」板寸頭把香煙往桌上一仍,「敲的,在路上敲鄧宏的!」
「好吧,晚上如果沒有事情,我就過去。」魯兵說完就順手掛了電話。自任柯從軍犬隊培訓回來,還沒有在一起聊過天,要不是最近部隊有一些重大的活動,幾個鐵杆早聚在一起了。
「這還差不多!」任柯一屁股坐了下來,「喝什麼酒?!」
「好,那我先打水去了,晚上見。」
「這你放心,沒問題。」李克本來就是A城人,在家m.hetubook.com.com門口當兵,社會關係比他們幾個多,路子也廣一些。
藍萍樂了:「好,好,咱們一言為定!」
「怎麼會呢?都是一樣的!」
「你少來!我不是訂1號的嗎?怎麼成了2號了?」2號包間比較小,任柯有點不高興。
「那你怎麼來了?」藍萍笑著問道。
「喂?藍萍,我找你有點事兒。」任柯感覺心顫抖得厲害。
「笑什麼笑!」從樹林里傳過來任柯的聲音:「你們兩個不還不跑步過來!」
「叫誰呢?你?」藍萍沖任柯臉一沉,「這是你的戰友吧?你都對他們說什麼了?」
「情況怎麼樣?」魯兵問。
「不用,我叫炊事班長安排人來卸。」晁顯跳下車來,拍了拍軍裝。
「哎呀!嫂子,久仰!」鄧宏的小白臉堆滿了笑,並遠遠地伸過手去。
這一幕使她記起兩年前的那個午後。也是靠窗口的那個座位,坐了一位穿軍裝的年輕戰士。只見他左右看了看,用手指捏起兩塊方糖丟到咖啡里,攪了攪,端起來就喝了一口,然後又皺著眉吐回到杯子里,從口袋中摸出手帕,一下子捂上了嘴巴……
「為什麼?」
「這就好!快給我乾兒子加水!」蘇欣沖魯兵眨了眨眼睛。魯兵心裏明白,蘇欣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儘管她自己沒有兒子,但憑藉著自己多年的經營,已成為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人了,何況自己還有三個親生的女兒呢!
任柯搖頭晃腦地哼著歌,也不回應,轉過彎去就不見了蹤跡。
「你們別一唱一合地瞎扯了,當心讓人家聽見。」魯兵臉紅了,用餐巾紙擦著噴在嘴邊的水。
「靠!我什麼時候升司令員了,呵呵。」任柯不氣不惱,「茶都好了,進來吧!」
「不客氣,你要是留隊不走,有機會再來的話,我還請你。」藍萍真誠地說道。
任柯晃晃悠悠地走在去犬舍的路上。就在剛才,他不僅再一次拒絕了藍萍的援助,也沒有讓藍萍來部隊看他的軍犬。其實任柯在內心很喜歡藍萍,但他卻不敢和藍萍走得太近。別看兩人認識了這麼久,藍萍也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好朋友,可事實上,兩人要想走在一起,還有很遠很遠的路,這段路任柯沒有勇氣走,儘管他也曾動心過。
「什麼事?媽?」被喚作蘆荻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她是老闆娘的小女兒,今天休息,到店裡幫忙來了。蘆荻生得眉清目秀,一身牛仔裝扮,更顯清純亮麗。
「好吧,反正今天是星期天,我們也沒有什麼事,我和我哥們幾個一起去,你在單位門口等我們。」
魯兵和任柯是同年兵,新兵連就在一個班裡,後來分在同一所後方倉庫,同年轉的志願兵,平時關係很鐵。
「我就在這兒工作,我叫藍萍。」
「還可以吧?」任柯語氣中透著一絲得意,「差了我就答應了?」
「別急,我來看看!」任柯說罷,徑自走到吧台前,「叫老闆娘出來!」
「算了算了,您看能不能把大廳的散客合併一下,給我騰出張桌子就行了,我們不要坐包間了。」魯兵趕忙打圓場,然後又衝著蘆荻一笑,「對不起,我這兄弟心情不好,請多原諒!」
「哦!祝你好運!」
「你是怎麼搞的?!」蔣大勇對任柯的態度不是很滿意,別以為你轉志願兵了,還早著呢,再當十年,你還是個兵!
「好!」
「那應該也快了,這麼長時間都堅持下來了,還在乎這幾天嗎?」魯兵安慰晁顯道。
「當幾年兵了?」藍萍又問道。
「咖啡原來是這個味道……」年輕戰士彷彿是在對自己說,但還是被別人聽到了,四周傳來一片譏笑聲!
蔣大勇對任柯的輕漫甚為惱火,但也不便發作,因為任柯這也不是什麼大錯,夠不上處分的標準,只好沖晁顯訓示道:「你任職的命令就快下來了,今後不要與作風稀拉的老兵混在一起,這樣對你影響可不好!」
甲子這時沖洗過了犬舍,從裏面走出來,把手擦了擦:「大哥,你們談話我都聽到了,我有個想法不知是不是可行。」
「領導好!」任柯一手拎著盆子,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沖蔣大勇打了聲招呼。他不僅沒有按照條令中規定在姓前加職務,也沒有敬禮,這讓蔣大勇心裏很不愉快。作為負責軍務的參謀,蔣大勇感覺在對志願兵的管理上很讓人頭疼,他們雖然在倉庫的不同崗位上挑著大樑,都有點拿手絕活,但生活作風很是鬆散。別人不說,光這一個任柯就夠戧,自從他到這兒當參謀,就沒見任柯扣過風紀扣,每天弔兒郎當的,整一個精典的「稀拉兵」。
「那你現在就打。」魯兵一指電話機,「讓總機幫你接個外線。」
「老闆娘!給我留的幾號?!」蘇欣正拉開抽屜整理賬本,突然聽到任柯這一嗓子,猛一抬頭,差一點撞到柜子上的酒瓶。
「去唄,我們兄弟誰請都一樣!」任柯隨手把煙頭彈到垃圾箱里,「走!」
老闆娘前腳剛走,魯兵他們後腳就到了。看到店內顧客滿座,魯兵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走向吧台:「請問,老闆娘在嗎?」
其實她這嗓子是叫給客人聽的,小馬那會兒正把一壺沏好的茶用托盤端著,準備送往包間。對於這位精明絕頂的老闆娘,小馬說不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好在老闆娘對自己很器重,不要去後台做事,除拿固定的工資外,老闆娘每月還或多或少地塞個小紅包。說穿了,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己的收入雖然比其她的人高點兒,可是也比別人付出的多。有道是「店大了欺客,客大了欺店」,凡來此吃飯的人,幾乎個個都充大爺,服務員被呼來喚去的,再忙也得陪著張笑臉,誰讓自己是做服務這行的呢?小馬特別討厭那些讓她陪酒的人,喝就喝唄,還找別人幹什麼?這時候一般老闆娘會出面,讓她過去陪酒。有一次陪顧客喝多了,吐得一塌糊塗,老闆娘破例讓她歇了一天,還給了她五十元的紅包。
「你和藍萍的關係確定了嗎?」魯兵猛然想起了藍萍。
沒想到甲子給任柯送來了一封「父病重」的電報,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任柯,頓時蔫了下來……
「藍萍!快要換班了,還不收拾下,出什麼神呀?」聽到同事的提醒,藍萍這才回過神來。是呀,好久沒有任柯的消息了,這傢伙總是來無影去無蹤,聽說前不久去軍犬基地培訓去了,差不多該回來了吧?想到這兒,她翻出了任柯留下的電話。
「是,我知道了。」晁顯明白蔣大勇是有所指的,「我的事,還請蔣參多關心一下!」
「混蛋,你的狗關起來了嗎?」魯兵喊道和*圖*書
「五百,我只有這些了,上周才給家裡寄去了一點。」
「哎喲,說這話多傷感情,還是我乾兒子呢,一點面子都不給,呵呵。」老闆娘知道任柯的脾氣,吃軟不吃硬,竟陪著說好聽的話兒,目光卻盯著魯兵,一副求援的樣子。
「雷吼」把兩條腿搭在窗口上,舌頭從鋼筋護欄的空間伸過來,極力地來親吻任柯的手。要是平時,任柯早撫摸過來了。不過,任柯今天沒有心情,大叫一聲「吠!」,自己一頭倒在了床上。
「喂?叫這麼多人來幹嗎?還有誰?!」藍萍話還沒有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
恰在這時,魯兵打了電話過來:「晁顯,我給你說的事辦好了嗎?」
「不過什麼呀?你說!」
任柯把煙隨手丟在地上,用腳狠狠地擰了幾下:「我打電話問問!」
「好的。」蘆荻看眼前的這位軍人長得很英俊,說話也透著一團和氣,表現出了很好的涵養,也客氣地說道:「請稍等一下,那桌客人就快吃好了,等會兒讓小馬為你們收拾一下,可以嗎?」
「隨便吧。」藍萍說道。
「還有包間嗎?」
「什麼事?解放軍同志?」藍萍自幼兒在軍營長大,對軍人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
「對,你的狗關起來了嗎?」晁顯也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對,這樣好,魯哥想得周到!」鄧宏搶先說道,「來的時候,我負責開車去火車站接。」
「蘆荻?誰是蘆荻?」
小馬一笑:「我怎麼敢呀?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呀?」
「敢情你是一廂情願那!」魯兵和晁顯都樂了。
「哪知道呢?我同學的命令都下來了,我們部隊竟沒有動靜,操!」晁顯明顯有點情緒,「天天讓我騎這破車外出買菜,丟人現眼的!」
任柯把目光落在鄧宏的身上,下士趕緊拍拍口袋:「就這一包,呵呵,今天出車的時候,人家給的,本想帶過來孝敬各位,沒想到碰到截道的了,呵呵。」
「好,晁顯同志還是不錯的,呵呵。改天我來幫你問問。」蔣大勇拍了拍晁顯的肩膀,轉身往連隊走去了。
「當幾年兵了?」藍萍把一袋咖啡伴侶撕開,放在杯子里,又輕巧地加入方糖,優雅地攪拌著,這一串專業流暢的動作,讓那個戰士看得入了神。
「你有什麼辦法?」魯兵問甲子道。
就在小馬倒茶的功夫,一前一後進來兩個戰士。掛中士軍銜的個頭較為矮小,留著部隊精典的板寸頭,一對小眼睛炯炯有神,給人很精幹的感覺。後面的是位下士,長得挺白靜,也顯得特別乖巧。
「魯兵?你再跑呀?!哈哈!你跑得了初一還能跑得了十五?」任柯叫了一聲,「雷吼,嗅!」
「喂,請轉接一下犬舍,我找任柯。」藍萍首先撥通了部隊的總機。
「一言為定!」
「還有誰?李克和鄧宏!媽的,老子回來兩天了,他們兩個傢伙竟還沒有上門來問候我,簡直沒有把我這個班長放在眼裡!」任柯瘦高的個頭,天生一副能講會道的大嘴巴。
「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乾兒子來了,呵呵!」老闆娘把眼角笑成兩朵菊花,「你們幾個坐2號吧!」
明天老人就到了,手術費至今還沒有著落。就是哥哥來,那也只不過是陪同而已,他知道自己家中的經濟狀況,並不會帶來多少錢,而自己身上連三百元也掏不出來。錢這東西真是個硬物,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呢!
「你們別聽任柯胡說,我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和你們一樣。」藍萍聲明道。
真可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幾個人喝得高興,不知不覺四瓶白酒被喝空了。魯兵這時也有了醉意,滿面紅光,漸漸不支。這時,服務員小馬走過來,遞給魯兵一瓶打開蓋子的果汁。
「得,我也不想在她面前充什麼好人。」魯兵坐下來,「其實,我很少來這兒。」
「找你!」電話里傳來任柯的聲音,「我說夥計,今天是周末了,晚上來我這兒坐坐?」
「走,我們去鴻運,去找你乾娘幫忙,乾娘可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呵呵。」魯兵為了活躍一下沉悶的氣氛,笑著說道。
魯兵感覺這樣耗著不是辦法,一縱身跳到牆外,向前猛跑了幾十米遠,然後又從牆外翻進來,看到「雷吼」還靜靜地守在那裡,心中一陣竊喜,風一般地跑回自己的宿舍了。
「嘿嘿,沒有。」
「哦,」晁顯看了一眼蔣大勇,從腰帶上摘下一串鑰匙遞過來,任柯接過鑰匙,哼著跑調的歌,晃晃悠悠地打飯去了。
「好哇!」魯兵道。
「去你的吧!誰是你老婆?神經病!回來也不告訴我一下!」藍萍已和任柯交往了兩年多了,雖然相見得很少,但說話都很隨意。
軍營雖然處在A城鬧市區,但軍事禁區很少有閑雜人走動。故此,在正課時間外,若大的庫區顯得十分的幽靜。一株株高大的水杉此時遍體通紅,在夕陽下靜靜地挺立著,把庫區裝扮得像一幅油畫兒。
「唉!惡人總是我來做,好人都是你的,服了。走吧。」任柯搖了搖頭,直奔2號包間去了。
「耶?你這小子鬼點子不少哇,嗯,好,好,可行!」魯兵很欣賞甲子的聰慧。
魯兵還想勸勸晁顯,這時任柯打過電話進來了:「問過了,老人要手術!」
「不是不是。」晁顯趕緊解釋,「我只是隨便問問的。其實,也不急。」
「操!」任柯也猛地把話筒扔在了桌上,然後岔岔地罵道,「媽的,有什麼了不起?!」
「不是,是去鴻運酒家!說好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喝酒!」任柯把手一揮,「走!不等他倆了,或許能在半道上迎著他們!」
「我們還有幾個人,能想辦法安排一下嗎?」
「小李,你怎麼這樣不禮貌?」藍萍沖小伙說道,然後又沖戰士一笑,「對不起啊!解放軍同志!」
「我們家老闆娘的女兒。」小馬往吧台一指,魯兵回過頭來,原來是剛才的那個女孩,見她正在埋頭按著計算器,魯兵感到心頭一熱。
任柯又出去了。不一會的工夫,任柯回來了:「和哥哥商量了,明天他們動身過來,後天一早能到!」
「我認為,現在他回去也解決不了大問題,如果老人還能動,不妨把老人接到部隊來,住部隊的醫院,醫療條件好不說,直系親屬還享受半費待遇,你們看呢?」魯兵環視了一圈,和幾個人商量道。
「沒有啦,你們也沒有提前預訂。」
「嗯,以後結了婚,你不要去招待所了,直接住這兒就行!」晁顯說。
「不行?」魯兵問。
「小馬,1號廳上茶!」這會兒正是上生意的時候,老闆娘蘇欣滿臉堆積著m•hetubook.com•com笑容,站在狹小的吧台後面,衝著服務員小馬吩咐道。
「不用,住部隊的醫院,再說,李克已為我安排好了。」
「我的咖啡怎麼是苦的?!」
「好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那聽你一口一個老婆地叫著,還以為早定下來了呢!」魯兵哭笑不得,「能不能和藍萍商量一下,讓她假裝是你女朋友,哄一下老爺子?反正老爺子出院就回老家了,也不常在一起。」
小馬卻空著手走進來,對任柯說:「甲子找你,在門外面!」
藍萍把另一杯咖啡推到戰士面前,「看得出你很有個性,呵呵!」
「謝謝!」任柯很感動,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再次沖外面大喊了一聲:「小馬!上菜!」
「沒座了。」
「切!」任柯死要面子活受罪,「再窮,這點錢咱還不缺。」
「那好,用的時候,你就說。」藍萍把錢又放回了口袋,「這樣吧,今天我請你們吃飯!就算我給接風洗塵。」
「真的?那為什麼老闆娘一口就叫出了你的名字?」任柯問。
犬舍新落成不久,在營區那片水杉的後面砌了兩間小平房,門窗還在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油漆味道。門前早被任柯打掃得乾乾淨淨,如果要不是裡間的門和犬舍相通著,這兒無疑是一所很怡人的「世外桃源」。
「行。」任柯沒想到這個乾娘在關鍵的時候竟這麼爽快,平時過來吃飯時總是蠻橫得很,這會兒卻有點過意不過了。同時,在內心也生著藍萍的氣。朋友一場,這點忙都不肯幫我,只是讓你假扮一下,又不是真讓你嫁給我,難道說跟我去一趟醫院,就玷污了你的純潔?
「你?」那名戰士顯得很不安。
「晁顯,這你就是外行了吧?老闆娘的女兒看上我們魯哥還差不多!」
「嗯,那你現在過來吧。」晁顯掛了電話,搖了搖頭。
「他就是當了連長又怎麼樣?在我面前還不得老老實實的,還他媽的翻了天了他!」李克是任柯當年從新兵連帶出來的兵,任柯在他面前始終還端著班長的架子。
「嘿嘿。」任柯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是我自己封的!」
「放心來吧,看你們出息樣!」任柯的語言總是帶著少許的譏諷,好在都知根知底,沒有人去與他計較。
「幹嗎?」任柯眼睛一翻,「你以為就你有錢?我們可不是來向你借錢的!」
「我是想轉,但不是想轉就能轉的,要看部隊需要不需要呢。」
戰士轉身就想走。
「哎呀!大姐夠爽!」鄧宏高興得恨不得上前來個擁抱,「我早聽任班長說了,大姐是位女中豪傑!」
「魯兵,你個人的事兒怎麼樣了?」晁顯把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不緊不慢地邁著方步,突然問魯兵道。
「喲,你還有多大的事兒?今天不是星期天嗎?」藍萍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任柯內心的憂慮。
「反正認識兩年多了!管她呢!」任柯掏出一支煙來,擰開煤氣灶,對了個火,吐了個煙圈,「明天有空嗎?有空我帶你們去見見她!」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魯兵順口回答道,「怎麼?你有合適的嗎?給我介紹介紹?」
「不遠,就在我們部隊邊上。」李克回道。
「你不打我砸你的店!」
「那他為什麼說你是作家?」藍萍問。
「晁顯!」魯兵衝著他叫了一聲。
「你好!我叫魯兵,這是晁顯、李克。」魯兵不失時機地介紹道。

(2)

「喲,你看,小馬搞錯了,已安排別人坐下了,你們就委屈一下吧,就算幫我個忙……」老闆娘陪著笑說。
「哦,要不要我幫你?醫院我有熟人。」藍萍對任柯說。
「喂?」聽到辦公室的電話鈴響,魯兵一把抓起話筒:「你找哪位?」
「我想請你假扮我女朋友,去見見我的老爺子。」
「來,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常對你們說的藍萍!」任柯對身後的四人說道。
「那還要花好多錢吧?」藍萍又問。
「這還差不多!」藍萍也笑了,「油嘴滑舌的傢伙!」
「是的,今天出公差,事後路過這兒,想進來感受一下你們大城市的生活。沒想到出了洋相,嘿嘿 !」戰士很靦腆地回答。
「服務員?!」他沖吧台招了招手。
「第一次喝咖啡?」
「沒,文化太低……」戰士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剛從我這兒給狗打飯回去。這傢伙也真是的,人家藍萍借錢給他都不要,真不知他想什麼!」晁顯說道。
「嗯。實在不行我明天到業務處去問問。」
「你這傢伙!回來就拿我開刀呀,真不夠哥們,」魯兵又氣又急,「快令它讓開!」
「不了,怎麼一見面就吃你呀?」藍萍望了任柯一眼。
「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唄,我連這次在內來這兒吃飯不超過3次。」魯兵辯解道。
「聽見怕什麼?是吧?小馬!」任柯衝倒水的小馬眼睛一瞪。
「我家還沒有,但隔壁鄰居家有電話,平時有事都是讓鄰居傳的話。」任柯苦著一張臉回答。
「嘿嘿。」
「好!」魯兵說道,「只要我們弟兄們能幫得上的,都會儘力的。」
這條叫「雷吼」的軍犬得到指令,像一枝離弦的箭,閃電般地竄了過來。
「你有這麼風流嗎?」藍萍笑得直不起腰來。
「魯兵!原來是你們幾個呀!」不知什麼時候小馬已走了過來,「今天怎麼沒有訂座中呀?」
「昨天酒喝多了,我還沒有起床呢!」任柯懶洋洋地說道。
任柯把茶杯一頓,一把把煙抓過來,扔到魯兵的面前,然後沖外面大喊:「小馬!上菜!」
「喂?誰呀?」話筒里傳來任柯有氣無力的聲音。
「今天我們只是來看看你,下午還有事的,我家裡明天來人,我要做點準備。」任柯說道。
任柯坐在那兒抽煙,沉著臉沒有說話。小馬聽到老闆娘叫自己,趕快跑過來:「什麼事?老闆娘?」
「傻大兵!」一個地方小伙蔑視地嘟嚷了一句。
「嗨!別提了!自從他看了賈平凹的《廢都》,硬是叫我『作家莊之蝶』,後來就簡稱我作家了。」
「你好!老闆娘!」魯兵禮貌地站起來,「我們也剛到,呵呵」
「你知道我是誰?我是老闆娘的乾兒子!」任柯的一番表白把魯兵惹笑了,平時死不認帳,今天主動認了個乾媽,呵呵。
「我要是能留隊,我請你!」
「你別走!」魯兵站在牆頭大叫,「要走你也要帶上它!混蛋!」
藍萍端起來聞了聞:「對呀,怎麼了?」
「任柯,你拿盆來做什麼?」蔣大勇臉上沒有一點兒笑容。
「好,都去!」任柯說著抬腕看看了手錶和_圖_書,「媽的,到現在還沒來?要不我們先去?」
「哇!老大好福氣喲!」李克神秘地一笑,「來,我再敬你一杯!」
「打飯!」任柯並不在意蔣大勇的表情,淡淡地回答。
「唉,敢情兄弟在吊我的胃口啊?」
任柯把軍犬交給了甲子,請假直接搬入了醫院,一住就是一周。正當魯兵找鄧宏商量抽空去探視的時候,甲子從犬舍打電話來說,任柯回來了。
「我叫任柯!」
「什麼時候你的任職命令能下來呀?」
「嗯。部隊有紀律,這些地方不讓來。」戰士解釋道。
藍萍這會兒正坐在吧台前,盯著窗口處的那張座位。那兒坐著一位穿軍裝的列兵,文雅地攪拌著杯里的咖啡,眼睛專註地望著窗外。
「這傢伙,帶一幫人過來,真是的!」藍萍在心裏想著,「來就來,本小姐還怕他幾個小兵不成?」
「不!」戰士回絕道。
「我聽任柯說起過你,作家同志!」
「不行再想辦法!」魯兵拍了拍了任柯的肩膀。
……
電話通了。
這時炊事班的門早關了,任柯只好到宿捨去找晁顯,遠遠地看見軍務參謀蔣大勇在和晁顯站在宿舍門前談話。任柯推測,一定是晁顯在詢問自己任職命令的事兒,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兒了,也只好迎上前去。
「嗯,好,那我先去打電話!」任柯離席到外面打電話去了。

(8)

「花是要花一些,直系親屬半費,估計沒有三千也打不住的。」李克說道。

(1)

「嘿嘿,婚事唄,人遲早都要結婚,我們反正比同齡人都晚了,還急於一時嗎?你一表人才,要人有人,要才有才,想找什麼樣的,還不隨你挑?」
「哼,小樣,我看你能在牆上蹲多久!」任柯仍保持著一臉的壞笑。
對於來這兒吃飯的軍人,小馬大都比較喜歡。軍人來這兒除了喝酒猛一些外,人都很規矩,偶爾開個玩笑,那也是善意的,含蓄的,笑過後經得起回味。但對於這個任柯,她從內心有點懼怕,總感覺在他身上散發著一股霸氣,更確切地說,是股匪氣。都是當兵的人,做人的差距怎麼這樣大呢?
「那我也去,我明天也沒有事兒。」晁顯半天才反應過來。
「打電話給她?!」任柯態度強硬地對蘆荻說道。
「哎,我說哥們,馬上要吹起床號了,我還要趕去集合整隊呢,快把你的夥計給我叫開!」魯兵看著「雷吼」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不禁有些發急。
「任哥不是和鴻運老闆娘很熟嗎?到飯店請個服務員去一下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時,一輛紅色的夏利計程車穿過廣場,嘎吱一聲停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車門一開,任柯從副駕駛室的位置走了出來,很瀟洒地把一張十元的鈔票丟給計程車司機,說了聲「不用找了!」,然後拉開后廂的門,竟然一下子鑽出四名軍人。
「哦,我老婆呀!」
「好!我們在鴻運等你!」魯兵說罷,很紳士地為藍萍拉開車門,「請!」
「我才不管你的事呢!」任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有本事你下來?哈哈。」
「我不是這個意思。」晁顯平時性格有點木訥,不怎麼善於言辭,被魯兵這麼一說,臉都漲紅了,「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些事還是不急的好。」
魯兵走出辦公室,從宿舍里提起水瓶,直奔水房。遠遠地看見晁顯騎一輛三輪車,拖了一車菜,吱吱嘎嘎地往這個方向蹬了過來。也許蹬起來頗費力氣,他胖滾滾的臉盤紅朴朴的,幾顆青春痘在汗水的滋潤下亮晶晶的。
「我倒是希望你儘快走馬上任,到時候我好沾光。哈哈!」
「讓開?」任柯衝著「雷吼」叫了聲「定!」,然後從地上抓起另一條軍犬的脖頸上的絆,大搖大擺地走開了。
「嗯!」蘆荻沖蘇欣做了個鬼臉。
「嗯,你說得有道理,我學的司務長專業,命令下來后,我也不用天天去買菜了。」
「現在去看你老婆?」晁顯興沖沖地問道。
「你今天吃錯藥了?說話吞吞吐吐的?什麼事你說呀?」
「那為什麼不來?」

(3)

「你坐!」蘇欣把手提包往吧台一丟,「喲,我乾兒子今天是怎麼了?也不說話?誰得罪你了?小馬?你過來!」

(4)

下午的三、四點鐘的時候,任柯在魯兵的陪同下來到鴻運酒店。老闆娘蘇欣騎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剛從外面辦事回來,一進店門,就看到魯兵和任柯坐在大廳里的一張桌子上喝茶,卻不知他們的來意。按說,要是來吃飯,不應來得這麼早。不過,她還是展開自己的笑顏,熱情地打起打呼來:「喲,我的乾兒子來了嘛!喲,魯兵,哪陣香風把你們兩位吹過來的?」
「你老婆?」魯兵一愣,「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呀?」
「臨時的,呵呵,沒想到你們生意這麼好。」魯兵回答。
「條件不錯嘛!」晁顯四處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像個家。」
咖啡屋內的燈光柔和而精緻,把桔黃色為主調的牆壁和座椅襯托得豪華而典雅。屋裡飄蕩著輕柔的音樂,伴著香濃的咖啡味道,坐在這兒小憩,不失為一種時尚舒適的休閑方式。
「報告!前來拜望我們司令員!狗司令,哈哈!」魯兵打趣道。
「錢夠了。」任柯欲言又止,「不過……」
「我……馬上可能要退伍了,怕回家后再也沒有機會,又怕被別人笑話。」
「什麼事和我說好了。」蘆荻正在用耳機聽音樂,看到有人進來,摘下耳機說道。
「看你,還沒有一點大人樣,走路都不好好地走!」蘇欣故作不高興的樣子。
「唷!李克!今天又弄了外快?」任柯抽出一支點了,「老實交待,這煙不會是你自己買的吧?」
「怎麼?都老兵油子了,還是第一次來這兒呀?」
甲子是部隊的通信員,寫得一手好字,平時愛找魯兵談一些文學上的事兒,也算是情趣相投,雖然魯兵早當了幾年兵,但兩人的友情不錯。
「什麼事?你說。」
「多少?」
「嗨!我就是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呀,我的膽子很瘦的!由他叫唄!」魯兵說著擂了任柯一拳。
「三年了。」
「你先停一下,過來收款,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蘇欣一邊對女兒說著話,一邊收拾自己的挎包。
「好了,媽,我已不是小孩了!」蘆荻上前摟住了蘇欣的脖子撒嬌道。
「晚上見!」晁顯和*圖*書還想對魯兵說點什麼,卻見魯兵拎著水瓶,頭也不回直奔水房去了。
「那你說什麼事是不急的好?」魯兵還在逗他。
「唉,」魯兵在那邊嘆了口氣,「他這人你還不知道嘛,死要面子活受罪。現在我們不幫他誰幫他?」
「你沒有這麼多吧?」藍萍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錢夾,從中掏出一疊錢來,「給,這是兩千,不夠,我回家再取。」

(7)

小伙不再吭氣,被戰士一把又推到座位上。
「嗯。」任柯從內心不喜歡別人把軍犬稱為狗。我是軍犬引導員,不是在部隊養狗的!狗怎麼了?狗比人強多了,它忠誠,不虛偽,講義氣,夠朋友。
「到現在還沒有喂狗嗎?」
「哦,人家李克前幾天早提班長了,呵呵!」
「裡外里,死馬當活馬醫,為了老爺子,我他媽的也不要臉了!」任柯狠狠心說道。是的,要不是為了老人,就是殺了我任柯,我也不會做這種事!我任柯堂堂男子漢,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會這樣低三下四地求人呀?我求過人嗎?沒有,從來沒有。
魯兵聞言,也陷入沉默,這的確是個問題,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問題。
「你坐,我請客!」藍萍看他還在猶豫,就問:「怎麼?不敢呀?」
「你是不急,都快結婚了,哪能知道我們光棍的苦呀?」魯兵調侃道。
「蘆荻?」鴻運的老闆娘蘇欣站在吧台後,正坐陣指揮著服務員走菜。今天是禮拜天,生意特別好,連大廳里都坐滿了。
「是這樣……還是算了吧,沒事。」
「切,確定個鬼啊,只不過當朋友處處,從來沒說過這事兒!」
「那好,我們喝白的!」
小馬趕緊笑了笑,沒說話。
整個營區都還在睡著,所以,營區內的這條玉蘭路顯得很寂靜。
魯兵沒有再說什麼,任柯為人直爽,敢碰硬碴,戰士們都服他。
「這說明你有魅力。」晁顯半天插了這麼一句話,差一點讓魯兵把茶噴了一地。
「有什麼好笑的!」戰士環視了一下四周,「明明是苦的,我還能說是甜的呀?」
「嘿嘿。」任柯在電話里乾笑了兩聲,「不至於這麼膽小吧?說真的,晚上過來吧,我打電話給晁顯了,他們都來。」
這時,任柯已攔下了一輛的士:「你們先走,我再攔一輛!」
「啊?作家?」魯兵不好意思地笑了,「別聽他亂說!」
「哦,知道了,你去吧。」蘆荻蹦蹦跳跳地跑到吧台前。
「哦,想開點,對老人,我們盡到自己最大努力就行了。」魯兵嘆了一口氣,「錢夠嗎?」
「汪汪!」「雷吼」和另一條軍犬聽到了主人的腳步聲,興奮地打著招呼。任柯這才記起,它們還沒有吃午飯。推開門,把早上準備好的犬食放在煤氣灶上熱了,然後打開與犬舍相通的窗子,很無奈地對對「雷吼」說道:「叫什麼夥計?不就是晚了一會兒嗎?都快煩死我了,我就喝了點酒,也沒有吃飯呢!你們不能忍著點了?」
「怎麼是這個味道?不會是你們搞錯了吧?」
「他父親生病,明天到部隊來,要手術。」晁顯半天沒有搭上話,這時也插了一句。
「好,好。」魯兵環視了一下周圍,「那我們就等一下好了。」
「我看這樣,你現在到外面打個電話回家,問一問情況,然後我們弟兄再合計一下。好吧?」魯兵很沉穩地對任柯說,顯露出臨事不亂的胸懷來。
「哪個呀?」魯兵問。
「沒考軍校?」
「不是。」蘆荻笑了笑,「有事兒就儘管說好了。」
「嗨!別提了!」任柯又接上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半天才吐出煙霧來,「老爺子對我的婚事不放心,我安慰他說,我在這兒找個對象,不料,他竟當了真,非要見見未來的兒媳婦,我到哪兒去找?總不能到馬路上去隨便抓一個吧?」
「你看看,還是魯兵體諒人!」老闆娘不失時機地沖裏面喊道,「小馬!上茶!」
「剛才任柯打電話過來,讓我們晚上到他那兒去坐坐。」魯兵道。
「不行!給我讓出來!難道我吃飯不掏錢咋地?!」任柯的頭很難剃。

(6)

「她不在。」
短短一周時間,任柯彷彿瘦了一圈,由於過度抽煙,牙齒都被熏黑了,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見到魯兵,他勉強從臉上擠出一點笑容:「老大,我回來了。」
「去,死丫頭!」蘇欣推開蘆荻,「用心點兒!有事兒呼我!」
「去哪兒?」任柯問。
任柯也不理會,對晁顯說:「開一下門,我去打飯。」
「請等一下。」藍萍沖吧台喊了聲:「張姐,給我兩杯咖啡!」
「哎呀,這個辦法不錯,謝謝魯哥,謝謝弟兄們,要不,我現在再打個電話去?」
「鴻運在哪兒?遠嗎?坐幾路車?」藍萍問。
魯兵見無處可逃,身形一矮,一縱身攀爬到了兩米高的牆頭上,很得意地對下面喊:「有本事上來?哈哈。」
「本來今天想去看你的……」
「那你還不是早晚的事嗎?有些事不能拖,你急人家不急。」
對於任柯,藍萍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藍萍喜歡任柯身上的男子漢氣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勁。藍萍天生一副假小子性格,因生長在單親家庭,性格雖有些叛逆,但很陽光。因種種原因沒有考大學,就讀於某商業學校,畢業后,老子通過關係把她安排在A城一大商場,在商場所屬的咖啡屋做了一名營業員。
「誰怕誰呀,真是的!」藍萍把包往桌上一擺,「我就陪你們喝點白的!」
「讓各位老大久等了!」板寸頭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紅塔山」,很嫻熟地撕開錫紙,中指在煙盒底下用力一頂,兩顆過濾嘴便從中冒出頭來,「來,每人來一支。」
「你是誰?」
「你敢?!憑什麼?!」任柯的蠻橫讓蘆荻感到特別惱火,「還是解放軍呢,這麼霸道!」
蘇欣笑著問:「你沒怠慢我乾兒子吧?」
「快讓他進來嘛!」魯兵對小馬說。
「嗨!」晁顯一邊答應著,一邊又急蹬了兩下,那三輪車很藝術地來了個急轉彎,嘎吱一聲橫在了魯兵的面前。
「哦,好,晚上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去。」晁顯說罷,放開車剎,一縱身,車子晃悠悠地駛入了伙房裡。
「謝謝!」
「多大的事兒!」魯兵一把接過電報,看了看,然後皺著眉問,「先不急著吃飯,你家有沒有電話?」
大家都笑了,氣氛一下子高了上來。藍萍沒想到和這些兵們第一次見面,竟是這樣的愉快,從手袋中掏出口香糖,分給每人一塊:「說,我們去哪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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