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桐樹花兒開

「笨蛋!」魯兵在心裏罵道。其實,政委也不想追究這事兒,畢竟報上去對部隊的影響也不好。一件普通的糾紛而已,也沒有傷筋動骨,只不過上面查下來的,總要落實一下,走個過場。現在任柯在全體軍人大會承認,不處理是不可能的了。你任柯多偉大?多英雄?多男子漢?暈!
「當時還有誰在場?有證明人嗎?」
「差不多吧,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呵呵。」
「我不睡覺我幹什麼?」任柯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
「我學了不少了啊!」任柯說道,「你沒有發現我現在的性格比以前好多了嗎?我學會忍呢!忍是什麼?心頭上放著一把刀!要不,那天晚上我非打扁那幾個狗日的!」
「好!有錯誤勇於承認,是個好同志,會後你到政治處找袁主任,把事情的原委講一下,就這樣,散會!」政委沒想到事情還真發生在自己的部隊,更沒有想到任柯會主動站出來承認。
「我怎麼是幸災樂禍呢?我把肉都給你吃了,還說我這話。」鄧宏委屈地說道。
「報告!」想到這兒,任柯不想再忍了,媽的,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
「不用,看你的書去。」任柯說著,把碗收了,三下兩下就沖洗乾淨,收拾得整整齊齊。他做事兒很細,這與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倒很不相符。
「還他媽的愣什麼?給我打!出事我擔著!」韓總吼道。
「藍萍?」魯兵一進門,就發現藍萍在那兒站著正往門口張望,知道是在等自己,一招手說道,「不好意思,我等甲子的自行車了,讓你久等了吧?」
「啊?不會吧?這怎麼一下子能定下來?」蘇欣的話讓蘆荻大吃一驚。
「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小馬,你說!」蘆荻轉向小馬追問道。
「光棍那個好呀,光棍那個樂,光棍他有煙抽,光棍他有酒喝……」任柯哼著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小調,擰開煤氣灶,一個灶頭燒犬食,一個灶頭下快餐面。晁顯看到角落的那張方凳上擺了一個紙箱子,掀開一看,裏面還有大半箱快餐面,排得整整齊齊,像壓滿了子彈的彈倉。
「都談了些什麼?」
「哼!『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年頭好人難做,我們不欺負人家,但咱也不吃誰的氣!」任柯看了看表,趕緊說道:「好了,你看書!」
「別開玩笑!」晁顯見被魯兵猜中,不禁有些緊張,紅著臉說道,「哪兒的事呀?我下午到菜場去看看行情。」
「才走沒有一會兒。」小馬回答。
「經過我們的初步調查,也掌握了一點線索,如真是你做的,請你不要抱有僥倖心理……」政委繼續說道。
「不會吧?我倒沒有看出來。」任柯說。
「我是監督他來著,可我又不能陪著他跑,怎麼監督?總不能讓我騎著車子跟在後面用鞭子趕吧?」
「哪兒呀?我來介紹一下,這是任柯的一個朋友。」
「人家魯兵不是挺好的嗎?你不是經常誇他呀。」蘆荻說。
一會的工夫,韓總帶幾個走了出來,一進大廳就嚷道:「我看哪個鳥人這麼橫!」
「那好啊!升職了吧?」
「耶?你還敢管我?活膩了你?!」「奔頭」猛地推了一把任柯,隨手又甩過一個耳光。任柯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握起拳頭,出手一拳,打得「奔頭」捂住了嘴巴。
按照原有的基礎發展下去,這點應該是不難的,沒想到事情卻不隨人願,卻往相反的方向發展。今天連媽媽都氣了,真不知道以後魯兵還不會到店裡去。想到這裏,蘆荻的心裏感覺到有點迷惘……
胖子看到任柯人高馬大,一臉的傲氣,估計自己不是對手,把煙頭一丟,轉身到包間去了。
「怎麼?下午你沒空?」魯兵知道,炊事班下午4點半以後才上班,應該不忙。
「老闆娘呢?」任柯掃了一眼吧台,問道。
「是的,我相信我的觀察能力。」
不一會兒的工夫,魯兵就趕了過來,看到任柯正在門前的空地上逗狗,停下腳步,遠遠地沖任柯喊:「嗨!你能不能把你的夥計先關起來?」
「李克?!」吃晚飯的時候,魯兵在飯堂見到了李克。
「看,你又沉住氣了吧?!」任柯眼睛一翻,「累了就歇一會,吃點東西再看。」
「那是人家的商業行為,你逞什麼英雄?你以為這是見義勇為?我不明白,這關你什麼事呢?」袁主任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小徐人不錯,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為人處世顯得很精明,將來一定會有發展,只要你看好,我看能定。」
「不是,我看他不在,隨口問問的。」鄧宏回答。
「好吧,關了一天了,才放出來一會兒。」任柯推開「雷吼」扒在他胳膊的兩隻前腿,大喝一聲:「游散!」兩條軍犬得到主人的指令,一前一後繞到房後去了。
「那也不能天天睡覺呀?當心睡垮了身體!」魯兵在電話的那端說道,「快起來吧,我一會兒去你那兒。」
「好吧,隨你怎麼叫吧,真沒辦法。」
「這位是外貿的韓總!」蘇欣指著大奔頭繼續介紹道,「單獨敬韓總兩杯吧!」
「那怎麼行?鍛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魯兵搖了搖頭,「就照這個練法,什麼時候才能提高呢?」
「嗯,任柯,什麼事?」政委停住講話來問。
「嘁!只要我想找,還能跑了她?!」任柯大大咧咧地說道。
任柯走到門口,沖蘇欣叫道:「好,你護著他們,改天我來砸你的熊店!」
桌上那盞檯燈發出柔和的光線,把李克的領花映得閃閃發亮。再過幾個月就要參加考試了,自己的心裏一點譜也沒有。那一串串的公式,讓他感覺到眼花繚亂,每一根腦神經都隱隱發痛。
「還是要小心些,聽說那個傢伙的老子是省人大主任,已寫信到軍區去告了!上面很重視,一級一級地追查下來了。」晁顯謹慎地說道。
「魯兵還說什麼了?」任柯沒想到事鬧大了。

(33)

「你看都幾點了?等著吃午飯吧!嘿嘿!」晁顯笑道。
「不過,我每晚都陪他看書。」任柯又說道。
「就他一個人。」
「怎麼?沒事我就不能打電話啊?」
小馬正在大廳里收拾著桌子,把有些凌亂的桌椅重新擺放整齊,恢復到原來的位置上。這會兒除了一號包間的客人還在喝酒外,大廳里的散客早已走光。這些都是當天要完成的工作,早做可以早收。
「唉,我們做生意,不容易啊?哪行哪道我們也得罪不起呀!」老闆娘說。
「估計他們不會來了。」小馬說道。
「哎!」李克心頭一熱,把筷子接在手裡。熱氣騰騰的麵條上,卧著兩個荷包蛋,上面還飄浮著一層紅紅的辣油。李克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朦朧,趕緊用手抹了一下。
「不會吧?」
蘆荻冷冷地回敬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晁顯知道任柯的犟脾氣又上來了,多說也沒有用,只好由他。看到任柯的被頭都發亮了,用手翻了翻說:「看,估計這被子N年沒有洗過了吧?」
「沒什麼,這小子吃噎著了。」李克做了個鬼臉,又白了鄧宏一眼,「幸災樂禍的傢伙!」
「噓……」小馬用手一指裏面的包間,壓低了聲音說道,「剛進去,向客人敬酒去了。」
「算是吧,忙是忙一些,但感覺生活得很充實。」
「我就是。」小馬緊張地站起來,「什麼事兒,首長?」
和-圖-書「不認識你還去陪酒嗎?!」任柯質問道。
「什麼?我不是人我是什麼?」魯兵瞪大了眼睛,不解地問。
「不可能呀?我昨天還聽說蘆荻和我們部隊的徐小虎談上了呢!」
「呵呵,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千萬別當真,真介紹給我,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任柯下好了面,三兩口吞下去,放下碗,抹了一下嘴,「別說,我真得給老婆打個電話呢!」
「這你別管!」
「急什麼呀?剛來到就走?我請你喝杯飲料。」藍萍說著,轉身到吧台擺過來兩杯咖啡,放在窗口的桌子上。
「是我!」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這丫頭我認識,她不是鴻運那個老闆娘的女兒嗎?你怕她誤會,所以才這樣介紹,對吧?」藍萍有點不快地說。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魯兵。自從上次魯兵到商場要求看自己的藝術照,後來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兒。她把那些照片都放在商場自己的柜子里,隨時等待魯兵去看,可是,魯兵竟然連一次都沒有去過。那天晚上在鴻運的店裡,他看到魯兵帶李克跑步歸來,坐在大廳里喝茶,明明看到了自己在吧台,卻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匆匆地離開了。魯兵到底是怎麼了呢?蘆荻想不明白。
「呵呵,我學得就是司務長專業嘛!」
「嗯,我來敬大家兩杯!」小馬說著找出空杯子,為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如今,他父母都已離隊回老家休養去了,不用再為此忙碌,每天除了蹓一蹓軍犬,就是等晚上李克過來複習。當然,魯兵帶李克去跑步的時候,他也換上解放鞋,跟在後面湊個熱鬧。不過,他不跑全程。出了部隊的大門,跑到鴻運酒店他就停下來,倒杯茶,坐在那兒等著。估計魯兵他們快返回來的時候,他就親自為他們倒好茶涼著。
「對不起,我真不能再喝了,我現在頭都痛了。」小馬說著,邁步走到大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下面一片寂靜。
「後來魯兵他們找到人沒有?」蘆荻又問。
「嘿嘿,厲害!」晁顯一豎拇指。
「你又來了,呵呵,老闆娘都怕你呢!」李克笑道。
「放心吧,我任柯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再見!」任柯放下電話,沖晁顯一擠眼,「怎麼樣晁哥?一個電話搞掂!」
「嗯!」任柯把牙刷含在嘴裏,用手一指房間,「馬上好。」
「我下午補休,睡了一會兒,過來轉轉。」魯兵坐下來說道,「我就怕這傢伙偷懶,你可得監督他一下。」
任柯不再言語的,拖過一張椅子坐了,隨手抄起桌上的菜單,毫無目的地翻閱著。小馬知道任柯來這兒並非是要吃飯,端了一壺茶過來,擺上幾個杯子:「你先喝水等他們,我還要收拾一下。」
「我過來看看你呀!」蘆荻撒嬌地說道,「在家也沒有事兒,來接你。」
「還這麼客氣呀!任柯在忙什麼?怎麼沒有與你一起過來?」
「媽的,歇一下。」李克把課本猛地一合,從案頭上抽出兩根煙來,自己先點了,然後把另一支扔給任柯。
「沒有,回部隊去了。」
「嗯。」徐小虎壓低聲音說道:「而且據我所知,任柯經常過去喝酒鬧事兒。」
「別提了,以前以為魯兵這人還可以,現在看來都是一路貨!」蘇欣想起剛才魯兵沒有給自己面子,心中甚是不快,「你以後少在面前提魯兵魯兵的!」
「哎呀,我也不認識,過來吃飯的客人,而且他們也受傷了,送醫院了。」蘇欣一臉無辜地說道。
「哎!好哩!」李克答應著,臉上卻露出一副苦相。他現在有點兒害怕見到魯兵。自從跟在魯兵後面訓練長跑,走路腿都發酸發脹。他曾提出一周訓練三次,可是魯兵不同意。魯兵說,只有天天練才見效果,三天打魚,兩天晒網,腿永遠都會酸痛。
「媽,怎麼了?你平時不是挺喜歡他們的嘛!」蘆荻問。
「我不認識他們,不過,他跑不掉,老闆娘認識。」任柯狠狠地說道。
一株粗大筆直的桐樹矗立在院內的角落,牆外的喧囂並沒有影響到它安靜地開放。那紫色的花朵雖然算不上艷麗,但卻給春天增添了一抹浪漫的氣息。
「滾你的蛋吧!」晁顯罵道,「一天到晚沒正經,人家藍萍哪兒差?」
「好吧,總讓你請客,不好意思。」魯兵說著,在對面坐了。
「打過。」
「呵呵。」魯兵脫了軍帽托在手裡,「看,又這麼叫我了不是?」
「我正好看見。」
「說說吧?為什麼才動的手?」袁主任坐下來,問任柯道。
「呵呵,馬小姐海量,別說喝這點兒酒,就是喝一斤也沒事兒,這我清楚。」胖子一臉的橫肉,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細縫,「女同志要不就不端杯子,只要端起杯子,沒一斤也有八兩的量。」
「老闆娘要是敢到部隊來彙報,看我不砸她的熊店!」
「操,你以為當兵了不起?看你那副窮樣,身上的的確涼脫下來給我擦皮鞋,我都嫌臟,還他媽的在這兒充什麼好漢?!」奔頭一指小馬,「走,我們繼續喝酒,我看誰他媽還敢攔著。」
「老闆娘?剛才是誰打得他?人呢?!」李克問道。
「下午?」晁顯猶豫了一下。
「嘿嘿,有點兒。」魯兵也笑了,「那我走了啊!」
「哦,先把錢給你再說。」魯兵說著,打開口袋,從裏面摸出一個信封,「不好意思,上次從你這兒拿的錢,耽誤你用了吧?你點點。」
「是我!」話筒里傳來魯兵的聲音,「你在幹嗎?」
「是啊,就我一個。」
「先回去吧!」魯兵見在這兒鬧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又聽蘇欣說是任柯先找的碴,估計多半情況是這樣的,他了解任柯的脾氣。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魯兵不好意思地回答。
「哎呀!老大!這幾天不見還有點兒想你呢!」李克慌忙跑到魯兵的面前,「怎麼,晚上還要加班?」
任柯看看大廳就自己一個人,明顯這個「大奔頭」是剛才的那個胖子搬來的援兵,把臉一抬回道:「我,你大爺!」
「哦。」蘆荻鬆了一口氣,「媽不要氣了,下次他們來,我來說說他們!」
「光棍不吃眼前虧,咱能躲還是躲過去好。」晁顯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任柯說著,跨步走出辦公室。
「什麼乾兒子!我也不過是和他開玩笑的!」
任柯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胖子跟前,把小馬扯到身後,指著胖子的大面龐:「我想揙你!」
蘆荻不再說話,腳下一使勁,衝到了蘇欣的前面。蘇欣在背後喊道:「騎這麼快乾嘛!當心前面的車子!」
她感覺得到,魯兵很喜歡自己。那天冒著大冷的天,跑到商場給自己送生日禮物,而且還撲了兩次空。她至今還記得魯兵當時的樣子,一副羞澀澀的表情。其實,她多想和魯兵一起聽聽音樂,或坐在一起聊聊啊!
「我在上班?有事嗎?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藍萍的語氣裡帶著幾許的抱怨。
「哦,今天不行,呵呵,下午我們要開會呢!奶奶的,還不知怎麼說呢,那晚和人打了一架。」
「不加班了,老時間老地點!先吃飯!」魯兵說。
「從生活細節就可以看出來。」
「你少來!雖然我不干涉你的事兒,但是,挑女婿肯定要過我這關的!」
「過去了。」小馬毫無表情地回答。
鄧宏端著碗坐了過來,夾了一塊肉放到李克的碗里:「給你增加點動和_圖_書力!這塊肉能讓你多跑二十米,呵呵!」
事情很明了了,任柯雖然多事兒,但沒有主動動手打人,不過,很顯然,任柯不假外出,來了不該來的地方,才出了事端,至於怎麼處理,要看部隊主官的意見了。想到這兒,袁海闊道了聲「謝謝」,不慌不忙地回往部隊走去。
「這幾晚我都在趕稿,李克自己是否去鍛煉了?」魯兵問。
「我可不行,現在差不多要吐了。」小馬說著把頭趴在桌上,不再理他。
「所以你才這樣對她?」
「不行,我文化淺,一看書就頭暈得厲害。」任柯說道,「他看書的時候,我也不睡覺,用耳機聽歌兒。」
「算了吧老大,他又不是去爭世界冠軍,你把他訓練得能跑下來就阿彌陀佛了。」任柯遞過一張椅子,「你現在怎麼有空過來了?」

(38)

「小荻!」正在蘆荻胡思亂想的時候,蘇欣放慢車速喊道。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呀?」老闆娘蘇欣及時趕到,看了看韓總,又看了看任柯,然後沖胖子說道:「快,送韓總去醫院!」
「喲,看這位小姐長得多俊,我還以為是鞏俐來了呢!」韓總色眯眯地盯著小馬上下看了看,最後把目光貪婪地停留在小馬的胸部。
鄧宏樂得把一口飯噴出老遠,好不容易才強忍住笑聲:「人家練出來的唄!」
「好!我們會進行調查的,你先回去吧,多找找自己的錯誤。」袁主任合上本子,拍了一下任柯的肩頭說道。
任柯遭到一番奚落,已是滿腔怒火,這會兒又見那個「大奔頭」硬拉著小馬去喝酒,更是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攔住了「奔頭」:「你給我放下!」
「懶蛋!現在才起哇!」晁顯邁著方步走來了。
「當然能打,我是說你還能想到給我打電話啊!」
「好! 年輕人就要給你們一些壓力。」袁主作滿意地說,他內心很喜歡這位新借調來的部下,別看是個志願兵,比其他兩名幹事還頂用,是顆好苗子呀!
「唉!」蘇欣嘆了一口氣,「你過來幹嗎?」
「嗯,好!」袁海闊禁不住有點兒高興,真是這樣,那報告就好寫了。他突然想起徐小虎反映的情況,接著又問,「當時任柯和誰在一起?」
「好吧,兄弟我今晚沒事兒,回頭跟在任柯後面去為你們搞保障,夠意思吧?」鄧宏說。
「哦。他們幾個真有意思,天天晚上要去跑步,別人還以為是吃飽了沒事幹呢,嘻嘻。」
「媽,客人都走了?」蘆荻興沖沖地跑進來,看蘇欣一臉不高興地坐在大廳里,不解地問,「怎麼了老媽?不高興呀?」
「這傢伙,還是老樣子,肯定又是喝多了。」藍萍笑著說道,「死要面子的人,看這下沒面子了吧?」
「不來正好!我要是靠他們照顧我生意,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蘇欣一把抓起面前的背包,「走!回家!」
「媽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李克罵道。自從迎考開始,業餘時間都扎到書堆里了。
「嗯,少放點兒。」李克露出笑臉,「任哥,你也吃點吧。」
「喲,又開始鍛煉了?」小馬一邊抹著桌子,一邊與任柯打招呼,「稍等一下,我給你倒水。」
「完了,今晚是在劫難逃了!」李克打了飯,找個桌子坐了下來,望著魯兵的背景想道。
任柯正專註地盯著鍋蓋,那包已撕開的方便麵裸|露在外面。任柯接過煙,回頭一笑:「呵呵,累了?累了就歇一會兒。」
「說說,怎麼個該打法?」袁主任不慍不火地問。
當魯兵帶著李克和鄧宏跑到鴻運的時候,卻看到任柯流血滿面不禁大吃一驚:「怎麼搞的?!」
「是呀是呀,你還不知道韓總是什麼樣的人物吧?他跺跺腳A城就要抖三抖,難得在你們這小飯店吃飯,千萬別讓他不高興。」一個客人對小馬說道。
「哦,差不多了,我馬上送文印室列印,然後請您審閱。」魯兵站起來身來回答。
「急什麼!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得是!這麼帥的小伙還怕找不到老婆?哈哈!」
「是啊,你點點。」魯兵再次把錢遞過來。
任柯扭頭一笑:「誰給我洗?這不一樣蓋?誰像你呀?乾淨得像豆芽子一樣!這叫光棍漢特色,懂嗎你?」
「哦,那好,我正想找你,想了解一下那晚任柯在這兒打架的事兒。」袁主任笑著說,「不要緊張,請實事求是地說。」
「笑什麼呢?」魯兵望了望鄧宏的狼狽相,笑著問道。
「哦,我有時到菜場去看菜價了。」晁顯說,「把握一下市場行情。」
「嗯,晚上我繼續給你們搞保障!」任柯端起杯子,給魯兵加水去了。
「你什麼意思?」藍萍不滿地問道,「我是任柯的朋友,難道我們不是朋友?」
任柯才出門不久,徐小虎就進了進來:「主任,我知道點情況,來向您彙報一下。」
「我喜歡,怎麼?不行嗎?」藍萍嬉笑著反問魯兵。
「那狗日的該打!」
「魯兵,你看這……」蘇欣望著魯兵,她知道,關鍵的時候,這幾個都聽魯兵的。
「沒有,他們是後來的,他們跑步經過這裏的。」

(36)

「嘿嘿。」魯兵勉強地笑了笑,呷了一口咖啡,感覺味道有點兒苦。
「那你想找什麼樣的?」
「把她介紹給我洗被子怎麼樣?」任柯開玩笑著。
「好了,我也沒有說你什麼,看你汗都出來了,呵呵。」藍萍遞過一張餐巾紙。
「韓總,我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小馬推辭道。
「我感覺魯哥像個做事的人兒。」李克說,「原來只是隨你叫他老大,哄著玩的,可是通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我才知道,魯哥的確有兩把刷子,我跟他後面學了不少東西。其實,你應該好好跟在他後面學學。」
韓總的舉動把酒桌上的氣氛推向了高潮,桌上馬上有人附和道:「對,喝酒哪能喝一杯,好事要成雙嘛!韓總,你們先喝個交杯酒讓我們看看!」
小馬已經看出韓總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想甩袖離去,但又考慮到老闆娘的客人得罪不起,只好陪笑道:「韓總,那我就再陪您一杯!」
政委講這些話的時候,任柯下意識地把大沿帽往下壓了壓。
春天總是讓人容易感到渴睡。任柯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鐘了。聽到「雷吼」在叫喚,任柯在床上伸了個懶腰,隨口罵道:「媽的,叫什麼叫?把老子的好夢都給攪了!」
「還沒有想好呢!」
小馬又驚又怕,進退兩難,只好咬著牙又喝了兩杯。韓總這才轉怒為笑,又不失時機地拍了拍小馬的肩膀,最後把手放在了那兒:「來,各位!馬小姐海量,你們每人敬馬小姐兩杯,哈哈!」
「嗯。」小馬就把事情的經過如實地講了一遍。
「躲?!躲什麼?!我下午準時去開會!」
「那倒也是。不過,藍姐人真的不錯,你可要把握好。」李克道。
「哦,我一個稿子急用,我去列印,你來機關忙什麼呀?」
「我不餓。」任柯在李克的面前鋪了一疊報紙,然後把碗放在上面,「吃吧,吃完再看會書啊!」
李克從碗中夾起一塊肥肉丟到鄧宏的碗里:「還你的肉,我不領你的情!」
「你是文曲下凡塵!」
「哦。」袁海闊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https://www•hetubook•com•com「辦事?我可沒想過!」任柯說道,「這樣不挺好嗎?我一個電話過去,叫她什麼時候出來玩,她什麼時候就會出來。不信,我打你看看!」
胖子又看了看眼前的這位軍人,見是個掛士官軍銜的志願兵,根本沒有放在眼裡,把嘴一撇:「當兵的少管閑事!」
「好!」任柯頭也不抬地說道。
「有,服務員小馬當時在場!」任柯回答。
「那倒也是,呵呵。」魯兵笑了。
「其實,我和她真沒有什麼。」魯兵慌忙為自己的失言辯解。
「啊,是呀,怎麼了?」晁顯心頭一驚。
「嗯,對了,上次聽老大說,你這兒有一個女同學?」任柯問。
「嘿嘿,那是當然。哎,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玩?」
「沒事,我剛下班。」藍萍笑著說道,「怎麼了大作家?這樣風風火火的?」
「下午我有事要外出一下,要不晚上我去找你吧。」魯兵想起上次的路遇,到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審問』他呢。
「哈哈……」藍萍的幽默把魯兵樂得把咖啡吐了出來。
「你對她還不太了解,這傢伙平時很傲氣,一般人鎮不住她的!」
任柯回頭笑笑:「你過來吧,沒我的命令,它們不會咬你的。」
「好,小馬爽快!」韓總把端起的杯子又放到桌子上,指點身邊的空座,熱情地說道:「來,馬小姐坐到我這兒來。」
「真的,你可能沒有留意,這是我的感覺。」
「任哥,你年齡也不小了,個人問題要抓緊啊!」李克一邊吃面,一邊對任柯說道。
「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嘛!」任柯攪拌著鍋說道。
「我今天就有空,過一會就下班。」
「要我說呀,這事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你應該主動過去看看人家,面子值幾個錢?」
「我什麼時候小氣了?你看那個任柯,每次來這兒像自己家一樣,在這兒吃過幾次飯像我欠她什麼似的。」
「我要你好嘴!」蘇欣一樂,「一邊玩去,你不氣我就好了!」
蘇欣沒想到魯兵今天也不給自己面子,心中十分不高興,不快地說道:「是任柯先惹得人家,你們幾個還在這兒給我鬧。告訴你們吧,那個韓總的老子是市人大主任,有本事你們去找吧!」
「對了,怎麼沒有看到我們的司務長呢?」鄧宏收住笑,望了一眼打飯的窗口。平時,晁顯總要站在那兒看炊事班的人賣飯。
「他下午有事出去了,可能還沒有回來吧?」魯兵也回頭望了望窗口,「我們不等他,吃過飯先回連隊看新聞,然後到任柯那兒集中。」
「你還能幹什麼好事?」
「好了,媽,人家都煩死了,你又來了!」蘆荻說道。
「結婚了嗎?」任柯繼續追問。
「還好,現在調到機關了。」
「嘁!人大有什麼了不起?見到他我一樣揙他!」李克說道。
「還沒有吧,我搞不清楚,問人家那麼多幹嘛!嘿嘿。」
「也沒有什麼好忙的,一般月底才做賬,平日倒好。」晁顯回答。
韓總笑呵呵地端起酒杯,一隻手卻扶向小馬的肩膀,一口把酒幹了,轉頭面對小馬:「大哥我夠意思吧?幹了。」
「對了,打就打過了,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們也沒有吃虧。不過,千萬可不能讓部隊知道這事,不然,我們會有麻煩。」
「好吧,晚上見!」魯兵打了個招呼,急匆匆地上樓去了。

(35)

蘆荻走在路上,顯得心事重重,默默地跟在蘇欣的後面,慢慢地騎著車子。她最近心情也有點兒苦悶,本來今晚在家聽歌的,放的是魯兵上次送的磁帶,那些歌曲都很好聽,她很喜歡。可是,不知怎麼地,今晚卻聽不進去。
太陽從窗外射進來,不偏不斜地照在任柯的屁股上。由於昨天睡得太晚,這會兒他還沒有起床。其實,他已經醒了過來,「雷吼」正趴在小窗口叫他呢。任柯掀翻被子,翻身下床,打開門把它們放了出去,自己端起杯子到外面洗漱去了。
「哼!一群兵蛋子,有什麼喜歡不喜歡?來我這兒吃飯都是客人,沒見像他們這樣攪的。」
「不,不是。」小馬慌忙解釋,「是我的酒量太小……實在喝不下去了。」
「沒辦法,誰讓你兄弟長得帥呢?」任柯得意地說。
「嗯,這也好,這樣更能體現你的價值,是吧?」
小馬推辭不過,只好過去,還沒有坐定,韓總已夾了一棒菜放到了她的嘴裏,:「不要急,先吃口菜嘛,是不是?哈哈!」
「那我先來!」鄰座的一個胖子丟掉含在嘴裏的牙籤,端起杯子來說道:「領導在上我在下,你說搞幾下咱就搞幾下!」
「誰?他媽的想死啊?!」李克問道。
「沒事兒,習慣了。謝謝主任關心。」魯兵說著,把面前的稿子整理了一下,,「我現在就送去列印!」
「那我不管,你必須告訴我他們是誰!」李克不容置疑地說道。
任柯這會兒正在煤氣灶上為李克做著夜宵。這個灶具是專為軍犬做飯用的,現在卻派上了新的用場。任柯從炊事班拿了好多的雞蛋,說是喂狗的,其實李克吃的比狗要多。
「好,我們會去調查的,那先這樣吧。」袁海闊沒想到這事越扯越複雜,難道在任柯勇於承認的背後,還試圖掩飾別的情況嗎?想到這兒,他決定親自到鴻運去調查一下。
「你要抓緊時間啊!聽說部隊快要分房了,要是能把事兒定下來,你們儘快去辦結婚證。」
「原來你就是為這事來的呀?」藍萍沒有接錢。
任柯這會兒正閑得慌,看到有人向自己挑釁,卻來了精神。本來他就看不慣胖子剛才死皮賴臉的舉動,又見他投來不屑的目光,心中甚為惱火,他最恨別人看不起自己。他用手一指胖子,厲聲喝道:「你給我放開她!」
晁顯搖了搖頭,暈,除了任柯,天下還有這樣一天到晚誇自己的嗎?不過,他內心卻十分嫉妒任柯,不管怎麼樣,人家現在是單身貴族,有權愛天下所有的女人呢!
對於魯兵,他從內心感到佩服,除此之外,還心存一份感激。關鍵的時候見人心那!要不是魯兵他們,他都不知道怎樣才能闖過這道難關。戰友們給予的,不僅僅是在物質上的幫助,更重要的是在精神上的支持!
「這是幹什麼?!」這一切都被作柯看在眼裡,這時他實在忍不下去了,啪地一聲把菜單扔到桌上,沖胖子說道。
「什麼?還有魯兵他們幾個?」
「哎呀媽,我什麼時候讓您老人家不高興了?」蘆荻繼續逗道。
「那好,還不知要等到哪年呢!」
「給!」任柯以為李克熱,遞過一條用溫水浸過的毛巾。李克把毛巾接了,緊緊地捂在臉上。
藍萍攪動著杯子,望著魯兵問道:「你最近怎麼樣?」
「他說下午開軍人大會,估計是與這事有關。」
「媽的,天塌下來我用手撐著!怕他個鬼!那個狗日的就是欠揍!硬欺負人家小馬,人大了不起?天下是誰打的?下次被我撞到,我還揍他!」任柯大聲地說道,那神色,好像自己是從解放戰爭中走過來的一樣。
「這我相信,不過,你也要經常去看看她。」
「你們認識這麼多年了,啥時候辦事?」晁顯見任柯不再提靜子,心放了下來。雖然任柯只是和自己開玩笑,但這玩笑開得他心裏極不情願。
「你怎麼得到這消息的?」
「哎!蘆荻?!」魯兵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和-圖-書蘆荻,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再也不想欺騙自己了,慌忙站起來打招呼,「真巧!一起喝杯咖啡吧?」
「怎麼你一個人來的?」藍萍有點不太相信魯兵會一個人「單刀赴會」。
韓總不慌不忙地把小馬的空杯又倒上:「那是他們幾個說的兩杯,我可沒有說,來!馬小姐,大哥回敬你兩杯。」
「剛才任柯和客人打架了,後來魯兵他們來了,問老娘板要人呢……」小馬簡要地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謝謝,我不用坐。」徐小虎走到袁主任近前,又左右看了看,「我聽鴻運的人說,那晚不止一個人……」
「我去管理處找管理員彙報一下工作。」晁顯晃動一下手中的發票。
「哼,你不來他就鬆懈了!每天也不過熱熱身子,轉一圈就回來了!」任柯回答道,「這傢伙比我還懶,嘿嘿。」
「哦?好,請坐。」袁主任一指旁邊的沙發,示意徐小虎坐下來。
「你在那兒幹什麼?」
「不過,我這人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只希望能把每一個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你想怎麼地?」
「哎呀,走吧。」胖子不依不饒,伸手過來把小馬拉起來,小馬無力地掙脫著。
「的確是這樣,其實,我感覺你很會生活。」
「喂!藍萍!我是任柯!忙什麼呢你?!」
「好吧,晚上你讓李克等我,我們繼續訓練!」
小馬暈頭轉向地跑到洗手間,用自來水沖了一把臉,心跳動得厲害,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剛想到大廳去吹吹風,不料卻被隨後而來的胖子堵在了門口。
會後任柯跟在袁主任後面,走進了政治處辦公室。
「魯兵?政委的發言稿寫好了嗎?」政治處主任袁海闊走了進來,看魯兵坐在那兒托著腮出神,走過來問道。
「哎,來了!」小馬應聲跑了進去。
「天哪,我真不認識啊!」蘇欣裝著被人冤枉的樣子,「每天這麼多客人來吃飯,我哪兒能個個都認識?」
「對,說定了,你小子今晚陪我跑。」李克來了精神,又從自己的碗中挑起一根肉絲丟給鄧宏,「給你吃,讓你多跑十米!」
「耶?幹嗎?關你什麼鳥事兒?」胖子吔了一眼任柯,不屑地說道。
「查他媽個巴子!」任柯摸了一下額頭,「我現在戴上大沿帽一點也看不出來,除了我們幾個,誰會知道?」
「這個事情就發生在部隊門口,極有可能是我們部隊的戰士所為。不過,我希望不是這樣。如果真是我們部隊的同志參与了打架,請你儘快站出來,把事情的原委講清楚……」政委在袁主任讀過上級來文後,進一步強調了幾點,「各分隊回去后,要認真查一查當晚戰士的外出情況。」
任柯說著,抓起了電話,咳嗽了兩聲,清理了一下嗓子,讓總機撥通藍萍的電話。
「他硬拽人家服務員陪酒!」
小馬強忍著對方發出來的難聞的酒氣:「韓總,我酒量小,我再敬您一杯吧!」
「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韓某面子!」
「是吧?那好,你也要多看點書。」
「看起來,你得找個幫著洗被的了。嘿嘿。」晁顯忍不住也笑了。
小馬聽明白了胖子的粗俗的話語,羞紅了臉,只想早點兒離開,只好又幹了一杯。看看其他幾個人都在等著與自己喝酒,小馬支撐不住,放下杯子說:「對不起各位,我去下洗手間。」
廳內的幾個客人已喝得滿面紅光,稍現醉態。蘇欣正坐在主座的位置旁,和那個留著大奔頭的中年男子交頭接耳地談話,看到小馬進來,蘇欣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們的小馬,讓她來陪大家喝兩杯!」
「哎,魯兵,走這麼急幹什麼?火燒屁股似的。」晁顯拍了一下魯兵的肩膀,「幾天沒看到你的影子了!」
「坐,坐……」韓總一把抓位小馬的手,「來,我們喝第二杯!」
「我問問你,你和小徐處得怎麼樣?」蘇欣問。
「好了吧?馬小姐?韓總還在那兒等著呢。」胖子粗俗的笑容讓小馬感到直想嘔吐。
「還可以吧,一般化。」晁顯輕描淡寫地回道。
「嗯?」任柯停下唱腔,沖晁顯問:「夥計,這些天你都在忙什麼?」

(39)

「那是,論人品、長相和才學,我們老大可要比徐小虎強多了!」任柯說道,「不過,怎麼說呢?這個社會是現實的,人家徐小虎是軍官,馬上就能分到房子,將來轉業可以留在A城。我們是什麼?大頭兵一個,肩膀上一顆星也沒有。待遇比人家相差一大截呢!」
魯兵請袁主任在稿子上籤了字,急匆匆地奔四樓列印室,在樓道口上卻碰到了晁顯。
「嗨!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在人為嘛!對吧?老大?」任柯樂觀地說道,臉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其實一個高傲的人,多少都有點兒小聰明,任柯雖然文化淺薄了點兒,但真讓他做點什麼事兒,能力倒是不弱,這點兒魯兵清楚。
門前有幾個人影跑過,隨後又見任柯推門走了進來。
「你肯定認識!」任柯說。
「發生什麼事了?」蘆荻問,平日媽媽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呢。

(34)

「我才不信你的,我不敢過去。」魯兵站在原地,不敢向前邁步。
小馬被韓總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走個過場早點結束,於是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把杯子一亮說道:「韓總,我先干為敬了!」
「不,不是。」魯兵十分尷尬,「我真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別扯遠了,把碗給我,你看書吧。」任柯見李克吃光了面,起身過來收碗。
「我可沒有那多崇高,你把我說神了。」
「哦,」小馬端起杯子,「我來敬韓總一杯!」
「哦?何以見得?」
「算了,我煮包快餐面吃吧。」任柯無奈地說。
「我是隔壁部隊的,想找您了解點情況?請問小馬在嗎?」袁主任問。
「我不能喝了……」小馬邊走邊說著。
「神經病!你的頭好了吧?」
「現在地方上也不好混,要有點真本事才行呢!像我們老百姓出身的,又沒有什麼厲害的社會關係,你以為到地方上就容易混了?」
「她長得漂亮嗎?」
「哦,這我倒不清楚。不過,蘆荻那個女孩挺不錯的,比她媽媽強多了,嫁給我們魯哥,她也不吃虧。」李克說道。
「我看不慣,說了他兩句,他上來就是一個耳光!是他們幾個人先動手打得我,我被迫自衛的!」任柯感覺真理應該在自己這邊。人大主任的兒子就了不起?畢竟是共產黨的天下,要講道理呢!
「好,那我先上去了,我下午沒事,去找你玩。」魯兵說。
「好吧,我不介意你怎麼說。我理解。」
「升職?升什麼職?沒影的事兒,反而比以前忙了!寫不完的稿子!」
「嘿嘿,聽人說的。」
「看你這話說的,敢情我在你眼裡是個流氓啊?」
任柯用手捂著自己的頭部,沖門口罵道:「老子隨時恭候!」
好在鴻運離部隊很近,袁海闊一會兒工夫就到了。這時飯店還沒有到上生意的時候,小馬正在大廳里坐著。
「看不出你神通廣大嘛,連我打架的事兒你都知道了。」
「你別說,我真好長時間沒有見她了。媽的,上次我讓她假扮我媳婦,她竟不同意,弄得我很沒有面子。到現在還沒有理過她呢!」
正在這個時候,蘆荻和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在離魯兵不遠m•hetubook.com•com處的一個桌子坐了下來,聽到笑聲,她發現魯兵正和一個女孩一起,笑得前仰後合。本來想打招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難怪魯兵對自己不理不睬,原來人家有女朋友,自己還蒙在鼓裡呢。蘆荻越想越惱,拉起身邊的朋友:「走,我們換個地方!」
上午接到魯兵的電話,藍萍特別高興。因為任柯的關係,魯兵雖然答應約個時間聚會一下,可就是沒見動靜。一晃近半年了,沒想到今天忽然接到了魯兵的電話,說上午到店裡玩。這是魯兵第一次單獨約見自己,藍萍有些納悶,一邊等他,一邊在心裏猜測著魯兵的來意。
「哦,前幾天他的頭不慎摔了個口子,還沒有好,暫時不方便出來。」魯兵說罷,自己都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老大呀,我在睡覺呢,呵呵。」任柯笑道。
「我就想管!」
「聽,韓總多會夸人!」蘇欣站起來說道,「小馬坐過來,好好陪陪韓總,我出去方便一下。」
胖子衝過來就是一拳,任柯頭一偏,不慎卻撞到了牆上,頓時血就順著頭部流了下來。就在胖子一愣神的工夫,任柯早飛起一腿,又把韓總踹翻在地上。
「小馬?」從一號包間傳來老闆娘蘇欣的叫聲,「來喲——」
「好吧,不和你扯淡了,等我有時間再打給你,好吧?」

(40)

「扯你的雞|巴淡!要是吃肉能解決問題,我早就不用受這份洋罪了!」李克把鄧宏給的那塊肉放在嘴裏津津有味地嚼著,「我真搞不明白,魯哥的年齡比我還大幾歲,跑起步來,兩條腿比兔子還快!」
「我來洗吧。」李克說。
「難得,半年多沒見面了,呵呵,今天竟會來看我。」
胖子幾個人攙起韓總,走了出去,回頭威脅道:「你小子等著吧,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嗯,你看不起我?」韓總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沉著臉不高興地說道。
「什麼事兒?媽?」
「據我所知,魯兵他們幾個也在場吧?」
「哎,任哥,你發現沒有,那個鴻運的蘆荻好像有點喜歡我們老大哎!」李克吃得滿頭大汗,一點也沒有心思看書。
魯兵坐在窗前,正聚精會神地望著這些紫色的桐花兒,桌上的稿紙散亂地擺放在他的面前。自從調到政治處來,他比以前忙碌了許多,有時為了趕稿,一連能熬上幾個通宵。當然,工夫不負有心人,魯兵不僅在軍報上發表了很多有質量的稿件,還寫下了不少的散文和詩歌。政治處也因為宣傳工作抓得有成效,在年終的時候,得到了上級的表彰。
「你怎麼知道的?」任柯有點奇怪,他不知道藍萍從哪兒得到了的消息。
「那你總要學點什麼,整天睡覺時間都荒廢了可惜!」魯兵勸道。
「媽,人家喝你杯茶你就心疼了?你不是說做生意要多交朋友嗎?怎麼變得這麼小氣了?」蘆荻搶過話來說。
「你別提他們!」蘇欣惱怒地說道,「什麼人這是!土匪一樣!」
「也沒有談什麼,隨便聊聊。」
「好,那快回來啊!」韓總對小馬使個了媚眼,等小馬出去后沖胖子說道,「你去看著她,別讓這丫頭放了我們鴿子!」
「還有什麼吃的嗎?」任柯用毛巾抹著臉問。
任柯從政委的話中聽出,可能他已知道了一些情況。既然紙里包不住火,不如來個乾脆,男子漢要敢作敢當!
「好,謝謝了!」
「幾點了?你還在睡?!」
「你確定是他們先動手打任柯的嗎?」
「你呀,要是想幫他,就乾脆陪李克一起跑。」魯兵笑了笑說。
「你本來就不是人嘛!」
「好,別說兩杯,和馬小姐喝上一夜,我也不醉啊,哈哈!」韓總笑得前仰後合,裝作要跌倒狀,左手趁機在小馬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小馬一顫,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魯兵不想得罪蘇欣,但見任柯這副樣子,也顧不了許多,總不能落個重色輕友的罵名,再說,人家都為自己的女兒找女婿了,也用不著在她面前裝孫子。想到這兒,魯兵也說道:「請你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先吃點面,補充一下。」任柯從床頭中摸出一個飯盒,用開水沖了一下,把面裝了,又擰開一個瓶蓋,舀出一匙辣椒醬,「看,多不多?」
「學什麼?會得多,做得多。我就這樣混混得了,轉業到地方再說!」任柯說道,「看兄弟到地方上怎麼混!」
「哈哈!」李克被任柯的話逗得大笑,不慎被辣油嗆了一下。任柯天馬行空的個性,讓李克感覺到特別爽快。
「有時去找你,你總不在。」
「叮鈴鈴……」床頭上的電話響了,任柯翻身抓起電話:「哪位?!」
「對付她,只有比她更傲氣才行!」任柯得意地咧嘴一笑。
正如魯兵所說,下午果然召開軍人大會。不過,今天的會議氣氛與往日有些不一樣。政委鐵青著臉,坐在主席台上,政治處主任袁海闊在宣讀上級的一個文件。
「剛才在機關碰到魯兵,他讓我告訴你,上面在追查與地方上人員打架的事兒。」晁顯說,「魯兵讓我告訴你,下午開軍人大會你就請假不要參加了,你的頭太招搖,呵呵。」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說不定魯兵又帶一大幫子人來呢。藍萍想起上次魯兵在她家那副拘謹的樣子,忍不住會心地笑了。
「嗯,好哩!」任柯叼上一支香煙,摸過打火機點了,隨手打開小門,把兩條軍犬放了出來。
「好,辛苦了!昨晚又開夜車了吧?看你的眼圈都有些發青了。」袁主任關心地說道,「下午沒有多大的事兒,等政委看過稿子后,你到宿捨去睡一會兒,我放你半天假,呵呵!」
「部隊的小徐打過電話給你嗎?」蘇欣問。

(37)

「看看,你又來了!」蘆荻不耐煩地說道,轉頭看小馬臉蛋紅紅地坐在那兒不說話,於是問小馬道,「魯兵他們跑步過去了?」
「嗯。要是這次考不上,我感覺都沒有臉見你們了。」李克說。任柯每天晚上都在陪著他,為他倒水,用雞蛋煮快餐面,後勤保障得很到位。李克感覺到了壓力,他知道弟兄們都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這份戰友間的真情讓他不敢懈怠。
「確定。」
藍萍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準備下班。接班的人早已到了,藍萍卻並不急著離開。她不停地抬腕看下手錶,顯然是在等人。
「這恰說明了這一點。你很注重生活質量,知道怎麼去生活,而有的人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活著。」
「怎麼?你心理不平衡是吧?還想拉著晁哥跑呀?」李克說道。
「你好!」蘆荻禮貌地打了招呼,頭也不回,拉著她的朋友走了出去。魯兵看著蘆荻漸去漸遠的身影,一時竟愣在了那兒。
藍萍有點失望把錢接過來,裝進自己的包里:「好吧,那用的時候再來拿。」
「你呀,脾氣也得改一改,你個性太強了,一般的人不容易接受。女孩要哄嘛!」
晁顯並不進房間,站在那兒舒展了一下雙臂:「這兒的小環境真不錯!」
「韓總,你怎麼樣?」幾個人過來圍著「奔頭」問。
「那個任柯今天又來了,坐在這兒喝茶……」
「不會吧?怎麼會這樣?那他們現在人在哪兒?」蘆荻問。
「哎呀,你和他計較什麼呀?」蘆荻勸慰道,「人家不是你乾兒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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