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侍奉部、援助部與修學旅行
第六章 看不懂的人

「不要多想,享受這一刻吧。」
比企谷八幡拿著書擋著臉,假裝看書,時不時漏出目光,進行著自己最擅長的人類觀察行為。
……
白影輕輕哼唱著曲調,腳下挪步,手臂牽引,將身體里燃燒的野火化作舞步,帶著比企谷八幡越跳越進入狀態。
砰砰。
有的人,面具變成了面容。
雪之下雪乃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問候後繼續低頭看書。
再次被那虛假的話語迷惑,再次做出自我意識過剩的選擇,再次體驗到恨不得人生重開的羞恥。
我為什麼不拒絕,也可以推給雪之下啊……可惡!太奇怪了!
哪怕忽然做這麼蠢的事情也無所謂,曾經自己干過的蠢事還少嗎?!
「你好。」
嗯,大概是轉變成對白影同學的殺意了吧。
哇哦,雪之下同學的目光銳利起來了!
比企谷八幡琢磨著要不要問「我該接受什麼治療」來打開話題。
雪之下雪乃露出看到怪東西的表情:「女音……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種癖好,還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現代技術還沒有發達到無後遺症的性別轉變,如果你萌生出什麼糟糕的念頭,最好慎重考慮一下。」
從行為很容易觀察出大多數人的本性,在人際關係之中,大多數人為了利益,會戴上面具,或是讓自己表現得更友善溫柔,或是壓抑自己的內在——因為曾經就遇到過不少例子,有過很多刻入記憶的經歷,再度遇到類似的人,類似的人說出類似的謊言時,幾乎下意識就能判斷出一些東西。
這就是滿腦子藝術細菌的恐怖之處嗎?!
理由既不是所謂的「改變你的孤單」那種東西,也不是什麼「看你可憐,教你跳舞」之類的動機。
「我很可愛?我很可愛、我很可愛……」
歷經多重考驗的我,是一名強https://www.hetubook•com.com者,是JOJO漫畫第三部的承太郎。
算了,幫就幫吧,無關其他,只是自己在自我滿足!
……
嗯,絕對不是,只是不得已才需要和社團里的可疑分子交流。
比企谷八幡總感覺白影同學是故意為之,至少那一番即興表演之後,雪之下同學的消沉就煙消雲散了。
比企谷八幡心中狂風暴雨般吐槽著自己。
比企谷八幡坐了下來,觀察了一下兩人,詢問道:「我們社團活動就是在這裏干坐著嗎?」
「白影部長,為什麼忽然要跳舞?」
簡而言之,現充們,爆炸吧。
雪之下雪乃呆了一下,立刻明悟過來。
雪之下雪乃平淡道:「你們自顧自放棄的性格真能幫助他人嗎?」
「啊?哦……嗯?!」
收拾著課本和書包,無視班級里三三兩兩相約一起離開的同學——我和這些上廁所都要結伴,時刻強調共同行動,時刻說著謊的傢伙是不同的。
「委託不是有嗎?」雪之下雪乃那邊傳來冷淡的聲音,「老師已經委託了吧?由你治療那位比企谷同學腐爛的性格和扭曲的感性。」
白影部長是個很奇怪,看不太懂的人。
顧名思義——不與世俗同流合污,並在心裏指指點點.jpg。
好可怕!部長真是個可怕的人啊!
白影忽然出聲問道:「雪之下同學,你能表演一下那個嗎?就是那個我很可愛。」
哦哦!幹得好啊!雪之下小姐!不過……感覺雪之下同學有些消沉啊——停!八幡同學,不要自我意識過剩!想想你曾經幹了多少蠢事!
白影滿意點頭,清麗的聲線帶著理所當然的氣勢,平淡道:「好,我很可愛。」
白影饒有興趣地反問道:「哦?那麼雪之下同學,你能誇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一句性格很棒嗎?」
好機會!比企谷八幡的目光閃電般移動過去,同白影的目光對接——來吧!我有史以來遇到過的最強對手,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帶著什麼樣的想法……這次我可不會陷入你的謊言和偽裝之中!
書落在地上摔出聲響,比企谷八幡面露驚悚地後仰,險些將椅子帶翻。
白影切了個磁性的聲線,低吟道:「水晶確實是美麗的,也是脆弱的。」
看似美麗而纖細的少女,有著相當豐富的詞彙量和語速,那不帶髒字兒的揶揄譏諷嘲笑挖苦堪稱一絕……
敷衍又隨意的回答,既體現了自己的不以為然,又表達了肯定的意思,這個回答我覺得很棒。
比企谷八幡有點麻——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全方位自動防禦系統對你無效!可惡!明明我已經進行了版本更新,為何你依舊能輕鬆越過我無敵的防禦圈?!
哼,抱有那種膚淺想法的傢伙,只會命喪黃泉罷。
活力滿滿的聲音隨著門打開傳入,旋即被卡死在喉嚨里。
不是小町的誇獎,根本無法讓我動搖!
「我、我的性格當然很棒,這種事情並不需要過多確認。」
「比企谷同學不需要治療,這個委託完成與否由我決定,雪之下同學就不用操心了,當然我也不會佔賭約的便宜,委託沒有完成那就不計算在賭約之內。」
啪。
比企谷八幡變得更強了,絕對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大抵是白影寫著東西的時候陷入了魔障,他望著窗外出神片刻,突然拍案而起,一聲邀請之後就將比企谷八幡帶上了舞台。
白影牽著比企谷八幡的手,帶動對方挪步,輾轉,在狹窄教室里演繹簡單的舞步。
「這是你的位置,隨意坐,需要桌子的話後面拿一張就行。和圖書
白影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捏著下巴看向比企谷八幡。
白影猛地順著對方倒下的方向一個跨步拉近距離,他右手一拽,左手一探,穩穩將比企谷八幡扶住。
「別說話,用心去感受旋律,哪怕沒有歌聲,人的一舉一動,也是在高歌自我。」
「白菌,我說過你的說話方式很奇怪,還有那奇怪的聲線變化……」雪之下雪乃伸手捋了一下鬢髮,「這簡直是引誘愚蠢之人滅亡的塞壬之歌,比企谷同學就是被這聲音蠱惑,以至於走上錯誤的道路吧,真是令人遺憾。」
不是自誇,在看人這種事情上,比企谷八幡覺得自己姑且有幾分本領。
白影正在用全新的聲線即興表演,凜然道:「我叫雪之下雪乃!我長大后要成為一個溫柔又正確的人!我的夢想是修正你們這些蟲豸愚蠢的劣根性!代表正義改變這個世界!我要成為新世界的神——!」
好像這幾天在周圍看到那個女生的頻率有些高……
雪之下同學也是個表裡如一的人,正直、凜然、堅強、彷彿高原而完美的女神,但卻也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尤其是在和白影部長多次交鋒互懟中……或許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強大。
「請進。」
這個人完全就是突然想到,於是行動,所以自己沒能拒絕成功,而且怎麼說呢……感覺對方需要幫助,完全無法拒絕。
對於那一天發生的一切,比企谷八幡只能用一句人不可貌相來評價。
愚蠢的同齡人謳歌著青春,友情和無聊的妄想……
如果不會牽扯上自己的話。
聲音很動聽,但再怎麼近似的聲音也無法跨越肉體的客觀差距。
小町,你的誇獎才是最好的!
雪之下雪乃適時喊了一聲。
白影自顧自滿意地點點頭,露出肯定的笑容,繼續敲鍵盤寫作。
「哦。」
和*圖*書白影部長是個表裡如一,莫名跳脫的人,除了偶爾看向雪之下同學的目光,卻帶有一種無法理解,十分陌生的異質感,某些時候看自己也有一點點,搞不懂那是什麼。
……
偶爾還能看看白影部長即興主導的小劇場,不管是兩人唇槍舌劍還是淡然自若的雪之下同學被氣炸毛,都是難得的樂子……
看起來是真話……所以就真是個單純等人上門求助的社團?不是那種營造施恩關係,拉攏部將,稱霸學校的可疑組織嗎?
無法否認,對方的聲音確實帶著一種力量,不同的聲線配合不同的台詞,從而起到相當恐怖的效果——停!比企谷八幡!不要去回想那慘痛的記憶啊!
淺桃發色的少女站在門口,茫然地看著半摟姿勢的兩個男生,晃動打招呼的手掌越來越慢。
喂喂喂,你停頓了,你心虛了哦!看起來很完美很厲害的高嶺之花雪之下雪乃,似乎有點微妙的不自信?
不過,這個社團很不錯,夠閑,這裏的人也不討厭。
我叫比企谷八幡,總武高中一年級F班,是一名獨行俠。
「呀哈……嘍——?」
經歷了被人排擠孤立,被人取外號,被人故意叫錯名字,集體活動被人遺忘,誤以為溫柔女生對自己有好感而告白被秒拒等等諸多考驗之後,我已經登上了無敵之境。
「歡迎歡迎。」
有的人,不想摘下面具。
……
敲門聲打斷了節奏,漸入佳境的比企谷八幡左腳絆了一下右腳。
「比企谷同學很有趣,並不需要什麼治療,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白影連續念了幾聲,聲線漸漸變化出一種清麗空靈,帶著很抓耳朵的沙啞感。
雪之下雪乃疑惑道:「我很可愛?這我當然知道,你問這個……」
比企谷八幡背上單肩書包走出教室,略微有點彎腰地邁步前行,同那些m.hetubook•com•com或是約好去踢足球,打籃球,三兩成群,歡聲笑語的學生們擦肩而過。
絕對不是自己的意願。
無敵或許真的是DeBuff,昨天我又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驗。
「比企谷,幫我跳支舞吧!」
要去那個可疑的社團嗎?當然要去,畢竟都已經答應參加,真要不去的話,說不定暴力老師會突然衝出來將自己爆殺,所以沒辦法,必須要去那個活動教室。
比企谷八幡姑且認真起來,白影的引導確實很強,只需要順著力道移動就行,就是對方握著自己的手非常用力,大概是方便引導吧……
比企谷八幡從包里翻出一本書,翻開書頁,狀若無意地回道:「我也覺得自己的性格很棒哦。」
他走著走著,看不出什麼情緒的死魚眼微微一動,在身後來往的人群中,發現一個綁著糰子頭的淺桃發色女生。
白影坐在教室靠牆一側,他簡單說了幾句后,繼續對著筆記本敲鍵盤。
隨意飄過的招呼聲和頗為認真的問候聲。
肯定是偶然——不會有人覺得經常看到某個女生,就以為人家是沖自己來的吧?不會真有那麼自以為是的傢伙吧?
白影笑道:「這段時間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沒什麼規章制度和講究,既不考勤也不罰款,時間自由。」
有的人,面具長入血肉。
「迷途之人,自然會找到此處,在那之前只需要安心等待。」
「雪之下同學……」比企谷八幡低頭撿書,小心提醒道,「由於骨傳導問題,人聽自己的聲音往往會覺得很陌生。」
雪之下雪乃瞥了他一眼:「你們在模仿馬戲團嗎?」
雪之下雪乃拿著書,表情冷漠,怕自己笑出聲。
正因為從自己身上得不到任何「社交利益」,所以不受歡迎的比企谷君,反而比誰都看得更清楚真實哦。
這絕不是出於嫉妒,而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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